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余禕一怔,目瞪口呆,不由上前幾步端看照片,搖頭道:「我根本不認識他!」語氣堅定,神情無辜,一旁的莊友柏三人聞言後都默默舒了口氣。

民警來時余禕還呆在房間裡,並沒有讓他們去叫余禕下來,指著院子裡的轎車說:「那三個人說的估計就是這部車,儒安塘裡有車的居民很少,你們這車還比較高級!」又問魏宗韜停電那晚在哪裡,做過些什麼,是否認識照片上的三人,魏宗韜一一回答完,他們才說:「哦對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餘禕小姐的聯絡方式,我們之前去過她的住處,也打過她的手機,一直找不到她的人!」

余禕搬到這裡的事情日後瞞不住人,莊友柏立刻上樓去喚余禕,本打算提醒她幾句,誰想其中一名警察也跟了上去,余禕起床換裝,十幾分鐘之後才下樓。

兩名警察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又問:「那停電那天晚上,你人在哪裡?」

那天晚上雷電交加,一群小混混又在此鬧事,無需工作的人,誰會出門,余禕便道:「我在這裡!」

她說了一句大實話,回答又極其簡單,民警只能揪住魏宗韜先前的回答:「哦?魏先生之前怎麼沒有說?」

直到這一刻,余禕才將視線投向魏宗韜,魏宗韜也看了過來,眼神淡淡的,只在余禕的嘴唇上停留片刻,又慢慢劃過她的胸口,最後來到小腹,彷彿如那晚一般,掀開她的衣服,曖昧地將溫度停留在她的肚臍眼兒上。

余禕心中冷笑,卻面不改色,沉默了一會兒,才害怕的,外加一絲無辜和委屈,說道:「民警同志,你們問來問去,真的相信是我戳瞎了他的眼睛?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先不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即使我認識他,我哪來的膽子去做這種事情。」說著說著,雙眼漸漸濕潤。

余禕本就生的好,骨架又小,看起來嬌嬌弱弱,又穿著一件寬鬆的毛衣,襯的臉也愈發小巧,給人感覺柔軟溫和,又哪裡會有那樣的利爪和膽量去害人。

民警見她文靜溫柔,這會兒又楚楚可憐,叫人不由心軟,語氣便再也無法嚴厲,「余小姐,我們也是公事公辦,循例是一定要這樣問的,你別激動,其實他的眼睛已經沒有大礙,醫生說是流了點血,眼球結膜撕裂,縫了幾針就不會有事了,他一直在醫院大吵大鬧,說眼睛瞎了,要找你報仇!所以余小姐,我們也是擔心你以後會有麻煩,這些問題是一定要問仔細的!」

余禕這才點點頭,努力的將眼淚逼退,咬了咬嘴唇說:「我那天是來這裡送飯的,後來雨太大,外面又停電,我回不去,就一直呆在這裡。」這會兒她很想將魏宗韜千刀萬剮,剛才他的眼神在暗示的,不就是這個意思,他們有了關係,所以現在她才會住在這裡,一切都解釋的通,至於對方為何要冤枉他們倆,余禕指著魏宗韜顴骨上的傷,擰眉說:「初一那天晚上,我經過河邊的時候,有四個人要抓我,那些人認為我跟莊勇有關係,他們的那些事情我根本就不瞭解,後來是魏先生見義勇為救了我,他自己也受傷了,到現在也沒痊癒,我雖然不認識照片上的三個人,但前兩天晚上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一切都太巧合了,他們自己受了傷,想要嫁禍給我們,無非就是要報復,你們如果不信,可以去問這裡的棋牌室老闆娘,那天我帶她的兒子去看電影,她兒子也被打了。」

魏宗韜顴骨上的傷很淡,雖是前兩日的新傷,但這效果也可以充作十幾天前的嚴重舊傷,余禕說得聲情並茂,真情流露,眼眶裡的淚水一直徘徊打轉,卻堅強隱忍,間或配上一點激動的顫音,再對著這張清純的臉蛋兒,實在無法不叫人信服。

魏宗韜一言不發,胳膊擱在沙發扶手上,手背托著臉,從頭到尾只看余禕表演,聽她唱這一出惡霸欺女、英雄救美的戲碼,音色婉轉動聽,也不知喉嚨裡滴了什麼香露,叫人想一探究竟。

短短半個小時,余禕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編織得滴水不漏,心思縝密讓人歎為觀止,一絲錯處都找不到,彷彿已打過無數遍腹稿。

余禕毫不擔憂,這幾天的暴雨早已將路面痕跡洗刷乾淨,她丟失的鑰匙和手機也被眼鏡男阿贊「撿」了回來,根本不可能再留下任何線索。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滯,阿贊天未亮便外出「撿」鑰匙和手機,看來不光是為了替她搬家,還能順便清除雨水沖抹不掉的痕跡,受命於誰可想而知,原來早有人為今天做好了準備,否則她將故事編得再完美,也難保百密一疏,真正心思縝密的人,是他才對!

余禕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向魏宗韜,這才發現對方一直沉眸盯著她,明明風平浪靜,她卻感覺在這一瞬波濤洶湧,這雙眼眸暗沉如漩渦,將她捲進沸騰的浪花裡,掃過她身體的每一寸,強行滲進最深處,猛烈又炙熱,她的心跳止不住地加快,「怦怦」聲賽過鼓浪。

民警告辭離開,矮個兒男阿成迫不及待開口:「余小姐,你太厲害了!」

余禕變臉極快,此刻哪裡還有嬌弱可憐的模樣,淡然立在一邊,就像一個純粹的旁觀者。

阿成鮮少激動,這會兒漲紅了臉:「那兩個警察,騙你說魏總沒提起你!」

老奸巨猾的民警同志在得知余禕就在樓上之後,先問了魏宗韜一連串的問題,這才跟著莊友柏上樓叫人。

那些問題可想而知,魏宗韜的回答與余禕如出一轍,包括民警問起他臉上的傷痕,魏宗韜道:「大年初一晚上受的傷!」還有停電那晚,魏宗韜回答,「她一直呆在這裡,後來就搬了過來。」言外之意旁人不難理解。

別人不知情,阿成這幾人卻知道余禕昨晚才搬來此處,就算想串供也沒有時間,因此難免激動,真心佩服余禕的機智聰慧,想法居然能與魏宗韜不謀而合!

院子外突然傳來喧鬧聲,莊友柏前去查看,阿成還想說什麼,被阿贊拽了一下,愣了愣才訕訕地住了口,隨他一起去了院子,樓內只剩下了余禕和魏宗韜兩人。

魏宗韜仍舊盯著她,低聲開口:「睡到了下午,昨晚沒睡好?」

余禕已經站起準備回房,抱著胳膊又隨意看向院落,長髮在一側微微隆起,敞開的大門將寒風迎進,與室內的溫暖猛烈撞擊,將那件棉布裙吹得鼓了起來,彷彿再用幾分力,就能將余禕托到天空。余禕卻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輕輕的「嗯」了一聲,也不客氣的否認。

魏宗韜一笑,從沙發上起身走至她身邊,也看向院落,說道:「餓了自己去廚房,晚上記得準時做飯!」

院落裡的眾人轉身時,正見到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余禕的頭頂只及魏宗韜的下巴,纖細清秀,俏生生地迎風而立,魏宗韜高大英偉,肩寬似有她的兩倍,彷彿將大衣敞開,就能將她裹進去。余禕側過頭,微攥著拳頭似乎咳了一聲,魏宗韜便也側過頭,垂眸凝著她,如此俊男靚女,賞心悅目,卻有人破壞,只聽鬧哄哄的一行人當中有人喊道:「余禕,你怎麼在這裡?」

原來這些人正是瘦皮猴的手下,前來找莊友柏出謀劃策,他們早已將余禕當做未來大嫂,此刻見她出現在此,不由奇怪,更有腦袋笨的直接喊:「余禕肯定也是來找莊大哥的!」智商無可救藥,剛說完便被兄弟拍了一記腦袋。

莊友柏很是為難,留下阿贊和阿成攔住他們,快步跑到魏宗韜身邊說:「魏總,他們求我去救出瘦皮猴!」

魏宗韜挑了一下眉,屋外細雨綿綿,那群粗人不慣撐傘,早已淋成了落湯雞,數十道目光在余禕身上徘徊,魏宗韜斜睨著余禕,對莊友柏說:「讓她想辦法!」

她?是哪個她?莊友柏遲疑地看向余禕,見魏宗韜緩步走去了沙發,往上頭一坐,單臂隨意地敞擱在扶手上,自在愜意,事不關己,「她跟那人熟,事情起因也是她,我們不便參與!」

莊友柏終於確定,這個「她」是指余禕,魏宗韜意思明確,誰也不許多管閒事,除了面前這個剛剛入住進來的小姑娘——余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