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杜影后,」『影后』那兩個字被刻意讀重,葉靖安輕輕佻眉,似笑非笑道,「今天可別被張導趕下台了,多難看啊。 」

葉靖安的聲音中有一種酒香般的清冽,聽著就讓人心醉,此時更是放輕放柔,好像一陣微風在人的心尖處飄過,帶著幾分麻癢。

「呵,」杜於舒微微一笑,她的五官精緻美艷,微笑的時候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柔和,「是啊,昨天葉天王可是很好看的呢,被趕下台的時候也笑得跟朵花一樣,真漂亮啊。」

葉靖安臉色微沉,輕笑道:「自然比不上杜影后科班出身,美艷驚人。」

杜於舒指甲都掐到手心裡了,淡笑道:「哪裡比得上葉天王演技精湛,人見人愛。」

兩人之間的火藥味隔著一千米都能聞到,王婕和衛蒙對視一眼,皆是露出一個苦笑,趕緊上去拉架,兩個人唇槍舌戰夾槍帶棒地互相諷刺了一番,這才跟著經紀人進了片場。

王婕都快哭出來了。

她已經預感到今天張導拿劇本把杜於舒砸回去的樣子了。

還沒進片場呢就掐起來了,掐死她她也不信這倆人能演好恩恩愛愛的小情侶!

杜於舒出道八年,去年把金葉獎影后拿回家,至此三大獎項的影后都抱走過了,長得好,演技好,後台硬,情商智商都不低,在圈子裡也算是如魚得水,混得輕鬆自在,雖然為人冷淡了一些,但是這八年來,杜於舒真的沒跟人起過這麼多次矛盾,除了葉靖安;這兩個人就像是上輩子積來的的仇怨,每次見面都是火星撞地球,掐的死去活來,圈子裡幾乎都知道杜於舒和葉靖安不睦,上一次他們倆個合作是在兩年前,當時還鬧出來好幾天的頭條,類似於#天王葉靖安和影后杜於舒大打出手#這種;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啊,王婕皺著眉頭回憶,明明他們第一次合作的時候,杜於舒還是個剛出道的小新人,第一部戲就是和葉靖安合作的,那時候關係明明還可以啊……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個樣子的呢?

好像是合作《賢王》以後,杜於舒和葉靖安關係急劇惡化,在片場都是明諷暗刺;王婕想得入神了,連腳步停下來都沒發現,杜於舒走著走著發現王婕沒在身邊,回頭去找她,「王婕。」

杜於舒叫了一聲,王婕才從回憶中走了出來,趕緊追上了杜於舒,一起進了片場。

杜於舒有自己獨立的化妝間和化妝師,化妝師李姐一邊在她臉上忙碌一邊問道:「今天的氣色怎麼這麼差?看這小臉白的。」

杜於舒有氣無力地看了看鏡子前的自己,臉色卻是白了點,只能無奈道:「某個親戚在折騰,累的。」

「我一會給你拿個熱水袋吧,」李姐道,「女孩子就要多保護保護自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

杜於舒推辭幾句,大夏天在片場捂著個熱水袋像什麼話啊,而且也太熱了。

李姐跟了她五年,專屬化妝師,也知道她脾氣,就不再說了,化完妝收拾東西,笑道:「讓小白出去買點熱粥,身子是自己的,別虧待了。」

杜於舒點頭表示知道了,她在劇組有自己單獨的休息間,但是她不愛用,一般就從外面坐著,順便看其他人的對手戲。

今天也不例外。

王婕早就打發小白出去買粥了,此時看著杜於舒有些無力地翻著劇本的樣子,有些心疼道:「喝點熱水吧,要不要拿個熱水袋捂捂?」

「算了,」杜於舒擺擺手,「一會一身汗,熱,」

今天杜於舒的戲大部分還是和葉靖安的對手戲,也有一些和花店老闆的對手戲,她翻著劇本看了會兒,演花店老闆的章依就走過來了,有些躊躇帶著些緊張地笑了下,道:「舒姐,一會兒是咱倆的對手戲,能陪我對會戲嗎?我有點緊張。」

說完以後就低下頭了,有些羞澀地摸了摸頭髮。

章依是歌手出身,也就在一年前才開始轉向影視,在《親愛的,早上好》劇組裡也算是個新人了,為人低調,嘴甜會來事,做事也勤快,演戲也努力,杜於舒對她的觀感還行,看著她這副緊張的樣子,也就同意了。

「可以。」

其實她身體並不舒服,但是跟小姑娘對戲的時候還是很認真的,小白拿著粥從旁邊站了好一會兒,都沒把粥遞出去,好不容易這場戲對完了,粥都涼了;小白有些沮喪地低下了腦袋,跟王婕道:「我再去買吧,這粥都涼了。」

「別買了,」杜於舒翻著劇本道,「一會就到我的戲份了,買了我也沒空喝,算了。」

章依跟杜於舒對完戲,小聲地跟杜於舒聊天,杜於舒雖然為人冷淡但是禮貌周全,章依鬆了口氣,心裡也不那麼緊張了,兩個人聊了幾分鐘,章依突然道:「舒姐,你喜歡什麼樣的男星啊?」

杜於舒本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是扭頭一看就見到葉靖安坐在後面,心裡不由得冷笑,然後道:「身高一米八五以上,陽剛帥氣,性格開朗,能給人安全感的那種。」

這條件完全是比著葉靖安來說的,葉靖安沒有什麼杜於舒就說喜歡什麼,杜於舒說完只覺得心裡出了一口郁氣,連肚子都沒那麼難受了。

章依一開始還沒覺得什麼,但是一抬頭對上了葉靖安那張面色不大好的臉,再看看杜於舒微微冷笑的面容,哪裡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呢?

這兩人真的是見面就掐不見面還得在暗地裡黑啊!

小姑娘找了個借口跑了,杜於舒繼續看劇本;

其實她並不喜歡跟不熟悉的人聊天,不方便趕人,只能隱晦著點了。

葉靖安的助理小宋回來了,抱著一袋子的粥,葉靖安看見了,冷冷道:「扔了去。」小宋:「……啊?!」

葉靖安狠狠咬牙,深呼吸幾次,道:「把粥給劇組分下去,那邊有小袋的白砂糖,也一起分下去。」

說完,葉靖安就直接走了,方向是休息室。

小宋迷茫地撓頭,衛蒙拍了一下他的頭,道:「還不趕緊發下去?先給那位影后,剛剛這兩人又掐起來了。」

這藝人們不操心,他們經紀人就只能操心了。

「哦哦哦!」小宋重重地點了下頭,先向杜於舒那邊走去,衛蒙暗罵了一句,追葉靖安去了。

小宋笑瞇瞇地把粥給了王婕三份,王婕轉身把粥給了杜於舒,還是熱的呢,捂在手裡就感覺很熱,附帶一包白砂糖,杜於舒挑眉道:「今天這麼周道啊?」

杜於舒喜歡吃甜食,但是甜食發胖,王婕平常克制著呢,杜於舒把白砂糖到進粥裡面,發現竟然是紅棗粥,還有幾顆埋在上面的紅棗,心情突然變好了;王婕沒說話,看著杜於舒拿勺子喝下去一口,才幽幽道:「不是我,是小宋送來的,小宋是葉靖安的助理。」

杜於舒一口粥差點沒噴出去,半晌道:「這裡面沒下毒吧?」

「吃你的吧!」王婕翻了個白眼,「整個劇組都有。」

杜於舒卻突然不想吃了,王婕苦口婆心道:「葉靖安這都發出了休戰的求和協議了,咱能不能不跟人家吵了,一會你們倆的對手戲可是甜蜜蜜的小情侶呢。」

杜於舒面無表情,王婕痛心道:「杜於舒同志!」

杜於舒看著手中的紅棗粥,半晌道:「他才不可能示弱,你等著吧,一會對手戲他能氣死我。」

「這是劇組每個人都有的,你別想多了。」

杜於舒用一種非常清淡的聲音說著,沒有帶一絲情緒。

王婕痛心疾首。

休息室,衛蒙對著葉靖安喋喋不休,葉靖安完全沒有聽,只是在衛蒙停下來喘息的時候問道:「有什麼辦法能增高嗎?」

「啊?!」衛蒙兩眼懵逼,「增高?!你發想什麼呢?你一米八三還不夠高嗎?」

「沒事。」葉靖安冷冷道,心裡有些挫敗。

沒理會這個小插曲,衛蒙繼續苦口婆心道:「你到底跟杜於舒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身高一米八五以上,陽剛帥氣,性格開朗,能給人安全感的那種。」

腦海裡又出現了杜於舒的那句話,葉靖安有些苦惱地皺起眉,穿內增高到一米八五可以嗎?一定要淨身高嗎?

這時候,休息室的門響了,助理小宋提醒道:「安哥,到你的戲份了。」

「嗯,」葉靖安點了下頭,從容優雅地走了。

張導在杜於舒和葉靖安上台以後罵道:「今天你們兩個再浪費我膠卷,我真把你們兩個扔出去!」

霎時間,桃花飛舞,漫天粉色花瓣營造出一種浪費曖昧的氣氛,杜於舒扶著一棵樹,在漫天花瓣中輕快地跳動,發出一串銀鈴般甜美的笑聲,葉靖安從遠處逆光走來,撐著傘,白色襯衫和溫雅的笑容,像極了學生時代人人暗戀的對象,「阿瑤……」他輕輕道,眼眸裡帶了一絲甜蜜的寵溺,語氣輕的彷彿怕驚擾了什麼一樣,彷彿是心有靈犀一般,杜於舒回頭淺笑,兩個人的眼神在漫天飛舞的桃色花瓣下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