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先生的父親是全球著名的投資商,年近九十仍舊活躍於歐美,他眼光獨到,資產累計數字每年都在滾雪球似的翻漲,所看中的項目無一例外都會取得成功。
此番羅賓先生全權代表父親前來,還沒下飛機,就有媒體對此事進行了報道,報道中稱羅賓前妻是華人,因此他極其喜愛中國文化,自己給自己取了一個中文名叫做「羅賓」,而這次的中國行,也是羅賓先生看好中國市場力爭而來。
魏菁琳的車子一早就已經等在機場外,卻沒能接到羅賓先生,只接到羅賓先生助手的電話,說他們已經自己前往酒店。
魏菁琳沉下臉,過了一會兒才讓司機開去酒店,等候足足一小時,才見到了羅賓先生十分鐘,她已經沒有好臉色,回到集團以後大發雷霆。
可工作還要繼續,魏宗韜那頭拉攏銀行的事情還沒有曙光,她這頭必須要比魏宗韜快上一步,好叫父親瞧瞧誰才能撐業!
羅賓先生態度冷淡,旁人輕易不能見,假若傻傻等到雙方正式會面,誰也不知道到時會是怎樣的結局,魏菁琳的心中沒譜,只能將目光轉向羅賓先生的助手。
羅賓先生這次帶來的助手是一位華人,魏菁琳在上午已與對方有過一面之緣,她思來想去,最後派出手下去查那位助手的資料。
下午手下打探回來,匯報說:「林特助今年四十五歲,跟隨羅賓先生十五年,與前妻離婚已有十年,他的生活一直比較枯燥,不見緋聞或者其他醜聞,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他身邊的人說林特助比較喜歡品嚐各地美食。」
大男人不喜歡煙酒不喜歡女人,只喜歡美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魏菁琳嗤笑,想了想,還是只能先從已知信息方面下手。
她撥通林特助的電話,寒暄幾句後笑問他:「林特助今天舟車勞頓一定十分疲憊,不知明天有沒有時間,我想親自做導遊,帶林特助你遊覽香港。」
林特助謝絕道:「不用麻煩魏小姐了,我可以自己逛逛。」
魏菁琳道:「不麻煩,我已經安排好行程,連酒樓都已經預定,我們香港人喜歡喝早茶,不知林特助想不想試試我們的燒賣和蝦餃,都是一些極其普通的食物,香港人人都愛吃。」
林特助終於來了興趣,一口答應下來,與魏菁琳相約明早九點。
香港是美食之都,大街小巷都可見到酒肆餐廳,路邊也總能見到賣缽仔糕和雞蛋仔的攤位,不起眼的茶餐廳裡總能衝出一杯又香又滑的絲襪奶茶,美食愛好者把這裡當做天堂。
第二天九點鐘,酒樓裡早已人滿為患,許多顧客都坐在門口排隊,魏菁琳將每種食物都要了一份,轉眼餐桌就已經擺滿,腸粉晶瑩剔透,爽口誘人,待吃淨,她向林特助介紹:「這家酒樓已經有三十多年的歷史,小時候父親常帶我們兄妹來這裡喝早茶,我最愛吃這家的腸粉。你看香港每年都在變,房地產業也起起落落,十年以後你再來,也許就找不回熟悉的建築了,只有這些食物的味道不會改變,無論什麼時候,吃起來都如此熟悉!」
林特助感同身受,一時與她攀談起來,桌上美食無一遺漏,全都細細品嚐,離開時他讚不絕口,記下酒樓地址電話,說下次還要光顧。
魏菁琳特意騰出一整天的時間,就為了與林特助聯絡感情,自然做盡地主之誼,帶他去往香港各個角落尋找食物,聲稱自己生平沒有太多愛好,唯獨對美食放不了手,歉疚道:「所以只能帶林特助到處吃吃喝喝,不知林特助是否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林特助哪裡會介意吃喝,兩人趣味相投,一整天下來交談甚歡,並且相約次日再出來遊玩。
魏菁琳心情愉悅,夜裡到家後特意翻出新裝,站在鏡子前擺弄許久,第二天她細心打扮,連一根眼睫毛都沒有放過,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跡,魚尾紋淡得都看不清,膚質也並沒鬆鬆垮垮,常年保養下來,如今皮膚依舊緊繃。
她還是一樣漂亮,並沒有比年輕女孩遜色多少。
今天魏菁琳仍舊帶著林特助到處吃喝遊玩,她也不怕油膩,見到林特助對燒鵝有興趣,特地找了一家歷史悠久的燒鵝店。
林特助為人儒雅,極有紳士風度,雖是客人,用餐時卻對魏菁琳十分照顧,替她遞紙巾洗茶杯,沒有一點架子。
兩人的話題漸多,越聊越愉快,魏菁琳順便打探起了羅賓先生對於此行的想法,林特助想了想,說道:「羅賓先生早在去年就有此意,如今正在考慮兩家集團,你們是其中之一。」
魏菁琳心中有數,但笑不語。
到了午飯時間,林特助說道:「我來香港兩天,還沒有吃過酒店裡的食物,不如我們去酒店餐廳裡吃午飯?」
他們入住的酒店位於尖沙咀,能夠俯瞰維多利亞港夜景,酒店餐廳十分出名,魏菁琳笑道:「我差點忘記,這家酒店餐廳做的粵菜是最正宗的!」
兩人議定,立刻驅車返回酒店,在餐廳裡邊吃邊聊,時間流逝的不知不覺,最後一道湯送上來,林特助極其紳士地替魏菁琳盛了一碗,端去給她時手上突然一滑,碗中的湯立時傾倒在了她的衣服上,湯漬順著胸口一直滲透往下。
魏菁琳叫了一聲,林特助趕忙道歉,幸好湯並不燙,只是裙子的顏色實在難看。
魏菁琳擺擺手,說道:「沒事沒事,我有外套,這點湯漬擦一擦就行。」
林特助十分抱歉,說道:「魏小姐不如去我房間坐一會兒,我叫服務生去買一套女裝來。」
魏菁琳直說沒事,卻在見到對方遞來的房卡時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麼,她道了一聲謝,披上外套離開了包廂。
她坐電梯上樓,看向珵亮鏡面中的自己,面色有一些泛紅,進門後她先去洗手間擦了擦衣服,擦到一半她索性在浴缸中放了水。
樓上就是羅賓先生的套房,魏菁琳躺在浴缸中,若有所思地撥弄著溫水,泡了一會兒不見外頭有動靜,她索性閉目養神起來。
彼時林特助還在包廂裡吃菜,叫來服務員,問她這幾道菜的做法,過了一會兒他接到電話,離開包廂來到大堂,笑道:「兩位記者久等了。」極其禮貌親切,讓兩位記者受寵若驚。
今日林特助應邀接受採訪,聲明盡量少談公事,上樓時說:「羅賓先生這次算是破例,以往他最不願意被人採訪,這回拿我來做擋箭牌,我打算好好出賣他!」
他言語風趣幽默,成功打破幾人間的生疏氣氛,記者笑說:「我們原本只打算拍幾張您的生活照,看來這次有料可爆了!」
三人大笑,終於走到了房門口,林特助掏了掏口袋,卻是「咦」了一聲,蹙眉道:「房卡不見了。」
記者問他是否丟失了,林特助遲疑說:「剛才我在餐廳裡吃午飯,上午一直在外,有可能真是丟失了。」
無奈之下他只能找來服務生開門,幾分鐘之後房卡刷響,大門終於開啟,三人入內後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魏菁琳身穿睡袍,手拿紅酒杯,立在窗前回過頭,修長雙腿又直又白,肩膀鎖骨微微裸露。
她驚叫一聲,立刻往房間跑去,門口處的兩名記者和服務生早已石化,不知該如何開口,而林特助面色頓沉,眉頭緊蹙,對記者說:「勞煩兩位先回,採訪事宜暫且延後。」
魏菁琳是城中名人,財經記者不可能不認識她,更何況前幾日魏家醜事不斷,連連見報,如今連娛樂版塊的記者都已經緊緊盯住了魏家。
此消息不脛而走,連封口都來不及,雜誌上拍到了一個女人離開酒店的畫面,大白天,女人垂頭掩面,快步離開,碩大的標題寫得曖昧又懸疑,即使並沒有拍到對方清晰正面,但結合報道中的內容,還有簡稱的首字母,以及近日入住這家酒店的名人,誰都不難猜出事件主角。
次日一早,雜誌立刻一售而空,媒體暗指永新集團為了此次合作,不惜痛下血本,永新集團三小姐親自出馬陪客,並且盜取他人房卡,妄圖以美色利誘對方,可惜醜事被人撞破。永新集團竟然在失去魏老先生的領導以後落到了如此地步,所有人都對魏家第二代失望透頂。
魏菁琳一夜未睡,撥打林特助的電話,對方拒絕接聽,她無法對人解釋,難道告訴別人,自己被人算計,她是被騙上樓換衣服,可是卻換上了睡袍?
她百口莫辯,這種解釋只會越描越黑,她實在不明白林特助為何要陷害她,她與對方從未見過面。
第二天看到報道,她立刻打電話去魏家別墅,急切解釋:「爸爸,我是被人陷害!」
魏老先生還願意聽她電話,可是說出口的內容卻叫她心驚肉跳,「你是說與我們永新集團無冤無仇的羅賓先生手下,特地陷害你?菁琳,你太叫我失望,陷害的把戲是你最擅長的!」
別墅裡,對魏老先生最是忠心耿耿的司機此刻面色蒼白,魏老先生掛斷電話,說道:「你還不肯說實話?」見到司機依舊咬緊牙關,魏老先生歎了一口氣,「菁琳用錢收買記者,自以為神不知過不覺,我確實輕信了,可惜事情太巧合,記者怎麼會在那個時間,剛好經過連行人都少有的路段?要知道,對方能被菁琳用錢收買,就能再被別人用同樣的方法收買。」
魏老先生砸下了更多的錢,終於使得對方記者開口:「我們不知道那人是誰,只不過是在那天晚上收到了那幾張照片和書稿,對方給了我們一筆錢,讓我們按照書稿內容去報道。」
魏老先生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倘若這件事情傳出去,你知不知道我們魏家的名譽會受多少損害?你這是愚忠!」
司機痛哭,跪下來連連告罪,終於一五一十將真相說出來,而魏老先生終於將他的實話激出,聽完以後一陣頭暈目眩,狠狠拍打輪椅扶手。
魏菁琳再也打不通別墅的電話,開車趕去之後才被傭人告知父親已經去了集團,她趕緊再跑去集團,不顧秘書的阻擋用力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見到坐在沙發上的眾人,她震愕在了原地。
魏老先生咬牙切齒,努力克制住自己:「出去!」
魏菁琳喊了一聲:「爸——」說著就走了進來,秘書擋也擋不住。
羅賓先生笑道:「魏小姐既然有事,魏老先生,不如我們改天再談?」
魏老先生沉著臉,已然處於暴怒邊緣,雙手不停發抖,一旁的曾叔立刻眼神示意魏菁琳,魏菁琳無法,只能不甘不願離開辦公室,等到兩小時後魏老先生出來,卻是對她理也不理,彷彿當她隱身。
短短幾天,永新集團風雲變幻,魏老先生親自出馬與羅賓先生商談合作事宜,可惜情況並不樂觀,雙方的商討並沒有得到任何有效的回應,這天晚上魏老先生又一次入院,這次晚間新聞也對此進行了播報。
余禕看著新聞唏噓不已,她一邊看一邊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不知是因為事件離奇,還是因為她想到了造成這一連串事件的幕後之人。
別墅裡多了許多娛樂報刊,前些時候媒體還在八卦魏啟元和魏宗韜,這幾天就轉了風向,可惜繞來繞去還是圍繞這個一直處於風口浪尖的魏家,她不禁有些同情這個得罪了魏宗韜的家庭,對阿成說:「如果我哪天給你家魏總帶綠帽,你家魏總會怎麼對我?」
廚房裡瞬間傳來一陣辟里啪啦,阿成舉著鍋鏟跑到客廳,好半天才皺著臉憋出三個字:「余小姐!」看來已經氣極,余禕捧腹大笑。
魏宗韜這天晚上沒有回來。
他在醫院裡陪伴魏老先生一整夜,魏老先生的律師也已經趕到,獨自進去了兩小時,出來以後眾人都圍了上去,魏啟元和魏菁琳都在關心的詢問魏老先生的狀況,只有魏宗韜一直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律師看了一眼魏宗韜,說道:「老先生請宗少爺和曾叔進去。」
等到第二天,代表永新集團與羅賓先生會面的人,已經變成了這個帶有神秘色彩的魏傢俬生子——魏宗韜!
魏宗韜已經將近一周沒有陪過余禕,這天他終於早早回來,余禕看著他笑:「一個禮拜都沒到,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她甩甩手中的娛樂雜誌,扔到了魏宗韜的面前。
魏宗韜翻看幾頁,淡淡道:「我說過,我會還給她。」
魏菁琳替他製造一起桃色糾紛,他就還給魏菁琳一場更加縝密的桃色糾紛,輕輕鬆鬆不費吹灰之力,連記者都不需要花錢請。
余禕困惑:「林特助為什麼會配合你?你們認識?」
魏宗韜問:「想知道?」
他笑而不答,帶她回到臥室,確實已經想她很久,進入時都有些失控。他握著余禕的手覆向自己的腹部,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余禕說不出話,只能顫抖著承受他,終於能開口時卻是對他恨聲罵,魏宗韜喘息著笑:「我好久沒碰你!」
動作繼續,等到余禕再也承受不住時他才停下。
後半夜余禕才清醒,身上的汗水都已經乾透,她摸向魏宗韜腹部的傷口,低下頭去親了親,成功聽見魏宗韜呼吸一滯,余禕竊笑:「我就懷疑,你怎麼會為了這種事情對自己下狠手,要知道中槍隨時都會要人命,而你當時根本沒有醫生。」
魏宗韜把她撈進懷裡,親了親她說:「當時很巧,我原本就已經有過計劃,早就已經叫阿莊定下儒安塘的古宅。」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他當時在國外偶遇羅賓先生,羅斌先生遭遇襲擊,魏宗韜替他中了一槍,索性將計就計,帶傷躲避到儒安塘,裝作與世無爭,將槍傷嫁禍給魏啟元。
「羅賓先生與人有私人恩怨,這原本就是一件不能公開的事情,我剛好利用起來,他也欠我一個人情,我讓他還來,對他來說不過小事一樁。」
誰能想到魏家的私生子居然會認識大名鼎鼎的羅賓先生,就是因為這樣,這場戲才能演的如此逼真,余禕刨根問底:「那你究竟是怎麼認識羅賓先生的?」
魏宗韜道:「在新加坡……」他沒把話說完,低下頭去親她一口,「想不想去新加坡?」
余禕眼眸微動,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等與羅賓先生簽完約,一切都能結束,到時候我就回去。」
余禕沉默片刻,笑了一聲,往他的懷裡鑽了鑽,扒住他的肩膀仰頭看他,輕聲道:「你今晚好誠實,不如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魏宗韜挑眉,聽余禕問:「八年前你在茶室外兩個小時,究竟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