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一輩子的朋友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 ,把營歸,胸前紅花映彩霞,愉快的歌聲滿天飛,mi so la mi so,la so mi do ruai,愉快的歌聲滿天飛,嘿……」

歌聲伴著夕陽,隨著兩輛軍車飄散在山道上,即使嚴肅的于隊,此時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少見的笑意,這首打靶歸來的軍旅老歌,在這時候唱,真是有一種別樣的感觸,尤其夾雜了男聲和女聲,剛中帶柔,仿佛更別有一番味道。

顧淩薇的50環,其實該歸功於前世的記憶和今生認真的鍛煉,姿勢正確,體能也有了一個大大的躍進,把槍抗在肩膀上的那種感覺很微妙,顧淩薇一時也說不上來,是自豪,還是一種心願得償的喜悅,她感覺那個時候,自己好像真的成了一個兵。

顧淩薇的成績雖然震懾了不少人,但是她一向出挑,倒是遠沒有何曉雲給人的意外大,嬌滴滴的大小姐,平常體能相對差一些,多趴一會兒就怨聲載道的,誰知道打靶上面卻頗有天分,在顧淩薇之後,打了48環的好成績。

說實話,比顧淩薇的50環更令人意外,所謂對比鮮明,也怪不得幾乎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光盯著何曉雲了,連于隊的臉上都是不容錯辨的吃驚,更別提其他人了。

車子進了學校,重新集合好佇列,劉教導簡單的做了實彈射擊的總結,並且好好的表揚了顧淩薇和何曉雲一番,才正式解散。明天是周日,所以今天是難得放鬆的時候。

解散的號令一出,李穎就一把拽住何曉雲:

「喂!曉雲,你實彈怎麼打的這麼好,平常明明看你連我這兩下都不如的」

何曉雲呵呵笑了:

「我爸爸好歹是軍人啊,雖然我平常沒怎麼鍛煉,但是打靶經常和爸爸一起去的,我的準頭是日積月累的結果,都是子彈喂出來的,再說今天的運氣也不錯,不像咱們淩薇是實打實的實力派」

張麗紅不免垂頭喪氣的道:

「你們不要假謙虛了好不,都比我強」

聽到她的話,顧淩薇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張麗紅五發子彈打出去,別說環數,就是子彈都不知道飛那裏去了,完全脫靶,其他兩人看到顧淩薇笑了,想到剛才的情境也不禁也嗤嗤笑了起來,張麗紅臉一紅:

「哼!你們三個都不是好人」

顧淩薇一看她仿佛有幾分真惱了,急忙收起笑容道:

「好了,是我們三個不對,以後多練練就行了,其實我覺得,你的問題完全是因為你的姿勢不標準,姿勢對於准度非常重要,現在咱們都一身汗,咱們趕緊去洗澡吧,一會兒該搶不到噴頭了」

四人這才嘻嘻哈哈的沖進了宿舍。

葉彭濤覺得自己有點失策了,和著自己廢了這麼大的力氣,就幫著小丫頭整了整姿勢,連個好臉兒也沒瞧見,而且瞧小丫頭意思,看著自己眼神怎麼也不像其他女生那樣羞怯或是什麼的,坦蕩中甚至有一絲討厭,這可讓葉彭濤糾結了很久。

仔細想了無數遍,自己和她的接觸過程,好像沒幹什麼令女生討厭的事情吧,而且說起來自己和她接觸,也不過就那麼幾次,交談更是稀少,而從她身上溢出的排斥氣息,葉彭濤還是感受的頗為真切,可是即使如此,葉彭濤也絲毫抑制不住自己心裏的那份喜歡,不斷的發酵,氤氳開來。

不禁回憶著靶場上那個嬌俏的身影,葉彭濤幾乎從來沒覺得扛著槍打靶是件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可是在顧淩薇臉上身上,以及她渾身不知不覺散發出的那種氣場,都讓葉彭濤覺得,這實在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即使她是個漂亮的女生,但是葉彭濤也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天生當兵的材料。

而且她的成績,50環,自己是跟著老爺子練了多久才達到這個標準的,可是顧淩薇卻只是第一次就輕鬆做到了,這不得不令他佩服和吃驚,佩服吃驚之後是對他男子漢自尊心的最大打擊。

葉彭濤繼承了葉司令刻在骨子裏那種驕傲,不服輸是天性,而且葉彭濤知道,若是自己想追求顧淩薇,作為一個男人首先就要事事比她強,這不是狹隘的意氣之爭,而是一個男人最基本的自尊和驕傲,而也是在此時,葉彭濤頭一次發自內心的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真的去做一名職業軍人。

原先他可是準備時時落跑的,他的興趣不是在枯燥的軍營呆一輩子,他更喜歡都市里的聲色犬馬,像舅舅那樣,弄一個跨國的大公司,每天鮮衣怒馬吃喝玩樂的,那才是享受人生,他一直覺得他老爺子腦子有毛病,當兵當出的毛病,自己當一輩子兵還不甘休,硬是逼著自己這個兒子也要當兵,不是老爺子親自壓著他來,他早跑了,還在這裏當這個比和尚還不如的傻大兵幹嘛。

不過葉彭濤發現自從見過顧淩薇,而且隨著對她越來越多的瞭解,他竟然對當兵沒有像以前那樣排斥了,從顧淩薇身上,他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勇敢、頑強,對理想義無反顧的堅持,勇往直前,在她身上,葉彭濤看到了一種獨屬於軍人的閃光點,某一瞬間,能爆發出炫目的光芒,令人不禁嚮往非常。

「彭濤,想什麼呢」

鄭遠洗好澡進來,就看見坐在床上做思考狀的葉彭濤

,這個樣子是鄭遠從小到大,這麼多年都沒見過的,怎麼說,仿佛在認真思考著一個重大的人生問題,臉色凝重而嚴肅,時而也有幾分迷茫。

葉彭濤回神看了他一眼道:

「遠子,你說咱們哥們去軍營混一輩子會是個啥樣」

鄭遠一怔挑挑眉頭道:

「你這話讓你家老爺子聽見,准保高興的喝下兩瓶茅臺,搞個公司賺大錢,吃喝玩樂一輩子,不是你最大的人生理想嗎,怎麼突然這麼有覺悟了,不是被雷劈了吧」

葉彭濤站起來,一拳捶在鄭遠的肩膀上:

「得了,你小子的理想也沒多偉大,你不是也不稀罕當兵的嗎」

鄭遠目光一閃,有些正經的道:

「以前我是不想當兵,畢竟咱們這個圈子裏的誰不是這樣千篇一律過來的,在軍隊混兩年,到地方上靠著老頭子的面子,安排個旱澇保豐收的工作,找個和咱們門當戶對的丫頭一結婚,豐衣足食的,也就那樣,我上面兩個哥哥還不都是這樣過的,不過彭濤,我最近卻突然想通了,覺得那樣的人生其實相當於浪費生命,之餘我們沒有任何意義」

說到這裏,鄭遠頓了一下,腦子裏突然劃過一個挺拔清秀英姿颯爽的身影,想像她一樣那樣努力著,仿佛才是正確而有意義的人生。

想到此,鄭遠嘴角牽起微微露出一絲笑意繼續道:

「所以我目前打算,索性順了我們家老爺子的意,好好的當一個兵試試」

葉彭濤眼睛一亮,伸出自己的右手高高舉起道:

「不愧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咱們的默契就是不一樣,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遠子,說好了,咱們一塊去軍隊闖闖」

鄭遠舉起自己的手掌迎了上去,兩人像以前無數次一樣,清脆的擊掌然後緊緊握住,相視而笑。

胖子一步邁進來:

「喂!葉少,有好機會了,上不上」

葉彭濤戲謔的掃了他一眼道:

「你小子能什麼好機會」

胖子嘿嘿笑道: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所謂蝦有蝦道蟹有蟹道,我胖子也是有些門道的」

葉彭濤一揮手打斷他長篇累牘的自誇之詞:

「行了,廢話少說,直接說什麼機會」

胖子知道葉彭濤的個性,遂開口道:

「大熊和新聞系三朵花宿舍的那個綠葉是老鄉,剛才打靶的時候才知道的,說是老家的屯子隔著不遠,小子和人家套了半天詞兒,最後心懷鬼胎的約了綠葉明天出去划船,可人家綠葉說了,他們宿舍是一個集體,一去就要四個一起,大熊那小子更樂了,這不回來樂得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葉彭濤眼睛一亮:

「看不出來,大熊還有這花花腸子」

胖子笑了:

「那小子看著老實巴交的,其實內裏就是一色狼,不過就憑他那三兩三,吊那個綠葉我看著都懸,口袋比臉蛋還乾淨,還請人家吃飯划船,褲子當了都不夠,他可不好意思過來,讓我管你們哥兩個先借一百塊錢好應付明天」

葉彭濤樂了爽快的道:

「都是同學,說什麼借不借的,你告訴大熊,明兒哥們請全套,讓他負責把人約出來就成」

胖子一聽就樂了,嗖一聲就出去報信去了,心道自己就知道是這個結果,誰看不出來,葉少看著顧淩薇那妞兒,眼裏都冒綠光。

鄭遠瞥了葉彭濤一眼道:

「你想當兵不會是因為顧淩薇吧」

很難得,葉彭濤竟然有些忸怩,掩耳盜鈴的揮揮手:

「不,不是,誰說的,你瞎猜什麼,這和她有什麼關係,那個,遠子,我先去沖涼了」

說完好像後面有鬼追一樣,蹭的竄了出去。

鄭遠不禁有點發怔,轉頭透過宿舍的窗子向外面看了一眼,很湊巧的正好看到遠處顧淩薇的身影,看方向好像是從服務社那裏回來,鄭遠不由自主的向前邁了幾步,貼在窗子上向下望,不知是不是錯覺,夕陽下,她的身體仿佛沒有平日那麼挺拔,步履也不是多俐落,走的有點慢,時不時的微微前傾一下,隨著越走越近,視線也逐漸清晰,看上去臉色有些蒼白,夕陽的光線反射在她清秀的額頭上,仿佛有些閃爍的水光,她好像不舒服。

鄭遠微微皺眉,就這樣看著她走進了對面的女生宿舍樓裏去,心裏不免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

鄭遠猜的不錯,倒楣的顧淩薇的確不舒服,剛一回宿舍她就發現自己小肚子一陣陣的抽痛,手腳也感覺涼的可以,腦子中靈光一閃,急忙去廁所,果然,大姨媽來了,大概因為這幾天趴在地上著了涼的緣故,肚子一陣陣的疼,喝了熱水也沒見好,去服務社買了衛生棉回來,就趴在床上休息,一動也不想動。

李穎和張麗紅一回來洗了澡就跑的沒影了,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夠義氣的何曉雲,去食堂看看能不能給她弄一碗熱湯麵回來,宿舍裏此時難得的安靜。

門一開,何曉雲端著飯盆走了進來:

「來,淩薇,趕緊趁熱吃,我每次大姨媽一來,媽媽都給我做熱湯麵,吃了准好」

說著小心的放在桌子上,大概盆邊很燙,手指頭摸摸自己耳朵,可愛非常,這樣簡單的場面,不知為什麼竟然讓顧淩薇深深感動了,拿起筷子吃了兩口面,覺得從口腔一直暖到了心裏去,不禁抬起頭道:

「曉雲,能認識你,真好」

何曉雲大約沒想到顧淩薇能這麼煽情,怔楞之後,有點不好意地的搖搖頭,然後突然又十分鄭重的道:

「不,認識你們才是我的幸運,我從小就是獨生女,個性關係,也沒什麼朋友,一直很孤單,每每喜歡用驕傲武裝自己,來了這裏認識了你們我才知道,什麼是朋友,朋友是多嗎溫暖珍貴的存在,我頭一次認同我爸爸的話,他說軍校的生活會讓我的人生變得精彩。精彩與否我還不知道,但是有你們三個朋友,我覺得很快樂,所以我決定了,我們四個人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