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後,葉彭濤都沒能忘記今天的情景,堅強不屈的顧淩薇,一直以來他都以為他是淩寒獨開的紅梅,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而當她撲進媽媽懷中的時候,那一刹那的脆弱營造出的一種別樣的風情,竟然給了葉彭濤無以倫比的震撼和衝擊。
他終於明白,她其實也並不像外表武裝的那樣堅韌,卸下外殼的顧淩薇,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需要父母呵護的小女生罷了,葉彭濤心裏一陣難以言喻的溫軟,從那一刻開始,葉彭濤就暗暗發誓,自己要做顧淩薇一輩子可以依靠的懷抱,在她脆弱時擁抱她,在她難過時安慰她,在她快樂時和她一起快樂,在她幸福時和她一起幸福。
也許她不是雛鳥而是一隻懷揣淩雲之志的鷹,不需要他為他遮風擋雨,但是葉彭濤至少要做另一隻雄鷹,可以跟著她展翅翱翔。
「彭濤,你的小女朋友什麼時候帶來讓舅舅見見,被姐夫誇獎的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倒引起了我的好奇」
葉彭濤回過神,瞥了眼小舅,突然想起一事道:
「小舅,城西那片地皮是你們公司買下來開發的吧」
劉少軍挑挑眉:
「怎麼,還想和小舅去做生意,姐夫可說你現在一門心思去當兵的,不讓我用資產階級思想腐化你,真不知道當兵有什麼好,彭濤,小舅可告訴你,上軍校是一回事,當兵可又是另一回事,別說風花雪月,就是你交女朋友結婚都要組織批准,就你這樣的,受得了嗎」
正好下樓的劉部長聽到弟弟的話,瞪了他一眼:
「少軍,你胡說什麼,百煉成鋼,不磨練怎麼能成才,當兵才是最正確的道路」
少軍翻翻白眼:
「好!好!姐姐,您就不要再教育我了,當初為了我沒當兵,您可是教育了我整整一年之久,現在也該消停了吧」
劉部長哧一聲笑了:
「你開你的公司我不管,但是不許帶著彭濤胡鬧,不然給我小心著點」
門口的響起喇叭聲,劉部長道:
「彭濤,你的小女朋友哪天帶家裏來玩吧,媽媽很歡迎」
說著轉身出去了,劉少軍笑眯眯的道:
「看來你這女朋友果然神通廣大啊,你從小到大交了不知多少女朋友,我瞧著就這個最有前途,還沒怎麼著呢,你爸媽就通過了,何止通過,你爸爸和我說什麼來著,小丫頭長的漂亮秀雅又英姿颯爽的招人喜歡,可見姐夫糊塗了,漂亮秀雅又怎麼可能英姿颯爽,再說你們軍校我可是去過幾次的,一眼看過去那就是慘澹一大片啊,想來軍營呆三年母豬賽貂蟬,還是很有實踐根據的」
葉彭濤不以為意的笑道:
「我爸爸說的沒錯,你是沒見過淩薇,用你們話說就是條兒夠順,盤兒夠亮,我瞧著比你身邊的那些三流小明星什麼的都不知道強了多少」
「是嗎?我看你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
劉少軍頗為懷疑的搖搖頭:
「你剛才問我城西拆遷改造的事情,怎麼,你有朋友住那一片兒」
葉彭濤目光立時柔和起來,劉少軍訝異的挑挑眉笑了:
「哦!小舅明白了,你的小女朋友住在哪邊是不是。這倒湊巧,你把她家的地址寫了交給我,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回頭我看著辦就好」
葉彭濤放心的點點頭,這個小舅說是小舅,其實比彭濤葉不過大八歲而已,今是還不到三十,是劉家的小兒子,劉老爺子晚年得子,小舅五歲的時候彭濤的外祖母就去世了,沒過幾年外公也走了,劉部長作為家裏的長姐,一直是劉家的權威,索性直接接了他來B市放在身邊撫養,說是姐弟,其實更像母子。
也因此這個小舅和彭濤也更像親兄弟一樣,要說最寵著葉彭濤的從小到大就是這個小舅舅了,小時候葉彭濤要是在學校挨了揍,小舅舅必然會招呼一大幫同學去把對方打個稀裏嘩啦跪地求饒才算完,當然這種情況也不多,因為鄭遠和葉彭濤也不是什麼老實巴交的孩子,不過就是有時候高年級的看不慣他和鄭遠在女生中的人氣,故意找麻煩罷了。
扯遠了,言歸正轉,彭濤的小舅舅劉少軍上學時候淘氣打架樣樣來,沒一會兒消停,有他做榜樣,葉彭濤想中規中矩的都難,雖然這樣但是少軍的成績卻不差,有個異常聰明靈活的腦袋瓜,高中畢業後,劉部長本來想讓他去當兵,誰知死活不去,最後乾脆把他送去了美國念書,想著離開他那幫狐朋狗黨,沒准就從此成大器了。
的確成了大器,四年後回來,不僅拿了知名學府的學位,還和幾個朋友合夥弄了個房地產公司,四年發展下來,提起劉少軍,誰都要挑大拇指,知名民營企業家,十大傑出青年,一個個頭銜像不要錢似地往他腦袋上扣。
劉部長有時候看到電視裏意氣風發人模狗樣的弟弟,都懷疑是不是在外國被人掉了包。要說這輩子能約束住劉少軍的,也就是他這個一板一眼的姐姐了,小時候沒少挨揍,姐姐的拳頭可不比尋常人輕多少,不過劉少軍也是護犢子的很,最護著的就是葉彭濤這個外甥,最疼的也是他,這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本來彭濤一開始說跟著他做生意,他就贊成的很,他瞧著這小子是塊材料,風花雪月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比當大頭兵不知道強多少,當然姐姐姐夫必然不是這樣想的,劉少軍覺得姐姐姐夫兩人當了一輩子兵,有點當傻了,現在經濟掛帥,當兵還有什麼前途,當然觀點的差異不妨礙他對姐姐姐夫的敬重就是了。
門口劈裏啪啦傳來小孩放炮的聲音,劉少軍笑眯眯的道:
「你當兵是因為你這個新交的小女朋友?」
葉彭濤臉有幾分不自然含糊的道:
「嘿嘿!我突然覺得當兵很不錯」
劉少軍似笑非笑的道:
「聽說你的小女朋友是新聞系的,即使將來當兵也不過是個幌子吧,軍報的記者編輯什麼的,哪能算當兵」
葉彭濤想到顧淩薇刻苦操練的情景搖搖頭道:
「不,她並不是單純的想當一個記者或是編輯什麼,你沒見過她,她對自己要求異常嚴格,她現在的軍事技能標準,比爸爸軍營裏的新兵都不知道強多少倍,明明是個嬌弱的小女生卻比誰都堅強,輕裝五公里越野最好成績20分鐘,十公里拉動成績也是名列前茅,更別提格鬥技巧,還有打靶,簡直百發百中,小舅,她天生就是一個兵,並不是那種文工團或是軍報的花瓶女兵,一個敢摔敢打真正的兵。」
劉少軍不禁有些愣住,葉彭濤的描述說實話,他覺得完全是異想天開,可著全國找估計也找不出來這樣一個小女生,雖然習慣從小就和彭濤分享心事,但是這時候劉少軍不禁開始懷疑起彭濤話裏的真實性來,不過別的還罷了,只有一點劉少軍確認了,那就是自己的外甥媳婦,這輩子估計不會有別人了。
想到此,劉少軍笑著站起來道:
「走了,你難得回家來,小舅請你去鬆散鬆散,順便叫上鄭遠,好久沒看見那小子了。」
葉彭濤鄭遠上了劉少軍新買的寶馬,出了軍區大院,大約男人對車和槍都有一種天生的偏愛,葉彭濤和鄭遠也不例外,上車來就開始東摸西摸的愛不釋手:
「小舅,你這車真夠硬的,多少錢?媽媽不知道吧」
劉少軍挑挑眉道:
「不算貴,百來萬吧,你別和你爸媽說,不然他們還不知道要教育我多久,什麼憶苦思甜吃苦耐勞,前五百年後五百載的,你小舅我可消受不了」
鄭遠哧一聲笑了:
「原來小舅也有怕的人」
劉少軍難得的嘿嘿一笑道:
「不是怕,我這是敬老懂不懂」
葉彭濤和鄭遠不約而同笑了起來,溜達了一大圈,吃了頓大餐,小舅舅帶著他們到了
酒吧街,在一棟頗有法國味道的建築物前面下了車,從高中時期兩人就跟著小舅舅出入這些有名的聲色場所,所以並不陌生,這家是小舅的朋友馬六開的,劉少軍交友甚廣,三教九流基本都有,這個馬六,以葉彭濤看不止是個圓滑的生意人,更是個狠角色。
當初他和鄭遠就親自看到他不動聲色的一酒瓶子下去,就把一個喝醉酒鬧事的傢伙給開了瓢,聽說四九城都有號,不過和葉彭濤他們的圈子不同,所以也就是點頭之交,跟著小舅後面穿過長長絢麗的通道,進到了裏面。
說是酒吧但是比夜總會都大,外面散座舞臺,後麵包房,五光十色人聲鼎沸,馬六從裏面迎了出來:
「軍哥,您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裏,彭濤遠子你們倒是稀客,正好,我這裏今天格外熱鬧,你看臺上那妞,比我這裏的駐台跳舞的都他媽來勁兒,饞的咱們那哥幾個,今兒都不進包房了」
說著引著劉少軍葉彭濤鄭遠走了進去,中間一張大台坐著小舅的三個朋友,葉彭濤和鄭遠都認識,打過招呼,就向中間的舞臺看過去,舞臺上一個身段魔鬼的女孩正隨著音樂舞動,頂棚閃動的燈光下,她如同一隻剛進化成的妖精一樣充滿了一種魔魅的誘惑力。
劉少軍臉上不禁揚起一絲興味:
「這妞兒的確不賴,馬六,這樣的角色你怎麼不延攬過來駐台,想必有了她,你這裏的生意能更上層樓了」
馬六呵呵笑道:
「這妞別看跳舞跳的瘋,扎手的很,是個軟硬不吃的丫頭」
劉少軍樂了,正說著音樂停了,臺上女子一躍跳下來,動作瀟灑俐落,不過還沒走兩步就被兩個不懷好意的男人一左一右攔住了,馬六剛要上前去解圍,卻被劉少軍一把拉住道:
「六子你傻啊,等著小妞吃了虧,你再過去解圍,不才是英雄救美嗎,說不定人家一高興就以身相許了」
他一句話,其他幾人哈哈笑了起來,都不動聲色的看著前面的發展,四周的射燈亮了起來,葉彭濤和鄭遠才看清了女人的五官,兩人對視一眼,不禁同時怔楞了一下,這個女生有些說不出來的熟悉,竟然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