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照射了進來,我眯起了眼睛,頭,痛得象被撕裂了一樣。
小腹倒痛楚的不是很清晰了,看來海祈帶來的藥相當管用。
「醒了?」倚靠在另一張床上的人,放下了手頭上的報紙,走向我的床邊。
他倒了一杯開水放到我的床頭,「我吩咐了服務生,送一點清粥過來,喝點粥以後,把藥吃了吧。」
除了昨天晚上那種調經化淤的藥,還多了一種治頭痛的藥。
「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吧。」我不好意思的坐起身體,他已經拿了一個枕頭,塞在我的腰際。
喝醉酒,並非意識不清,昨晚我的鬧騰,自己記憶猶新。
他的體貼,讓我暖了心。
「沒事,喝醉酒,很正常。」他輕描淡寫,怕我太過尷尬。
我舉起手,掀開被子,想去洗刷,猛得驚訝的發現自己的中指象受了重傷一樣,被包得象大象的腳。
我的記憶只停留在海祈在酒店幫我和自己買了新衣服,一翻鬧騰,我終於換上乾淨的衣服……這之後還出了什麼事?
「我受傷了嗎?」沒有這樣的記憶啊?也沒流血的痛楚啊。
海祈很不好意思,「你睡覺前,我怕那個拉環割傷你,想幫你取下來,但是你又吼又鬧的……我只好拿紗布把拉環包起來。」
我忍俊一笑。他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我對他吼,「強盜,不許搶我的戒指!」
還差點甩了他一個巴掌。
我哈哈大笑,笑聲也帶動了海祈,他也輕鬆的笑了起來。
「吃了早餐,我們就回家吧,你昨天一夜未歸,家人肯定要擔心死了。」
海祈接過服務生送入了清粥,在拿錢包時,也順手把自己的手機開機開了起來。
我收拾了自己以後,清清爽爽的坐在他的面前,和他一起小口的喝著粥。
我已經卸下了紗布,指間依然帶著那個拉環戒指。
他看了一眼拉環戒指,欲言又止。
「想說昨天晚上只是為了哄我不哭,求婚是不算數的?」我笑嬉嬉的挑眉替他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他沉默。
「拜託,放心拉,我還沒這麼花癡!酒醒了以後,我會自動忘了這件事情拉!」想想昨天晚上我的行徑,又哭又鬧,簡直汗顏,絕對象一出「逼良為娼」的戲碼!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拉環戒指我不捨得摘下來。
也許,在我心裏,它代表一個安定、溫暖的夢吧。
「你昨天晚上,真的是醉了。」終於海祈溫柔的笑對我笑,「但是我沒醉,所以,求婚是認真的。」
「啊!」我張大嘴巴,反應不過來。
「等你徹底酒醒了,想清楚了再答復我吧。」他聳聳肩膀,堅持等我頭腦清醒。
「哦!」我低頭,絞動著手裏的湯勺,心亂成一片。
其實,害怕自己給不了他幸福。
氣氛剛一沉默下來,海祈剛開機的手機就馬上響了起來,一接起來,就傳來若涵焦急的詢問聲,「哥,你到底去哪里?!」
海祈用的手機聲音本來就有點響,房間裏又太安靜,對話我聽的一清二楚。
「我在XX酒店,過會就回家。」
「XX酒店?!你和依依在一起?!」那頭傳來若涵的驚呼聲,然後,隱約的傳來若涵喚北北的名字。
海祈沉默了一下,沒有否認。
那頭若涵的聲音第一次失了冷靜,「哥!你們怎麼可以……!昨天晚上易北找依依,急得快瘋了,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哥,你快回來!……爸和小媽昨天半夜從法國回來,易北又到我們家一間房間一間房間的找人……爸爸對你很生氣,你自己小心點……」
海祈放下手機,和我都有點發愣。
北北到他家搜人?
這是北北會做的事情嗎?……如果說是伊藤耀,我還相信的理所當然一點。
「你先回家,我也回家看看。」海祈馬上當機立斷。
「我和你一起去你家看看。」我毫不猶豫的跟著他。
「不!你回家。」他堅持。
「不要!」我倔脾氣。
「你先回家。」不知道為什麼,他不願意我現在去他家。
但是他父母從法國飛回來,為得不就是見兒子的女朋友一面嗎?
「哥可能還在你家,我要過去!」拗起來,我也相當拗,總感覺海祈的態度有點反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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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海祈剛踏入他家的別墅的大門,聲如洪鐘的怒吼就由大廳傳來,「崔海祈,你給我進來!」
若涵已經從裏面飛奔而出,拉住我們,「易北去找你們了,沒有碰到?!」
見我們搖頭,她看了裏面一眼,驚呼,「哥!慘了,爸把家法拿出來了!我不該叫你回來的,你先走……等爸氣消了再回來。」
家法?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到底怎麼回事?
海祈做錯了什麼?就算做錯了什麼,至於對三十幾歲的大男人,把家法請出來嗎?
海祈苦笑,拍拍若涵的手,安慰她,估計這樣的架勢他早已經了如心中。
他鬆開我的手,逕自走了進去。
「你給我跪下!」一個六十上下,滿臉威嚴的老人,站在了我們面前,氣勢懾人,完全展現一家之主的權威。
「三十幾歲的人了,你還讓兒子跪什麼啊!」一個滿臉和善的中年女人,出面緩和氣氛,不過顯然這並不能絲毫消除崔父的怒氣。
「小媽,沒關係。」海祈順從的走上前彎膝跪落地面。
崔父不由分說,舉起藤條就往他背上揮落。
「啊!」我不覺驚呼出聲,沒見過這種駭人的場面,當場嚇傻了眼。
我的一聲驚呼讓崔父終於意識到有外人,鞭了一下,就停住了手。
但是,海祈淡藍色的襯衫背部已經滲著淡淡的血絲。
若涵也趕緊上前,跪了下來,護住了哥哥,「爸,哥沒做什麼錯事,你別這樣!」她急得快哭了。
「沒做什麼錯事?!難道象你一樣才叫錯嗎?!」崔父一把扯開了若涵。
藤條一下又一下打下去,每一下都勁道十足。
看著海祈挺直了腰杆,硬是一聲不吭的樣子,我又焦急又心疼,卻也不知所措。
「我平時怎麼教你?!你妹的事情以後,你又跟我保證了什麼?」崔父怒不可斥,鞭打聲也絕不手軟,「潔身自愛!沒有結婚前,不會拐女人上床,絕不會把別人的肚子搞大!」
拐女人上床?把別人的肚子搞大?……不會說我吧……
「我沒有!」終於,他開口說話了。
「還說沒有!都去開房間了,還想瞞我?!」口氣雖然依然怒然,但是崔父硬生生停住了手裏的藤條,看得出來,願意聽兒子解釋。
開房間?……他這頓皮肉痛……挨得好冤……昨天晚上,海祈連我的小指頭也沒碰過!
終於搞清楚了狀況,我趕緊擋在海祈面前,和他父親解釋,「伯父,您誤會了……」
「誤會什麼?別告訴我,這臭小子帶你去開房間,只是純聊天而已!」崔父冷哼。
「是我……喝醉了酒……吐了他一身,我們都需要……換下衣服……沒有……」解釋得好艱難,連自己聽得都有點可笑。
「喝醉酒?他灌醉你?!」沒想到,崔父一聽更加怒不可斥,「不然的話,換衣服為什麼不送你家換?!」
我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說我不想回家?說我不想見哥?說昨天是我流掉孩子的「紀念日」?說昨天晚上,我難過的快要死掉了?
哪一種答案,我都開不了口。
但是,也不得不開口。
「我……」我剛想開口,就被海祈打斷了。
「爸,帶依依去開房間是我的錯,你要罰要打,我都認了。」海祈把一切扛了下來,不願意讓我難堪的過去暴露在人前。
「終於認了!」崔父怒然冷笑。
藤條又高高舉起。
「等等!……」我急急的開口制止,唯一想到讓他免受皮肉之苦的辦法只有……
「伯父!海祈昨天晚上向我求婚了,我也答應了!我們已經有了婚約,就算發生關係,也是合情合理,不是嗎?」老人家的癥結在哪里,我讀懂了。應該自己的女兒有這樣的過去,所以對自己的兒子要求格外嚴格。
我的話,一說出口,所有人都楞住了。
包括,剛剛闖入大門,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
他僵在門口。
海祈拉住了我,示意我不要衝動。
我微笑,搖頭,用眼神告訴他,這個決定,並不是衝動。
「有了婚約當然不一樣了!海祈肯負責,對易北有了交代,又有喜事辦,爸爸當然開心了!」崔父鬆了一口氣,手裏的藤條也放了下來。
「快起來。」他的小媽和若涵趕緊上前扶起了他。
動了一下,海祈痛得咧嘴,他傷得不清。
「下個月吧,下個月我就把你們婚事給辦了,今天我先去挑個好日子!兒媳婦,下個月可以嗎?時間雖然有點匆忙,但我保證婚禮一定盛大。」崔父馬上開始興奮起來。
「爸……」海祈的眼神有點猶豫,顯然,這樣的形勢,他並不樂見,顯然,他覺得,我並沒有考慮清楚。
「伯父,簡單一點就可以了。」我微笑著應承下來。
忘了吧……過去的種種,煙消雲散……都忘了吧……披了嫁衣,就專心的只愛著自己的丈夫……
我的堅定,終於感染了海祈,終於,他也掀唇,對我笑。
……
「不需要負責!」大門口,突然清冷的聲音,在這喜悅的氣氛裏,不合事宜的傳來。
我一震,轉過身來,對上了北北佈滿了血絲的清眸。
同時,我也發現若涵站在一旁,並沒有祝福,只是擔憂的注視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