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我對方茴的好奇心又復甦了。
因為我怎麼也想不通她為什麼把自己置於這樣一個無愛無慾的境界,按AIBA的說法大概是失戀,可失戀就至於如此麼?要真這樣那世界人口早控制住了!我也就不用大老遠的來澳大利亞鍍金了。然而其他的原因,我又猜不透。
晚上我問歡歡:「我要把你甩了,你會不會一氣之下去找AIBA那樣的?」
歡歡掐了我一把說:「哼!如果你把我甩了,我就臥薪嘗膽,早晚找一又帥又有錢的男人,氣死你!」
我抓住她的手說:「就不會覺得身心俱疲,寧可和女同性戀一起搞同,也不想再愛男人了?」
歡歡把手抽出來說,兩眼一瞪說:「張楠,你要是有想法了直說,不用把我往同性戀那推!告訴你,我就是找個有殘疾的男人,也不會找女人!」
我趕緊摟住她說:「我逗你呢,我就是想看看你有多在乎我,唉,看來想讓你為我守身是沒戲啊,要是我那天出師未捷身先死,估計我屍骨未寒你就紅杏出牆了!」
歡歡扭了扭,「咯咯」的笑著說:「要不我明天找AIBA去試試,看有沒有為你成為同性戀的可能?」
我翻身壓上她說:「別別別,您大小姐還是別去同性戀的世界攪和了,老老實實在咱」成人「的世界裡折騰吧!」
歡歡的確沒去同性戀的世界攪和,她上人家外國人的世界攪和去了。
簡單的說,就是她跟一老外跑了。
分手的時候,歡歡還顯得挺難受的,她說她其實更愛我,但是來澳洲以後才發現,有很多事特現實。比如華人就是低人一等,她就得被胖房東那樣的人欺負。她一個人能力有限,不可能改變整個華人世界,讓同胞們挺胸抬頭活出自尊,但她不想過這樣的生活了,而什麼能改變現狀呢,那就是找個老外,融入到他們的生活中去。這樣她就可以理直氣壯和胖房東吵架,而不害怕被轟走了。所以,作為一名華人為了能平等的在澳洲生活,她捨棄了和我的兒女私情,為中華的崛起而選擇了一個她並不怎麼愛的老外。
我沉痛哀悼了我們的愛情,並對歡歡的做法表示了深切的理解和支持,我也沒辦法不支持,我一個一窮二白的留學生拿什麼讓歡歡在澳洲立足?拿什麼讓她用四川味英語和澳洲人理論?
說歸說,我還是懊惱了一陣,尤其晚上的時候,身邊少了個人的感覺實在不很爽。
AIBA很同情我的際遇,所以雖然歡歡搬走了,我和她們還一樣是朋友。不僅如此,我還多了與方茴接觸的機會。
那天,是方茴主動找我的,在她一向平淡的臉上出現了少見的慌張,她敲開我的門,有些侷促的說:「張楠,你……能過來看看麼?」
我趕緊跟著她去了她們的房間,一進屋我就驚呆了,一股臭味衝門而出,整個地板被某種噁心的液體加少量固體侵佔了。
她站在我旁邊紅著臉說:「我回來就這樣了,好像是廁所的管道裂了,AIBA又不在,所以……你看怎麼辦?」
我一把拉住她,往外走了兩步說:「你快別在這待了!上我那屋等著去!」
她掙開我的手,疑惑地看著我。
「啊,不好意思!」我趕緊手背後說,「我弄吧,你甭管了,快去快去!這屋沒法待人!」
「那謝謝了。」
我以為方茴會有點感動什麼的,沒想到她又恢復了淡漠,扭頭就走了。我琢磨著肯定是我剛才的一伸爪讓她彆扭了。
和租房中介聯繫了之後,我進行了短暫的搶救。那些澳產新鮮XX總不能讓方茴收拾呀!當然,我估計她也不會收拾,但凡她有辦法,也絕不會來找我。
我趁機觀察了下方茴的房間,想看看有沒有她過去的蛛絲馬跡,但一會我就放棄了。一是我實在沒看出什麼特別的,二是那味道實在不適合我繼續搜索。
總算弄了個大概,我一刻都不想待的往外走,結果在馬上走出門口的時候我滑了一下,順手帶翻了旁邊一個小花瓶,一塊小石頭就轉呀轉的滾到了我腳下。
我撿起來看,那是某一年代北京小攤上隨處可見的署名石,用金粉銀粉在上面畫上歪歪扭扭的名字,比如「貝貝」「帥帥」什麼的,我曾經也有一個,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去了。
「給我。」方茴大概聽見了響聲,走了進來。
「啊?」
她的神色很嚴峻,莫名其妙的強烈壓迫感,讓我發愣。
方茴沒再說話,她看都沒看我一眼就一把搶過來了那塊石頭,就好像那是什麼寶貝似的。
我還沒來得及洗手,那石頭必然已經髒了,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見她白皙的手染上了一些不潔淨的東西,可是她卻彷彿絲毫不在意,只是緊緊的攥著,呆立在我身邊眼神飄忽。
「那個……髒……」我不知道怎麼辦,只好說了這麼一句。
她顫了顫,好像回過了魂,「噌」的站了起來徑直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揮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把它扔了出去。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她的背影,終於感覺自己找到了要找的線索。
那塊石頭上有一個名字:陳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