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瞇著眼睛就笑了，脫一次衣服就得到這麼好的機會，從某方面來說非常劃算：「非常榮幸，我很喜歡西華。」
「你是個很有潛力的演員。」制片人遞給徐然一瓶水，拍拍她的胳膊，親切道：「好好演戲，雖然不是科班出身，可你有靈氣，長得也好，前途不可限量。」
「謝謝李姐。」
「客氣什麼，以後都是同事了。合同回去再簽，你這邊有什麼條件麼？」
「我相信李姐。」徐然把話題又推回去，笑道：「我也沒什麼特別的條件。」
「哎，徐然。」制片人喝了一口水，遞過來零食：「你和沈總怎麼認識的？看起來很熟。」
誰會無緣無故捧她這種無名小卒，徐然心知肚明這些人打的什麼主意，低頭吃吃笑了一會兒，面露羞澀：「就那麼認識了，認識了有一段時間。」
制片人試探著問：「沈總怎麼捨得讓你來這種地方受苦？真是的，你也願意出來。」
「我喜歡拍戲。」演戲是徐然的強項，她有什麼不能演的？「也沒有那麼好，他的脾氣你知道，根本不是體貼的人。」
制片人也笑，一派和煦：「真好，沈總有錢有地位人還長的帥，撿著寶了你。還藏著掖著，要不是王總說我還真不知道。」
徐然低頭並不接話，怎麼才能賣出個好價格？一定要把自己包裝的很有價值。
「公司前幾年發展的不好，可現在不一樣了。今年二月開始王總投資千萬打造公司，現在我們公司好的劇本，導演，演員都有，若是能有投資，明年整個影視市場最起碼有西華一半。」
徐然附和：「公司很有發展前途，不然我也不會選擇西華。」
無論什麼年代，自然有個生存規則。
攏住徐然，能拉到達安的投資，最劃算的買賣。
徐然也不戳破，這個世界就是利用關系。你利用別人，別人利用你。互幫互助，共同進步，可他們不知道，沈從安哪裡是看上自己！他惡心還來不及呢。
制片人樂了：「有眼光。」徐然看起來傻乎乎的談起正事倒是機靈，這麼一點撥就明白。站起來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好好演戲，我看好你。」
他們知道自己拉不動沈從安，會不會把徐然冷藏了？
徐然心裡琢磨，先看看合同，如果條件不錯那就簽。至於簽了以後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有法子，現在機會只有一個。
徐然等一場戲結束，走過去和駱北打招呼，遞過去他的水：「導演。」
駱北接過水沉沉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今天有你的戲嗎？」
「沒有。」徐然拉過椅子在駱北旁邊坐下：「我來看看陳老師演戲，能學很多東西。」
他把水杯擰上，站起來轉身去忙別的事。
截然不同的態度，徐然低頭笑笑，不要想太多，自尋煩惱。繼續看鏡頭下的陳蔡，駱北和陳蔡在講下一場的戲，她比劃著和駱北對台詞。身上是青色漢服，言行舉止優雅大氣。徐然很喜歡陳蔡演戲的狀態，她的演技非常好。
戲裡她是普通官家不受寵的庶女，只因得到了皇上的寵愛，她從泥裡爬到了天上。
在後宮之中，最大的靠山是皇帝，只要皇帝寵愛，她就擁有權勢地位尊嚴。
下午收工，陳學宗走了過來，徐然背起包要走看到他就停住了步子，恭敬道：「陳大哥。」
「晚上有時間麼？」
徐然抬頭看過去，心裡躊躇到底怎麼回到：「陳大哥是有什麼事兒？」
「昨天拍戲的時候，太入戲下手重了點，聽導演說你傷的挺重，陪你去醫院看看。」
徐然連忙搖頭：「不用了，昨天塗了藥已經好的差不多。我知道是演戲需要，沒有關系，不是很疼。」
一巴掌把她扇吐血，徐然也沒那麼賤，一點都不記仇。
徐然戴著帽子，側臉的時候還能看到巴掌印，徐然是沈從安的人這個消息傳出來，他是嚇了一跳。在這個圈子裡，什麼都能做，就是不能惹得罪不起的人。
「還有些痕跡，去醫院看看比較穩妥。」
徐然笑這搖搖頭：「真的不用了。」
「那晚上請你吃飯。」
「陳大哥，導演說過一句話，我覺得蠻有道理。陳大哥是演員，專業演員在演戲的時候是沒有自己。臉真的沒事，等回到b市我請您吃飯。」
不管陳學宗是不是故意的，打都打了，徐然打不回來，就要笑瞇瞇的對著他。沒本事當場打回去，就不要不上不下，什麼都落不著。
陳學宗笑了起來：「你理解就行。」
「時間不早了，我不耽誤陳大哥的時間。」徐然笑道：「明天見。」
陳學宗看徐然沒有一點記仇的模樣，就把心放進了肚子裡，笑道：「好的，明天見。」
轉身，陳學宗坐的保姆車，徐然跟著劇組工作人員上了大巴。
天已經黑了下來，徐然上車拉下帽子把自己的臉遮住，才卸掉了微笑。
她看著黑暗，怔怔看著。
臉上還隱隱作疼，她不想做替身了。
徐然演的角色最後結局是被拉出去杖斃，皇后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她一人頭上，徐然噗通跪在下磕頭臉色煞白：「陛下饒命，奴婢錯了，求陛下饒奴婢一條狗命！」
「拖出去杖斃。」高高在上的皇帝擰眉，揮手就有侍衛上前捉拿徐然。徐然掙扎著跪行到皇后面前，淒慘的哭著：「皇后娘娘救我！」
皇后面色難看，抬手不耐煩道：「自作孽誰也救不了你！」
徐然哭的歇斯底裡被侍衛拉出去，她淒慘的聲音在大殿上久久不去。
皇帝：「皇后——」
「停一下。」陳蔡開口打斷，駱北連忙叫卡。他站起來，皺眉：「怎麼了？」
「這個台詞是不是有些問題？」
駱北拿起台本：「什麼地方有問題？」
「我說她的，一個宮女說這個台詞有些不適合，你覺得呢？」
駱北看了看：「再來一條，徐然你把求陛下那句去了。」
徐然摸了摸自己的膝蓋，把臉上的淚擦干匆忙補妝：「好。」
第二條徐然有些走神，駱北也看不過去，有些火氣：「卡，徐然你表情不對！」
一直拍到第八條才過，駱北深吸一口氣把劇本扔下：「准備下一場。」
陳蔡看了眼徐然：「你需要再提升下演技，不要怪駱導，他在拍攝上一直追求精益求精。」
徐然點點頭：「我知道。」
提出不滿的分明是陳蔡，徐然膝蓋都要跪腫了，她往一邊走。
化妝師給陳蔡補妝，她喝了一口水，笑道：「你也知道駱導不喜歡歪門邪道上位的演員，所以對你苛刻，你也不要往心裡去。」
你特碼才是歪門邪道，徐然接過助手遞過來的水，看著陳蔡笑道：「陳老師，說實話，我也不喜歡歪門邪道上位的演員，我很欣賞駱導。不打擾您了，我殺青了。」
陳蔡瞇了眼睛，化妝師大概是碰到了她的頭發，她抬手就把化妝台上的東西全部推到了地上，怒道：「扯到我的頭發了，行不行？不行滾蛋！」
徐然也沒有換戲服的心思，轉身往外面走。一直走出了大殿，片場的聲音她再也聽不見。徐然站在台階上回頭看了眼身後巍峨宮殿，結束人生第一場戲。
陳蔡她得罪不起，如果徐然是沈從安正牌女友，她怎麼耍大牌都敢。可現在，徐然是假的！她敢得罪陳蔡麼？不就是多跪幾次，又不是大事。
副導演找到合適陳蔡的替身，徐然的替身生涯結束。丫鬟角色殺青，她明天就可以離開劇組。在這邊快兩個月，徐然竟生出不捨的感情來。她找了干淨的台階坐下，自拍一張，點開網絡發微博：人生第一部戲殺青，耶！
發送出去她剛想翻看別的內容，電話鈴就響了，徐然看到來電是秦宣，接通：「喂？秦哥！」
「你上新聞了，頭條。」
徐然嗤的笑出了聲：「你別逗我了，頭條是我簽約了西華麼？」
「你簽西華了？」秦宣提高了聲音：「什麼時候簽的？」
徐然立刻斂起了玩笑的心態，她和西華還沒有最後確定合同，制片人找她談過合約內容，得回到b市才能簽。秦宣現在這個反應，是什麼意思？徐然轉動腦筋：「你讓我簽的啊，我就簽了，剛簽。」
秦宣略一停頓，語氣沉了下去：「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你提議的，我多聽你話啊，再去找你怕你煩我。」徐然轉了下眸子，笑道：「哥，你說讓我把握住機會，這不是剛好西華的人提起來，我就簽了合同。」
「你還有一年的合同在我手裡。」秦宣說：「徐然，我當時可簽的是你這個人。」
徐然手指敲擊著膝蓋，半響後開口：「那怎麼辦？」
「我和朋友開了個工作室，現在簽藝人。」秦宣的潛台詞徐然也明白，可她不會再回頭簽到秦宣的工作室，利益和感情無關。
徐然抿了下嘴唇，低下了聲音：「為什麼沒有提前和我說一聲？秦哥，我們之間有什麼不好商量？我以為——」
漫長的沉默，他們都在心裡衡量，秦宣先開口：「什麼條件？你在西華簽的什麼條件？」
「按照王姝的標准。」王姝是西華最近在捧的小花，待遇不錯，不然徐然不會和秦宣撒這個謊：「哥，你眼光很好。你說西華行，我就想著肯定行。」
「滾蛋吧，少說好聽話，你就糊弄我吧。徐然，咱倆是感情好，換個別人試試去。既然你選擇了，我尊重你的選擇。」一頓，秦宣轉移了話題：「你勾搭上沈從安了？」
「啊？」
「啊什麼啊，這麼久了，怎麼還這麼蠢？怎麼勾搭上的？」
「沒有勾搭。」徐然回頭看了眼身後，拿著電話走下台階，往偏僻的地方走：「你怎麼知道的？」
「剛剛我說你上頭條，新聞都報道了，你說我怎麼知道？」
徐然一愣，連忙去翻手機，秦宣聲音就從電話裡傳來：「先別翻，給我說清楚怎麼回事？」
「我能不說麼？」徐然重新把手機放回耳朵邊，對著秦宣說道：「不是什麼光彩事。」
「不說是吧？你就沒當我是哥，以後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好好好，說說。」徐然看了看方圓都沒人，壓低聲音說：「上次我在沈從安的別墅，你給我發的信息，他看到了！」
「徐然你怎麼不去死！」
徐然連忙把手機拿離自己的耳朵，秦宣的聲音還是穿透了耳膜，徐然拿尾指挖了下耳朵，擰眉：「我就說不要講了，不是什麼光彩事！」
「徐然你有本事回b市我弄死你，我奮斗了十幾年就因為你一個信息全毀了，你大爺的徐然！你怎麼不去死！」
徐然等他罵夠了，把手機拿到耳朵邊：「還要聽麼？」
「說！」
「他可能為了證明自己不那啥，然後就對我那啥了！」
秦宣在電話那頭咬牙切齒半響：「奇葩啊！真是奇葩！」
「就這麼回事，這件事以後不要再傳了，不然他會弄死我。」
「我怎麼從那麼多聰明人中間挑了你這麼個蠢玩意，你到底還是沒搭上他對不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的智商不可能突然爆表。」
徐然聳肩：「你新公司怎麼樣？還在b市？」
「沒有，新公司放在s市，明天就走。」
「不能為你踐行了。」徐然傷感的說：「秦哥，祝你能成為大老板，有錢有勢要什麼有什麼！」
「得了，巴結我也沒用，白白被睡了你也不討點便宜。哎，我不說你了，不然我又想打死你。」秦宣說：「聽經紀人的話，不要惹事兒，」
「嗯嗯。」徐然看向遠處，百無聊賴的數著天邊的雲彩：「秦哥再見。」
「我還沒交待完呢。」秦宣怒了：「你翅膀硬了啊！」
「沒有長翅膀。」徐然貧嘴，說道：「走吧走吧，我會想你的。我會聽話，我會學著去巴結人，如果有一天真的遇到了潛規則，我也會適當的吃虧。」
「做過一次你沒得到好處，那就不要再招惹沈從安，巴結不好可以離的遠一點。徐然，我看著你長大的，我不希望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被糟蹋死了。」
徐然深吸一口氣：「我知道。」
「好了，掛電話吧。」
「哥。」徐然抿了抿嘴唇：「我們會成為人上人嗎？」
「也許吧，誰知道呢。」
徐然按斷手機，她抬頭，天邊的雲被夕陽染成了紅色。絢麗的顏色十分壯觀，徐然走上台階，她放下長裙眺望遠處。她才二十一歲，未來長著呢。
宮殿另一邊，有劇組在拍戲，這個被稱為中國好萊塢的地方，她要闖出一片天地。
「徐然！徐然！人呢？快點過來補戲！」副導演終於找到了徐然，拿著喇叭大喊：「剛剛拍的那條導演不滿意，再來一次！」
怎麼還不行？徐然要跪死了！
手機上叮鈴一聲提醒，徐然提著裙子往片場跑，另一手匆忙劃開手機屏幕解鎖要關閉數據流量。視線觸及到屏幕，猛的站住腳步，推送新聞頭條：「達安少東沈從安女友曝光，模特出身的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