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余禕差點就要忘記,魏宗韜不是一個簡簡單單只會寵她的男人,他更是一個不容許任何人違背他的男人,他會在儒安塘停電那晚特意等在路邊看戲,只為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他也會寧可毀掉一棟房子,也不讓人得逞分毫。

此刻的魏宗韜陰森恐怖,字裡行間令人膽寒,余禕終於把他的手掰了下來,臉頰有些吃痛,看來已經被他掐紅。

魏宗韜定定看她一會兒,手指輕觸她的臉頰,說:「以後我會注意。」好像心疼,又去親她一下。

余禕扭過頭,眉頭微蹙,又被魏宗韜攬進懷,她不說話,魏宗韜道:「不要和人太親密,我不喜歡。」他替余禕捋了捋頭髮,又把頭髮挽到了耳後,說,「你爺爺找來,不開心?是不是不想見他?」

余禕這才回了一個「嗯」,扭頭望向窗外夜景,呢喃道:「他難受,我也難受。」

她對樂家人有怨恨,痛苦的怨恨源於深深的情感,她做不到若無其事,也不忍心去殘忍對待,而今她的爺爺千里迢迢趕來,所有記憶都化作潮湧,將她淹沒地透不過氣。

魏宗韜突然笑道:「再等一周。」他放開余禕,慢吞吞地解著襯衫紐扣往洗手間走去,「跟我回新加坡。」

余禕有剎那懷疑自己聽錯,直到洗手間的門「彭」一聲闔上,她才回過神,想起魏宗韜前不久剛剛提到過新加坡,也許她早就有這種預感。

她怔怔看向那扇門,聽到裡面傳來水聲,又望向攤在床上的西裝和領帶,腦中有一刻空白。

這間臥室裡混合著兩種味道,男人和女人最親密的時刻在這裡度過,他們的衣服擺放在同一個衣櫃裡,床頭櫃上有一本魏老先生的自傳。

這兩個月以來他們同吃同睡,交換彼此的秘密,魏宗韜將他最隱秘的身世告訴了她,她把她最脆弱的一面展現在魏宗韜的面前,她可以感受到與他在一起時的各種情不自禁,她已經沉迷其中,只懂得享受,甚至不去想未來,她原本不是這樣,就在剛才,她被魏宗韜掐住臉頰,感受他散發的濃濃的壓迫感,她才好像從夢中清醒一些。

但她還是困惑。

耳邊的水流聲一直持續著,像是一種催眠的節奏,腦中渾渾噩噩,她想到魏宗韜,又想到陳之毅,然後想到爺爺,最後她又想起父親。那天她從學校回家,正等開飯,突然聽見樓下傳來騷動,她的父親沒來得及踏進門,沒來得及再一次接受她的冷漠,就這樣被帶進了警車,明明他前幾天才去過公寓,對她說「一一,你乖一點,爸爸下次再來看你」,可是轉眼,這句話他再也沒有必要說。

她不敢再見親人,母親離世後也無處落腳,她無時無刻不在流浪。

她丟失所有證件,並非無法補回,她只是不想驚動那些親人,可是到頭來,今天還是見到了現如今最親的親人,這種痛不比過去少,她知道她還沒將自己治好。

余禕咬住嘴唇淌淚,眼淚滑進嘴中,鹹鹹的,她最近好像把這幾年的眼淚一次性流光了,她什麼時候這樣脆弱,父親入葬那天她都沒哭。

她的心痛得厲害,一抽一抽的,像是全都絞在一起,她到底有多怨爺爺,其實她最恨的人不過是自己,小時候她垮坐在父親的脖子上笑哈哈,晚上躺在父母中間,看父親變戲法似的拋出一瓶飲料,她摔一跤父親心疼好半天,後來她漸漸長大,父親已經不能把她往上拋,她唸書要強,父親讓她盡量玩,他要養她一輩子,他們有許多小秘密分享,她叫了他十七年的「爸爸」,而她的爸爸叫了她二十年「寶貝」,她的爸爸看不見她長大,看不見她穿上醫生袍,看不見她戀愛結婚,她還沒有回報,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機會。

追不回的是時光,喊不停的是時間,趕不上的是另一個時空,牽不住的是父親的大手。

浴室裡的水流聲斷斷續續,最後終於停止,被子皺巴巴的,沾了一些水漬,余禕跳下床,在浴室門開啟的那刻撲到了魏宗韜的懷裡,這個男人不一樣,很不一樣,八年前大雨如注,他們一窗之隔,從此以後,一切就都變了……

魏宗韜喜歡余禕這樣依賴他,第二天他特意起得晚,看余禕睡得太熟,沒捨得去弄她,走前親了她一下,讓阿成在午飯時間去叫醒她。

今天阿贊也在,余禕下樓的時候正巧看見阿讚捧著一台筆記本電腦,一邊啃麵包一邊往後花園走去,見到余禕後阿贊叫了一聲「余小姐」。

余禕好奇地問阿成:「怎麼阿贊沒跟你家魏總出門?」

阿成老老實實道:「魏總留下我們三個,保證這一周不會有人來騷擾你。」

余禕一愣,走到落地玻璃門那兒望了一眼,阿贊背對別墅坐在花園中,客廳裡有莊友柏坐鎮,到了下午有人摁響別墅門鈴,莊友柏擋在余禕面前說:「余小姐可以去書房上會兒網。」

余禕挑眉:「有客人。」

「魏總已經吩咐,客人與余小姐無關。」

余禕沒看見別墅外的人,也不知莊友柏用了什麼方法,過了許久才見他回來,後院裡阿贊一直沒有動靜,半小時後余禕聽見樓下傳來講話聲,她扔下鼠標走去窗前,就見別墅的保安站在圍牆外,一旁還有樂家的老司機王叔,拄著枴杖的樂老先生一直望向這頭。

余禕捏了捏窗框,趕緊閃身躲開,等到聽不見聲音了她才重新望過去,圍牆外已經沒有人。

她也被困在這裡,魏宗韜回來時安撫她:「只忍一周,你也不想出門碰見不想看到的人,最近記者也多,等回到新加坡,你想怎樣都隨你。」

別墅內嚴防死守,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余禕也插翅難飛。

記者確實多,自從魏宗韜出現在公共場合的次數漸多,身邊或者是永新集團的高層,或者是羅賓先生的隨從,媒體的關注焦點一窩蜂的轉移到了這位有望繼承魏老先生權杖的魏家第三代身上,無論魏宗韜走去哪裡,身後總能冒出記者的身影。

轎車中,羅賓先生看了一眼後視鏡,笑道:「我知道你的司機車技一流,想要把人甩開很容易,你什麼時候喜歡上雜誌了?」

魏宗韜道:「輿論導向很重要,現在我風頭正盛,魏老先生躺在醫院裡,他很喜歡看報紙。」

羅賓先生恍然大悟,笑說:「你很節約,每樣都要利用,我實在很好奇你跟永新集團有什麼仇。」他並沒有問,畢竟這屬於別人的私事,「對了,事情結束以後,你有什麼打算?聽說阿公要過大壽了,到時我也去一趟新加坡。」

「歡迎之至。」魏宗韜的臉上終於有點笑容,「至於打算,到時候你也能見到。」

醫院裡的魏老先生身體越來越差,每天堅持聽護士念報十五分鐘,只在魏宗韜出現時精神才好一些。

他在上周已將自己名下的部分股權轉讓給魏宗韜,律師並未對外公佈,但集團內部已經知情,魏菁琳大鬧病房,魏啟元冷嘲熱諷,生生又將魏老先生氣暈數次,從此以後病房外保全工作加強,除了魏宗韜和曾叔,再也無人能隨意進入。

魏老先生如今連說話也吃力,一句話通常要講上好半天,他知道自己熬不了多久,年紀大了,自然要經歷完所有的生老病死,年輕時叱吒商界,年老卻感覺孤苦無依,唯有魏宗韜能讓他感覺長子還在身邊,他才稍感安慰。

他見魏宗韜進來,忙從床上撐起來,一旁的護士趕緊扶他。

「阿……宗……」口齒不太清晰,但旁人還是能夠聽懂。

魏宗韜向他匯報公司的事情,銀行審批早已下來,資金已經投入項目,公司的股票雖然持續下跌,但等到集團與羅賓先生簽約當日,應該能漸漸好轉。

魏老先生很欣慰:「羅賓……很重要。」他握住魏宗韜的手,歎息說,「啟元和菁琳不爭氣,你要……保住家業……」

魏宗韜笑道:「一定。」

那頭余禕呆在別墅裡,成日都懶洋洋的,聽說別墅外每天有記者蹲守,連保安都不堪其擾,余禕也不想冒險外出,沖阿成道:「你要把鍋子帶回新加坡嗎?」

阿成最近很興奮,因為快要回家,他晚上總是睡不著,偶爾還跟余禕透露自己家中情況,父親已經過世,母親和姐姐一家住在大馬,他的小侄子今年八歲,英俊瀟灑聰明機靈,余禕聽得耳朵起繭,打斷他:「他們怎麼不跟你一起住新加坡?」

阿成有些傷感:「我年輕的時候在賭場上得罪太多人,家裡差點出事,後來遇見魏總,他幫我把家人都安置到了大馬,等到仇家都被魏總清理掉,我媽媽和姐姐就不願意回來了。」

余禕不解:「為什麼?」

阿成皺著臉:「因為姐夫是大馬人,姐姐說她嫁雞隨雞!」

余禕乾笑回應,這個答案實在太平淡了。

此刻阿成剛剛涮完鍋,聽到余禕的問題後他愣了愣,還真的朝廚房望去一眼,余禕驚呆了,倒在沙發上捧腹大笑,下午她看著阿成幾人收拾行李,偶爾也上前幫點小忙。

日曆一頁頁翻過,時間過得很快,余禕兩耳不聞別墅外的事情,只能關注永新集團近日的大事。

這天是永新集團與羅賓先生正式簽約的日子,簽約儀式在永新集團旗下的酒店舉行,聲勢浩大,應邀記者無數,從去年的接洽到今天的簽約,耗時整整一年,永新重創後能否恢復昔日光輝,權看此次的合作。

魏宗韜醒得很早,醒來就把余禕往懷裡摟,親吻半天終於將她弄醒,余禕朦朦朧朧睜眼,見到天色還暗,沒好氣的去推他。

魏宗韜不讓她動,把她抱住後去吻她的額頭,說道:「八年前我替換背景,知道自己遲早會回來,我去年來到這裡,到現在已有十五個月,時間過得太慢,今天將是最後一天,又好像快了一些。」

他一個人說話,說給余禕聽,並不需要她的回應,說幾句就去親她,親到她開始抗拒才罷休,一直等到天光大亮,他才起床穿衣。

余禕替他打領帶,身上睡衣還亂糟糟的,她還想睡一個回籠覺。

魏宗韜看著她,晨間的陽光下,面前的女孩格外漂亮。「八年前,我父親來到新加坡時,身體已經很差,他對自己的死亡做出預告,兩個月之後,他離世了。」他不緊不慢地說著話,好像在說事不關己的事情,余禕聽到後來已經愣住,連打領帶的動作都忘記了。

魏宗韜最後說:「浪費十五個月的時間,真有點吃虧,不過把你帶回新加坡,阿公見到一定開心,我也算賺到,是不是?」

余禕不作聲,替他理順領帶後,突然踮起腳親上他,沒多久她就被壓上衣櫃,後背冰涼,睡衣也滑了下來,魏宗韜扣住她的臀將她壓下自己,狠狠頂了幾下之後強迫自己鬆開,低沉沉地道:「回來再收拾你!」

重新理了理西裝,頭也不回地走了,余禕看著臥室門緩緩闔上,靠上衣櫃,略微失神,慢慢將睡衣攏回。

魏宗韜先去了一趟集團,進門時所有人都低頭恭敬,魏啟元和魏菁琳的辦公室內都已沒有人。

泉叔跟在他身側,匯報說:「魏啟元個人的公司這周以來遭遇連番攻擊,資金鏈已經出現問題,魏菁琳今天也會出席簽約儀式,她最近一直在拉攏集團的元老,想要購買個別人手上的股票。」

魏宗韜嗤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到了下午一點,他終於來到酒店。

簽約現場早已佈置完畢,場面豪華隆重,彰顯集團對此次項目合作的重視。

酒店外已經包圍了一些未得到入場資格的記者,見到永新集團的車子抵達,他們一擁而上,問得最多的問題就是魏老先生的病情,有傳言稱前日醫院已經下達過病危通知書。

魏菁琳斥責媒體無口德,稱魏老先生身體健康,說完以後瞥一眼魏宗韜,笑容愉悅,不見芥蒂。

儀式現場,記者們都已入座,各個部門也都已經到崗,集團內的幾名高層等候著隨時入場。

按理羅賓先生方面的人員應該也已經抵達,可是卻遲遲不見他們的身影,工作人員嘗試撥打對方電話,卻遲遲無人接聽。

記者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已經到了計劃的簽約時間,卻一直不見那排席位上坐人,不由交頭接耳起來。

永新集團的高層們終於著急,頻頻翻看時間,問魏宗韜對方究竟何時會來,魏宗韜坐在沙發上,慢悠悠說:「不清楚。」

時間不停走動,眾人愈發心焦,他們派人去羅賓先生入住的酒店詢問情況,商討後決定先派出代表去安撫現場記者。

一名高層走上台,舉起話筒示意記者們稍安勿躁,說道:「各位媒體朋友們,現在出了一點小意外,羅賓先生的座駕出了故障,現在他已經爭取時間趕來。」

他剛剛說完,大門外突然跑進來一名記者,喊出的話蓋過了現場所有的議論聲,「收到消息,羅賓先生在一小時前已經登機,根本就沒有打算來這裡簽約!」

眾人震愕,一陣嘩然,高層們不敢置信,一瞬間所有的鏡頭都對準了他們,反應神速的記者連珠帶炮地提問,將他們圍得密不透風,連酒店外的記者也已經得知消息,見到有人出來就轟上去,現場秩序大亂,保安都被逼退到了牆角。

他們找不到魏宗韜,只能攔住魏菁琳,魏菁琳被一群人包圍,努力鎮定回應,可是答覆卻太敷衍,誰也不放她走。

永新集團鬧出了一個大笑話,誰都想不明白這個大烏龍是怎麼回事,只知道這是一場年中大戲,誰都不放過這一條重磅新聞,許多人都將此事的結局歸功到魏菁琳身上,稱她不知檢點引來對方反感,在最後關頭對方決定拒絕合作。

等到四點股市收盤,永新集團的股價一落千丈,各大電視台滾動播出這次的烏龍事件,晚間新聞前已經做出了專題。

消失在眾人眼前的魏宗韜,此刻正坐在醫院的病房中,魏老先生坐在床上,怒瞪面前之人,胸口起伏不定,氣氛劍拔弩張。

他面色蒼白,住院這些天臉上皺紋又增多,現在他指著魏宗韜,憤恨又不敢置信:「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魏宗韜面無表情:「簽約儀式開始前,我送羅賓登機。」

魏老先生腦袋轟得一聲,一陣暈眩,「你?」

此刻病房內只有他們兩人,一切嘈雜都被阻隔在牆外,魏宗韜好像回到八年前,他見到父親身體孱弱,跪下時還有些踉蹌。

他涼涼地坐在一邊品酒,就當對方在做戲,到底有多深情,才會與別的女人結婚,並且生下三個孩子,如今倒來哭訴。

直到他聽見——

「直到我聽見,他說當年他執意要娶我母親進門,而你已經替他訂下一門親事,你拿他的母親、你的正妻威脅。」

魏太太纏綿病榻多年,靠每月的治療來續命,魏老先生說,他要中斷她的一切治療,沒人可以救魏老太太出來,沒人鬥得過他,但凡魏啟開有人性,都不可能拋下母親不管。

他聽從魏老先生的一切安排,努力工作想要奪回本屬於母親娘家的資產,可是他的身體不允許他每天超負荷工作,他也沒有那種魄力去戰鬥,他完全不像他的父親,反而更像他柔弱的母親。

後來那幾年,他和他的母親一樣開始纏綿病榻,看二房風風光光,看妻子意外過世,看門前積起塵土,他除了坐在輪椅上看太陽東昇西落,再也做不了任何事,直到他預感到自己將要不久於人世,才千辛萬苦趕去新加坡,見他最愛的人最後一面,信守他的承諾,不將魏宗韜公佈,死後享不到兒子的半柱香。

魏老先生兩手不停顫抖,雙眼呆滯無神,好像魂魄離體,許久才顫聲道:「不,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真去害自己的妻子……我只是騙他……」

他說到後來,語速越來越慢,連他自己都已經不確定。

他現在已經八十多歲,很快就要死去,舊事發生在三十年前,那時他還年輕,躊躇滿志,還沒將永新集團發展成如今這樣龐大的規模,他不確定那時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想加害自己的妻子,他現在無法置信,他絕對不是這樣冷血的人,那是他的髮妻,相濡以沫一輩子,他怎會那樣殘忍?

魏宗韜嘴角含笑,慢條斯理道:「我在新加坡生活二十多年,我的母親是新加坡人,你從來沒見過她,真是可惜。」

「八年前父親過世,我回來開辦了一家小公司,魏啟元說得對,公司資金來源不明,公司的運作我從不去管,只管放錢維持而已。」

「這些年我很忙,一直沒有抽出時間,誰知你去年中風,魏菁琳把我找了回來,我原本想讓你們多快活幾年。」

魏老先生終於回神:「你的目的,就是想要永新……你今天這麼做,對你……沒有好處……」

「不。」魏宗韜從沙發上起身,慢慢走向病床,說道,「我只是,想讓魏家雞犬不寧,想讓你老來無人送終,永新集團只是附加,你已經轉讓了部分股權給我,從今天起永新股價再也不能翻身,我已經找人去收購老臣子手中的股份,你的小兒子也許也會將股份賣給我,以後永新集團不會改姓,只是會真正換一個主人,我做主!」

魏老先生已經控制不住身體的抖動,嘴唇發顫,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哪來的錢……究竟是誰!」

魏宗韜勾了勾唇,慢慢扣上西裝,「忘了告訴你,我與羅賓先生是舊識,幾年前我與他在新加坡遇見,讓他在賭場裡贏走了大筆錢,今天他登機,目的地是新加坡。」

西裝扣完,他準備離開,「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錢,新加坡天地娛樂城,擁有新加坡最大的賭場,很巧,它的主人姓魏!」

病房門關上,切斷所有秘密,走廊燈光如晝,前一秒還處於黑暗中,此刻卻重見光明,恍如隔世。

魏宗韜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垂眸半晌,才對等候在外的保鏢說:」讓醫生來替魏老先生檢查身體。"說完邁步離開,還未走至電梯,便見走廊那頭有人匆匆跑來,泉叔舉著手機,急切跑至魏宗韜的身邊,說:」余小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