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團結就是力量

緊急集合的哨聲劃破晨曦,顧淩薇一激靈,首先一躍而起,就著窗外透進來的亮光,四下看了一眼,不禁暗暗叫糟,整整一個春節假期,他們的精神都或多或少的開始懈怠了,而重逢的喜悅又沖昏了四個人的頭腦,昨天晚上嘰嘰喳喳的臥談會開的太久,這會兒即使刺耳的集合號,都沒能吵醒她們。

顧淩薇急忙過去,飛快的每人拍了一下:

「集合了,快起來」

說著抓起衣服來就往身上套,其他三人也是一驚,手忙腳亂的開始準備,背包打好背在身上,顧淩薇過去幫著行動較慢的李穎整理,四人拉著手跑到集合地點的時候,都不禁大大松了口氣,還好沒遲到,陸續到來的學員們,雖然不至於像第一次那樣狼狽的丟盔卸甲,但是看上去也散漫非常。

「整隊,集合,報數」

于隊臉色黑的猶如鍋底,從頭到尾掃了他們一眼道:

「既然選擇了當兵,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忘記自己是一個軍人,不過十幾天的假期,就如同一盤散沙了,還算什麼軍人,今天沒達到集合標準的,從今天起,以後的一周每天操場跑三圈,睡前五十個俯臥撐,今天是二十公里拉動訓練,全體向左轉,一小隊作尖刀跟著我出發」

于隊的一句話,對於剛放假回來還沒來的及休整的學員們,簡直是個最大的噩耗,都不禁暗暗抽氣,可是軍令如山,在軍隊裏最重要的就是服從,所以也沒有人敢有異議,舉著番號跟著于隊齊刷刷的出了學校。

路線和上次基本一致,就是要更長三倍,所謂尖刀就是幾次越野選出來成績優秀的學員,十個人的小隊相當於一個班的編制,其中顧淩薇所在的308的四名女生,因為每次都成績出挑,所以被于隊選進了尖刀,其他六個都是男生。

出發的時候還不到六點,當朝陽從東面的山上升起的時候,隊伍明顯有點疲憊起來,顧淩薇抽空向後看了一眼,蜿蜒的軍綠色隊伍,仿佛山中一道奇特的風景,迤邐前行,按區隊分成的番號紅旗迎風飄揚,雖然有點緩慢了,但是還算整齊有序,還沒出正月,即使這裏隸屬南方,可是依然有些寒冷,尤其在山上,可是隊伍中的每個人幾乎都是滿頭大汗的。

劉教導眼看著學員們有點萎靡不振,開口大聲道:

「同學們,現在咱們順便來一場即興的拉歌大賽,看看那個區隊落在後面,好不好」

劉教導一句話鼓舞起了士氣,後面隊伍中的幾個男生大喊道:

「東風吹,戰鼓擂,要拉歌,誰怕誰!我們先來,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 比鐵還硬,比鋼還強.向著法西斯蒂開火,讓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向著太陽,向著自由,向著新中國發出萬丈光芒!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

洪亮的聲音響徹山谷,也振奮了同學們疲憊的身體和精神,一場熱鬧的拉歌比賽就在山道上開始了,很快在歌聲中隊伍重新整齊了起來,精神飽滿的迎著朝陽繼續行進,但是調動起來的積極性也不過持續了大約五公里遠,就漸漸熄滅了下去。

疲憊不堪的隊伍中已經有一兩個開始漸漸落在後面,顧淩薇估計最起碼前面至少還有一半的路程,向後面看看,何曉雲張麗紅還好,跟在自己後面咬牙死撐,李穎卻已經遠遠落在後面,幾乎和後面的隊伍混在了一起,此時于隊卻停住腳步道:

「立正稍息,現在原地休整十分鐘」

于隊的口令一出,嘩啦立時後面就倒了一大片,李穎哎呦一聲毫無形象的躺在地上,顧淩薇何曉雲張麗紅也坐在她身邊喘氣,何曉雲低聲道:

「這哪是拉練,純粹想練死咱們啊」

「就是,我一步也走不了了,腳上都磨出了血泡,你們看,你們看」

李穎說著把鞋脫下來,果然腳下是一溜血泡,李穎抱著腳眼淚都要出來了,張麗紅道:

「行了,除非你想自己在這裏呆著,不然就是腳斷了也要跟上去,再說你要是掉隊了,我們可要跟你一起受罰的」

何曉雲拍拍李穎故意輕鬆的道:

「行了小同志,堅持就是勝利,俗話說的好,苦不苦,想想紅軍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雷鋒董存瑞,沒讓你去炸碉堡就便宜你了,這點小困難算什麼」

一句話說的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劉教導走過來趁機做思想鼓舞:

「同學們,勝利就在前方,讓我們發揚不拋棄不放棄的精神,繼續前行,勝利屬於我們」

「勝利屬於我們」

隊伍裏的同學們齊齊大聲喊,何曉雲俐落的卸下李穎身上的背包水壺背在自己身上道:

「老辦法,不許掉隊」

顧淩薇和張麗紅二話不說,連拉帶拽的督促著李穎跟上行進隊伍,不知道是誰起頭唱起了八路軍的軍歌:

「鐵流兩萬五千里,直向著一個堅定的方向! 苦鬥十年,鍛煉成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一旦強虜寇邊疆,慷慨悲歌奔戰場。 首戰平型關,威名天下揚,首戰平型關,威名天下揚……」

漸漸的所有的同學一起齊聲唱了起來,雄壯的軍歌在山谷中回蕩,仿佛激起了同學們最大的潛能,一個個精神振奮鬥志昂揚,邊唱邊隨著隊伍向前行進,雖然速度緩慢了,但是卻沒有一個掉隊的,于隊長一向嚴肅的臉上,都不禁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

顧淩薇突然福靈心至,心道這就是團隊的力量吧,正如那首歌裏唱的團結就是力量,即使再困難的事情,只要眾志成城,一定都能夠破解困難迎來勝利,這大概就是如此艱苦拉練的目的,這次拉練給顧淩薇幾個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比第一次實彈打靶還難忘,困難中不斷成長磨練這大約就是軍校的根本宗旨。

簡單的休整後,又投入了新一輪的學習中,軍校的文化課和軍事技能課是過半的的,即使他們學新聞的也是一樣,時間在忙碌的學習和艱苦的操練中劃過,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三月,時序也邁進了春天,C城的春天是美麗的,即使軍校裏都能感覺到獨屬於這座古城的濃濃春意。

操場上的楊樹上綴滿了條條如同毛毛蟲的綠條,隨著春風帶來一陣陣好聞的青草香,軍校的春季運動會在這個爛漫的季節開始了,遠沒有秋季隆重,而且男女生比例嚴重失調的軍校,運動會基本上算是男生的天下,女生報名的專案不多,基本以各種長跑短跑為重,其中的重頭戲就要算4*100接力了。

于隊二話沒說,直接指定顧淩薇宿舍的四個人代表比賽,而且下了死命令,至少要拿到總決賽的前三名,四人不禁面面相覷,看了四周一眼,別的同學都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一副自求多福置身事外的表情。

這也可以理解,運動會是全校各系混合比賽,各年級先分組比賽,最後四個小組的冠軍再進行決賽,大一的還好說,可是和那些大二大三的學姐們相比,體能和訓練上都相對吃虧不少,尤其四個人中還有一個最善於拉後腿的李穎,三人都不禁看著李穎歎息,覺得這簡直是個完不成的任務。

一回到宿舍,李穎就道:

「先說好,你們可別指望我能跑出什麼好成績來,我的水準你們是知道的,就是立時把我槍斃了,也就那樣」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張麗紅歎口氣道:

「我打聽清楚了,電子對抗有兩個田徑特長生,聽說省運動會上得過銀牌銅牌的,咱們就是變成兔子也跑不過人家」

何曉雲白了她一眼:

「你不也是特長生,怎麼張長他人氣勢,滅自己威風」

張麗紅道:「我的特長是籃球,當然和院籃球隊一起去比賽,和咱們這個接力賽挨不上邊,我要是能跑過人家田徑特長生,當初我還打什麼籃球啊,早為國爭光去了」

顧淩薇擺擺手:「行了,于隊說是這麼說,咱們到時候盡力就是了,反正運動會不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嗎」

何曉雲搖搖頭道:

「那是別的學校,咱們軍校可不是,一個個跟不要命似地,功利心比誰都重」

顧淩薇不禁莞爾,想了想道:

「這樣,咱們來個合理分配,接力賽第一棒和第四棒最重要,麗紅的體力最好,跑第一棒,李穎跑第二棒,曉雲第三,我跑最後一棒,這樣也許還有一絲勝算,李穎你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從今天起,晚飯後和我一起去操場練習,爭取發揮自身最大的潛能,就是輸,咱們也不能輸的太難看」

李穎哎呦一聲,倒在床上:

「你們能不能繞了我,這哪裡是上大學,簡直就是集中營」

說是這麼說,李穎其實是個很有韌性的女生,別看表面上嬌氣,其實心裏的集體觀念比誰都強,每每有意外的結果,況且次次都是她拖後腿,她的臉皮再厚,也覺得不好意思了,所以還是乖乖的練了起來。

運動會當天是個大好春日,偌大的操場上,已經坐滿了烏壓壓穿著綠色軍裝的學生,佇列齊整,橫平豎直,遠遠看去,真的好想一支名副其實紀律嚴明的軍隊,主席臺上架起了迎風鼓動的條幅,院首長們都一一列座,麥克風前卻站著一個漂亮的陌生女生。

顧淩薇不禁開始納悶,這麼漂亮的女生竟然以前沒見過,李穎湊過來道:

「看到臺上那個女生了嗎,是今年從別的學校轉來咱們新聞系的胡丹丹,聽說原來是學大眾傳播的」

「啥叫大眾傳播?」

張麗紅偏著頭好奇的問道。

何曉雲道:

「就是主播,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哦!就是電視裏報新聞的是不,軍校也能轉學啊」

何曉雲哧一聲道:

「事在人為懂不懂,這個胡丹丹能這麼輕鬆的就轉過來,說明背景不是一般的硬,而且你看臺上幾個院首長對她和顏悅色的表現,就知道我猜的絕對沒錯」

李穎仔細打量了兩眼語氣有些酸溜溜的道:

「真是個大美女啊,不過我瞧著還是咱們淩薇更好看」

顧淩薇白了她一眼:

「咱們是來當兵的,不是來選美的,李穎你有力氣在這裏八卦這些有的沒的,一會兒要是跑慢了,咱們宿舍下一禮拜的衣服全歸你洗,不許有異議」

「好,好,我一定使出吃奶的力氣跑不就得了,洗衣服可比跑步還累,姐們們千萬手下留情」

何曉雲呵呵一笑:「你竟然比我還嬌氣,我媽要是看見你,指定覺得欣慰極了」

顧淩薇目光掃過臺上,不禁一怔,正前方的主席臺上走上來一個清俊挺拔的熟悉身影,不是別人,竟然是鄭遠,好像在和那個胡丹丹屢發言稿,即使隔得有一段距離,也看的出來,一向不拘言笑的臉上破天荒的露出淡淡的笑容來,而且舉手投足和胡丹丹自有一股默契和親昵存在,仿佛兩人已經認識了很久。

一向冷酷的鄭大帥哥這一表現,真正引起了下面一陣竊竊私語,何曉雲偷偷看了顧淩薇一眼,低聲若有所思的道:

「看起來這個胡大美女和鄭遠的關係不一般啊」

「何止不一般」

前面的玉嬌娘轉過頭道:

「昨天晚上我去服務社就看見這位元胡大美女和咱們鄭大帥哥並肩散步,那情景要多曖昧有多曖昧,簡直和電視劇一樣,我敢保證,這兩人之間絕對有姦情,哎呀!淩薇你不信可以去問葉彭濤嗎」

何曉雲一拳就打在玉嬌娘的肩膀上,諷刺的道:

「行了,你不應該做軍隊的記者,我看你將來當個娛記才是正道,不妨考慮一下。」

顧淩薇猛然想起除夕夜的那個電話,心裏不禁一陣說不出的黯然,低下頭想了片刻,再抬起頭來,眸光中已是一片坦然,何曉雲不禁暗暗松了口氣,其實她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的,畢竟與其將來淩薇、葉彭濤和鄭遠三人糾纏,倒不如現在就弄清楚明白。

在何曉雲看來,葉彭濤遠比鄭遠簡單直白,更適合淩薇,而且兩人這次回來,何曉雲敏感的發現,淩薇好像已經不像上學期那麼排斥葉彭濤了,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何曉雲覺得兩人之間絕對大有發展的空間。

這個胡丹丹簡直出現的太是時候了,以何曉雲對淩薇瞭解,愛情本來在她心裏占的比重就不是很大,而且除了在當兵上,有一股子勇往直前可稱為執拗的勇氣,其他方面卻異常理智現實,絕不會為了所謂的小情小愛,和別的女人去做庸俗無謂的競爭。

所以這一刻何曉雲覺得,貌似三人還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但是實際上鄭遠已經出局了。

大喇叭裏標準好聽的女聲傳了出來,運動會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