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時間已經很晚,途中星光璀璨。

司機開車開得很慢,穩穩當當,遇上紅燈剎車,余禕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她有心讓司機加快速度,可是看他年紀有些大,想了想又算了。

過了一會兒,余禕還是忍不住說:「叔叔,能不能稍微開快一點兒?」

司機好像聽不懂普通話,看了眼後視鏡,問余禕在說什麼,余禕只能用粵語重複了一遍,司機這才點點頭,嘴上應好,腳下油門卻沒有加大多少,仍舊慢吞吞的。

駛到隧道口,車中有手機「嘟嘟」叫了兩聲,司機目不斜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余禕擔心他年紀大沒聽見,提醒他:「阿叔,你的手機有響。」

司機趕忙道了謝,不一會兒車子已經駛進了海底隧道,車流稀少,一路暢通無阻,司機終於加快了行車速度。

余禕只等快點過關回去洗澡睡覺,心頭正在安排就寢步驟,突然一個急剎車,害她身體猛地往前一撲,她趕緊扶住車椅,還沒有回過神,便聽車外有人不停敲玻璃,用粵語在那裡罵罵咧咧,語速十分快,余禕根本來不及反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司機將車停至路邊,指著車尾同他們理論,又拿出手機撥打電話,起先還好好的,沒多久卻見對方突然開始動手,余禕眉頭一蹙,並沒有從車中下來,而是迅速拿出手機準備撥打999,站在車邊的男子眼尖發現,用力拍打了一下車窗,猛地拽開了車門,一把奪過余禕的手機,將余禕給拖出了車,沖同伴喊:「有靚女!」說著還用力摟住余禕,不顧她的掙扎,掐住她的兩頰將她的臉抬起來。

余禕雙頰吃痛,又被對方箍得緊,絲毫掙扎不開,對方幾人在那裡哄笑調戲,言語輕浮露骨,余禕努力好半天,終於找準角度,抬起膝蓋頂向他的要害處,兩人距離近,她使得力氣小,卻還是讓對方最脆弱的部位感受到了劇痛,一聲嚎叫響起在路邊,余禕的臉頰一得到自由,立刻大聲呼喊「救命」,突然有一道聲音蓋過了她,司機揮手大喊:「少爺,少爺,是我!」

時間太晚,馬路上並沒有太多車輛,這頭圍著四五人有些醒目,路過的車主也沒有留意太多,而隨著司機的呼喊,終於有一輛從對面駛來的車打了一個方向盤往這頭過來,片刻就停在了他們面前,車中下來的人,竟然是魏啟元!

魏啟元打量了一圈,最後視線停留在余禕身上,掃過她泛著手指印的臉頰,又看了一眼她被對方用力拽住的胳膊,說道:「開個價,拿了錢就滾!」

對方吐了口唾沫,凶神惡煞地瞪視他,拳腳一觸即發!

另一邊,魏宗韜和魏菁琳早已趕到了永新集團的總部。

先前在別墅裡用完餐,魏老先生把他們帶去書房,談了許久的公事之後,他問魏宗韜是否打算和余禕有進一步的發展。

魏老先生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已經不再注重門第觀念,但真當見到余禕只有高中學歷,從前還在棋牌室打工,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因此他只能說服魏宗韜。

魏菁琳起先幫腔魏宗韜,誇余禕:「連安傑都說余小姐漂亮,余小姐的模樣確實是難找的,阿宗既然喜歡,爸爸就再等一等。」

魏老先生聽完就皺眉:「古語說得好,以色事人,色衰而弛,她二十幾歲,模樣出挑難得,等到她四五十歲呢?阿宗,夫妻間還需要有共同話題,她沒有學識沒有閱歷,日後更不能幫襯你,實在不是適合的人選,明天開始我幫你物色,魏家孫媳不求有多好的家世,至少她本身得有學識和能力,加之長相,佔盡這三種的女人有許多!」

於是魏菁琳又開始幫腔魏老先生,說自己同學的妹妹剛剛留學回來,與余禕年齡相仿,魏宗韜等他們說完,才不鹹不淡地開口:「按理我是晚輩,叔叔已經四十多歲,可能更加需要。」

魏菁琳語塞,表情有點尷尬,魏宗韜又說:「而且,我至今從未見過比余禕更好的!」

魏老先生險些就要發怒,就在這時,集團一通電話打來,他顧不得談家事,掛斷電話就讓魏宗韜和魏菁琳趕去集團。

三更半夜,有員工站在集團頂樓的天台邊緣,宣稱要自殺。

魏宗韜和魏菁琳趕到時,集團樓下已經圍堵了一群人,警方已經趕到,勸解了七八分鐘,見對方情緒激動,又趕緊叫來談判專家。

自殺者大聲喊:「我今天死,就是魏宗韜逼死的!」

這句話喊得尤其響,樓下圍觀群眾聽不清,天台上的人卻聽得清清楚楚,警員立刻詢問魏宗韜是誰。

原來魏宗韜在進入董事局之後,最先做的事情就是調查永新集團之前項目失利的原因,揪出幾隻集團蛀蟲,率先拿他們開刀,行動迅速,不留任何情面,幾天功夫下來,魏啟元的派系已經人心惶惶,有人亂了陣腳,有人立刻倒戈,旁觀的集團高層再也不敢小瞧他,事事都開始配合。

這名自殺者,就是蛀蟲之一,魏宗韜做事不給人留餘地,他趕盡殺絕,使得對方無法在行業內立足,終於導致了今晚這樣的局面。

對方說得滔滔不絕,簡直將魏宗韜說的喪盡天良,毫無人性,魏宗韜站在天台門口,眉頭緊緊蹙起,目光掃向對方站立的位置,那裡看似十分危險,只要錯腳就會跌下去,可能會摔得粉身碎骨。

他走上前幾步,一名警員攔住了他想要問話,身後泉叔突然跑來,神色有些異樣,魏宗韜眉頭一皺,沉聲道:「什麼事?」

泉叔回答:「接到電話,別墅司機在送余小姐回去的路上遇到魏啟元派人攔截。」

魏宗韜挑了挑眉,「別墅司機?」別墅司機打他的電話,而不是打魏老先生的電話?

魏宗韜正要冷笑,泉叔拿在手裡還沒掛斷的電話中,突然傳來一道聲嘶力竭的喊聲,那頭在喊:「救命——」

魏宗韜一怔,表情倏地一變,猛地奪過手機放到耳邊,那頭連喊數聲救命,緊張又急促,周圍還有男子的笑鬧聲。他正要開口,通話突然就中斷了,魏宗韜眸色頓沉。

那頭的自殺者已經看見魏宗韜幾人,情緒更加激動,又叫又嚷,怒氣沖沖,卻在轉瞬間看到魏宗韜猛然投來視線,那道目光在黑夜中陰森恐怖,高高的天台上寒風陣陣,他突然懼怕,寒意遍佈全身。

魏宗韜一步一步走向他,他忍不住往後退,警員們連聲制止,已有人上前去截住魏宗韜,泉叔立刻擋住他們。

自殺者退無可退,再往後就要落空,警員那頭已經混亂,搶到魏宗韜身邊想要去拽他,魏宗韜看也不看警員,冷聲道:「滾開。」

就在警員愣神之際,魏宗韜已經對自殺者說:「抓緊時間,趕緊跳!」

自殺者一怔,顫抖著手指著他:「你……你別以為我不敢跳!」

魏宗韜已經極其不耐:「馬上跳!」

他的聲音驟響,驚得自殺者腳下一抖,後腳跟倏地離開地面,重心立刻不穩,他驚叫一聲,立刻想要往前撲,卻已經來不及,喊聲穿破夜空,響徹永新集團樓頂。

魏宗韜轉身就走,面色陰沉,腳步極快,沒人有時間顧得上他,片刻他就已經到達樓下,周圍已經蹲守了一群記者,閃光燈不停閃爍,攝像機紛紛朝上,記者心有餘悸,報道說:「……幸好下方有一個平台,不知道那位先生現在如何,稍後我將為您帶來更為詳細的報道……」

魏宗韜已經坐進車裡,嘈雜的議論聲已被擋在車外,他道:「五分鐘!」

泉叔一腳油門踩到底,風馳電掣般衝向前方。

那頭馬路邊,魏啟元以一敵二,西裝已亂,嘴角已有傷痕。

余禕和司機被對方鉗制在旁,無法逃跑,更無法求助,余禕悶聲叫著,捂在她臉上的手掌越來越用力,她已經感覺疼痛,對方在她耳邊恨聲罵:「敢踢我!」出口的話污穢不堪。

突然有人的手機響了起來,其中一名男子接通電話,聽了一聲後立刻朝同伴使了使眼色,現場混亂,余禕和魏啟元根本沒有注意到,只在轉眼間,打鬥突然被對方中斷,捂在余禕臉上的手突然撤離,余禕剛剛呼吸到新鮮空氣,就覺後背一痛,一股大力將她推向前方,她叫了一聲,隨之撞進了一具胸膛,對方條件反射地抱住了她,被她撞得連連後退,四名男子火速返回車中,還沒有坐進,便見後方一輛轎車突兀出現,車速過快,似乎連風聲都被劃得刺耳,剛剛停下來,就有人踏出了車外,在眾人還沒看清來人之時,便覺一陣風過。

魏啟元抱住突然撞來的余禕,連連後退,最後撞到了車上,聽到懷中傳來一聲低叫,他正要查看,突然就覺周圍光線猛地暗了下來,氣壓驟低,他還沒有抬頭,肩膀便是一緊,懷中的余禕被人大力扯出來,他的懷抱剛剛一空,腹部就猛地一陣劇痛,「咚」的一聲,他被人踹倒在地,痛得無法爬起!

余禕被人捧起臉,視線上移,她的心跳過快,剛才害怕緊張,此刻還沒回神,見到面前的人,她怔怔道:「魏宗韜……」

魏宗韜眸色暗沉,臉色極為難看,手指下是余禕印有指印的臉頰,他輕輕撫了撫,又把她下滑的裙子肩帶拎回原位,視線轉向地上的魏啟元。

魏啟元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等到疼痛緩和,他怒視魏宗韜,喝道:「你瘋了!」

魏宗韜臉部肌肉一緊,邁開腳步就要上前,余禕摁住他的胳膊,趕緊道:「他剛才幫我!」

路上並沒有見到行人,不知是誰報的警,余禕剛剛說完這話,就已經有兩名警員從馬路對面跑了過來,幾人被請回警局,四名鬧事者早就已經消失了。

警局裡,余禕努力回憶那四人的長相:「有一個身高一米八,平頭方臉。」當時太暗,又亂七八糟,她只能記住對方大概的長相。

警員奇怪道:「那兩位先生又為什麼會動手?」

余禕側頭看向坐在另一桌的魏宗韜和魏啟元,蹙眉道:「誤會而已。」

魏宗韜不是莽撞的人,誤會鮮少會發生在他的身上,他回答了警方幾句話,不由看向坐在另一邊的那名司機,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我接到一通電話。」

而那頭的司機卻對此否認,他把自己的手機交出來,通話記錄裡根本沒有魏宗韜的電話號碼。

案件還需要近一步調查,時間已經過了兩點,幾人走出警局,此刻都已經慢慢平靜。

司機規規矩矩的道了別,開著車就離開了,沒有人去攔他,魏宗韜問道:「你怎麼會在那個時間經過?」

魏啟元回答:「屬下打來電話,說有人自殺。」自殺者是他的人,受項目牽連而被魏宗韜趕盡殺絕,他接到電話,第一時間就趕去集團總部,誰知在半途遇見父親的司機。

他們都不是傻子,彼此對視一眼,心中有數,魏啟元瞥了一眼余禕,冷笑道:「是個麻煩!」說完就走,頭也不回。

余禕已經平靜下來,臉上和胳膊上還有些痛,她皺著眉頭坐進車裡,聯繫前因後果,覺得巧合太多,可是她一時之間無法理清頭緒,不由問魏宗韜:「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臉上紅痕醒目,胳膊上也有被人掐過的痕跡,新裙子已經又髒又皺,頭髮也有些亂,來時漂漂亮亮,走時狼狽不堪,遭逢此事,恢復神速,不驚不懼,平靜理智。

魏宗韜一把抱她入懷,擒住她的臉,一言不發地看了片刻。車中靜謐,行駛得緩而穩,路燈一道一道晃過去,光線一會兒灑在余禕的臉上,一會兒又悄然撤離,將那手指印襯得刺目無比。

魏宗韜無聲無息吻上去,順著指印細舔,濕濕的熱氣一層一層覆上余禕的臉頰,疼痛的地方漸漸酥麻。

余禕的臉很小,他幾口就能將她吞下,舔完左臉又舔右臉,余禕閉著眼睛眉頭緊蹙,用力推他說:「別!」

魏宗韜卻根本不聽,不管車中環境,不管前方有人,他舔過余禕臉上的每一處,呼吸始終平穩,余禕掙不開他,只能小聲讓他鬆開,魏宗韜說了一句:「明天看報紙就能知道。」

余禕還沒反應過來他在回答先前的問題,脖子上突然一麻,她悶叫一聲,魏宗韜已經在往下舔,低沉的聲音聽來像是幻覺:「他兩隻手都有碰你,我會叫他好看!」

余禕躲不過,濕麻還在繼續,她只能輕罵:「變態……」

月色下,車行悄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