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手太大,輕而易舉就掐住了脖頸上的要脈,余禕吃痛,眉頭擰了起來,劇場裡充斥著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氣氛詭異。
魏宗韜的大拇指在她的動脈上徘徊,時輕時重,稍稍用力,便見她的眉頭又皺幾分,兩人之間只隔了一拳的距離,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魏宗韜見到她額角的汗水慢慢滑落,俯下頭,從她的臉頰開始往上舔。
余禕悶哼一聲扭頭,雙手攥拳抵在他的胸膛,脖頸上又是一痛,她痛苦地低叫一聲,魏宗韜已舔至她的眉心,又沿著鼻翼往下,在她的唇邊徘徊,余禕一邊躲著他的唇舌,一邊去掰脖子上的手,背後的牆壁像是在推進,她被擠壓地難以呼吸,張著嘴掙扎,脖頸上的力道在這時突然鬆開,她猛地咳嗽。
魏宗韜一手摟著她,一手輕拍她的脊背,「味道依舊好。」似在回味,雙眸緊凝她。
余禕咳得滿臉通紅,手下發狠,將他用力往外推,無奈魏宗韜太結實,立在原地分毫未動,反將她的手握住,放在嘴邊親了一口,說:「有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放映屏幕投來的光束映在余禕的臉上,余禕捂著脖子不吭聲,那些曖昧的聲音越來越誇張,面前之人的呼吸也漸漸加重,卻還懂得控制,只將手伸進余禕的T恤裡遊走。
余禕抓住他的胳膊,忍不住道:「魏宗韜!」聲音沙啞,喉嚨還有些不適。
魏宗韜將她轉向屏幕,放映畫面清清楚楚映入兩人的眼簾,余禕倏地瞪大了眼,耳根都已經泛紅,她狠狠地去撞開身後的人,魏宗韜已探進她的胸口,問:「這三個月,其他人嘗過你嗎?」
余禕掰不開衣服裡的手,又急又怒:「你神經病,你給我放開!」她突然尖叫,文胸內的手掌略顯粗糙,已將她抓疼。
身後那人的聲音有些陰狠:「跟陳之毅朝夕相處三個月,是不是已經不記得我?還記不記得我是怎樣對你?就像屏幕裡那樣,你也很享受!」
他把余禕按到椅側,出手又重又狠,「離開我就為了跟他一起?我沒想到你跟他的感情這樣深,見到我就跑,你有多厭惡我?他碰過你哪裡?」
「你瘋夠沒有!」余禕動彈不得,音響的效果太好,那些聲音彷彿在現實上演,整間劇場只有他們站立這處有燈光,放眼望去一片幽黑,不知角落裡是否還躲著人,正在欣賞這一齣劇目。
余禕不由緊張,雙腿漸軟,幸好被魏宗韜抱著才沒有跌到地上,她見魏宗韜發狠,不似在嚇唬她,真的開始害怕,喊道:「我沒跟他一起跑,他也沒有碰過我!」
魏宗韜停下動作,凝視余禕的表情,似在判斷真假,許久才勾唇,將她放開。
放映終止,劇場的燈光重新點亮,余禕舒了一口氣,大腦不停運轉,她仍舊心有餘悸,後背上汗水涔涔,皮膚好像還有魏宗韜的溫度,滾燙的駭人。余禕正要醞釀措辭,魏宗韜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只回了一個「嗯」,就坐到了沙發上,說:「請你看戲。」
劇場大門打開,一行人走進,為首之人是莊友柏,其餘幾人均穿著郵輪員工的制服,最後面的兩名員工扣押著一個人,推著他往舞台這邊來,余禕愣怔半晌,不由往前衝:「你們幹什麼!」
被兩名員工扣押著的那人猛地抬頭,臉上青紫,滿頭大汗,見到余禕急忙道:「一一!」正是陳之毅。
這番情景太像癡男怨女,魏宗韜冷聲道:「過來。」
沒有指名道謝,在場眾人卻知道他在指誰。
余禕轉身看他,冷笑問:「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你看到的意思。」
兩人之間有火藥味,辟里啪啦燒得厲害,余禕氣笑了,「我給你戴綠帽子,所以你報復?」
這句話猶如炸雷,郵輪員工眼珠瞪大又收回,裝作沒有聽見,連莊友柏都有小小驚訝,卻聽余禕又說:「我的眼光不至於這麼差,你放了他。」
真是識時務,沒有死強,魏宗韜越看越喜歡,招招手笑道:「過來。」
余禕無可奈何,只能朝他走近,魏宗韜牽住她的手讓她坐到旁邊,突然道:「可惜他眼光太好,粘你太緊,我很不喜歡其他人看著你。」
郵輪員工眼珠轉轉,錯開視線看天看地不看余禕。
魏宗韜揚了揚下巴示意莊友柏,莊友柏把陳之毅拽出來,反手扣住他的雙臂,余禕喊:「魏宗韜!」
魏宗韜讓她稍安勿躁,看向陳之毅說:「我差點小看你,三個月前,你看戲是不是看得很愉快?」他轉頭對余禕解釋,「你應該不知道,你賣出的那些皮包衣服,幕後買家是他。」
余禕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她當初在論壇發帖找買家,每一個買家都不一樣,約好時間之後就在商場交易,來人也都是女性,她沒想到陳之毅一直站在幕後操縱。
魏宗韜說:「他有沒有碰你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他碰過你的腰,我說過請你吃白魚汁唇,這次不如改做熊掌如何?」
菜刀已經亮出,似乎是在郵輪廚房裡拿的,余禕不信魏宗韜會這麼做,可當她看到莊友柏將菜刀高高舉起,她還是喊:「莊友柏,你敢!」
「他有什麼不敢。」魏宗韜一臉愜意,「又不是沒有做過。」
那頭陳之毅頭暈目眩,他原本是出來找余禕,結果在賭場裡被人抓住,他的身體一直不適,動手時明顯吃虧,沒兩下就被對方制伏抓來,現在他更是無力,聞言後輕笑:「砍手?」他看向余禕,目光溫柔,說,「你是不是會更加心軟?」
這個人真是不怕死得更快,余禕霍然起身,斥道:「閉嘴!」
她直視魏宗韜,努力平心靜氣:「你到底瘋夠了沒有,我跟你之間的事情不要牽扯到外人,你讓他走,我有話跟你說。」
「有話待會兒說。」魏宗韜道,「砍完他的兩隻手,把他扔進公海。」
余禕喊道:「你有毛病,他家裡是什麼背景你知不知道,你真以為你是什麼了不起的黑社會!」她口中這樣喊,可心裡著實已經發慌,魏宗韜今天與從前判若兩人,輕易登船,肆意命令郵輪員工堵截她,佔用這座本該使用中的劇場,他的一字一句都讓人不寒而慄,剛才吻她時有情欲更有怒火。
余禕到現在還不知道魏宗韜究竟是做什麼的,可她已經相信魏宗韜說得出就做得到,就在魏宗韜冷冷勾唇,看向莊友柏準備再次下令時,余禕倏地扣住他的雙肩,低下頭吻住他。
她有些生疏,唇上的氣味既陌生又熟悉,對方一動不動,她睜著眼睛去磨他的唇,只看到他目光冰冷,余禕心顫,摟緊他的脖子,背後的陳之毅怒喊:「一一!」便聽一記重拳,有打鬥聲,也有菜刀撞擊地面的聲音。
余禕不去看,邊吻邊說:「放了他,不要讓我難做。」
魏宗韜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背後的聲音越來越響,她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你到底放不放?」唇還貼著魏宗韜的,吐出的聲音飄進了對方的嘴中。
魏宗韜的眸中終於有了一絲笑意,他突然將余禕一摟,迫余禕跨坐到了自己的腿上,聽見她叫了一聲,魏宗韜低笑:「你真兇。」
他手一揮,莊友柏幾人終於離開,陳之毅的吼聲漸漸消失,魏宗韜已將余禕往胸口按,余禕又要掙扎,魏宗韜卻不允許她過河拆橋,沒多久兩人便撕鬥起來,余禕又扇又咬,魏宗韜在她耳邊耐心地哄,偌大的劇場裡只有他們壓得極低的聲音,「有沒有想我?」
余禕回答不了,咬住魏宗韜的肩頭壓抑喊聲,魏宗韜摟緊她,問題接連不斷,「我看到你半夜從對面的艙房裡出來,你去做什麼?」
他不需要余禕回答,只是將她逼得說不出話,最後他終於道:「我很想你。」他吻住余禕,停下一切動作,小心翼翼地親吻在她的唇上,手上的力道也極盡溫柔,「你怎麼跑得這麼快……」
余禕滿頭大汗,終於停止掙扎。
再次醒來,余禕默默歎氣。
陽光燦爛,海風清幽,豪華陽台套房的面積是內艙房的十倍,所有家用電器設施齊全。
她能看見海風揚手,掀開透明窗簾晃來,慢慢貼在她放在被子外的胳膊上,溫柔又舒適。
魏宗韜在吻她,從背後摟住她的腰,手掌握著她的乳不停揉捏,低低道:「三個月沒要你,我差點進不去。」
余禕嗤笑:「你就想跟我做愛?」
「難道你想跟我談情?」魏宗韜反問,握住余禕的肩膀,垂眸看她表情,見她面色不變,才歎了一口氣,把她抱起來靠到床頭,第一句話卻是問:「錢是不是快要花完了?」他笑了一聲,「就你這個跑法,只能敗家。」
他撫了撫余禕的長髮,長短與三個月前差不多,她已經修剪過,好像從未離開,不過小臉更加瘦了一些,之前他明明已經將她養胖。
魏宗韜凝視她,問道:「處心積慮的籌備了兩個月的逃跑計劃,現在功虧一簣,是不是很恨我?我知道你不情願,只是沒想到兩個月後你還是不情願。」
他抬起余禕的下巴,「我想知道原因。」
女人心海底針,前一刻還主動吻他,下一秒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魏宗韜猜到她心結所在,卻還是想要她親口說出。
余禕張了張嘴,有些難以啟齒,魏宗韜幫她開口:「就像你無法面對你的爺爺,一走就是五年,現在你無法面對我,就想一走了之,究竟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要遷怒於我?」
余禕一愣,眼中隱有怒意,打掉下巴上的手想要起身,魏宗韜一把將她拽回,說道:「你現在想跑哪裡去?以為你還能跑得了?不如說清楚,我不想把你關起來!」
「你不想把我關起來?」余禕掙扎開他,被他勾起怒火,「你說你沒想到兩個月後我還是不情願,你又有多好,兩個月後還是不願意還給我證件。」
「那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情願!」
「那我們彼此彼此!」余禕蹙眉直視他,「我們一開始就沒有公平可言,你除了強迫我已經不會做其他的事情,我能接受兩個月不代表我能接受三個月,昨天又是這樣,還要在我面前動手,你需要的只是一個替你暖床的女人罷了。」
魏宗韜眸色沉沉,只說了三個字:「真心話?」
余禕一滯,呆愣地坐在床沿,看向眼前這張面無表情的臉。
三月未見,沒見任何憔悴,但鬢角似乎多了一些小碎發,昨晚他的怒氣無法掩蓋,吻她時卻極盡溫柔,竟不似平日那般沒有節制,此刻他眸深似海,眼中只有她的倒影。
余禕眨了眨眼,有些酸澀,說道:「我看到你,會想到我爸爸,我不好受,你說得對。」
她低下頭,習習海風將她的髮絲吹亂,身上有些涼意,涼進心裡,她一點都不好受,無法面對夢中時常找來的父親,很多時候她也會不知所措,魏宗韜說要帶她去新加坡,帶她去那裡做什麼?難道她的未來將與這個男人綁在一起?
她害怕猶豫,又見到父親在獄中與她最後一次見面的情形,她當年為何沒有早早說出原因,她把根源都怪到了那個女人的身上,如今又將那個女人怪到魏宗韜的身上。
她的思緒很混亂,她知道魏宗韜真的要將她帶走,她不想讓自己的未來脫離自己的掌控,所以她離開了,如今卻被他找回,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她逃不出這艘郵輪。
魏宗韜突然道:「一一,我們好好談戀愛。」
余禕一愣,抬起頭看向他,魏宗韜赤著上身,肌肉精壯,陽光下有道道反光,他含笑道:「我不再收你的證件,我們好好談場戀愛……」
他吻住她,愛憐溫柔,海上陽光將碎金鋪灑在房內,耳邊好似鈴鐺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