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令人不寒而粟的陰鷙,準確的,毫無偏移的射向我。
陰魂不散。
我徹底見識到了這四個字的殺傷力!
我毫不畏懼的迎向伊藤耀的目光,刀光劍影,只聽到「劈裏啪啦」我們目光交戰的如同雷電的巨響。
「呵呵,各位同事!先把手頭的事情放一下。」老闆拍了一手,辦公室的大夥都不約而同把手頭的事情放了下來。
若涵也摘下了眼鏡,恭敬的起身,同樣,另一道銳利的目光一直盯著她,她抬眸,一僵。
「首先感謝各位同事一直陪著這家醫藥公司一起成長,一起發展,很榮幸,我們公司以高出市場好幾成的價格被韓國電子業的龍頭企業伊氏財團收購,現在請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新一任的總裁伊藤耀先生,和伊氏財團中國代表律師韓少弈先生。」
前任老闆首先帶頭,熱烈的鼓掌。
迎合的掌聲中們,女同事們很熱烈,男同事們稀稀落落。
「搞什麼?!電子行業居然來收購藥廠,有沒有搞錯!」男同事們略帶不滿的小聲討論。
而女同事們……
「哇,新的總裁比電影明星還帥……」
「韓少弈耶!天天就報,律師界日進鬥金的金童耶,他長得好個性……」
女人比起財經,往往更關注……男人的樣貌,男人的口袋……
若涵已經率先回過神來,她走到伊藤耀面前,用純熟的英文,不卑不亢的介紹自己,「伊總裁,您好,我是原任總裁的助理崔若涵,請問公司對我們原有的職位有沒有新的安排?」
伊藤耀冷淡的回視若涵,眼神裏一貫的自傲,「以後交談都用中文,我會。」
腔不正,怪怪的彆扭音調,配搭著他君臨天下一樣自大的模樣,怪異到了極點。
我的唇角不斷抽搐,真該死,這麼緊張的氣氛,我怎麼想毫無氣質的大笑?
但是,很快的,我的唇角馬上抽搐到極度扭曲,因為我聽到……
「所有人的職務都不變,除了她。」順著新任總裁傲慢的手指,大家的目光都轉向了我,「她升任我的私人秘書。」
若涵臉色大變,伊藤耀目光裏對我的霸佔欲太過顯眼,除非是瞎子,否則根本讓人無法漠視。
「對不起,總裁,她經驗不足,根本勝任不了,我可以幫您招聘新的秘書……」
「夠了,老女人!你什麼東西,還輪不到你插嘴!」一聲毫不客氣的喝斥。
周遭所有男女同事,同時冷抽聲四起。
若涵可是所有女同事眼裏的好姐妹,男同事眼裏求之不得的愧寶啊。
若涵也顯然被伊藤耀嚇到,呆呆站在那裏,眼神直直的透露著難掩的難堪。
「你才夠了!伊藤耀,你這沙文豬……」我氣憤難耐,正準備大聲開罵,嘴唇被冰冷的大掌捂住,衣領被整個被隔空提起,被「沙文豬」陰沉的拎起,他一腳踹開總裁辦公室,把我扔了進去。
落鎖,乾淨俐落。
「總裁,請你放開依依!」門外傳來大力拍門的聲音,還隱約聽到若涵慌亂的聲音,「你這樣我們可以告你!……」
「要告他?來和我談吧!」同樣帶點冷漠的聲音。
「放手、放手……」
聲音越來越遠,顯然若涵被韓少弈拖走了……
「你想幹什麼?」剛被伊藤耀粗魯的甩到沙發上,我趕緊爬起來,扶平自己的衣服,讓自己看起來不至那麼狼狽。
「新交了一個男朋友?是門口那個老女人介紹的吧!」伊藤耀帶著點咬牙切齒的怒意,讓我終於明白剛才若涵為什麼會成為炮灰。
「童紫依,有黃金你不撿,只顧著撿小石子。為什麼這麼久不見,你的目光還是開不了竅?!」他環抱雙臂,斜睨我,目光不可一視。
「伊藤耀!你才目光開不竅!不不,你是審美觀有問題!眼疾到得了不治之症!你居然辱駡若涵!你居然叫人家老女人!」
這只沙文豬真的應該好好去掛個眼疾!連北北這樣說話向來很留口德的人都打擊我,有若涵在的地方,絕對沒有男人會將目光轉移到我身上。OK,我承認這樣的實話,讓聽得非常不是滋味。不過,這只沙文豬漠視「現實」的本領,真的讓人鬧心得快吐血!
「你幹什麼又來煩我,你仔細看看我,我長得很平凡,中國十三億人口,起碼有1億的人比我漂亮!」我大聲的吼,不顧這個房間隔音效果是否理想。
「我要什麼漂亮女人沒有?只要我看得上眼,再漂亮的明星,在我面前也只能躺平了。」伊藤耀嗤之以鼻。
「那你幹嘛不放過我!」我河東獅吼,在他面前,完全不用顧及「形象」兩個字,最好和「瘋子」掛上等號。
伊藤耀冷冷的笑,「我很早之前就告訴過你,我喜歡你,你記憶還是這麼差。」
「你喜歡我?」我真的覺得荒繆極了,「為什麼不更坦白一點說,其實你是想要我,只是想要而已,就好象一個新鮮的玩具,你沒得到過,所以你想要,要了以後你又會如何?只會棄如敝履!你敢否認嗎?」對伊藤耀,我一直沒有得「灰姑娘病」,所以現實的形態,我看得很清楚。
「新鮮的玩具,一個好說詞,沒得到過,我不知道我對這個玩具的新鮮度能保持多久,所以,我確實不能否認。」他承認的很乾脆,也突然,冷笑,「正因為這樣,我又怎麼能讓別人搶走我還沒有得手過的玩具?」
我冷抽一口氣,我就知道,就知道,他是這樣的心態!
突然,一句冷漠又摸不著頭腦的話,「童紫依,這次這個男朋友,又什麼地方象他?」
「神經病,你在說什麼啊!」和神經病,簡直無法溝通。
「你的秘密,我也是到了中國以後才知道。」他冷哼,「從小愛著自己的哥哥,18歲的時候用盡一切辦法嫁給他,一段有名無實的婚姻。沈易北用盡一切辦法想瞞住你自己是GAY的事實,怕傷害到你,連交往了一年多的情人都在和你結婚以後斷了聯絡,沒想到紙始終包不住火,他的情人找上了門……」
「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他的神情輕鄙,「試管嬰兒、流產……童紫依,你二十歲之前,因為一個男人,活得還真是沒尊嚴!」
我的臉慢慢失去血色。
他掏出一疊照片,一張一張慢慢扔向我逐漸慘白的臉,那些一張又一張,記憶裏熟悉卻早已經模糊的臉,又清晰的映照在了眼前。
「這個男人,你到韓國沒多久,就和他交往上了,據說是你的鄰居,很好!眼睛很好看,非常象一個人……可惜,你只交往了一個月……」
「第二個男朋友,在鋼琴店遇見,手指非常修長、漂亮,能彈一手好鋼琴,但是你只交往了一個星期就分手了,是不是你領悟到他的手指只會彈鋼琴,並不會拿手術刀?!」
「這個男朋友,唇型非常象那個人,你和他交往最長,歷史三個月,但是你受不了他把你當所有物!」
「這一個笑起來左臉頰有個淺淺的酒窩,你說很迷人!」
「這個……」
「夠了!」我大聲制止,不要聽,不要聽!原來……原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韓國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心動的戀曲,單單只是來自某一部分的相似而已,這是多麼荒繆絕頂的事情啊。
我就象全身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沒有任何隱私,赤裸裸到令人悲憤。
「伊藤耀,我討厭你,我恨死你了!」從來沒有這樣討厭一個人,這麼恨過一個人。
我用力推開他不斷欺身而來的高大身體,手腳並用的亂踹,沒想到,他單手就輕而易舉的制住了我,他另一手捏住我的下巴,用力到毫不憐香惜玉,任我連牙齒都發出「咯咯」的聲音,「說!這次這個男人哪一點象沈易北,我怎麼對比也對比不出來,我可真的好奇得要死!」
「沒有!沒有!沒有」我用力的掙扎,用力的否認。
「童紫依,你知道不知道,我好象——吃醋了。」他的聲音又冷又輕,就象一把慢齒的鋸刀,拉扯磨動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童紫依,你猜,如果沈易北不是GAY的話,我會不會一怒之下滅了他?!」
我的心徒然一驚,驚出冷汗。
北北不是GAY!不許侮辱他!
奇怪,這樣憤怒的聲音,我卻只敢在心裏一次又一次的怒然嘶吼,不敢沖口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