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的月亮被削去了一半,地面上的月光卻無損形狀。月照大地,似銀光鋪路。馬車踩著月光前行,咯登咯登進了明州城。
沈老爺估摸了下還有兩刻就到家門口了,撩開窗簾對跟在馬車一旁的下人說道,「跑回家去知會夫人一聲。」
半夢半醒的沈來寶睜開眼,見下人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不由問道,「這都快丑時了,為什麼還要特地叫娘起來?」
沈老爺說道,「叫醒了,好指使下人燒水做飯,我進了房裡,她也得伺候不是?」
沈來寶微頓,「以前您都是這麼做的?」
「別家人也是這麼做的。」沈老爺說道,「丈夫晚歸,妻子卻呼呼大睡,這成何體統。讓別人知道,也要說你沒用。」
「哪裡會說沒用,心疼妻子不驚醒她,這跟沒用扯不上關係。不該說是鶼鰈情深麼?」
沈老爺搖頭笑笑,「我兒還不懂什麼叫丈夫威儀,日後啊,你可不能這麼慣著你的妻子。得讓她知道,什麼叫做以夫為天。丈夫累死累活做生意,她怎麼能一個人酣睡?」
沈來寶聳了聳肩頭,沒有答話。他說再多,在他爹看來,都是歪理,都是有損夫綱的事。
連夜趕回來的沈家父子下了車,急匆匆起身的沈夫人才剛領著下人來迎,接他們父子倆,「以前都趕在白天回來的,怎麼這次大半夜的也趕路了。瞧來寶累的,眼睛都腫了。」
沈來寶摸了摸眼角,在車上還睡了一覺的他眼睛哪裡腫了。他攙住她的胳膊往裡面走去,笑道,「我沒事,娘。到了百里外天才黑,就想著快一點回家,無心在外頭過夜了。」
如果知道他爹會這麼不懂得體貼他娘,他就提議在百里外過夜了。
沈夫人半夜被驚擾了美夢,可見了丈夫兒子還是十分高興,吩咐著下人各種伺候忙活,眼裡的睏意也一點一點消散,最後等丈夫睡下,她還精神無比,躺了許久才重歸夢境。
沈來寶洗了發未乾,便坐在窗前小榻上盤腿看書,藉著夜風風乾頭髮。
做個古人就是不好,男子髮長如女子,洗了這麼多年他都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有一頭茂密黑髮的模樣。不過晨起將髮束起,白白玉冠在頂,額頭顯露,倒是顯得人精神又英氣。
但男子不管怎麼變,變的也只有束髮的東西,不似女子,飾物五花八門不說,還有髮髻,還有各種耳墜項鏈手鏈。他倚在窗戶上光是想花鈴及笄後換的發髻和髮飾,都覺眼花。
看來他以後要勤快點買各種簪花給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帶重樣的才好。
所以他才更要努力賺錢呀。
為了給小花買買買。
想到隔壁小花,沈來寶抬頭往隔壁方向看去,不知道她回來了沒有。
他又想到一件路上一直在思考的事,該怎麼攻略未來丈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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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攻略丈母娘經驗的沈來寶大清早就跟沈老爺取經,沈老爺一聽他說如何博得女子母親的好感,頓時兩眼發亮,「我兒,你要討好你未來丈母娘麼?」
在這種事上他爹的直覺真是無比強大,沈來寶甘拜下風,點頭說道,「嗯。」
沈老爺禁不住笑道,「看來我孫子明年就要出世了,爹想好了,男的就叫沈國庫,女的就叫沈錢錢。」
「……爹,您能先幫我想下怎麼攻略未來丈母娘嗎?」
「當然可以。」
「您說。」
沈老爺低聲,「爹存了不少錢,給你私底下再多加五十箱聘禮唄。」
沈來寶就知道他這土豪爹爹第一個念頭就是拿錢買通對方,「他家不缺錢,而且也不在乎錢。」
「那容易啊,投其所好,送她喜歡的。」
沈來寶覺得這個法子可行,「還有呢?」
「慇勤。」沈老爺末了總結,「你怎麼討好你喜歡的姑娘的,大致也怎麼對你丈母娘,都是女人,有共通點。」
沈來寶想了想,必然不能送簪花,必然不能共撐一把傘,必然不能一起……堆雪人。
誒?平時他怎麼對小花來著?
怎麼感覺自己也沒有特別地對待小花,不都是這麼過的麼。
是啊,那小花喜歡他什麼?
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的沈來寶陷入沉思,小花這樣好,到底喜歡他什麼?
沈老爺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心中暗喜。等用過早飯他回房了,才跟妻子說道,「順利的話,怕是今年我們家門前就要貼紅花了。」
沈夫人一時還沒琢磨出這個詞,沈老太太立刻瞭然,兩眼頓時明亮,「我孫子要給我領孫媳婦了?」
「可不是,都問起我怎麼討好未來丈母娘了。」
沈老太太撇嘴,「這還不容易,多加三十箱聘禮唄。」
沈夫人笑笑,「來寶喜歡的姑娘,家裡肯定不是貪財的,否則用不著來寶這樣費勁去求娶,也犯不著來寶來問他爹怎麼討好人家。」
沈老太太和沈老爺頗覺有道理,這下更滿意了,「原來是個不貪財的清高人家,這著實好。」
兒子的婚事都成了沈夫人的心頭病,知道兒子有喜歡的姑娘了,沈夫人高興壞了。帶著下人外出尋人打牌路過花家,恰好花家夫人出來,只覺沈夫人笑得不同以往,是打心眼的歡喜。看得她也笑笑,「這是碰見什麼喜事了,這樣高興。」
沈夫人握了她的手,說道,「為來寶高興呢。」
「哦?來寶這孩子怎麼了?」
沈夫人搖頭,「還喊孩子呢,這都快把我給愁死了。我們兩家的男丁向來成親早,十七八歲都能做爹了,可來寶拖到十九,我嘴都要說乾了,門檻也要被媒婆踏平,可他就是誰家姑娘都不要,急得我這兩年都睡不好覺。」
廖氏笑笑,「緣分不到罷了。」
「是啊,如今好像緣分終於到了,今早那混小子還跟我打聽,要怎麼討好未來丈母娘,這不是擺明有喜歡的姑娘了嗎?」
廖氏微微轉了轉眼,沈來寶有喜歡的人了?難道是這次出遊半個月,喜歡上了哪家姑娘?
那就不是自家女兒了,她女兒這半個月也不在家。她頓時也歡喜起來,「這敢情好,趕緊給他出個主意,降服了丈母娘,入秋就將婚事辦了吧。」
提及婚事沈夫人更是心中愉悅,連連應聲。廖氏又道,「投其所好最好了,喜歡字畫就送字畫,喜歡金銀就送金銀,喜歡看戲就請去看戲,喜歡聽曲子啊,就陪著去聽曲子呀。」
沈夫人大感廖氏真是個智囊團,同她道了謝,連牌也不搓了,轉身回家,把剛取來的經告訴兒子。
沈來寶這才知道他爹把這件事宣傳得沸沸揚揚,往門外瞧一眼,連下人都一臉殷切的模樣,像是他馬上就要領個少奶奶回家了!
他再次後悔當年的自己為什麼不涉獵廣一些,谷哥度娘一下如何攻略丈母娘。
然而當時並沒有碰到這個機遇不是?
好在知道的只有自家人,這也無妨,別讓隔壁花家知道就好,他肅色叮囑道,「娘,這件事可不要告訴別人了。」
沈夫人想和花家為鄰多年,什麼事都能飄牆傳過去,遲早也會知道。但兒子樣子嚴肅,還是不說她跟廖氏提過,到時候婚事成了再告訴他,讓他再好好去謝謝這位軍師也好。她點點頭,「聽我兒子的。」
沈來寶這才放心,送走母親,就喚了阿五來,全面瞭解下廖氏喜歡。他大致知道一點,聽曲看戲賞字畫,遊湖賞花吃瓜子。
咦,他好像知道得挺多的。
沈來寶已然在心裡制定了「一日遊」。轉而讓阿五去戲班子定幾個座位,看完戲就去酒樓吃飯,點她喜歡的菜式。吃完了就去遊湖賞花,再喊幾個歌姬同乘給她唱小曲。聽完曲子游完湖就上岸去逛畫廊,隨後吃晚飯,吃完回家。他還得拉上自家母親一起去,就順理成章多了。
已被磨練多年的沈來寶對計畫的執行力已經是駕輕就熟了,將事情全都打點安排好,也不過費了半日時間。如果不是非要讓人去駕車前去告知,有電話這種東西的話,就方便多了。
他倒是想製造電話的,奈何他主攻的是金融不是物理,而且就算學的是物理,也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夠做出來的。
如果能造出電話,他第一個念想就是——做外賣。
炎炎夏日時,皚皚白雪時,有人送外賣,多幸福。
他搖搖頭,果然他對新世界還留有一絲念想。
傍晚時分,接近晚飯時候。花家還未開飯,正在忙著指揮下人的廖氏忽然收到隔壁沈家的請柬,說沈夫人約她明日一起去玩,但也沒說明是什麼。
鄰人相邀,廖氏不好推卻,就讓下人答覆說明早辰時見。
聽兒子吩咐送了請柬去的沈夫人也正奇怪著,問兒子,「為何好好的邀約你花家嬸嬸去玩?」
不願暴亅露意圖怕母親說漏嘴的沈來寶說道,「去西關府的時候碰見了花家叔叔了,得了照顧,現在花家叔叔還沒回來,正好我也有空,就請您們兩位一起去玩。」
沈夫人還沒聽丈夫兒子提過路上的事,詫異道,「你們不是晚了一天走麼?這竟然也碰見了?倒是稀奇。」
「到了萬霞鎮遇見前路塌方,耽擱了幾天,就是在碰見的。」沈老爺也感嘆有緣,他嘆著嘆著就有種微妙的感覺。
兒子的未來丈母娘、有緣、花家、請廖氏……
沈老爺心頭咯登,驀地看向兒子,差點沒問出口他的意中人是不是花鈴!
他越想越覺得有這可能呀,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很容易產生一些男女之情。而且在萬霞鎮客棧時,兒子無故在意起自己的形象來,可就算是給喜歡的姑娘看的,那姑娘在哪裡?
唯有花鈴。
他恍然大悟,終於確定下來,兒子喜歡的就是花鈴,隔壁的花家千金。
向來自信的沈老爺在知道兒子要娶的是花家千金後,瞬間不自信起來。
花家跟其他人家是不同的,不愛錢,也未必歡喜他們這種富賈之家。尤其是花鈴,不是說連知州兒子的求娶都拒絕了麼,還有其他府的第一富商,連門都不給進。
沈老爺瞧著兒子,心裡越發不是滋味。看得出兒子是認真的,就是因為太認真,才讓當爹的覺得兒子被拒絕後會有多難受。
沈來寶全然不知道父親的擔心,也從未想過會有不能越過的難關。
他想的,只有打開一道道阻礙的大門,把小花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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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氏翌日如期赴約,從家門出來,卻見門前有兩輛馬車,她往前頭那輛馬車瞧了瞧,問沈夫人,「可是沈老爺也去?」
「他哪裡會陪我去看這些,是來寶。今日的事也都是來寶安排的,我們呀,只管跟著,他都打點妥當了。」
廖氏一聽,抿唇笑笑,「我說怎麼前幾日剛一起出遊,今日又邀約,還要玩上足足一日,原來是來寶在孝順你,拿我做擋箭牌呢。」
沈夫人這才明白,原來兒子打的是這個主意。雖然覺得好像不是如此,但既然廖氏這麼說,也就給兒子成全孝子的美名吧,便只是笑笑沒再說這話題。
按照沈來寶所定的計畫那般,開始去看戲,隨後去吃飯,再然後遊湖賞花。在船上還安排了歌姬,那歌姬聲音曼妙,聽得廖氏心情愉悅。
今日天氣晴朗,計畫按部就班執行,沒有一個環節出現了紕漏。件件都是廖氏喜歡的,玩得實在痛快。
而且每件事的時間縫隙安排得非常好,並不覺得疲累,也並不趕。以至於晚上廖氏回到家中,全無疲憊,反而覺得這半個月丈夫不在身邊操持一切的疲乏都不見了,鏡中的人都容光煥發起來。
僕婦為她取釵拆髻時笑道,「看來今日夫人玩得很盡興。」
「這倒是。」
「那來寶少爺安排得真好,每件事都是夫人喜歡的。」
「可不是。」廖氏應了一聲,正拆著耳墜的她猛地一頓,嗯?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幾乎是跳了起來,嚇了僕婦一跳,「夫人怎麼了?」
「這小子……」廖氏癱回凳子上,已然明白過來,今日的安排全都是為她所做,哪裡是陪同呀,分明她才是主角。
沈來寶這是要「拿下」未來丈母娘!
廖氏一時不知道該做何感想,一方面他有這心思也的確是用心良苦,沒有直接讓媒婆來,也在乎她的感受;可另一方面沈家那樣的富賈之家,毫無書香氣,總覺得跟女兒不相配。不是配不起,只是她覺得女兒該嫁個可以跟她品味詩集的良人,而非每日在對賬本中度過。
她養了女兒這麼多年,可不是為了讓她看賬本的,而是為了讓她一世捧著滿滿書香的書。
廖氏頓覺頭疼,抬手掐著眉心。
女兒喜歡沈來寶,沈來寶喜歡她女兒,可這種感情在見多識廣的廖氏看來,卻太不靠譜了。
沈老爺那麼多妾侍,當初求娶葛家女兒,不也是轟轟烈烈的,可結果呢?沒幾年就陸續納妾,塞了好幾房小妾。這幾年倒是消停了點,可花酒分明也還是喝的。
想到女兒喜歡上了那樣人家的孩子,她就發愁。
接下來幾日,沈來寶都有來邀約,但廖氏各種推脫。她一推脫,沈來寶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被她察覺了,連沈夫人也回過神來,原來兒子喜歡的竟是花鈴,那「未來丈母娘」就是廖氏呀!
她頓時懊惱先跟廖氏提了,指不定就是她知道了這點,才陸續推卻。她又想,兒子怎麼偏偏是喜歡上了花家的孩子。
「來寶這回要碰釘子了。」沈夫人坐在小榻上給丈夫撥算盤算賬,又道,「一個連知州兒子、一府首富都拒絕的人,怎麼會瞧得上我們家。」
素來樂觀的沈老爺也擰了眉頭,「那有什麼辦法,來寶喜歡。他上了心的事,有哪件不努力的?說到底,只要花老爺同意,倒也好辦。」
沈夫人抬了抬眉,「隔壁家可不同……花老爺一向都是聽花家夫人的。」
「哦……好像也是。」沈老爺默默念了一句夫綱不振,又道,「我們直接讓媒婆去,可能就立刻被拒絕了。倒不如讓來寶自己努力吧,這樣不遣媒婆,就沒法直接拒絕了。指不定兒子的誠心能打動人,最後金石為開呢?」
夫妻兩人討論一番,最後因為花家的特殊性,決定不插手此事,讓兒子自己去努力。若是他無法了,再一起去花家求娶。若再不行,那他們也沒辦法了。
要是能娶到花鈴這樣的好姑娘,他們也安心,所以雖然知道花家女兒難求,還是願意一試。
做人,總得有個萬一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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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來寶別說無法約見廖氏,就算是平時出門,也碰不到她了,完全沒有辦法溝通一句兩句。她甚至不出門,不看戲,一心避開他。
花家三個孩子都不在家,花老爺也不在,他一個成年男子,根本沒有任何名頭進花家大門。
一晃五日,花家的大門終於開了,廖氏也出了門,可她卻是為了來迎丈夫兒女回家。
沈來寶聞訊出門,剛好瞧見花鈴下馬車。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就見她腿一軟,人都跟著歪了一下,好在葛嬤嬤扶得快,並沒有摔著。
他暗鬆一口氣。
廖氏似乎也發現了他,接了女兒下車就站在她左側,將沈來寶的視線擋住,一點也不讓他瞧。
倒是花鈴想到隔壁可能有人瞧看,探頭從母親背後往那看,果然看見了沈來寶。她微微一笑,也朝他送了兩字暗語。
廖氏察覺,又將她一擋,偏頭輕責,「怎麼總愛四下張望,快進去歇息吧。」
「嗯。」花鈴挽著母親的手進了裡頭,想再看他一眼,卻發現母親今日遮擋得十分巧合,最後只瞧了他一眼,就進大門了。
沒有好好瞧看小花的沈來寶回到自己院中,時而往隔壁牆看去,琢磨她方才說了什麼。思前想後,赫然發現竟念出了那兩個字。
他頓時抿緊了唇,可惡的小花,等會見了,非要捏她的臉不可。只因那兩個字是——「笨蛋。」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猜出唇語的花鈴也在想,他要是猜出來了,會不會覺得她可惡。
他溫情的念了她一句小花,結果她卻回了他一句笨蛋。
感覺他要氣炸了。
想到他苦笑的模樣,花鈴也不由笑了笑。
正在給她梳髮讓她去沐浴的廖氏聽見,總覺得女兒笑得分外不一樣,心中已然有些慌,「鈴鈴,笑什麼呢?」
花鈴把玩著手中的簪花,「娘,沒什麼。」
廖氏默然片刻,見她放在桌上的盒子裡頭又臥了二十幾對簪花,件件看著都價值不菲,問道,「怎麼又買這麼多簪花,你該多買一些珠釵簪子,簪花小氣了些。」
「這是別人送的。」
廖氏心中掠過烏雲,「誰送的?」她臉色一變,「沈來寶?」
聽出母親語氣裡暗藏的不悅,花鈴遲疑片刻,才應了聲,「從我小時候起,來寶哥哥就一直送我簪花來著。」
廖氏頓感生氣,「男子送的簪花你也收!」
花鈴知道母親生氣,立即說道,「這不是簪子,只是簪花。那時候年紀還小,女兒不懂,只是覺得好看。」
「那如今可懂了?」
「懂了。」花鈴垂首,「所以才又收了。」
廖氏愣神,「鈴鈴啊……」
花鈴抱了她的腰,埋首在她懷中,軟聲,「女兒不願您生氣,可是更不願瞞著您。這次和爹爹外出,在路上,也碰見他了……娘,您總說緣分緣分,這不就是緣分麼?」
「可他爹那樣花心。」
「祖父也很花心來著,可爹爹對您多好。」花鈴生怕她難過,可也不願見她對沈來寶有偏見,「娘,您也是看著來寶哥哥長大的,他是怎麼樣的人,您應該知道的。」
說到這個,廖氏的心牆才動搖起來。
雖然傻了十年,可後來不是挺好的麼。
知書達理又有文采,並不比書香世家的孩子差。
她心思雜亂,重重嘆了一氣,「那你先答應娘,不要跟他密切往來了,娘要跟你爹商量商量。」
花鈴見母親終於想通了些,歡喜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