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北北好象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一樣,混混噩噩的。
「小心!旁邊有車耶!」
「北北,你闖紅燈拉!」
「北北,你幹嘛綠燈停著不走?!」
「北北,你幹嘛開到人行道上?!」
……
爬下車時,連一向勇者無懼的大童,也偷偷抹冷汗。
……
他的出狀態,一直出到廚房。
油鍋裏已經冒著滾滾大火,他居然依然愣愣的站在那裏,失神到,靈魂好象出竅了一樣。
在客廳清潔地板,發現濃煙的我,趕緊跑到了廚房。
「喝!北北,你放火哦?!」經我提醒,他才大吃一驚,迅速的蓋上鍋蓋,滅掉熱火。
「北北,你怎麼了?」我很擔憂的問他。
他沉默的搖頭。
他有心事,但是,他不想讓我知道。
於是,我也不敢問。
「晚上就兩個菜,可以嗎?我有點累。」他放下手裏原本準備炒的青菜,淡淡的詢問,臉上的神情,很疲憊。
「嗯、嗯、嗯。」我趕緊點頭,心被揪得生疼,他總是再累再疲憊,在我面前的樣子總是輕快的,現在,他的身體已經疲憊到偽裝不下去了嗎?
「我們趕緊吃飯,吃了你好好睡一覺。」我急忙擺佈著碗筷,恨不得自己多生出幾隻手來。
「不了,吃完了我要出去,今晚還有一個家教。」他搖頭,眼眶下,淡淡的陰影,看在我眼裏已經觸目心驚。
「北北,你總是這麼霸道。」瞬間,我的眼裏已經起了水霧,壓抑很久的水霧,我低聲指控,「我討厭這樣的你,更討厭這樣拖累你的自己。」
「你討厭我??什麼意思?而且,你也沒有拖累我啊!」他的神情有點慌了,「我做了什麼讓你難受了?我可以改啊!」他握住我的手,急切的問,「依依,你要什麼?我還有什麼做的不好?你告訴我啊!」
就是做的太好,我的心才會這麼痛。
「我什麼也不要,我只要你好好休息,健健康康。」我搖頭,聲音很低,頭低得更低。
他愣了一下,許久,才緩過來。
「那好,我晚上向學生請個假,不去了,在家陪你。」他淺淺的笑。
他總是對我千依百順,順從到,令我常常有種錯覺,他好象在彌補一樣。
在彌補什麼呢?償愛?但我想要的並不是如此啊。
和我一起擺好了碗筷,他夾了一口自己炒的牛肉,隨後苦笑。
我知道,沒有放鹽,而且牛肉火候太過,老到嚼都嚼不動。
他有心事。
我沒有主動詢問,他的性格,我瞭解,如果他不想說的事情,一再的追問,只能把兩個人的關係僵持掉。
其實,我們的關係看起來很牢固,實質上很脆弱,因為,觸不到心靈最深的那個角落。
……
洗好了澡,他濕淥淥的從狹小的浴室裏出來。
我正躺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翻看著小說。
他坐在我的床沿上,凝視著我。
從我們第一日搬進這個家開始,他就把最大的那個房間給了我,自己住在隔壁那個只能放下一張單人床的小臥室裏。
我彎起眼睛,咧咧嘴巴對他笑,只要看見他,總是這麼幸福。
我拿起他手裏的毛巾,親昵的幫他擦拭著濕髮。
這是結婚後,他賦予我的權利,從僵硬到適應。
以往,我們總會說說話,只是今晚,他特別沉默。
「擦乾了!」我大功告成,非常興奮的嚷嚷。
他沉默著,沒有象以往一樣,回房休息。
「想和我聊什麼?」我親昵的用雙臂扒住他的脖子,就象一隻無尾熊。
他還是沉默著,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麼時,他開口,「今晚,我留下和你一起睡吧。」
我想我那時候的表情一定比見到恐龍更加驚訝吧,我一點一點鬆開自己的手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買這張雙人床時,我曾經期盼著他能在這張床上要了我,但是,當他定下另一張單人床時,我也終於明白了,他要的不是這樣的關係,等我長大,等我愛上別人……他就會走開……
「北北,你……想要?」我非常小心翼翼的問著他,一顆心不爭氣的狂跳不止。
「再……給我……一些時間……」他聲音很低,說得很艱難。
「那……」我不懂了,是蓋棉被純聊天的意思嗎?
「我想……先……適應,適應你……」他說的很掙扎,很猶豫,「只是……依依,別太主動,我怕……我會嚇到你……」
我的臉駝紅一片,別太主動?!這句話,真的很毒耶,說的我好象隨時想上他一樣。
「你去死吧!」我羞紅臉,用枕頭輕輕的打他,「我也會怕的耶,聽說第一次很痛的!」
他淺淺的笑,仿佛要把所有不安都掩飾掉,「我也聽說了,所以,我們都慢慢來,好嗎?」
他的意思是,他會和我發生關係,只是需要時間?
心,被一股甜蜜占滿,我知道,這代表什麼意義。
「那還不快上來。」我臉蛋燙的可怕,把自己翻到床的裏側,一顆心,依然跳的很快。
北北他說要我,雖然不是馬上,但是,他要我!
這樣的意識,令人太過愉快。
他掀開被子,在外側躺下。
空間裏,只有我和他的氣息,我淡淡的沐浴露的芳香圍繞著他海洋一樣自然的氣息。
心,如同小鹿亂撞一樣,不能自製。
怕尷尬,於是,我卷起被子背對著他,在我轉身那一刻,居然有一種錯覺,他松了一口氣。
很久,很久以後,夜深了,我已經適應了他的氣息,於是,呼吸不會再亂。
夜,安靜到,仿佛身邊並沒有多出一個人來。
於是,我的眼皮越來越重。
恍然間,有誰,幫我拉好被子,倚靠在枕邊,凝視了我許久,然後,喃喃,「答應我,依依,別象討厭蟑螂一樣討厭我……我真的會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