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一步就失之交臂

胡丹丹敏感的發現,身邊的鄭遠不大對勁兒,眼睛投注在操場上,眸光閃爍,渾身上下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柔和感,令胡丹丹瞬間猶如芒刺在背,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胡丹丹也不禁一怔。

操場靠近右側是大一的四乘一百接力的小組賽現場,一群女生們正在做著賽前準備,都說軍校無美女,可是胡丹丹突然發現,這句話好像太絕對了,最外圈的跑道上有四個女生,至少有三個算是相當漂亮的,尤其中間的那個,被另外三個簇擁著,顯然是個靈魂人物。

春日金燦燦的陽光無遮無擋的照在她身上臉上,映照的她的小臉越加通透白皙,相比大多數軍校女生的黝黑,顯得分外不同,齊耳俐落的短髮別在耳後,挺胸抬頭站在那裏,不知道正和其他三人面授什麼機宜,遠遠的都能感覺到她的眸光粼粼閃閃的不住流動,仿佛陽光下泛起微波的湖面,說不出的動人。

看不太清具體的五官,但是輪廓還是相當優美,胡丹丹抄起望遠鏡看了過去,五官實在漂亮,而且氣質文靜嫻雅,和從她身上透出來的那股子果敢堅強互依共生,即矛盾又和諧,也使得她在一群青澀稚嫩的女生中,顯得那麼鶴立雞群與眾不同。

胡丹丹放下望遠鏡,不著痕跡的打量鄭遠,不是自己喜歡胡思亂想,她總覺得鄭遠的目光,仿佛若有若無的落在了那個小女生身上,危機意識幾乎立刻就湧上心頭,抿抿嘴開口道:

「鄭遠,你看那邊那個女生很漂亮對不對,彭濤一直抱怨軍校無美女,看起來是他眼花了」

鄭遠側頭看了她一眼,皺皺眉道:

「你不是一直想當主播嗎?怎麼跑軍校來了,這可是當兵,艱苦程度是你不能想像的」

胡丹丹歪歪頭理所當然的道:

「我來盯著你啊,阿姨說了有我在這裏她更放心,再說我來學新聞的,又不是來打仗,文化課難不倒我,訓練課,回頭你和彭濤去幫忙和院首長說說,得過且過不就得了」

鄭遠臉一肅道:

「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用的找你盯著嗎,胡丹丹我先警告你,要說你自己去說,別拉扯上我和彭……」

話沒說完,就聽見觀眾席一陣如雷貫耳的掌聲響起來,兩人不由自主向右側操場望過去,果然,大一的四乘一百接力小組賽已經開始了。

軍校歷來陽盛陰衰,是男生的天下,女生比例占了極少數不說,長的順眼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也因此顧淩薇才能以一個新生,獲得如此大的關注,訓練成績亮眼,文化成績優秀,長的不僅漂亮,還沒有一絲小女生的嬌氣和高傲,所以人氣旺的不可思議,自然受到的關注也多。

群狼環飼下,即使葉彭濤早早的就未雨綢繆,依然擋不住一道道已經發綠的目光,都打著得不到,看看也好的心思,養眼的美女誰不愛看,所以雖然是小組賽,因為有了顧淩薇為首的三朵花,倒是成了場上最吸睛的項目。

到了小組賽現場,顧淩薇大略看了對手一圈,就和曉雲商量著改變了戰術,不是她們輕敵,而是其他幾組都是一起軍訓過的女生,體力和體能,她們都一清二楚,和李穎的級別不相上下,所以她們決定保存實力,爭取讓決賽的學姐們產生輕敵的情緒就最好了。

所以第一棒由李穎跑,二三棒改成了決心韜光隱晦的顧淩薇和張麗紅,何曉雲作為中間實力,跑決定性的最後一棒,分別拉開戰線。槍聲響起,個子較小的李穎一馬當先,沖了出去,觀眾席上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加油鼓掌聲。

幾天的賽前集訓也是很有效果的,李穎堪堪和旁邊的跑了個並列,幾乎同時到達第二棒,將手中的接力棒啪的放在顧淩薇伸出的手中,在旁邊彎下腰劇烈的喘息著,顧淩薇迅速接過接力棒,動作流暢優美,毫不拖泥帶水,握緊接力棒,就跑了出去。

旁邊幾個跑道的都是熟人,對顧淩薇並不陌生,其實顧淩薇自己並不知道,她只站在哪裡,就給了其他女生一個不小的威懾力,因為軍訓時,她的表現太出色了,各項指標都是第一達到並漂亮完成的,幾個和她一起比賽的女生,都很清楚新聞系的這四個,也就第一棒的李穎好對付,可是就是他們想像的突破口,今天都跑了個不錯的成績,何況第二棒是顧淩薇,還沒跑,心就先怯了。

春風鼓起淩薇身上的迷彩服,陽光下的她矯健而美麗,如一頭奔跑中的馴鹿一般,時間很短在觀眾席一片顧淩薇加油聲中,顧淩薇把接了棒交給了張麗紅,就是保存了實力,依然把已經失去了鬥志的其他幾人拉在了後面一小截。

顧淩薇彎著腰喘氣,平復激烈跳動的心跳,一瓶礦泉水遞了過來,顧淩薇接過來說了聲謝謝,一抬頭就看見葉彭濤在陽光下笑咪咪的臉,顧淩薇的臉上騰一下,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前後左右飛快的瞄了幾眼,發現就是不遠處主席臺上的院首長們,目光好像都投向自己這裏。

後面負責後勤補給的玉嬌娘,沖她眨眨眼擺擺手,指指葉彭濤,顧淩薇瞪了她一眼開口道:

「你就這麼沒事幹嘛,你們隊沒有比賽項目?」

葉彭濤笑了:

「有啊,不過要等你們女生比完了,一會兒你去給我加油吧,看到你保管我跑的比千里馬還快」

顧淩薇撲哧一色笑了起來:

「什麼千里馬,難道我是伯樂嗎」

誰知葉彭濤頗為嚴肅的點點頭道:

「某種意義上講,淩薇,你就是我的伯樂,所以榮幸吧」

一片掌聲激烈的響起來,玉嬌娘歡呼一聲跑過來道:

「淩薇你們太棒了,今天就是咱們新聞系的天下了」

說著不由分說給了淩薇一個熱情的擁抱,就拿著毛巾和水向終點的何曉雲跑了過去。顧淩薇推了一把擋在她前面的葉彭濤,沒好氣的道:

「趕緊該幹嘛幹嘛去,我要去看看曉雲」

葉彭濤卻一把拽住她的手臂道:

「你答應我這周日和我去看電影,我就走,不然,我跟你一塊過去」

顧淩薇嚇了一跳,已經發現于隊嚴厲的目光投射了過來,急忙掙脫開道:

「好!好!算我怕了你行不行,不過你要請的話,我們308可是都去的」

說完甩開他跑了。

「那還算什麼約會啊,這麼多電燈泡」

葉彭濤嘀咕幾句,不過琢磨了一會兒,就又想開了,至少現在小丫頭不像以前那樣排斥他了,這就是進步,反正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就是了,葉彭濤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笑的燦爛的顧淩薇,心道:小丫頭走著瞧,不把你追成我媳婦,我葉彭濤跟你姓。

這一幕落在胡丹丹眼裏,簡直猶如見了外星人侵略地球一樣:

「鄭遠!鄭遠,我沒看錯吧,剛才那是彭濤,一向被女生寵壞了的葉彭濤,也有這樣低聲下氣死纏爛打的時候啊,那個女生是誰,他新交的女朋友嗎,剛才聽著好像叫顧淩薇是吧」

鄭遠目光一閃沉沉的道:

「不知道,你如果這麼好奇的話,就去直接問彭濤好了,我們的四乘一百接力預賽快開始了,我先下去準備」

說完把手裏的稿子遞給她,幾步就下了主席臺。

「曉雲,還好吧」

顧淩薇遞給她毛巾道。曉雲伸出兩個手指比了比道:

「OK小意思,勝利永遠屬於我們308」

張麗紅哎一聲道:

「不是我打擊你們的積極性啊,要是都像這幾個面瓜一樣當然沒啥,但是後面的岔子可硬的很,想鞏固勝利果實,好像也不是那麼容易撒」

李穎倒是信心百倍起來:

「我覺得我還蠻有潛能的,淩薇,要不一會兒還讓我跑第一棒吧」

何曉雲小口喝了口水,似模似樣的拍了拍李穎的頭道:「小同志,所謂謙受益滿招損,要杜絕驕傲才能取得更好的成績啊」

李穎一口水噴了出來,正好噴了麗紅一身,張麗紅急忙用毛巾去擦:「喂!李穎,你激動歸激動別噴啊,今天晚上我的衣服你承包了是咋的」

四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何曉雲曖昧的偷偷一桶顧淩薇:「剛才我可看見了,咱們葉大帥哥,化身忠僕遞茶遞水的,伺候的您老佛爺可滿意否?」

顧淩薇白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腰間毫不留情的用力一掐。

「哎呦喂!心虛了,穎子麗紅快來救我」

四人一陣笑鬧。

觀眾席上的劉教導若有所思的道:

「奇怪啊!以顧淩薇四個人的水準,應該成績更好才是,總覺的不太對勁,是不是于隊」

于隊目光一閃道:

「想來這四個小丫頭是有意囤積實力,也許想給對手造成一個輕敵的假像,如果決賽的時候她們的次序轉換的話,我的猜測就是完全正確的」

劉教導不禁挑挑眉:

「這幾個丫頭的腦瓜倒是靈活,戰術還能用到這上面」

于隊目光掃過笑的燦爛的顧淩薇,頗有幾分自豪的道:

「顧淩薇真的天生就是一個偵察兵的材料,心細如發,部署周密,以小見大,將來我都不知道她能走的多遠,但是我充滿著期待,可惜......」

「可惜被葉彭濤纏上了,你怕捆綁住她前進的腳步是不是」

劉教導看破先機的道。于隊沒說話,劉教導沉默半響歎息道:

「其實對於女人來說,夢想固然重要,愛情和家庭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作為作戰部隊的職業女兵,愛情本來就是奢望,在他們還有機會時,體會一下總不會遺憾的,總之是她自己的人生,讓她自己去選擇更好,而且退一步講,顧淩薇雖然出色,但是背景畢竟淺顯,咱們都很清楚部隊的規則,沒有關係只靠本事也不過就是咱們這個樣子罷了,有了葉司令這個後盾,顧淩薇的道路走得比咱們當初要順遂太多,而且起步也不同,相信將來的成就也必然不同,所以我覺得這不見得是壞事。」

于隊若有所思。一片歡呼聲從觀眾席上迸發出來,于隊和劉教導向操場上看去,正好看到鄭遠如離弦的箭一般,沖出起跑線,矯健的身姿俊美的五官,引得圍觀的女生們一陣陣尖叫,劉教導和于隊對視一眼,不覺莞爾。

運動會是學校的清規戒律比較松的時候,基本上領導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所以也顯得異常熱烈。

顧淩薇被其他三人拽來給葉彭濤加油,看著葉彭濤意氣風發的沖過終點線的時候,顧淩薇不禁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幾個女生一擁而上,遞水遞毛巾的,簡直像抗戰勝利了,迎接解放軍進城一樣熱情,就差扭大秧歌了,顧淩薇不禁撇撇嘴。

葉彭濤卻笑笑的一手撥開,直接向著顧淩薇這邊走了過來,順手接過顧淩薇手裏不知什麼時候被玉嬌娘塞進來的礦泉水,擰開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帶著一臉陽光的笑容望著顧淩薇,這樣的笑容,顧淩薇突然覺得燦爛的有點晃眼。

「電子對抗有兩個田徑特長生,你們四個人就是跑的成績再好,也拿不到冠軍,所以淩薇,一會兒不要太在意,輸給她們並不丟臉」

顧淩薇不禁挑挑眉道: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麼輸不起心胸狹隘的一個人嗎」

葉彭濤笑了,目光忽然變得暗沉深邃起來:

「不,淩薇,在我眼裏你永遠是最出色的,即使輸了,我一樣以你為驕傲」

顧淩薇幾乎被他認真的眸光蠱惑了,那種眸光讓顧淩薇瞬間回到了那個海子邊上的煙火絢爛的夜晚,仿佛漫天星光都落在了他的眼中,璀璨晶瑩的令人移不開視線。

「彭濤?」

鄭遠有些遲疑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頃刻間打破了兩人間的微妙魔障,顧淩薇把手裏的毛巾急速的塞到葉彭濤手裏,含糊的說一句我先走了,和鄭遠草草打了個招呼。飛快的跑走了。

鄭遠臉色微黯,伸手拍怕彭濤的肩膀道:

「籃球賽,你還是先鋒沒問題吧」

好半天沒有回應,鄭遠不禁疑惑的側頭望去,卻發現葉彭濤左手拿著礦泉水瓶子,右手臂上搭著白毛巾,根本沒聽見他說什麼,傻愣愣的望著顧淩薇的背影傻樂呢,那表情竟然是鄭遠從來沒見過的,絲毫也沒有葉彭濤平常的機靈勁兒,倒像一個被使了定身法定住了一般。

雖然不太清楚顧淩薇和葉彭濤發生了什麼,但是一開學鄭遠就發現,他們之間仿佛不太一樣了,沒有以前那種劍拔弩張的對峙,雖然遠不能說親密,但是那種氛圍仿佛是他再也插不進去的了。

鄭遠利用了一個春假的時間想明白了,自己是真的喜歡顧淩薇,而且直覺對方對自己也不一樣,他想通了,畢竟愛情不是可以相讓的東西,兄弟固然重要,但是鄭遠也不想失去這個機會,直到這一刻,鄭遠忽然發現自己雖然想通了,卻好像遲到了一步。

也許只一步,就失之交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