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像是沒有盡頭,一直下了一天一夜。
樹葉被沖洗得濕亮濕亮,綠色鮮嫩青翠,滿枝的花被打散,花瓣飄散在積起的雨水中,空氣裡帶著青草的氣息。
因為這場雨。
春日頓時變得寒冷起來。
如歌抱著膝蓋,坐在屋簷下。雨水順著屋簷飛流,傾盆大雨,轟轟雷聲,一片白茫茫混沌的世界。
她的腦子裡也是白茫茫一片。
忽然就像是場噩夢!
原來,所謂的是與非、對與錯可以如此輕易地被顛覆。戰楓處心積慮的報仇,她對戰楓的恨意,頃刻間,都變得那樣古怪和滑稽。
「裔浪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的。」
「戰楓才是爹的孩子,而我的父親是戰飛天?」
「是的。」
「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們,爹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說的,為什麼要眼睜睜看著戰楓對他的恨意?」
「因為——烈明鏡愛你。」
如歌嘴唇蒼白:「爹愛我,難道他就不愛戰楓嗎?」
「也愛,所以他希望你能跟戰楓成親。」
如歌心中一痛。
她知道爹曾經做過這樣的努力,然而,戰楓的恨意超過了一切。
「為什麼不能告訴戰楓真相呢?」為什麼要讓戰楓陷入復仇的痛苦中,讓恨意扭曲他的心,讓一切變得無法收拾。
「如果戰楓果然是戰飛天的兒子,那麼他對烈明鏡的仇恨是理所當然的。戰飛天的確是被烈明鏡親手所殺。」
如歌閉上眼睛:
「我相信,爹當年是逼不得已。」
「不錯,戰飛天是為了烈火山莊而自願死在烈明鏡手中。」
「爹應該告訴戰楓真相。」
「烈明鏡擔心,如果戰楓不再恨他,暗夜羅就會懷疑到戰楓真正的身份。暗夜羅是個極為偏執的人,一旦他發現你是暗夜冥的女兒,那麼他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出來。而且,烈明鏡也認為自己應該對戰飛天的死負責。」
「是你封印了我三年?」
雪微笑:「是的,我也不想暗夜羅發現你。」只是隨著上次他功力大損,那封印已從她體內消失,她的容貌越來越像暗夜冥,體內氣息也越來越強大。
如歌身子冰冷。
她明白了,所有的人都是為了她。在戰楓和她之間,她是被選擇保護的,而戰楓是被選擇犧牲的。
雨,無休無止地下著。
白茫茫的世界,一切都不再看得清楚。
玉自寒望著戰楓。
從小時侯,戰楓就是一個孤傲而沉默的孩子,他的心思永遠固執地藏在別人無法碰觸的地方。只有和如歌在一起時,戰楓才會笑、會手足無措、會羞澀,眼睛才會像天空一樣湛藍。
戰楓練功最刻苦,做事最認真。師父在他們三個師兄弟中,最看重的也是他。玉自寒有時會看見師父望著戰楓的神情,他以為那是對弟子的憐愛和關切,現在回想起來師父的眼神,不由嘆息。
屋外滂沱大雨。
屋內死一般的寂靜。
戰楓用巾帕輕輕擦拭天命刀,刀刃幽藍,薄如蟬翼,散發出凌厲的殺氣。
玉自寒道:「你無法戰勝暗夜羅。」暗夜羅的功力已不是凡人可以想像,他就如一抹鬼魂,彷彿隨時可以散於天地之間,又隨時可以凝聚出現。
戰楓將巾帕收進懷中。
他好像根本沒有聽到玉自寒的說話,眼神空洞陰暗,右手握刀,向屋門走去。
屋門開了。
門外屋簷下坐著兩人,一人白衣耀眼,一人紅衣鮮豔。
如歌扭過頭來。
看著戰楓和他的刀,她問道:
「要去哪裡?」
戰楓沒有回答,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如歌擋在他的面前。她緊緊盯著他,眼瞳漆黑:「要去殺暗夜羅嗎?」
戰楓聲音冰冷:「對。」
「你不是暗夜羅的對手。」如果連爹和戰飛天都無法戰勝暗夜羅,憑戰楓一人之力,此行同送死有何區別?
戰楓繞過她,直直走進大雨中。
如歌又擋到他面前:「你不能去!」
戰楓看著被雨淋濕的如歌,冷笑道:「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不管能不能殺死暗夜羅,就算死掉的是我,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是爹的兒子。」如歌吸氣,「你既然是爹的兒子,我就不能讓你去死。」
戰楓好像聽到了最大的笑話。
他仰天大笑。
嘶啞的笑聲被大雨沖得斷斷續續。
「我不是他的兒子!他也不是我爹!世上哪裡有爹會那麼殘忍!哪裡會有爹殘忍到讓兒子背上弒親的罪名?!」
戰楓眼神狂亂:
「他是你的爹!為了你,他什麼都可以捨棄!我在他的心裡,不過是一堆狗屎!」
「啪——」
如歌咬住嘴唇,劈手給了他一耳光!
戰楓面色煞白。
「住口!」如歌怒道,「你敢說你從沒有感受到爹對你的疼愛嗎?烈火山莊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師兄們裡面爹最疼愛的是你!小時侯,你生病了,爹就買各種玩意兒來逗你開心;你吃不下飯,爹就親手做麵來餵你;每次你出莊執行任務,都是爹送你到山莊門口,再從山莊門口迎你回來!」
掌痕印在戰楓臉上,鮮紅帶著血絲。
戰楓慘笑:「那就是他對我的愛嗎?讓我殺死他,卻毫不還手,就是對我的疼愛?」
如歌胸口滿是窒息般的疼痛:
「爹或許有不對的地方,可是,你沒有資格指責他。」
戰楓眼底冰藍徹骨:「我為何沒有資格指責他!他殺了戰飛天,又告訴我戰飛天是我的爹。殺父之仇,如何不報?!是他,親手將我推進地獄之中!」
如歌氣苦:「殺父之仇……口口聲聲殺父之仇……戰楓,你見過戰飛天嗎?」
戰楓沉默。
她悲道:「你沒有見過戰飛天,沒有見過暗夜冥,父母對於你只是概念上的名稱,你對他們究竟能有多麼強烈的感情。可是,你從小就跟爹生活在一起,他為人處世的原則,他對你的愛護和照顧,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會不會做出為了一己私利而出賣朋友的事,你跟了他那麼久,居然還會不瞭解嗎?!」
「殺父之仇……從你一出生,爹就做了一切父親應該做的事情,只不過他沒有告訴你那個稱呼。」淚水滑下如歌臉龐,「他養你愛護你照顧你,然而,只為了殺父之仇四個字,你就可以將一切拋掉嗎?」
戰楓的身子顫抖。
大雨瓢潑而下,雨是冰冷的,風是冰冷的。
雪望著透明的雨絲,絕美的容顏似有輕輕婉嘆。玉自寒長身而立,凝視雨中二人,眉心深皺。
「戰楓,你真是一個愚蠢的人。」
如歌流淚道。
她恨他,恨他的愚蠢,恨他殺了爹,恨他令自身陷入如此萬劫不復的境地。
戰楓閉上眼睛。
沒有盡頭的冰冷讓他的身子僵硬如鐵。
「愚蠢的人應該去死。」
他提步繼續走。
「你沒有資格去死!」如歌將淚水擦乾,對他的背影說,「我是爹的女兒,只有我有資格為爹報仇!」
她面容堅毅,背脊挺直:
「雖然你恨爹,可是我知道爹愛你。你既是爹的血脈,那麼,除非我已死掉,否則我不會讓你去死!」
每個人都有弱點。
暗夜羅應該也有弱點。
雪輕輕撫琴:「暗夜羅不是人,他是魔。」
「人和魔有什麼區別?」
「人有喜怒哀樂,魔只有殘忍和冷酷。因為沒有人類的感情,所以也就沒有了人類的弱點。」
如歌搖頭:「世間不會有沒有弱點的事物。」
琴聲流水般淌出雪的指尖。
「你是仙人,有弱點嗎?」她問道。
雪瞅她一眼,眼神帶點幽怨:「明知道我唯一的弱點就是你。」
如歌靜靜思考:「那麼,暗夜羅也一定有他的弱點。」
雪輕笑不語。
「暗夜羅為什麼會成為魔呢?」
雪的笑容帶上抹讚許,果然是聰慧的丫頭,可以快速地抓住問題癥結:「因為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
「他深愛著,可是卻不屬於他的女人。」
「你是說——暗夜冥?」
「是的。」
「她和他不是姐弟嗎?」
「在暗夜羅的心中,只有他喜歡和想要的,沒有倫理和束縛。暗夜冥卻不同,她雖然溫柔,但是這一點上從未向暗夜羅妥協。於是就有了悲劇。」
如歌出神。
那應該是她親生的母親吧,會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呢?可以讓暗夜羅和戰飛天都為之傾倒。
「你見過她嗎?」
「沒有。我來到烈火山莊時,只見到剛出生的你。暗夜冥已經自盡了,她用一根簪子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如歌怔住。
她一直都知道暗夜冥死了,可是如此清楚地聽到她死去時的情況,心裡仍舊滿是愴然。
不知用什麼材質打造的簪子,隱隱泛出黃金般的光澤。造型是尋常的梅花形狀,但做工精巧,線條圓潤。梅花花心原本應該是嵌有寶石之物的,如今卻只有一個凹陷。
簪子的尖處有些暗色,像是陳年不褪的血跡。
雪將它遞給如歌:「當年我答應烈明鏡封印你三年,索要的報酬就是這根簪子。既然你已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就把它給你吧。」
她的手指微微發顫,食指劃過簪尖,「啊」地輕呼,一串血珠滑落下來。
雪心痛地將她的手指含入唇內,道:
「小心點!這簪子怨氣太重,已是凶器,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不要碰觸它。」
「哦。」如歌點點頭。
雪為她的手指止好了血。
如歌忽然道:「你的仙力好像真的減退了啊。不是只用手指一揮就可以將傷口復圜嗎?」
雪笑得一臉驚奇:「好難得,你居然還可以開玩笑。」
「整日以淚洗面對敵人並無功效。」
如歌站起身,走到屋內的銅鏡前。
她端詳著鏡中人。
潔淨如玉的面容,黑白分明的眼睛,唇角薄薄有些稚氣,鮮豔如火的衣裳襯得她美麗倔強。
「我……長得同她很像嗎?」
如歌撫著自己的臉。
雪仔細看她:「暗夜冥氣質柔弱象臨河的蘆葦,你勇敢堅毅是湍流中的磐石,雖然五官輪廓相似,但沒有人會把你和她弄混。」
如歌輕笑:「她如果真的那樣柔弱,就不會有勇氣刺傷暗夜羅和自盡。柔弱應該只是她的外表吧。」
是這樣嗎?
雪暗自想著。或許也有道理,不過因為他心裡只有她一人,就從未真正體會過別的女人。
春日陽光明媚。
前些日子一直下雨,小溪中的水漲了半尺。清澈的溪水穿流在青山之中,漫過濕黑的石頭,閃著銀色的波紋,嘩啦啦歡快地流淌。
溪水邊有一座墳。
墳是十九年前的,然而像是有人一直在細心照料。沒有叢生的雜草,綠茵茵的細草好似一層輕柔的薄毯,呵護著風吹日曬的墳頭。細草不高也不低,茸茸的非常整齊,打理它們的人必定是十分用心的。
圍繞著隆起的墳頭,開滿了芬芳的野花。
野花很香,蝴蝶翩翩起舞。
野花色彩絢爛,有粉紅色、淡黃色、白色、紫色……無論哪種顏色的花兒,卻都有一種溫柔的風華。
這就是暗夜冥的墳。
如歌跪在墳前,望著那塊木碑。
暗夜冥,她的母親。自從出生,母親這個字眼就離她很生疏,她一向以為只要有爹就夠了,所有的愛爹都會給她。可是,此刻心底默唸著「母親」兩個字,一股酸熱慢慢自她的鼻樑擴散到全身。
她用拳頭抵住鼻子,扭頭對玉自寒道:
「師兄,我見到我娘了啊。」
玉自寒溫柔地看著她:「你娘一定很開心。」
「希望她不要失望。」
今天,她特意梳妝打扮了下,面容晶瑩如玉,雙唇微施丹朱。春日的陽光下,她清爽的體香撲面而來,紅衣鮮豔得像第一抹朝霞,燦燦生輝。
玉自寒微笑。他知道暗夜冥一定會因為如歌而驕傲。
如歌凝視著母親的墳:「我其實很想問她——丟下我一個人走,她有沒有覺得遺憾呢?不過,這會兒我又不想問了。她決定那樣離開,應該有她的原因吧。而我在爹的照顧下,也一直過得很快樂。」
玉自寒摟住她的肩膀。
如歌輕聲道:「娘,我來看你了,您如今可還好嗎?」
如歌要送給母親暗夜冥一份女兒的禮物。
於是,她開始起舞。
沒有絲竹,沒有樂曲,她在藍天白雲小溪流水繽紛花草中起舞。她優美的身姿是天地間最自然的呼吸,纖柔的腰肢是最動人的春風,她烏黑的頭髮象流淌的泉水,飄飛的衣裳象飛舞的蝴蝶。
天空湛藍。
花兒美麗芬芳,隨風搖曳。
綠茵茵的草地。
溪水歡快地流淌。
如歌靜靜起舞。
這是一個寧靜不被打擾的世界。
暗夜羅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正在起舞的人兒,是——誰——?!
……
……
「羅兒練完功了?累不累?」
暗夜冥在溪水裡洗乾淨兩個野果,放進小暗夜羅手中。
「不累。」小暗夜羅躺到她的膝上,咬一口野果,「我已經練到了暗河心法第八層,很快天下就將再沒有我的對手了!」
暗夜冥溫柔地笑著:「真好。」
「姐姐,你希望我變得很強對不對?」
「是啊。爹娘留下的暗河宮,不要變得沒落才好。」
「姐姐放心,只要有我在,莫說是暗河宮,就算整個天下也是手到擒來。」
暗夜冥繼續溫柔地笑著,她只當弟弟是在說孩子氣的大話。
小暗夜羅痴痴望著她的笑容,只覺為了她能一直這麼對著自己微笑下去,就算立時死了也心甘情願。
「姐姐,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娶你?」
暗夜冥飛紅了臉:「你都長大了,不要再說這種孩子話。」
小暗夜羅急怒坐起來:
「你答應過嫁給我的!你難道忘了嗎?!」
他眼中欲毀滅一切的憤怒,令暗夜冥吃了一驚。她怔怔望著他,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的確答應過他,可是那不過是句玩笑話。
小暗夜羅陰鬱道:「我一定要娶你!否則,我會讓你後悔的!」
暗夜冥笑著搖搖頭:「羅兒才不會欺負姐姐呢。」
小暗夜羅沉默不語,終於他瞅著她,哀求道:「姐姐不要讓羅兒難過,羅兒就不會讓姐姐難過。」
「好。」
暗夜冥笑得溫溫柔柔。
「那……姐姐給羅兒跳隻舞好不好?」他最喜歡看她跳舞了,她跳舞的時候象仙女一樣美麗。
「好啊。」
暗夜冥在溪邊起舞。
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腰肢的擺動,每一片裙角的飛揚無不美麗溫柔到了極致。
很久以後,暗夜羅聽到了一句話,他覺得形容的最是貼切。
髮似流泉,衣如蝴蝶。
……
……
此時此刻。
那正在春日的溪邊起舞的人是誰?!
她輕盈地舞著,緩緩轉過身來,眼波如春水,飛揚溫柔的唇角。她望見了他,溪水淙淙流動,白雲在藍天飄過,一朵帶著陽光的笑容在她美麗的臉上綻放。
暗夜羅的雙眼忽然變成血紅色!
他走近她。
耳膜轟轟作響。
她有些吃驚,微微後退。
暗夜羅眉間硃砂殷紅得彷彿可以滴出血來,滿頭長髮瘋狂飛舞,他蒼白著臉,向她伸出蒼白的手。
她似乎想躲,然而好像被攝住了心神,直直站著。
暗夜羅抱住了她!
他的呼吸狂亂,一聲呻吟尖銳地劃破空氣。
「上天啊!」
天空中飄散下千萬片雪花,像一張大網籠罩住暗夜羅,每一片雪花都是一把銳利的匕首,無數片雪花,向暗夜羅的要害攻擊!
如歌也抱住了暗夜羅!
她運足體內所有的能量,雙掌猛擊向暗夜羅後心!
暗夜冥的生辰,暗夜羅必定會到來。
如歌刻意裝扮得比平時溫柔幾分,更在雪的調教下習得了一隻柔美蕩人心魄的舞。
暗夜冥就是暗夜羅的弱點。
在暗夜羅心神紛亂的那一刻,阻殺開始!
如歌驚怔!
她凝聚全身的功力,打入暗夜羅後心竟如泥牛入海一般!
可以將碗口粗的樹幹斬斷的雪花,竟然在距離暗夜羅還有兩寸時紛紛融化!
暗夜羅抱住她的胳膊忽然如鐵一般硬!
她痛苦地睜大眼睛,只覺腰身要被生生斷裂掉!
這時——
暗夜羅邪美的臉龐逼近她,眼中有狂熱的火焰,他的呼吸就在她唇邊,一遍一遍地低吼:
「你是誰?!你是——誰——?!」
被他緊緊箍在懷裡,如歌渾身有種火焰般燃燒的痛苦,她奮力想躲開他熾熱的唇舌,然而,她赫然覺得在他的面前自己不過是一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孩子。
「你——是——誰——?!」
暗夜羅血紅的眼睛逼視她!
如歌仰起臉,一雙眼睛澄澈透明:「你不認得我了嗎?」
「你——」
暗夜羅的雙臂顫抖。
「我是如歌,我是暗夜冥的女兒。」
萬千道陽光,刺目眩暈,嗡嗡作響。暗夜羅所有的意識和反應在那一刻全部失去了。
她的女兒。
暗夜冥的女兒。
她的眉眼,她的臉龐,她的神態,她的舞姿……
恍惚間,彷彿昨日重現,彷彿一切都回到了昔日美好的時刻,上天終於又重新給他機會了嗎?!
電——光——火——石——!
豔陽下。
溪水中。
一道幽藍的水波飛濺而起!
殺氣裹在水中!
水如箭芒!
刺殺暗夜羅!
如歌能感覺到暗夜羅身子的顫抖,他蒼白失神的眼眸中是激動的情緒。
手心中,她翻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匕首帶著寒光!
刺向暗夜羅後腰重穴!
幽藍的水波襲向暗夜羅後腦!
這一擊!
如歌和戰楓演練了七十九次!
時機的掌握!
默契的配合!
如歌和戰楓將所有力量放在了這一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