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宗韜回來時已經很晚,今天會議結束,他便與部分高層一起用了晚餐,魏菁琳將他正式介紹給眾人,一口一個「阿宗」,叫得親切又真誠。
他取換洗衣物去洗漱,打開衣櫃發現一側掛了寥寥幾件女裝,順手拉開了置於衣櫃底下的行李箱,見到裡面滿滿的衣服,他勾了勾嘴角,卻沒有一點笑意。
洗完出來,余禕仍在夢鄉,側身枕在枕頭上,一隻手輕輕捏拳至於臉龐,睡得沒有絲毫防備,長髮凌亂的貼在臉上,像是十七歲時的那個小孩,稚嫩又成熟,矛盾的叫人很難把持。
魏宗韜去撩她睡衣,聞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酒味,頓了頓才繼續,將她弄醒後問她:「喝了多少酒?」
余禕去推他,聲音裡還帶著朦朧睡意:「一點點紅酒。」
「為什麼喝酒?」他的手在撩撥她,聽見她低低地叫了一聲,又問了一遍。
余禕道:「為你進入永新董事局高興,喝點酒慶祝一下!」邊說邊推開他,擰眉道,「你少做一天會死嗎!」
她再如何享受,也經不起這兩天太過瘋狂的放縱。
魏宗韜一笑:「怎麼能少做一天,你隨時要走,我撈不回成本。」
他說的好像情根深種,余禕不知已聽過多少情話,從前有男生為她要死要活,她真讓對方去死,對方立馬孬了,因此她對各種情話都已有了超強的抵抗力,不過魏宗韜的情話與眾不同,說得情意綿綿,可露骨直白,好像只要她的身體,讓人參不透他的心思。
魏宗韜到底沒再為難她,把她的睡衣放下來,說道:「看了新聞,有什麼感想?」
余禕把睡衣又遮遮嚴,睏倦道:「哪有什麼想法,永新第三代入駐董事局,新聞挺熱鬧。」
魏家子嗣單薄,直系第三代都是女眷,最年長的魏宗韜親妹,今年也不過跟余禕一般大,魏啟元把權嚴厲,魏家又極度重男輕女,因此魏宗韜是第三代入駐董事局的第一人。
魏宗韜笑笑:「最近股價跌的厲害,個個都說沒有魏老先生的永新,就不再是永新,從魏老先生入院到現在,已經半年多,再這樣下去,永新就得關門。」
魏宗韜有聊天的欲望實屬難得,余禕一時半會兒還睡不著,便陪他聊了幾句。
他們如今的關係更像情人,彼此都享受擁有對方的感覺,聊這種事情其實沒有必要,再說余禕並不懂這些東西,余禕只是更加好奇:「永新起死回生這樣困難,你為什麼還對它這麼有興趣?」
魏宗韜道:「我姓魏,當然有興趣。」
余禕笑道:「你這兩天只管你爺爺叫魏老先生,你是真把自己當做魏家人?」
她這話已經逾矩,她和魏宗韜的關係還不足以探討如此敏感的話題,魏宗韜卻給予回答:「從屬關係可以適當調整,比如——」他笑看余禕,「我才是主,我做魏家主人,而不是魏家人!」
如果余禕手邊有錄音筆,那明天的新聞將變成「第三代入駐董事局第一人今日被踢出董事局」,這個男人,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什麼都不怕,睡前余禕又想,好像這樣才是魏宗韜,他是主,無論在哪裡,都不可能屈於人後。
早晨魏宗韜兌現了自己的話,將成本撈回,余禕叫得大聲,一片狼藉後泡了一個澡下樓,正見莊友柏和阿贊在用餐,阿成從廚房裡又端出一份食物。
魏宗韜道:「過來。」看也沒看余禕,卻是對余禕說。
余禕面色微紅,她只知道泉叔向來呆在自己房中,阿成最近面壁思過也呆在自己房中,隔音效果應該還可以,但莊友柏和阿贊居然回來了,不知他們是剛到此處還是早就到了,余禕畢竟是女人,害臊難免。
莊友柏幾人吃得快,極有眼色地讓出空間,等他們一走,魏宗韜才笑道:「原來你也會害羞。」見余禕臉頰更紅,瞪來一眼,一副嬌嗔的模樣,魏宗韜又笑,湊去她耳邊低低道,「誰要是聽了你的聲音,我把他耳朵割去,怎麼樣?」
余禕心頭一顫,這句玩笑話半真半假,她抬眸望向他,只看到如淵雙眸。
飯後魏宗韜前去書房,聽完莊友柏和阿贊匯報,又叫來阿成問話:「昨天余禕喝了多少酒?」
阿成一愣,說道:「一瓶葡萄酒,差不多都喝完了。」
她的酒量太好,阿成根本沒料到,喝完酒她跟個沒事人一樣,阿成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魏宗韜又開口:「說!」
阿成立刻描述詳情:「她在客廳看電視,口渴找酒喝,看了一下午就喝了一下午,晚上去書房上網,沒有喝醉。」
余禕把酒當水,只有阿成這樣的老實人才信她口渴,魏宗韜面無表情道:「以後她再喝酒,最多只能喝三杯。」
處理完這些,魏宗韜便前往永新集團,正式任命將在三天之後,此刻魏菁琳已著手裝修他的新辦公室,並叫屬下將公司文件整理給他,而今她最首要的任務是將魏啟元趕下台,因此並沒有對魏宗韜藏著掖著,交予他的資料基本齊全,又說:「董事局前天派人去美國,最遲明天就能有消息帶回,假如學歷造假的事情是真的,董事局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上市集團主席學歷造假,不同於一般情況,此事可大不會小,魏菁琳又皺眉說:「我和爸爸都不知道的事情,究竟是誰放上網絡?」
此時此刻,二十八樓的辦公室內煙霧繚繞,魏啟元已掐滅了第十二根煙頭,皺眉站在窗邊俯瞰螻蟻般的人和車。
當年他去麻省讀書,念了三年便不想繼續,急急開始創業做出一番成就,遠遠勝過大哥,後來他就被父親召回,進入集團任職,他瞞天過海直到今日,知道已經避不開,無非就是再打一場小仗,父親膝下只有他一子,老臣子不會太過為難,如今卻有一個最大的威脅,那就是嫡孫魏宗韜。
魏宗韜去年被魏菁琳找回來,當時家族並非沒有去查探過他的過往,種種證據都表明他沒有作假,前段時間網絡上傳言他生長在新馬,魏啟元有所懷疑,也知道魏菁琳已經派人前去調查,他也就沒有著急。
可魏宗韜昨天重新現身,三天後將進入永新董事局,再這樣下去,不知會發生什麼變數,魏啟元深思熟慮,最後終於撥通了郵件裡的那串手機號。
響了兩聲就被接起,是個男人,開口就說:「魏先生?」
魏啟元道:「昨天我收到你的郵件,不知道你是哪位?」
對方的聲音很溫和,不疾不徐道:「魏先生沒必要知道我是誰,只需要知道你的侄子有事隱瞞。」
魏啟元笑道:「你是說網絡謠言?網絡上每天都有數不清的謠言,根本就不可信,他是我魏家的人,我們魏家自然比外人清楚,不知道你是哪位媒體朋友,希望你們不會再造謠生事,另外我的私人郵箱一直都對外保密,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得到我的郵箱,請你們有些職業操守!」
對方笑了笑,「魏先生,我們不用繞彎子,你也無需試探,我可以幫你去新馬查找證據,並且一定比令妹派去的人管用。」
「我憑什麼信你?」
「你可以不信,但試一試也無妨,我不求錢財,只不過希望令侄消失,僅此而已。」
這串手機號碼,魏啟元查不到戶主,而他的郵箱也非常人能輕易得到,打這通電話前他就已經半信,結束這通電話後他已然全信,但他不會守株待兔,掛斷電話後他立刻找來自己的屬下,讓他們派人前去新馬,務必盡快將消息帶回!
那頭陳之毅將電話掛斷,坐在二樓陽台上望向遠處別墅。
這片別墅群傍山而建,地段選址極佳,安市難得有這樣一處位於主城區,卻又有宜人自然景觀的建築群。
他租下這套別墅頗費了一番功夫,不知余禕見到他是否會有驚喜,陳之毅支著頭,嘴角含笑,遙遙望向對面。
別墅裡,余禕無事可做,她頗為想念儒安塘,問阿成是否贏得了牌友大賽冠軍。
阿成在天人交戰之後終於同余禕開口:「沒有。」
余禕笑笑,讓阿成教她賭術,阿成卻不願意,余禕道:「你怕教出徒弟餓死師傅?」
阿成搖搖頭:「這不能輕易教人,是規矩!」
他太無趣,余禕只能乾笑一聲,想了想,她回房間換了一身外出的衣服,阿成不意她要出門,攔住她說:「魏總說……」
「魏總說隨我玩,還隨我花!」余禕甩了甩手中的附屬卡,朝阿成一笑。
魏宗韜在公司裡辦公時,手機提示數條短信。
他工作時不喜歡手機干擾,看也不看就將手機靜音了,等忙完手頭工作,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打開短信一瞧,才知道附屬卡正在被人使用中,他笑了笑,撥通阿成的電話問:「余禕還在買?」
阿成道:「余小姐已經買了很多,已經逛到商場五樓了,我怕後備箱都塞不下,。」
魏宗韜道:「塞不下就讓泉叔把車也開過去。」
阿成很為難,其實他已經提不動手上這些購物袋了,打電話也有些吃力。
余禕刷卡刷得很過癮,這座商場有十幾樓,購物餐飲娛樂一應俱全。
奢侈品店的店員認得永新集團的魏家,因此招待余禕時格外熱情,等余禕進去換裝,她們還在那裡竊竊私語,不知她是魏家公子的哪位新歡,身材模樣倒是一等一的好,突然就有人問道:「你們說什麼?」
店員們回頭一瞧,正見魏啟元站在身後,一旁是新晉女星,她們不知如何回答,聽魏啟元又問了一遍,她們才說有位客人正在使用魏家的卡消費,還沒說完,更衣室的門邊打開了。
余禕道:「這件怎麼樣?」她問向阿成,卻見阿成的視線繞過她,投向了余禕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