2009年4月4日
據說地理院是出了名的陽盛陰衰,到了現場發現,誰說女子不如男啊。
我斜前方一名個子嬌小的姑娘正握著電話:「清明節複試,居然清明節複試!如果它不錄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它!」剛說完,腳底一滑。
我趕過去的時候,只來得及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四川人?」
水靈靈的川妹子抓著我的手站起來:「是啊,爬了大半個中國來複試容易嘛~」
就這樣,我認識了我未來的同學以及室友,有點脫線的小草同志。小草總說,那麼多人,怎麼偏偏就是我扶起她,這是多麼其奇妙的緣分啊。我沒有告訴她,其實很多蠢蠢欲動的男同胞也想來扶,只是動作沒我快……
筆試面試體檢一個流程走完,小草婉拒了我帶她逛逛X大的好意:「我回家了,我得回去接接地氣。學校咱們有三年時間慢慢看。不急,不急。」
看著她一瘸一拐地蹦上出租,我一直沒問出口,姑娘,你怎麼就知道我們倆錄上了呢?
2009年4月8日
三天后,我接到錄取通知短信,彼時,娘親剛掛斷護士站的電話:「今天沒有床位,你爸去不了。」現在哪個醫院都一床難求,我看了眼腳邊開了蓋的行李箱,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整理。
我媽午飯做了一半的時候,手機屏幕一亮:「有個病人下午提前出院,盡快過來,到明天可能就沒了。」
靠譜青年啊。
下午一點,醫院。護士站那邊顧醫生已經簽了入院單,手續辦得很順利。
我擦乾淨了桌椅床櫃去開水間洗抹布,在門口接到了小草的電話:「林之校林之校!咱們要當同學啦!」
我笑:「說不準咱們還能當室友。複試的女生就四個,聽師姐說我們住的是四人宿舍。」(半年後,四個姑娘被分在了三個宿舍,小草大笑:「緣分天註定啊!」)
我被電話那頭歡快的笑聲傳染:「我們有三年時間可以把X大逛到膩。」
掛斷電話,我轉身,五米開外,顧醫生對著我負手而笑。二十天不見,他笑容裡那種和煦的味道,隨著季節一點一點轉濃。
午後溫暖的陽光裡,我差點舉起手脫口而出一聲「嗨」,奈何一手抹布一手手機。
「醫生好。」
他的視線掃過我的手機,點了點頭。
「謝謝你。」床位競爭這麼激烈。
他淺笑:「不客氣,應該的。」就越過我進了辦公室。我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他哪裡有點不一樣。很久之後,他淡定地告訴我:「哦,就是心跳速率稍微快了一點。」
下午,娘親陪林老師去做檢查,我被派去咨詢化療方案。
敲敲門:「顧醫生。」
正對著屏幕■裡啪啦敲醫囑的人轉過頭看了我五秒鐘,然後拍拍身邊的椅子:「坐。」
美/色當前,我正襟危坐,覺得有點腦充血,於是把目光移向他翻飛的手指。正當我感慨「不彈鋼琴實在浪費啊」的時候,手指停了下來。
我抬頭,顧醫生正好笑地看著我:「要問什麼?」
居然看別人的手看到發呆,我尷尬地扶額:「林老師的化療方案。」
他抽出胸袋裡的筆,翻開我手邊的手札本,邊說邊寫:「XELOX方案。掛的化療藥水主要成分是奧沙利鉑,屬於鉑類抗癌藥,量不大,在之前和之後會加一些保肝護心方面的藥,同時口服希羅達……」
「化療反應?」這是我最關注的。
「因人而異。奧沙利鉑有一定的毒性,可能會有噁心感,甚至嘔吐。」
出了辦公室,我看著手裡那一頁中英混雜的筆跡,正感慨現在的醫生服務質量要不要這麼好,身後傳來顧醫生的聲音:「林,林——」
我轉過頭,看到他保持著林的口型:「林之校。」
「哦,林之校,」醫生頓了頓,「去給你爸爸買雙手套,化療期間不能碰金屬和任何生冷的東西。」然後轉身走回辦公室。
我看見他小聲咕噥一句:「男孩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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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哈哈哈哈哈……
(你怎麼除了傻笑就是傻笑。)
醫生:沒有,就是覺得那時候比較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