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軒霆沒有關係。
喬雁略略偏頭做了個思考的姿勢,而後笑著搖搖頭,做了個無奈的聳肩姿勢。
「前輩說沒有就沒有吧,」她禮貌地道謝,出口的話倒是毫不含糊,「不過真相究竟如何,到底是什麼結果,還要等公司追查上訴的消息,今天在這裡先謝過前輩指點,不過如果最後還是查到了軒霆頭上,也算無可避免,沒有不相信前輩的意思,提前說聲抱歉了。」
「只是提醒一下方向,你隨意。」蘇憑看起來的確不大介意喬雁的質疑,反而有點好奇地摸了摸下巴,顯得若有所思,「娛樂圈就是秘密多,看你這副篤定的樣子,心裡應該已經有答案了,能問一句理由嗎?」
喬雁略略揚眉,蘇憑在她打量的視線中無辜攤手。
「只是有點好奇,」他坦率地承認,態度坦蕩地讓喬雁一時都有點接不下去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老話說好奇心能害死貓,一時無聊而已。」
「哦。」喬雁點點頭,表示可以理解,而後帶著標準的笑容問,「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蘇憑稍作沉吟:「願意分享一下的話,說不定我也能投桃報李?比如尖鋒娛樂究竟和誰有關係,我剛好知道一點。」
「這個恐怕不行。」喬雁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脣角的弧度與眼底的眸光客氣一如剛才,「不如換一個吧,前輩願不願意告訴我……」
「秦菲姐的新男友是誰?」
蘇憑有些詫異地揚起一邊眉毛,脣角的笑意倒是更深了幾分。
「哦,原來你知道這個。」
他以陳述句的語氣感慨出這句話,喬雁覺得這不算誇獎,不過依然客氣地彎眸回應。
「都被坑到頭上了,要是還心裡沒底,未免顯得樹敵太多,做人太失敗。」正在演的一場戲已經過了,道具師在忙下一場戲的布景。她站起身,輕鬆地活動了一下筋骨,轉頭看向同樣站起身的蘇憑。
「怎麼樣,蘇憑前輩?」
「嗯……不怎麼樣。」蘇憑低頭仔細地整理了一下戲服,這一場的鎧甲很重,也難為他剛才行動不便還如此會給自己找樂子。他把厚重的頭盔扣回腦袋上,看向喬雁時臉上神情一片坦坦蕩蕩,「為了滿足一點好奇心,需要付出的交換太深入了,不划算。」
他總結般地說了這句話,而後雲淡風輕地一抬步,向鏡頭的前方走了過去。
「所以還是算了,我這人不喜歡虧本。」
喬雁對蘇憑這種絲毫不藏著掖著的算盤也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的背影一會兒,也跟了過去。
蘇憑這個人,果然名不虛傳,足夠滴水不漏,別說黑點……
突破點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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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進行的下一場戲,時間線在第一場之前。
說起來這部戲裡的第一幕,施音從城墻上跳下來的那個鏡頭,時間點要在故事敘述的幾乎末尾,而他們現在即將要拍攝的這個畫面,時間線則是在剛拍好的那場戲之前。
類似這樣的倒敘插敘鏡頭與描述手法,在電影中俯首皆是,一個主線並不算複雜的故事,結構因此生生精巧起來。隨著電影鏡頭的逐漸推進,故事便剝開它一層層的外衣逐漸呈現在觀眾眼前,猶如抽絲剝繭般,逐漸先露出最後的真相與結局。
第二場戲的時間在第一場戲的三個月前,凌徹率領的炎州鐵騎還沒有過江,正在庭州境內征戰。庭州境內荒蕪,地形錯綜迷亂,雖兵馬不算強盛,但利用地形優勢,竟也生生將炎軍拖住良久。
正值炎州全軍人困馬乏之際,最近一次的交戰中,他們又偏偏不小心著了對方的道,疲憊不堪的炎軍在追擊庭軍的過程中,雖最終也將庭軍的這一股分散勢力一舉殲滅,卻被繞進了庭州錯綜複雜的地形中,一時間竟然迷失了方向。
而最糟糕的是,凌徹在這場戰鬥中受了傷。
到底是在陌生地形中作戰,他雖武藝精湛,但仍然無可避免地著了道,所幸傷不在要害,只是被人在右臂上劃了見血的一刀。原本情況還好,在他們迷失方向的第二天,凌徹的傷口卻突然發起炎來。
他被帶著鏽跡的鐵器劃上了手臂,原本算不得大傷,當時便也找軍醫處理過傷口,今天發了炎才發現受的傷並不簡單。他傷口尚還看不出太多異狀,整個右臂卻已經開始漸漸發麻,很快別說上場廝殺,就連提起刀這個動作,都已經開始異常艱難。
刀上應是淬了特殊的毒,江山十二州,難免有些秘傳烈藥,造成這種情況也不算奇怪。但他凌徹是炎軍右路軍的南征統帥,霸業未成,實在不甘心在這裡就此倒下,猶如廢人。
到底是在別人的地盤,如此這般打著炎軍的名號四處亂撞實在太過惹眼,難保不會被什麼人趁虛攻入,鑽了空子。凌徹這次追擊本便是元帥點兵,他主動請纓,領了一路兵馬殺出來,眼下雖任務不算完成得十全十美,所幸炎軍損失不算傷筋動骨。
他帶著剩下的人馬又行了兩日,撐著精神撞進了一座小小的城鎮,剛將部下安頓好,體力便已經撐到極限,眼前一黑,倒地人事不省。
再醒來時,他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姑娘。
四周建築簡陋,無甚擺件器皿,姑娘側身坐在他身邊,捧著小巧的藥罐仔細搗藥。她長得很美,黛眉長睫,眸光流轉間如有艷光閃過。雖穿著普通的荊釵布裙,髮髻卻是好看又精巧的樣式,一張臉白皙細嫩,丹脣不點而朱,瞧上去好看得緊。
卻也與眼前的一切格格不入得緊。
這樣的伎倆實在太過拙劣,凌徹看在眼裡,頗覺有些被看輕的荒謬好笑之感。然而他並未急於開口發表意見,只又無聲觀察了一會兒,在姑娘舀進一點新的藥葉進去搗之後,才帶著一點稀薄的冷意淡淡出聲。
「這兩種藥雖能一起入口,卻是不能一起搗,要分開碾碎,分開煎服,這些,沒人告訴過你麼?」
「沒有啊。」姑娘停下搗藥的動作,一雙漂亮的眸子轉向他,帶著星點笑意,又似有些許委屈,「我又不是天生就做這些事的,你那些屬下綁了我過來時,可沒說要我會這些。」
「綁你過來?」凌徹淡淡蹙眉,屈指敲了敲桌子,很快外間有人聞聲繞進來,正是他手下的副將,繞過屏風轉進內間時,臉上神情也頗有些尷尬。
「……主子。」他用了個奇怪的稱呼,凌徹稍稍一怔,隨後心領神會——這裡的確不是應該暴露身份的地方。只見副將面上也有些古怪,向他行了個禮後,尷尬地看了眼旁邊搗藥的姑娘。
「主子你進城之後便……身體不支暈倒了,小的們也是慌了手腳,連忙在城裡打探可有能治病的大夫,正巧了,這位姑娘在城裡立下招牌,是遠來的大夫游經此地,停留幾天坐診。小的們別無他法,索性便死馬當做活馬醫,將您送了過來,沒想到姑娘果真醫術了得,您的確是見著好轉了,小的們也就……」
「醫術了得?」凌徹將這話重複了一遍,倏地抬手,單手摁住了女子的脖子。
「她說什麼你都信,這麼個藥都不會搗的女子,也稱得上醫術了得四個字?」凌徹斥了副將一句,轉而看向被他攥住脖子的女子,慢慢眯起了眼睛。
「你是誰?」他輕聲問。
「施音。」姑娘被他按住脖子,臉色漸漸有些漲紅,難受地雙手抬起按住他的手徒勞地往外拉,臉上的表情卻還是帶著一點笑意的從容平靜。
「你的屬下可不知道你的病該怎麼治,這位公子要是以後還想拿得起刀,現在還是別用右手使力為好。」
凌徹皺眉,頓了幾秒後放開了對她的掣肘。施音喘了兩口氣,忽而驀地笑了起來。
「久聞凌徹將軍威名,今日得以親身體會,果然名不虛傳。」
她就這般雲淡風輕地將凌徹的身份一口揭穿,凌徹與副將都驟然心底一驚,凌徹迅速又抬起手,施音笑得愈發燦爛。
「你想幹什麼?」施音悠然地問,凌徹的手堪堪停在半空。
「都說了你現在右手別使力,真是不聽話。」施音兀自搖了搖頭,忽而反手就是一掌向凌徹襲去,「凌將軍對自己的身體狀況真是沒有意識,我也只好幫你試試。」
凌徹雖有傷在身,反應卻還是跟得上的,眼見一掌襲來,猛然向後一仰,堪堪躲過了這一招,副將卻也不是吃素的,迅速反應過來,上前便向施音打去。施音反應卻也極快,一擊不中,迅速後撤,一直撤到門邊小院,而後足尖一點,忽而騰空,便向遠處踏去。
「將軍今日狀態不佳,施音改日再來討教。」
喬雁吊著威亞騰空而起,向已經下床跑至門邊的凌徹笑著道別,凌徹也和劇本一般抬頭緊緊盯住她,這一場眼見著便要演完,蘇憑看她的神色卻驟然一變。
「你小心——!」
喬雁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他在喊什麼。
吊著威亞的繩索似乎斷了,她剛飛到最高處,現在正以一個自由落體的速度,重重砸向地面。
————隨章附送補充小劇場————
「事情還順利嗎?」秦菲靠在落地窗邊看著外面大片的陽光,向手機那邊輕聲詢問。
「放心,一切正常。」那邊笑意爽朗,而後帶著一絲疑惑問,「不過那個小明星到底哪裡惹到你秦女神了?要這麼趕盡殺絕?」
「還需要什麼原因嗎?」秦菲清冷的面容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笑意,神色平靜,目光悠遠。
「我要動她,而她不夠強,沒本事抵禦,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有這個原因,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