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反擊

邵萱萱輕推了秦晅幾下,沒得到回應,便把迷藥掏了出來,狠狠地在他臉上灑了兩把。

睡到死最好了!

穿越到這地方,第一次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

邵萱萱伸手到他懷裡去掏了掏,翻出一把匕首、幾隻小瓷瓶並一根沒鑽孔的小竹笛。

她不禁有點失落,不但沒有玉珮、金元寶什麼的,居然連一個銅板都無。當了太子就是不一樣,錢都不屑帶了。

她邵萱萱要是穿越成公主了,肯定得收拾一大包金銀珠寶藏身上。

邵萱萱收好東西爬起來,走走停停,最後還是停了下來。

就這麼任由他自生自滅的話,自己身上那個毒……她打了個哆嗦,緊張地四下環顧,到底還是返回到他暈倒的地方。

這麼大個人,要她帶著跑是辦不到的。

邵萱萱摸了解藥出來,猶豫半晌,抬腳在他臉上狠踩了好幾下,又拿袖子將他臉抹乾淨,這才將解藥給他服下。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邵萱萱不斷地抬頭去看附近暈倒的侍衛,最後還是大著膽子在太子血淋淋的大腿上狠拍了一下,才終於把人叫醒。

秦晅痛得臉都白了,睜開眼睛時額頭上全是冷汗。

邵萱萱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有那麼點報復心理在的:「你醒了呀,我們怎麼出去?」

秦晅瞪了她一會兒,伸手要去懷裡掏東西,邵萱萱趕緊阻止道:「我來我來,你要拿什麼?」太子不答,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仍舊將手伸了進去。

懷裡當然是空的,邵萱萱連那根小竹笛都給摸走了。

邵萱萱有些尷尬,幸好他看起來也挺能屈能伸的,識趣地沒追究,只是表示:「你扶我到那邊牆角。」她瞬間就想到狗洞兩個字——難道打算鑽狗洞出去?男子漢大丈夫,也是真不講究!

話是這樣說,她卻也不敢真耽擱,這迷藥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俞嫣初他們任何一個人醒過來,都夠她喝一壺的。

小變態人看著挺瘦的,整個人體重壓到她身上還是讓她踉蹌了一下。

上一次有小樹可以扶,這次邵萱萱就只能努力挺直腰,蹣跚著往前挪動了。

走到牆邊的時候,秦晅突然轉身,拔了她頭上的簪子,甩了出去。邵萱萱轉頭時,那個小侍衛已經靜靜地躺在碎石大小道上了。

死了?暈過去了?

邵萱萱胳膊有點酸,心跳也有點快。

秦晅已經毫不猶豫地指使著她彎下腰,將草叢撥開,露出小小的一個洞口。「你先過去。」

邵萱萱對鑽狗洞倒是沒什麼心理壓力,迅速就彎腰趴倒,爬了出去。東面的天際已經開始泛紅,也確實沒有時間給他們耽擱了。

破曉的鼓聲早已自宮門內傳出,整個京城都在甦醒。

邵萱萱只微微一低頭,就看到當朝太子蒼白著臉,一言不發地自小小的狗洞爬出。扶他起來之後,才發現連狗洞邊的草葉上都殷紅一片。

秦晅靠著牆休息了片刻,再一次由她攙扶著往前行去:「先扶我去婁家巷,那兒自有人接應。」

這才幾天時間,你都在外面搞了據點收了親信了?

邵萱萱心裡不樂意了——她是不願意他真的就這麼死了,但是也不想跟著他回宮,像以前一樣看著他作威作福,自己就被奴役被欺負啊!

武俠片裡都能廢人武功呢,要是趁著他腿廢了的時候把他的功夫廢了,然後再找個地方關起來……

邵萱萱猛然驚覺,自己也很有當變態的潛質!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性真是太經不起考驗了。

兩人挑了小巷子默默走了一段,秦晅忍不住道:「你就不能先幫我包紮下傷口?血這樣一路流,我受不受得住且不提,你就不怕齊王的人追來?」

邵萱萱撇撇嘴,她的心腸也如今硬了不少,看他當面拿武器襲擊人默默忍耐下來,看他流血流汗更是甘之若飴。

但是被齊王的人追到,那確實有點可怕。

邵萱萱於是想要學著影視劇的樣子,撕點布料給他包紮一下。手在衣擺上扯了半天也沒拉開線頭,再去撕袖子,一樣沒有效果。

秦晅自己撕了截袖子下來,也不用她幫忙,一屁股坐到地上,扯開糊住傷口的布料,「金瘡藥拿來。」

邵萱萱裝傻:「什麼東西啊?」

「藥,」秦晅淡淡道,「你從我身上拿走的藥。」

邵萱萱拿指甲死命摳著自己掌心:「沒有啊,你自己弄丟了吧,我不知道的。」

秦晅閉了下眼睛,再不多話,直接拿布條將傷口紮了起來。

邵萱萱眼尖,早看到他腿上的傷口有兩個,還都露著折斷的箭桿。她強迫自己把目光挪開,只作不見。

剛才中簪倒地的侍衛,也不過十幾歲年紀,一笑兩個虎牙,在家裡肯定也是父母疼愛得不得了吧……

等他包紮完傷口,兩人繼續往前走,邵萱萱心思就開始活絡:再往前,可就要進那個巷子了,見了接應的人,他就是腿傷沒好吧,也恢復成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了。

而她邵萱萱,沒準又得被叫成「邵豉」了。

再想到自己剛才偷他東西,不肯好好幫忙……這種睚眥必報的人,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沒準還會隨口來一句「邵豉今日便不必用飯了」,然後再給她腿上也添個一條兩條傷口。

他那些劣跡斑斑的事情,隨便拎一條出來,都夠虐俘標準了。

絕對不能回去!

邵萱萱越想膽子越大,手指在袖子裡摳了摳,很快就將那包藥粉攥在了手心裡。

老虎獅子都能養籠子裡呢,他再厲害也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還能長個翅膀飛了不成?!

街上已經陸續有行人商販了,秦晅身上帶傷,形跡可疑,自然是要小心避讓的。轉過一個街角,邵萱萱突然問:「是不是這個巷子?」

秦晅才「嗯」了一聲,就見她猛然鬆開自己摀住口鼻,揚手朝著自己扔過來一大把白色粉末。

他怎麼也沒料到邵萱萱居然敢在這個時候發難,腿上又有傷,居然沒能完全躲開。

路過附近街市的一個老漢就見巷子突然滾出一小伙和姑娘,手足交纏,很快又蹴鞠一樣咕嚕嚕滾進了另一個條巷子裡。

這特麼到底是暗娼窯子裡的新玩法,還是偷情給主人家趕出來了呀!

真是世風日下!

老漢感慨地搖搖頭,緊了緊肩膀上的膽子,「吱呀」、「吱呀」往集市趕去。

要是早個十年,他倒是有心思摸進去瞧個究竟。現在麼,做買賣賺錢要緊。

過了好半天,邵萱萱才灰頭土臉地爬起來,靠著牆,暈乎乎地翻出解藥吃了下去。

秦晅倒還有些意識,只是沒力氣,趴在地上,眼睛刀子一樣紮在她身上、臉上,彷彿要把她腫了一塊的臉頰啃下一大片血肉來。

邵萱萱畏縮著不敢靠近,打算等他徹底暈過去,再來將他制住。

秦晅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咬牙強撐著不肯放棄,舌頭都咬破了,殷紅的血跡自從嘴角流出,更加襯得面色灰白,形如鬼魅。

邵萱萱從未被人這樣盯著看過,直覺他是在恨自己,咬牙切齒那種恨,後背冷汗淋漓,幾乎止不住顫抖。

那雙黝黑的眼睛終於闔上的瞬間,邵萱萱才覺察居然已經有日光照耀到她身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氣,呆滯半晌,才咧開嘴笑出聲。

任何事情,都要去試一試,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可怕。

她靠著牆笑了半天,才撐著膝蓋爬起來,將剩餘的粉末統統都拍他臉上,再解了他腰帶將他手足縛住。

巷子角落裡堆著一些雜物,邵萱萱翻了只破木桶出來,吭哧吭哧將人塞了進去,又揀了些破爛遮蓋在上面。

這麼大這麼沉的木桶,她是絕對扛不動的,不過……邵萱萱四下走了一圈,拿束髮的銀環跟街口的老闆換了輛小板車,載上木桶,推著往慈湖方向行去。

古裝劇裡隨處可見的破廟在這裡就十分難找,她轉悠了半天,才找到一戶破敗得不成樣子的老房子。

她在門口喚了兩聲,沒得到回應,推著車進去。

屋裡撒發著股霉味,木門也搖搖欲墜,腳下的泥地又潮,小板車都打了好幾次滑。

邵萱萱將木桶推倒,把人扒拉出來,拖到堆滿乾草的牆角,結結實實地將人捆在柱子上,拿破布塞住嘴巴,再用乾草一點點遮蓋上去。

不知為什麼,邵萱萱突然就想到了稻草裹珍珠這麼個形容。

呸,哪裡的珍珠會這麼毒辣啊!

邵萱萱甩甩手掌,爬將起來。

這麼破的地方應該是沒人住的吧,她嘀咕著將腫著臉的秦晅往乾草深處藏了藏,也給自己找地方折騰了個小窩出來,鑽在裡面,將腦袋上殘留的簪子、花鈿都拆下來。

這地方條件太差,她身上又沒有錢,還是得想辦法出城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