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邵萱萱整張臉都是僵硬的。
實在是被雷的太慘,調整不過來。她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描述的現代社會娛樂活動還可以這樣「還原」。
那要是想看愛情動作片,豈不是要叫人脫光光玩sex真人秀?
想想都覺得可怕,紂王聚(和諧)眾(和諧)淫(和諧)亂的原因難道是沒毛(和諧)片可看
邵萱萱又被自己不羈的想像力狠狠雷了一把。
秦晅也終於覺察到她的反應不像是驚喜了,硬要形容,也該歸納為驚嚇才對。
滿腔努力得不到肯定,這滋味也是難忍。回到飛霜殿,小廚房已經備好了飯菜。
張舜多會察言觀色,立刻就看出來自家陛下不高興了——忙活了好幾天呢,這事就是擱他身上也得犯嘀咕呀!
偏偏始作俑者還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歪著腦袋坐那,手裡還鬆鬆地抓著小半把瓜子。
張舜見秦晅大步往小花廳走去,邵萱萱還跟夢遊似的落在後面,趕上幾步,催促道:「夫人,陛下等您吃飯呢。」
邵萱萱「嗯」了一聲,腳步卻並沒有加快。
張舜瞥了前方的秦晅一眼,壓低聲音:「您不在這幾日,陛下茶不思飯不想的……下午這個戲班子,也是專門給您準備的……」
「砰!」
張舜立刻閉緊了嘴巴,秦晅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張舜,你怎麼當的總管,這都做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張舜不敢再說什麼,老老實實進去聽訓。
飯菜還好好擺在桌子上,被砸的是一隻顏色清雅的青瓷小碟,裡面裝著的涼菜心咕嚕嚕滾了一地。
「這麼涼的天,弄這種冷冰冰的破玩意過來幹什麼?」秦晅手指在碟子上隨便一劃,又挪回到桌子上,「還有這個粥,大晚上誰要喝這麼多湯湯水水的東西!」
張舜唯唯稱是,手忙腳亂地命人把不合他心意的東西撤了下去。
邵萱萱站在花廳門口,一時也不知是該進來還是出去了。
什麼茶不思飯不想,她是不信的。
他們每天都見面呢,不久前還一起滾過床單……但是,下午的那班戲……
邵萱萱胃部又開始泛酸,視線從地上的菜心轉移到少年因為不悅而擰成一團的眉心時,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此前的種種記憶一起湧了上來,如月色照亮冰封的雪原,腳印清晰可見。
原來真有人,連表白都不會,捧著顆心到人面前也肅殺如鬼魅。
暮色漸濃,春夜的風吹在人身上,帶著點濕潤,帶著點園中草木的清香。
張舜終於被罵走了,秦晅隨便拿筷子挑了兩下,扭頭道:「你戳那做什麼,還要我請你來用膳?」
這要是擱現代社會,算什麼屬性?
傲嬌?中二?毒舌?
邵萱萱慢騰騰走到桌前,拉了椅子坐下來——椅子和地板摩擦,發出刺耳的滋啦聲。
對面的少年有著夜空一樣深邃的眼睛,額頭光潔,鼻子又高又挺,清瘦的臉頰雪白,嘴唇淡得幾乎沒有血色,下巴的線條卻已然有了一點成年男人的堅毅或者說狠厲……
第一次看到這張臉的時候,其實也是被驚艷過的,甚至被他教訓了好幾次,吃足了苦頭的時候,還曾對著它犯過花癡。
直到,親眼看到他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動手殺人。
如今她自己的雙手也並不乾淨了,這地方危機四伏,不夠狠辣便極有可能活不下去。
邵萱萱捏著筷子,嘴巴張了又闔,最後還是開口道:「秦晅……或者叫你鄢流祁?還是別的什麼……」
秦晅正好夾住一小片菜葉,胳膊登時就停滯在那裡。
「你下午的意思,我知道了。」
房間裡一絲風也沒有,燈花辟辟啪啪地燃燒著。秦晅空著筷子收回到了飯碗裡,在米飯上停歇了一下,才又去夾離得最近的一盤青蒿拌雞絲。
白米飯配青青黃黃的菜餚,咽到嘴巴裡卻一點滋味都沒有。
秦晅一連吃了好幾筷子,直覺氣息沒那麼慌亂,胸口也不再緊繃了,才故作輕鬆道:「然後呢,終於曉得自己到底有多蠢了?」
邵萱萱愣了一下,留意到他有些泛紅的耳廓之後,「噗」的一聲笑噴出來。
這一笑,就怎麼也停不下來了。
「哈哈哈哈你知道你這樣的行為,在我們那……哈哈哈哈……就叫注孤生哈哈哈哈……」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花直閃,「你要不是皇帝,那就是擼一輩子的節奏哇!」
秦晅雖然沒聽懂,但並不妨礙他結合語境語氣揣測出這些話的惡意程度,臉色鐵青的反駁道:「那也不關你的事!」
邵萱萱剛剛快要結束的笑聲迅速再次拔高,手都摀住肚子了:「陛下您說的對!簡直太有道理了!我完全無法反駁啊哈哈哈哈哈哈……」
秦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