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初入軍校的菜鳥

顧淩薇咬了一口媽媽蒸的油鹽花卷,喝著爽口的綠豆稀飯,夾了一筷子桌上的八寶鹹菜,覺得美味極了,媽媽剝了一個茶雞蛋,遞給她道:

「昨天考完了我看你累的不行,就沒問你,你覺得考的怎麼樣,估分能上一本線嗎」

爸爸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也有幾分緊張的望著女兒,顧淩薇不禁暗暗翻了個白眼,開口道:

「爸媽,從小到大,我那兒次考試讓你們擔過心,放心吧,我估計沒問題」

爸爸和媽媽明顯松了口氣,媽媽高興的道:

「具體報考哪所大學,你心裏有沒有目標,媽媽覺得師大不錯吧,距離家裏近,畢業後也好分配工作,再說當老師,一年兩個長假也適合女孩子」

爸爸點點頭,顧淩薇心道,果然,上一世就是從這時開始家庭戰爭的,自己絕對不能讓悲劇重演,想起剛才決定好的主意,遂乖巧的道:

「嗯!我也覺得師大不錯,回頭我就報市里的師大好了」

爸媽聽了非常高興,一場矛盾對抗因為顧淩薇的無條件服從,而沒有激化起來,顧淩薇當然不可能真的這麼服從,分數下來後,果然和顧淩薇記憶中的一樣597分,媽媽和爸爸很是高興,整個大雜院的人仿佛都與有榮焉,那個時候的人其實簡單又樸實。

填報志願這一天,媽媽和爸爸本來是要陪著她去的,卻被顧淩薇執意拒絕,開玩笑,顧淩薇當然不能讓他們跟著去,要是去了,自己的計畫不就全盤落空了嗎,顧淩薇笑著和媽媽說:

「媽媽,我今年已經18 歲了,法律上規定18歲就是個完全行為能力者了,可以為自己的一切行為負責,我已經長大了,所以您要試著讓我獨自去面對我的人生才是正確的,而且您和爸爸都是我們學校的老師,跟著我去了,多不方便」

爸爸不禁有幾分自豪的拉住媽媽的手臂:

「行了,孩子說的有道理,雛鳥總歸要離開窩去自己覓食的,咱們總不會跟著孩子一輩子,有這種獨立性的覺悟,我覺得很好,薇薇去吧,我和你媽媽在家給你包餃子」

顧淩薇一看成功了,不禁一陣激動,揮揮手,背著書包蹭蹭的就跑了,媽媽搖搖頭道:

「這孩子,嘴裏說著長大了,這一行一動,還是個孩子」

顧淩薇騎著自己的破自行車,出了胡同口,沿著記憶中的道路,七拐八拐到了學校,教師裏熙熙攘攘的非常熱鬧,因為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是家長陪著來的,班主任朱老師看見顧淩薇,走過來摸摸她的頭道:

「顧淩薇,你這次發揮的很好,恭喜你,怎麼,這麼大的事情,你爸媽沒跟著你來嗎」

顧淩薇眨眨眼笑道:

「朱老師,我已經長大了,想自己決定以後要走的道路,沒問題的」

朱老師不禁笑了,顧淩薇這孩子一直是班裏的模範生,學習好,人緣佳,幾個老師都很喜歡她,而且是個有理想的好孩子,一向不用老師操心,所以朱老師遞給她志願表,就去幫著別的同學參謀去了。

顧淩薇拿著手裏的志願表,不知怎麼,竟然緊張的有些微微發抖,走到自己的位子上,開始認真填寫,顧淩薇很執拗,全部填的都是軍校,望著表格裏的軍校名稱,顧淩薇仿佛聽到了夢中的號角聲。

填報了志願之後的日子,顧淩薇過的膽戰心驚,坐立不安,每天幾乎都會站在門口等著郵差送來錄取通知書,說實話,即使填了軍校,她也沒什麼把握,因為這個時期軍校招生很是嚴格,尤其對一般的平頭百姓來說,並不容易。

不過顧淩薇覺得若單論成績的話,自己絕對佔有優勢,爸媽被她影響的也有幾分緊張,不過多年的經驗,他們還是很清楚的,以女兒的分數,師大那是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心情忐忑中,最終迎來了錄取通知書,拿著手裏的通知書,顧淩薇竟然一時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覺得這一切竟然像一場美夢一般不真實。

媽媽看著女兒發愣的樣子,接過通知書低頭一看就變了臉:

「薇薇,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報考師大的嗎,你什麼時候學會撒謊和欺騙了」

顧淩薇早就打好主意了,反正成了既定事實後,她就死豬不怕開水燙了,不過知道媽媽的心臟一向不好,顧淩薇還是不想看到媽媽太生氣的,爸爸掃了一眼錄取通知書,發揮了一家之主的威嚴:

「好了,屋裏說吧」

一家三口進了屋裏,媽媽氣憤的看著顧淩薇道:

「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顧淩薇索性心一橫:

「媽媽,你是知道的,我從小就想當一名女兵,軍旅生涯是我的夢想,當老師固然好,但是我不喜歡,我要去實現我自己的夢想,我想當兵」

媽媽有幾分氣急敗壞的道:

「爸爸媽媽過了一輩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夢想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而現實才是需要我們去把握的,這個方向,你自己把握不好,將來勢必要後悔的,所以聽爸媽的才不會吃虧」

顧淩薇不禁暗暗苦笑,是啊,按照你們給我安排的人生,走了三十多年,卻是那個樣子,想到此,顧淩薇開始沉默的一言不發,爸爸知道女兒又犯軸了,歎口氣道:

「薇薇,有些事情你不懂,軍校看著風光,裏面的事情你是不大瞭解的,爸爸有一個職業軍人的朋友,他和我說過,軍校其實就是給幹部子女鍍金的地方,都是些軍區部隊裏領導的孩子,去哪裡深造一下,就分到部隊提幹了,背景都不容小覷,你去了,說不定就會吃虧,而且軍校全部是軍事化的封閉管理,訓練和學習都異常嚴格,你一個女孩子,怎麼受得了」

顧淩薇站起來道:

「爸,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我相信我們的軍校,也不都是這樣子的,即使真如爸爸說的這樣,我也絕不後悔,軍校上面寫著要提前進校報到體檢,明天我就走了,你們放心吧」

說完轉身回了自己房間,媽媽不禁臉色一白,竟是一串眼淚掉了下來:

「你說說這孩子,可是隨了誰,以前還說她省心聽話,這不,關鍵時刻,她到真有主意」

爸爸拍拍媽媽的肩膀道:

「算了,孩子畢竟大了,薇薇考上的那所軍校相當有口碑,將來畢業了,咱們再想法子不讓她去軍隊就是了,再說,說不定她體驗一下軍隊的嚴酷,就自己打退堂鼓了」

媽媽點點頭。顧淩薇執拗的拒絕了爸媽的護送,自己帶著行李上了火車,去追尋自己的理想去了。其實在車上,顧淩薇也想自己是不是做的有點過分了,可是不這樣,估計她再重生一百次也和軍營沾不上邊,前世那樣的庸碌的生活,不是她要的,她要當兵,隨著火車的轟隆聲,顧淩薇邁向了她人生新的起點。

隸屬國家軍委直接領導的這所軍校,實際上被稱為軍校裏的清華,分數線要的實在不低,但是顧淩薇很清楚,爸爸說的對,分數線什麼的,是對他們這樣平頭老百姓而設的,領導們的子女進來容易非常,不過即使如此,顧淩薇依舊懷揣著一份久違的喜悅,踏進這所擁有悠久歷史的軍校。

管理森嚴,出入皆要有通行證,顧淩薇是被一個指揮系的學長接進去的,這也是顧淩薇第一次見到鄭遠,筆挺的軍裝,即使是紅色的學員肩章,也顯得甚是挺拔精神,目測約180 左右的身高,臉色有點黝黑,不過掃了眼過往的學長們,還沒看見一個不黑的,大約這就是軍校的特色,雖然皮膚黝黑,卻長的不差,濃眉大眼,不拘言笑,天生有一股屬於軍人的硬漢氣質,但是微微一抿嘴,臉頰左側卻若隱若現的有一個酒窩,瞬間沖淡了他臉上的冰冷,有一絲春暖花開的和煦。

鄭遠非常鬱悶,替葉彭濤那小子來接新學員,是他最不喜歡的事情,葉彭濤那小子按的什麼心,他早就門清門清的了,以前高中的時候,這小子就這樣,狗改不了吃屎,那時候還情有可原,畢竟高中時,學校還是有幾個稱得上的美女,可是被老爺子弄來了這個軍校,哪裡來的什麼美女,個頂個的恐龍級別。

俗話說軍隊三年,母豬賽貂蟬,他覺得是不是葉彭濤那小子的審美檔次跟著降下來了,攬了這麼個破差事還罷了,臨了,還被他老爺子的參謀叫了出去傳達老爺子的指示,這個差事竟然好死不死的落到了自己頭上。

鄭遠皺皺眉頭,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女生,竟然沒有七大姑八大姨,也沒有那個軍區的吉普車勤務兵護送,只有一個個子不算高的女孩子,站在哪裡,腳下是簡單的不能在簡單的行李,女孩不高,而且有點豐滿,但是站在哪裡,挺胸抬頭,竟然有幾分軍人的氣息透出來,鄭遠不禁好奇的走了過去:

「你好,我是指揮系的鄭遠,你是」

說著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表格:

「你是顧淩薇同學」

顧淩薇正在打量著周圍的景色呢,聽到說話,才發現身邊來了一個接引的大兵,不禁轉回頭笑了:

「你好,我是顧淩薇,94新聞系的」

鄭遠不禁一怔,雖不能算是多美的美女,但是眉清目秀,圓潤精緻,看著可愛非常,而且一舉一動大方爽利,竟然使得一向不喜歡和女生接觸的鄭遠,都沒法子討厭她,想伸手幫著提行李,卻被拒絕,鄭遠不禁失笑,這個小女生真有些意思。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學校,鄭遠沉默不說話,顧淩薇也自得其樂,看著身邊的一切,都覺得那麼新鮮,她發現軍校的風貌真的很不一樣,除了新入學的新生,幾乎所有經過穿著軍裝的學生,都是豎成列,橫成排的,一舉一動都透著軍人的范兒。

鄭遠看著這個小女生,不禁暗暗猜測,她是不是哪兒個軍區大院出來的,瞧著一舉一動和其他新生那麼不一樣,可是也不對,要是從軍區大院出來的,看到這裏的樣子,應該不像她這麼新奇激動才是吧,對!新奇激動,這個小女生臉上張揚的寫著這幾個字,仿佛多年的願望終於得償的感覺,令鄭遠瞧著非常新鮮,對討厭的接引工作也仿佛沒那麼不耐煩了。

不過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顧淩薇打死也看不出來鄭遠心裏的變化,剛走到偌大的新生訓練區,後面一個清朗喊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鄭遠」

顧淩薇和鄭遠同時回頭,陽光穿過高大的樹木照在來人身上,仿佛鑲上了一層奪目的金光,一時竟然看不清晰來人的樣子,只感覺他仿佛整個人都和這九月的陽光融為了一體,不可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