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相處之道

  馬場門口早有馬倌在等他,見了他就苦聲道,「小的就沒見過這麼不講道理的主,那花家二公子先瞧中一匹馬,結果那潘家小少爺也要那馬。花家二公子都已經讓步要離開了,可潘家小少爺還冷言嘲諷。」

  「然後他們就打起來了?」

  「還沒,花家二公子不予理會,可潘家小少爺不依不饒,沖上去就揍了他一拳,這才打起來的。偏偏兩人武功又好,現在撕了半天,也還纏在一塊,拉都拉不動。」

  沈來寶意外花朗竟然能忍住盤子的冷言冷語,直到被揍才自衛,但是盤子就太奇怪了,無冤無仇的火氣這麼大做什麼,他問道,「小花來了嗎?」

  馬倌知道自家少爺說的小花是哪位姑娘,這風雨無阻每日同來,能不知道嗎。他答道,「也是剛到,這會進去勸架了,不過那兩位小少爺打得凶,也不知道會不會傷著花家千金。」

  一聽這話,沈來寶的心裡更煩了,千萬別傷了小花,否則他非得進去跟他們一起撕。打架打得六親不認,也別指望別人客氣勸架。

  馬倌領他到了馬廄那,果真有兩個人纏在那,各自施展擒拿術將對方擒住,誰也不鬆手,便緊緊糾纏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連體嬰兒。

  沈來寶見花鈴蹲在一旁,不似被撕的模樣,這才放下心,快步走了過去。本想好好勸他們,誰想到了跟前花鈴抬頭來瞧,卻見她臉頰上多了一道紅痕,似被人手撕的。

  他立刻惱了,俯身抓住兩人。盤子一見沈來寶就道,「滾開。」

  「閉嘴。」

  「……」

  沈來寶抓住兩人才發現他們已纏得像麻花,難怪馬倌扯不開,他都覺得好奇了,兩人是怎麼做到這種姿勢的,「小花你退後一些。」

  花鈴立刻往後挪步,被刮了一爪的她不忘提醒,「來寶哥哥你小心些。」

  沈來寶研究了一下,除非他們兩人一起鬆手,否則沒辦法拉扯開,但是依照他們現在的模樣,根本不可能。他抬了抬眉眼,收回兩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一個掐住兩人腰間命門。

  命門,終極釋義——無人能抵抗的撓癢癢、偷襲最佳位置。

  兩人幾乎是同時被一股電擊劇痛震遍全身,似八爪魚鬆開獵物,「唰唰」收手,摀住自己痠痛的腰,隨後沈來寶一揮手,喚了下人來將他們輕易拉開了。

  盤子咬牙,「沈來寶!」

  沈來寶走過去蹲在地上看著還在捂腰的盤子,問道,「聽別人說,你屢次挑釁,花朗多次避讓可你卻不依不饒,這到底是為什麼?」

  「哼。」盤子被他用力一掐,額上冷汗涔涔,「滾開。」他慢慢起身,腰還有點直不起來,不由發怒,「你若再敢這麼掐我,我就掐掉你的……」

  他本來想說「腦袋」,餘光瞧見攙著花朗的花鈴睜著明眸往他這瞧,又生生嚥下。視線收回,往沈來寶的褲襠那掠過,看得沈來寶僵了僵,這盤子怎麼如此暴亅力!

  花朗也冷笑,「浪蕩,我妹妹在這,你別亂說話。」

  盤子一會才反應過來,差點沒跳起來,少年俊秀的臉憋得通紅,「你們不要想歪了,我要說的是掐掉你的腦袋!腦袋!」

  話落,花鈴臉色劇變,沈來寶和花朗兩人立即又投以怪責眼神,看得盤子差點沒哆嗦。

  沈來寶終於忍不住說道,「小花,你先去附近等我們,乖,去餵你的小雲。」

  花鈴知道他這麼說肯定是有事要說,還是不合適她聽的話,想看他們如何解決,可還是乖乖地去了另一邊馬廄,要去餵小雲。她又理了理兄長的衣裳,抬頭道,「哥哥,我去給你拿藥,你不要再跟人打架了。」

  花朗竟覺有些心酸,他做哥哥的反倒讓妹妹擔心了,「二哥不會了,你去吧。」

  花鈴應聲,心中擔憂,還邊走邊回頭瞧負傷的兄長,等走出這條長長馬廄,剛出來,就好像看見有條身影躲到了另一面。她蹙眉往那邊快步走去,探頭一瞧,果真有人躲在那,「秦姐姐。」

  秦琴略一頓,朝她點點頭,「嗯。」

  十五歲的秦琴已經及笄,不見髮髻美簪,全都盤起在頭上,用一根布纏裹。這樣幹活更方便,也更利落,甚至連袖子都挽起半截,與衣著齊整的花鈴面對面而站,對比十分明顯。她稍稍側身,「不是要去餵馬麼?」

  「嗯,秦姐姐不走嗎?」

  「……走。」秦琴和她一起離開,一會又道,「那個盤子是誰?」

  花鈴想起沈來寶叮囑過自己不要告訴別人潘相的身份,否則整個明州可能會混亂的,便道,「新來的鄰居,叫潘孜,不過來寶哥哥總是喊他盤子……秦姐姐,馬場裡誰有藥麼,我想借一些,給我哥哥用。」

  「安馬倌應該有。」

  「那我去找他。」花鈴要走,見她挽起袖子的手臂已經被凍得紫紅,多看了一眼就走了。

  她剛走,秦琴又回到了馬廄那邊,往沈來寶那邊看去。

  此時盤子還是不說緣故,被沈來寶追問兩句,便不耐煩說道,「他在昨晚酒席上對我不敬,我就是想揍他。」

  花朗頓覺可笑,真想罵他不愧是奸相之後,可到底還是忍住了。其實剛才他出手的時候,自己就不該還手。只是他再三挑釁,熱血湧上腦門,終究沒忍住。

  如果這會給家人帶來災難,他死一百遍都不能贖罪。

  沈來寶仍覺盤子不可能就因為這個原因揍人,「就這個緣故?」

  「對。」

  沈來寶知道問不出什麼好理由了,「先去療傷吧,你們看起來都傷得不輕。只是盤子……這是你先動手的,所以如果你外公問起,你絕不可以將責任推卸給花朗,否則……你知道會有多嚴重的後果。」

  說到這幾句,沈來寶的面色才徹底嚴肅起來,看得盤子頗不習慣,「我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先動手的我絕不會賴在他的頭上。」

  沈來寶這就更不明白他動手的理由了,今日的盤子實在是反常。

  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悅耳鳥叫聲,輕輕掠過,讓人微不可聞。盤子臉色卻急變,猛地往馬廄出口看去,「誰在那裡偷看?!」

  渾然不覺的沈來寶和花朗齊齊往那看去,片刻,就見秦琴從那裡出來。盤子冷厲道,「偷聽是小人所為,你是小人嗎?」

  沈來寶說道,「她是我們家馬場的短工,也是我的同窗,更是我的朋友。」

  盤子一頓,「沈來寶,你的朋友怎麼哪裡都是!全天下的人都是你的朋友嗎?」

  「哦,沒辦法,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

  沈來寶簡直能將他氣死!盤子捂著腰從他身邊走過,還怒瞪了他一眼。等走過秦琴身旁,又冷盯了她一眼,看得秦琴心驚,不過才十一二歲的人,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眼神。

  他剛過去,就見對面有人抱著一堆東西急匆匆往這走來,不正是花鈴。他皺眉看她,「你拿的是什麼,這麼多。」

  花鈴到了跟前瞧他一眼,抱緊了藥,「藥,你欺負我二哥,不給你!」

  「……」盤子覺得自己真的要被氣死了。

  他還以為花鈴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沒想到她真的抱著藥跑了,那麼多瓶瓶罐罐,當真是一點都不給他。

  他咬了咬牙,「稀罕!」

  說罷就走了,不稀罕不稀罕,他才不稀罕,回頭他就把家裡的藥都拿出來,堆在門口讓花鈴看看,他真的不稀罕!

  秦琴往左右瞧瞧,那叫盤子的少年眼神那樣冷厲,可對花鈴卻少了幾分戾氣,她那樣衝撞他,他也不惱,奇怪得很。

  她的心情忽然好了起來,那潘家公子看起來家世好,對花鈴也有不同。

  花鈴跑到兄長面前就將藥瓶嘩啦放在地上,挑了幾種給他,「安伯伯說這些藥膏效果很好的,哥哥你快蹲下來我給你抹上。」

  花朗倒覺得沒什麼,他摸了摸被揍了一拳的臉,「那小子花拳繡腿的,揍人一點都不疼。」

  沈來寶瞧他,「明明打得那麼凶,不疼?」

  「不疼,我也克制了,沒下重手,只是……」花朗緩身蹲下,心思沉沉,他摸摸妹妹的腦袋,「對不起,鈴鈴。」

  花鈴抬頭,「二哥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麼?」

  唯有花朗知道可能會是大難臨頭,想到要連累家人,哪怕在校場受盡「酷刑」也不曾落淚的他眼眶頓時濕潤,「對不起……」

  花鈴怔神看他,沈來寶已猜出其中緣故來,蹲身拿了藥拔掉木塞,就往他傷口上用力抹,疼得花朗從悲痛中瞬間回神,倒抽冷氣。沈來寶認真道,「你要小花跟你說對不起就直說,畢竟上藥是這麼疼的一件事。」說罷他又用力抹了一下,「對不起對不起。」

  花鈴又不傻,她才不信這種轉得這麼生硬的藉口,可是她知道二哥向來面皮薄,不說就不說吧。只是旁人實在是塗抹得太用力了,看得她著急,抓了他的手搶過藥膏,「不要你塗了,我二哥要傷上加傷了。」

  被嫌棄的沈來寶只好在一旁看她,等他想起秦琴還站在那邊時,抬頭看去,人已經不見了。

  秦琴總是神出鬼沒的,讓人覺得疏離。也不知道如今花家大哥跟她怎麼樣了,自從秦琴一事之後,他和花續,也有了隔閡,不似過往交好。

  有這樣的事,這個好友或許一輩子都是這樣疏離了。只是他相信若有什麼危急的事,花續還是會盡力幫他,只是在日常上,是不會有親近的可能了。

  花朗見他又拿起一瓶藥,寒毛豎起,「不要動我。」

  沈來寶輕笑一聲,抹了一把藥膏,正當花朗準備嚎叫時,他卻是輕輕一抹,動作比自家妹妹的還要輕。他好一會才道,「沈來寶,如果你是姑娘,我一定娶你。」

  「……閉嘴。」

  「哦。」花朗轉念一想,又道,「但是你可以娶我妹妹啊!做我妹夫唄。」

  沈來寶和花鈴一驚,雙雙手滑,用力摁在傷口上,痛得花朗仰天嗷嗷叫。

  他再也不亂說話了!

  &&&&&

  滿身瘡痍的花朗回到家中,還在想著怎麼搶在盤子告狀前把「過錯」全都攬在身上,潘岩肯定不會放過他的,那就獨獨不要放過他就好,千萬別連累家人。

  已快正午,待會用飯肯定要被爹娘追問,少不得又要為他擔心。

  他翻了個身,乾脆下地穿鞋,也不帶下人,直接去敲潘家的大門。

  片刻門就開了,下人打量他一眼,「花家二公子有何事?」

  花朗微覺詫異,沒想到潘家人記性好,連下人的記性都這麼好,再看看他的身板子,恐怕絕非普通下人。他終於是明白什麼叫做「府邸深」了,「我想見潘老爺。」

  「您稍等。」

  一般人家開了門去稟告都會敞開門,不讓客人覺得會將人拒之門外,可潘家卻是直接關門,將人拒之千里之外般。花朗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甚至覺得這才是常態。

  許久那下人才再來開門,「老爺讓您進去。」

  說完又將他打量了一眼,花朗自己先頓了步子,從袖子中抽出把小匕首交給他,「我平時拿來防身用的。」

  下人也不同他說些客氣話,收起匕首才帶他進去,花朗更覺潘家不簡單,也正是因為這麼不簡單,所以才讓他覺得自己死期將到。

  權傾朝野的大奸臣,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他。

  他想好了,如果潘岩說要他的家人連坐,那他等會就跟他同歸於盡,或許這樣家人還能有一線生機。

  他隨下人進了房間,聞到飯香,才知道潘家爺孫在用午飯。

  盤子見他來了,略有遲疑,也沒說什麼,繼續吃自己的飯。

  潘岩客氣道,「來得倒是巧,一起來吃午飯吧。」

  「不必了。」花朗吐納一氣,「我是來道歉的。」

  潘岩面色淡淡,「道歉?道什麼歉?」

  「你外孫身上的傷,是我所為。」

  盤子握筷子的手更加用力,夾了一塊軟肉,幾乎將它夾斷。吃飯的動作也慢了下來,神情卻沒變半分。

  潘岩聲調更淡,「那你臉上手上的傷,也是我外孫所留?」

  花朗微覺氣氛不對,「對。」

  潘岩說道,「這就對了,他傷了你,你傷了他,扯平了,何罪之有,又有什麼要道歉的。少年人血氣方剛,說不順了,就用拳頭解決,只要能解決事情的,就都不是問題。他現在對你沒有怒目相向,你也來認錯,那就說明事情解決了,對吧?」

  眼前人簡直就是個明事理的老者,哪裡有什麼大奸臣的影子。花朗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道理暫且放在一邊不說,單是這麼溫和的說話,就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他真想問這人,到底是不是那個奸相潘岩。

  潘岩終於是看向他,「還有事?可要添雙筷子?」

  花朗當即回神,「不用了。」

  他連告辭都忘了,直接轉身就走,走出潘家大門他還十分狐疑地抬眼看那門匾,確實沒有走錯,這真的是潘家,那個大奸臣,殺人不眨眼潘岩的家!

  那方才那人真是潘岩?

  他帶著疑問回家,始終不能消除這深深疑慮。

  他前腳剛走,盤子緊繃的臉才緩緩舒展,又夾了一筷子菜時,就聽旁邊人說道,「要想知道我的底線,直接來問就好,也不必親身來試。」

  盤子一頓,沒有開口。

  潘岩又道,「你這樣做,得不到想得到的,反而會失去你不想失去的。」

  他說話從來都是這樣高深莫測,盤子懶得細想,繼續吃自己的飯。解決了心頭大事,已覺輕鬆愉悅。

  用過飯後,他主動去尋了沈來寶,打算約上他和花鈴一起去聽書。

  沈來寶習慣午後小休,但今日打算去潘家探探風聲,如果苗頭不對,好及時制止。聽見盤子在外面敲門,立刻開了門瞧他,「什麼事?」

  「找你和小花去聽書。」

  「你揍了小花二哥,她不會跟你去的。」

  「那我倆去。」

  「我還有事,不能……」

  盤子一惱,抬腳就將另一半門踹開,寒風瞬間灌進裡頭,冷得沈來寶打了個寒噤。盤子趁勢要進來,卻被拎住衣襟往外一放,「你的脾氣就不能改改,無故挑釁花朗,現在還來挑釁我,當真以為你比我小我就拉不下臉揍你嗎?」

  「我挑釁花朗是為了你和花鈴好。」

  這兜兜轉轉的跟自己有什麼關係,沈來寶說道,「這跟我和小花有什麼關係?還為了我們好。你跟花朗打架,到底是為了什麼?」

  盤子輕輕佻眉,滿眼桀驁,「我只是想知道,我外公是不是真的不會殺你和花鈴。如今看來我可以放心和你們玩鬧了。」

  沈來寶眉頭微擰,「這話是什麼意思,哪裡來的結論?」

  「來自昨天我和花朗打架。」

  沈來寶起先還不明白,見他面色冷漠,心頭猛地一驚,忽然明白過來,頓時震驚,「你是在用花朗做實驗?如果他將你打成那樣你外公都不管,那就證明,日後我們跟你交友,哪怕不慎傷了你,也會安然無恙?」

  盤子得意一笑,「對,我是不是很聰明?」

  沈來寶已深深震驚,他隱約猜出盤子不可能是沒有緣由地和花朗打架,可是他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種原因。

  他想到盤子把花朗放置在死亡邊緣上,頓時氣得臉色鐵青。盤子也瞧見了他神情劇變,微微一頓,卻還是偏身說道,「我這麼做,是在救你和花鈴,你應該感謝我。如果我沒先試試,那你和花鈴就危險了。」

  沈來寶厲聲道,「感謝你什麼?感謝你拿我好友的命來測試我的命有多寶貴?」

  盤子見他竟然吼了起來,不由緊握拳頭,「對!那花朗在酒宴上對我橫眉冷對,對我外公不敬不屑,我拿他來試手有什麼不對?」

  ——況且他根本不知道沈來寶和他是好友,一個人的朋友怎麼會有那麼多!

  沈來寶覺得潘岩將孫子養得很好,這不,又是一個三觀歪掉,視人命如草的未來之子。如果潘岩不是真的要安居在此,那花朗現在已經死了……

  還是因他而死。

  他不介意自己哪天得罪了盤子,然後被潘岩盯上他這條命。但是他不能忍受別人以朋友之名來對他的朋友做出這種事。

  盤子的出發點的確是為了他和花鈴好,可是這種辦法卻太可怕了。

  他甚至沒有想過,那也是一條人命。

  盤子的三觀,已經極端得讓人覺得可怕。他對你好,會拚命的好,可是他若覺得你不好,那你的命,就如螻蟻。

  這跟潘岩有什麼不同。

  沈來寶想到這,就覺得手腳冰涼,「你這份『好意』,我無法接受,我只知道,再與你為伍,那我將無法再面對花朗。」

  盤子一愣,瞪大了眼,「你要跟我割席而坐?沈來寶,你敢!」

  沈來寶緩緩垂下眼瞼,著實覺得疲累,為自己不能將盤子救出那淤泥池中而難受,「你如果念在我們曾經為友的份上,日後要報復,就衝我一人來就好。」

  話落,關門聲已怦然響起。盤子愣神,他知道他不該拿沈來寶的好友測試自己的外公,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花朗和他的關係。

  他根本沒有過朋友,他怎麼知道維護這種情誼!難道不是這麼做嗎?朋友就是朋友,不是朋友的就都是敵人,敵人是可以隨時死的。

  那他拿敵人的命來換朋友的命,有什麼不對?

  他忽然想起方才外公的話來——「你這樣做,得不到想得到的,反而會失去你不想失去的。」

  盤子眸光一黯,剛才還想砸門把沈來寶拖出來的他,現在竟然覺得沒臉這麼做。

  這種感覺真是,一點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