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大年三十的晚上,凌茵依然沒能說服凌於海同意她和陸邵東的事。
回想起那日的對話,凌茵忍不住頭疼得揉太陽穴。
「軍婚多幸苦你知道嗎?那跟守活寡差不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裡面,丈夫三百天都不在家裡,這跟沒結婚有什麼兩樣?」
「婚後你要是懷孕了,連個把你送去醫院產檢的人都沒有。」
「上次他在西藏受重傷昏迷不醒時,我就很反對你去找他,怕你傷心才沒說出來。上次只是受傷,萬一以後他出任務時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以後怎麼辦?他家裡的事我調查過了,他爸爸就是在一次執行任務中犧牲的。」
「退一萬步講,如果婚後發現婚姻生活不幸福,你想離都離不了。」
凌於海一股腦說完全部反對理由。
凌茵耐心聽完,然後解釋道:「他已經申請轉業了,年後就會在南市刑警隊任職。」
凌於海一聽更激動:「刑警更要不得。這個職業是公認的高危職業,不僅警察自己危險,連帶著家屬都時刻處於危險中。你雖然不是警務系統的公職人員,對這方面的事瞭解的不多,但電視總看過不少吧?電視劇裡頭雖然有誇張的成分,但警察家屬被犯人威脅、恐嚇這種事,現實生活中多得很。」
「那您覺得什麼才職業嫁得?」凌茵沉著性子問。
凌於海想了想,答道:「當醫生的容易遇上醫鬧,做銷售的太浮誇,教書的太老實……我覺得,搞研發的最好,比如程序員。」
「……」凌茵有點頭大,說道:「據說程序員容易禿頂。」
「不要太在意外貌。」
「……」
深吸一口氣,凌茵半撒嬌似地嘆道:「爸,您可是省|委|書|記,眼光能不能稍微高尚一點?」
凌於海也嘆氣:「爸爸這是擔心你。」
這時一直作壁上觀的唐悅說道:「等她真正帶個程序員回家的時候,我保證你能挑出一大堆程序員的毛病來。」
凌於海聞言,拳頭虛握置於嘴邊乾咳兩聲,說:「茵茵還年輕,可以慢慢挑。」
「……」
凌茵聽懂了。
凌於海不是反對她和陸邵東,而是反對她和任何異性。
這個認知讓她有點哭笑不得。
算起來她現在已經二十六歲了,早就過了晚婚晚育的年齡,但在凌於海的心裡,她估計只有十六歲。
怎麼辦?
凌茵把這個問題丟給了陸邵東。
電話裡,陸邵東表現得異常冷靜。
「不用擔心。我到時候跟岳父大人好好談。」
「注意稱呼。你到時候要是喊他岳父,他估計會把你直接掃地出門。」
「……」
凌茵很高興把他囧到了,笑著問:「你家裡沒有意見嗎?」
「有什麼意見?」
「對我。畢竟現在醫鬧這麼多,醫生也是高危職業。」
「沒有。我媽對你很滿意。」
面都沒見過,就對她滿意了?
凌茵坐在陽台的鞦韆上,抿嘴笑了笑,說:「她知道我高矮胖瘦嗎?」
「她知道我想娶你。」
那邊對答如流,讓凌茵猝不及防。她怔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更深,手指不由自主地繞起披在肩上的頭髮,繞了好幾圈之後,才問:「就只有這一個要求?」
電話裡安靜了一會兒,接著傳來窸窣的腳步聲,和春晚主持人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依稀能聽到主持人說下一個節目是馮鞏的小品。
「你在看春晚?」她又問。
「我媽在看。」
他媽?
不等凌茵反應過來,就聽到電話裡又傳來他的聲音,但不是對她說的。
「媽,您對未來兒媳婦有什麼要求?」
「沒要求。你喜歡就行。」
「萬一我喜歡,但是您不喜歡呢?」
「是你娶媳婦兒,又不是我娶。哪裡輪得到我喜歡不喜歡?怎麼著,你還擔心我為難你媳婦兒啊?」
「沒有的事。您最喜歡的馮鞏出來了,您繼續看。」
「你這孩子。有了媳婦兒忘了娘喲!」
陸母沖陸邵東的背影笑著抱怨一句,然後轉回頭繼續看春晚,心裡樂開了花。
她早就聽傅驍風說了,對方姑娘聰明又漂亮,美得跟天仙似地,性格溫柔,落落大方。她家兒子高中那會兒就看中了人家姑娘,苦戀了這麼多年,終於能抱得美人歸,她豈有不滿意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小姑娘讓那個曾經叛逆妄為的男孩,變成了如今鐵骨錚錚的男人。
她感激還來不及,怎麼可能為難?
……
陸邵東從客廳回到臥室,繼續和凌茵講電話。
「聽到了?」他問。
「嗯……」
「有什麼感想?」
「你媽真深明大義。」
「這麼深明大義的媽,你想不想要?」
「……」
頭一回見到把自個兒媽裝進糖衣炮彈裡的。
凌茵被他雷到了,腿稍稍用力撐地,鞦韆開始小幅度的來回晃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客廳的電視機裡還放著春晚,時不時傳來觀眾的笑聲和掌聲。
她側頭看一眼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父母,和坐在地上擺弄樂高的弟弟,嘴角彎起一個淺淺地弧度,輕喚一聲:「東哥。」
「嗯?」
「我覺得好幸福。」
她的聲音很輕,對面不知是不是沒聽見,許久都沒有回應。她說這句話,單純只是想把內心的感受說出來,並不一定要讓他聽到,便沒有重複,靠在椅背上望著夜空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他喚她的名字。
「茵茵。」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乳名,她莫名地聽紅了臉,握著手機低下頭,輕輕地『嗯』一聲。
「新年快樂。」
他的聲音很低,如在她耳邊輕喃一般,充滿磁性。
明明只是一句稀鬆平常的祝賀語,但不知為什麼,她的心裡灌了蜜似地甜,想傻笑又咬唇強忍著的樣子,像個十七歲的懷|春少女。
「你也是,新年快樂。」
掛斷電話,凌茵起身想回房,走到落地窗邊時,忽然聽見唐悅在勸凌於海接受陸邵東。
唐悅:「茵茵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二十六歲結婚,雖然不算晚,但也不早。想當初我二十二歲就嫁給你了。我覺得那個男孩挺好。當年茵茵在上學路上被人欺負的事發生後,他天天接送她上下學,生怕她再遇到意外,就衝著這份保護咱們女兒的心,你也不該反對。」
唐悅怎麼會知道陸邵東每天接送她上學的事?
凌茵微驚,爾後想起陸邵東以前說,來接她的次數多了,連門衛都認識他了。
大概是聽門衛說的吧。
屋內,凌於海不為所動。
唐悅還在繼續勸:「我以前就遠遠看見過那個男孩好幾次,人長得好看,個子又高。念軍校出來的,品性肯定也不會差。他爸爸去世前是高級軍官,跟咱們家也算門當戶對。至於他的職業……任何職業都有危險性。你自己也是公職人員,怎麼能歧視警|察呢?
「我不是歧視。我是怕茵茵嫁給他之後有危險。本來啊,警察也分很多種,可他偏偏選了高危的刑警。」凌於海嘆著氣說。
「照你這樣說,村|支|書也是高危職業,誰家的一畝三分地要是分得不夠肥沃,上門就來罵,我那會兒不也嫁給你了嗎?」
「這、這能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了?這陸邵東不僅外形比你好,還沒有拖油瓶呢。」
唐悅的最後半句話讓屋內屋外的人同時變臉。
凌茵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回來的這幾天,她和唐悅的關係有所緩和,默契地都沒有提這件陳年往事,小心翼翼地向對方拋著橄欖枝,慢慢修復感情。
此時聽到唐悅的話,彷彿埋在心底的地雷被人踩到了一般,鬆開怕地雷爆炸,繼續踩著又怕總有一天會爆炸。
她從落地窗邊移開,背靠著牆,不讓他們發現自己,腿有些無力,心裡很糾結。
她一方面希望唐悅能夠把事情說開,一家人一起徹底移除那個地雷;另一方面又害怕還來不及拆彈,地雷就先爆炸了,將整個家炸得粉碎。
「怎麼又提這件事?你不是答應過我,這次茵茵回來後,就再也不提了嗎?」凌於海的聲音傳來,語氣十分不悅。
唐悅語氣平緩地說:「你不用緊張。那件事我已經不在意了。」
頓了幾秒後,唐悅繼續說:「當初我以為,送走茵茵後,我會過得開心點,結果卻並沒有。我之所以過不去心裡的那個坎,是因為不甘心。等她走了之後我就在想,大半輩子都過去了,還有什麼不甘心的呢?當初既然選擇了不跟你離婚,現在仍然想跟你繼續過下去,我就該認了這個栽,放過自己,也放過你。後來兆兆出生之後,我更加確定,在我的心裡茵茵和兆兆是一樣的,都是我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唐悅的語氣還和以前一樣柔柔的,但裡面的韻味卻與從前很不一樣了。從前是寡淡,現在是釋懷。
「我剛才提起這件事,只是希望你能看開點。你自己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人,對未來女婿就不要太苛刻了。茵茵是成年人,你說得那些她肯定都懂,但她明知道有困難,還是願意選擇那個男孩,跟他一起克服困難。作為父母,我們應該為她感到驕傲。」
聽完唐悅一席話,凌於海沉吟半晌,到底還是鬆口了:「先讓他來拜年再說。」
……
窗邊,凌茵在聽到唐悅說『都是我的孩子』時,已紅了眼眶。
她的媽媽……終於又要她了。
這個想回而不敢回的家裡,終於又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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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
陸邵東拎了一大堆禮物到凌家拜年,一進門就叔叔阿姨的叫個不停,熱情得像變了個人。
對此凌茵有點看不懂,想起年三十那晚,在電話裡聽他和陸母的對話,那語氣淡然得簡直不像親生的。
怎麼到了她爸媽這裡,就跟見到了再生父母似地?
等到他和『再生父母』寒暄完,凌茵端著菜從廚房出來,走到他身旁悄悄問:「你真的是我男朋友嗎?」
陸邵東一邊開酒一邊悠然說道:「你猜對了,我不是你的男朋友。」
「……」還演上了。
「是未婚夫。不過很快也不是了。」
很快也不是未婚夫的意思是……要升級了?
凌茵低頭抿著嘴笑。
這時凌兆跑過來扯住凌茵的衣角,「姐姐,陪我玩。」
「啊?」這小不點從來不黏她,怎麼今天忽然讓她陪他玩了?
見她沒有立刻答應,凌兆嘴一撅,無限委屈地說:「你的朋友來了,你就不陪我玩了。」
「……」
她以前也不陪他玩好嗎?
這小不點今天是怎麼了?
凌茵實在抵不過凌兆控訴的目光,點頭,說:「馬上就要開飯了,吃完飯再陪你玩,好嗎?」
「好!」
……
開飯時。
凌兆堅定不移地充當電燈泡,誓要將凌茵和陸邵東在餐桌上隔開,不達目的不吃飯。
凌茵:「……」
陸邵東嘴角輕勾,給了小不點一個『你等著』的眼神,然後給未來的岳父大人斟酒。
凌於海抿一口酒,說:「我聽茵茵說,你打算轉業回來當刑警?」
「是的。轉業手續已經辦完,過了元宵節開始上班。」
凌於海將酒杯放回餐桌,說:「當刑警很危險。」
陸邵東再斟酒,嘴角始終勾著一個淡淡的弧度,語氣雲淡風輕:「我當刑警的話,危險的應該是犯人。」
凌茵默默地在心裡給他點個贊。
凌兆對著飯碗做鬼臉。
唐悅則倍感欣慰地笑。典型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以後的事,你是怎麼打算的?」凌於海又問。
陸邵東:「如果您同意的話,我想盡快跟茵茵完婚。」
凌於海臉微變:「你們還年輕。這件事等以後再從長計議。」
陸邵東也不氣餒,繼續說:「婚房我已經準備好了。這些年在部隊裡花不了什麼錢,存款也有一些。警|察的工資雖然不高,但也絕不會讓茵茵受委屈。」
「嗯。」凌於海點點頭,表示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
一頓飯吃下來,凌於海對陸邵東的職業的排斥減少了許多。
吃完午飯後,凌茵被凌兆纏著玩樂高,陸邵東則跟著凌於海出去了。
……
約莫一小時後。
凌茵對著滿地積木惆悵不已,除了各種正方體和長方體之外,她實在拼不出第三種東西來。
這時陸邵東和凌於海兩人回來,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凌於海:「我看下個月的日子都挺好。」
陸邵東:「我聽您的。」
凌於海:「好。我去翻翻老黃曆,給你們倆選個好日子。」
說完,凌於海便樂悠悠地大步走去書房,找老黃曆去了。
凌茵看看自家老爸那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背影,再望向笑得高深莫測的未來夫婿,一臉懵懵噠。
她沒聽錯吧?
下個月?
選日子?
吃飯那會兒不是還說,結婚的事要從長計議嗎?
「你怎麼做到的?」她問陸邵東。
陸邵東但笑不語,兩指夾起一片積木,對凌兆說:「我來給你拼一個。」
凌兆立馬整個人撲過去護住全部積木:「這是我的!不許碰!」
凌茵:「……」這小不點對陸邵東的敵意有點大啊。
當大魔王碰上小魔王,誰輸誰贏?
凌茵沖陸邵東調皮地眨眨眼,我看好你噢。
陸邵東滿不在意地哼笑一聲,不顧凌兆的鬼哭狼嚎、滿地打滾,慢條斯理的強行取過一塊又一塊積木,開始拼。
十分鐘後——
前一刻還殺氣騰騰哭紅眼的凌兆,此時兩眼放光,滿臉崇拜地望著陸邵東手裡的東西,垂涎三尺:「戰鬥機!」
「嗯哼。」
「可以教我嗎?」雙手合十,小魔王瞬間變成小可憐。
大魔王邪邪地勾著嘴角,輕飄飄地說:「叫姐夫。」
「姐夫!」
不假思索,毫無節操可言。
——十分鐘就把小魔王收服了。
凌茵:「……」
男人的世界,她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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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凌於海的意思,凌茵與陸邵東的婚禮定在三月下旬,前前後後能用於準備的時間只有一個月不到。
過完春節,凌茵回到南市後,便找王嘉琳陪她試婚紗。
「傅驍風還真沒有說大話,你果然比我先結婚。哈哈!」王嘉琳笑嘻嘻說,然後拿起一件深V露背拖地款婚紗,說:「這件怎麼樣?」
凌茵定眼看了看,說:「會不會太露了?」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王嘉琳將婚紗放回去,手在長長的一排婚紗邊挨個滑過去,邊看邊說:「你爸媽對陸邵東是有多滿意啊!上個月剛見面,這個月就要把你嫁給他了。」
這話聽起來怎麼像是中意陸邵東的人是她爸媽,而不是她?
不過……爸媽好像是挺喜歡他呢。
凌茵想起敲定婚禮日子的那天晚上,她問他:「我爸到底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
「大概是怕,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吧。」
「……」
真夠自信的。
她後來又問了凌於海相同的問題,得到的答案是——
「邵東這孩子太招中老年婦女的喜歡了,我帶他下去溜了一圈不到,就碰到了八個居委會的同志,要主動把女兒介紹給他。」
「幸好我先下手為強啊。你是沒有看到,當他們聽說邵東是我的未來女婿時,那眼神……哈哈哈哈……用你們年輕人的話就是——羨慕嫉妒恨。」
「眼光不錯,幫爸爸挑了一個好女婿。」
對此,凌茵的表情是——目瞪口呆。
那八個居委會的同志,是陸邵東請來的臨時演員吧?
兀自笑了笑,凌茵指著模特身上的一件婚紗說:「那件怎麼樣?」
王嘉琳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仔細打量一番,然後搖頭晃腦說道:「齊地A字型裙襬,一字肩,簡單大方,端莊又不失性感。很適合你!試一下吧。」說完,朝導購招招手。
導購立刻熱情地幫凌茵試穿。
凌茵試衣服的空擋,王嘉琳問道:「對了,婚禮到底在哪裡舉行呀?我收到的請柬上面,居然沒寫地址。」
「我也不知道。我只負責出席婚禮,其他的事由他負責。」凌茵一邊照鏡子一邊說,左右看了看,很滿意,便對導購說:「就這件了。」
「陸邵東搞得這麼神秘,連我這個伴娘也一起瞞著,我猜一定會是個大驚喜。」王嘉琳一臉羨慕。
凌茵笑笑:「不要是驚嚇就好。」
「不會的啦。又不是傅驍風……哎呀,傅驍風肯定會幫陸邵東出謀劃策。完了,突然有點方(慌)。畢竟那傢伙連買菸花,都能買到假冒偽劣產品。」
「哈哈。我突然有點期待了。」
「你還笑得出來啊。我真的好方!不行,我得敲打敲打他,千萬不能讓他給陸邵東出啥餿主意。」王嘉琳邊說邊點開微信,又說:「你剛才試婚紗的照片,我發到群裡了噢。大周今天有產檢,不能陪你來,讓我把照片發到群裡給她看。」
「好。」
換下婚紗,凌茵從包裡取出手機查看照片,點開微信,發現有一個加好友申請。
【凌茵你好,我是余嫣然,有話要對你說。】
「余嫣然要加我的微信。」她對著手機驚訝地嘀咕道。
王嘉琳聞言湊過來,驚奇地說道:「她加你的微信幹嘛?」
「她說有話對我說。」
凌茵接受好友申請,余嫣然立刻發過來一長段文字,像是事先編輯好的。
【凌茵,聽說你跟陸邵東要結婚了,恭喜你們,衷心的祝福你們白頭偕老。上次在傢俱城碰到你,得知你和陸邵東還在一起,我真的很替你感到高興。我曾經喜歡過陸邵東,嫉妒過你,帶著心有不甘渡過了整個青春,現在我終於能釋懷了。過去的幾年裡,我跑錯了劇本,不小心跑進了你們的劇本裡,卻妄想著當主角,所以才會如此的不甘心。現在,我要去我自己的劇本裡當主角了。希望有一天,我能夠帶著我的他,與你們在城市的某個角落偶遇,然後相視一笑,讓所有的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凌茵一口氣看完,然後快速回覆:【加油。祝好。】
對面沒回覆。
但凌茵知道余嫣然一定看見了。
「我聽說,余嫣然和他的未婚夫退婚了。」王嘉琳說。
凌茵展了展眉,沒有接話。
上一次在傢俱城碰到,孟青青提起余嫣然的那個在首都內環斥巨資買婚房的未婚夫,余嫣然的臉上沒有半點待嫁新娘的幸福樣。
這樣的婚事,退了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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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風和日麗。
凌茵和陸邵東的婚禮如期舉行。
凌茵坐在化妝室裡,幸福,期待,又有一絲絲忐忑。
她被陸邵東從酒店接來這裡時,眼睛上一直蒙著黑布,直到進門後才取下來。
化妝室的門被人從外面鎖著,她出不去,但依稀能夠聽到外面有賓客相互交談的聲音。聽聲音,賓客還不少。
「阿茵,我好像聽到大周的聲音了。」身為伴娘的王嘉琳比凌茵還期待,恨不能立刻衝出去。
凌茵點頭:「我也聽到了。還有我弟弟的聲音。」
凌兆是今天的花童,周雲漾領他過來,表示婚禮快開始了。
一分鐘後,外面忽然響起上課鈴聲。
「什麼鬼?該不會放錯音樂了吧?啊啊啊,好擔心傅驍風那傢伙搞事情啊。」王嘉琳擔憂道。
凌茵哭笑不得,正想安慰好友,卻聽婚禮奏樂響起。
「婚禮開始了。嘉琳,帶阿茵出來吧。」周雲漾在門外喊。
王嘉琳一個箭步衝到門口,說:「門還鎖著呀?」
「你們準備好了,我就開門。」
「噢。好。」
王嘉琳連忙跑回去挽住凌茵:「準備好了嗎?」
凌茵做一個深呼吸,點頭:「準備好了。」
話音未落,眼前的視野忽然一亮,整個化妝間像拆盒子一樣被拆掉。
赫然入目的,是她熟悉的綠茵場,紅毯鋪地,賓客滿座。
校服換成了西裝。
長長的紅毯兩旁,列隊站著西裝革履的伴郎團,他們每人手上捧著一枝紅玫瑰。
近看,還有點眼熟。
她想起來了。
是九班的校霸們。
「五十二名,全員出席。」王嘉琳低聲說。
凌茵微驚:「你早就知道了?」
「當然。我演得不錯吧?」
「……嗯。」
太逼真了。她完全沒有起疑心。
凌茵望著眼前的盛大婚禮,感動得一個字說不出來,與大家相識的片段在腦中一幕幕閃現。
「小仙女,東哥在等你噢。」排在第一個的校霸忽然說。
這句話啊。
她從高中一路聽過來。
怎麼聽都聽不厭,永遠有一種懷|春少女心被人看穿的小羞澀。
——他在等她呢。
凌茵抬眼望去,列隊的另一端,陸邵東捧著一束白色桔梗,靜靜地對著她矜持的笑。
校園廣播裡,還響著婚禮進行曲。
她踩著音樂的節奏,一步步走過去,路的盡頭,是他與他的年少輕狂。
她再不掩飾心裡的幸福,讓笑容從嘴角一路彎到眉梢,將他從眼裡映入心底。
東哥,人生的路很長,我們慢慢走。
《傲嬌你過來》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