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男荷官叫阿力,相貌不俗,身高差了一點,他在娛樂城工作兩年,據說以前追求過好幾個女同事,曾跟一名賭場女郎同居過半年,這些八卦消息都傳自吳文玉的口中,吳文玉最後總結,他只是圖一個新鮮,等到時候賭場裡招聘了新的女員工,余禕在他眼裡就什麼都不是了。

此刻阿力眉頭緊蹙,看了一眼余禕手中的超大號玫瑰花,說:「是誰在追求你?賭場裡有很多豪客,不過喜歡賭錢的人,沒有一個是好人,你要當心!」<

阿力最近每天都跟余禕乘坐同一輛巴士上下班,有時去食閣吃飯還能碰上,他見到余禕的第一眼就已喜歡上,在烏煙瘴氣的賭場裡,余禕的模樣是少有的乾淨,男同事們也時常議論余禕,都想將她追到手,阿力近水樓台,自然不會放過一切機會。

他要跟余禕一起下班,余禕甩不開他,只能說:「我跟別人有約,先不回家。」

阿力驚訝:「跟誰?」他立刻就想到了追求余禕的豪客,苦口婆心勸說她,讓她小心識人,一路追到地下停車場,余禕舉起玫瑰花擋住他:「阿力,你別跟著我,快點回去吧。」

阿力不聽,與余禕保持了一小段距離,不一會兒前方就有一輛轎車亮了亮車燈,有司機下車替余禕打開後車門,車身擋住了阿力的視線,阿力也沒看見司機的模樣,他喊了一聲:「余禕,那你晚上幾點回家?」

「不知道。」余禕坐進車裡,終於看不到阿力,她舒了一口氣。

玫瑰花太礙事,余禕將花遞給泉叔,讓他放到副駕,一旁的魏宗韜一直看向窗外,等轎車拐彎他才收回視線,瞥向仍舊穿著T恤短褲的余禕,眉頭微蹙,問道:「余小姐每天都是這樣穿,沒有買過其他的衣服?」

余禕想笑,忍了忍才應了一聲,魏宗韜說:「娛樂城的薪水也不至於太差,或者應該再提供一筆服裝津貼,待會吃飯時我們再商討。」

新加坡最有名的餐廳就在娛樂城裡面,余禕不知道她會被帶去哪裡,想來她這身裝扮也不適合去高檔場所,不過魏宗韜的這身打扮也不適合太平民的地方。

偏偏魏宗韜今天讓她刮目相看,竟然帶她來到了牛車水。

牛車水就是新加坡的唐人街,到處都是華人面孔,房屋建築風格與娛樂城一帶完全不同,這裡落後許多,但也是最讓余禕覺得親切的地方。

她至今還沒來過牛車水,下車後看哪裡都是新鮮,人流熙熙攘攘,她彷彿置身國內,甚至看到了重慶酸辣粉和東北大饅頭,余禕情不自禁的嚥了嚥口水,她已經將近四個月沒有吃到正宗的中國菜了。

魏宗韜很少來這裡,對這裡其實並不太熟,他帶著余禕往裡走,見她對涼皮多看幾眼,就去買了一份涼皮,隔壁桌有人在吃魚丸,清湯看起來極其爽口,魏宗韜又去買來一份魚丸,沒多久桌上已經擺滿食物,統統都是余禕熟悉的味道,余禕埋頭就吃,也不管魏宗韜西裝筆挺地坐在對面引人側目。

魏宗韜與她聊娛樂城的工作,問她是否適應,吧檯人手是否充足,福利待遇是否滿意,余禕邊吃邊回答,儼然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員工,終於吃飽喝足,離開時人群越來越擁擠,余禕擠不過別人,腳步自然落後,抬頭看向魏宗韜,對方已經快她幾步,周圍的人自動避讓,待遇相差太大,余禕擰了一下眉。

手上突然一熱,麥色的手掌大小足有她的兩三倍,一下子就將她的手包裹起來,滾燙的猶如魚丸湯。

這隻大手有些硬,有些粗糙,還有些色情,指腹不停地摩挲著她的大拇指,嘈雜聲越來越響,兩人周圍卻彷彿被開闢出了一塊寂靜之地,余禕被他帶領,一路向前,再無阻擋,順順利利走出了擁擠的人群。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牽手,從未有過,始於新加坡的牛車水,在夜色中穿行了十分鐘,兩隻手從乾爽變得潮濕,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手這樣小,除了父親,原來還有人能將她的手完完全全包裹住,裹得這麼緊,從頭到尾都不放開一下。

余禕整整齊齊的回到組屋,衣衫完整,嘴唇也沒有被人親吻,可是這次的心跳卻有些異常,跳動的速度並沒有比以往快多少,甚至有些緩慢,但她感覺到了酥酥麻麻,原來心臟也能酥麻?余禕摀住胸口,百思不得其解。

她將這種感受告訴女醫生,女醫生笑得有些詭異,余禕蹙眉,等了許久才聽見女醫生說:「我二十五歲時已經談過四次戀愛,你卻剛剛開始,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幸福?」

余禕不說話,女醫生又道:「人生就要不斷向前,過去不論好與壞,都無需回頭,壞事無法補救,好事無法複製,每天都是嶄新的一天,我們不能強求過去,只能努力創造出自己想要的未來,珍惜是我們所能做的最美好的事情,你想要珍惜什麼?」

余禕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珍惜」兩個字,她以為在五年前自己就已經一無所有。

女醫生見她神情呆滯,不由笑了笑,喝完最後一口咖啡說:「不耽誤你上班了,我跟人有約,先走了。」

今天的談話不收費,女醫生只是逛街逛到了娛樂城,余禕覺得自己賺到了,回去的時候神清氣爽。

她的心情不錯,有人卻從昨晚開始就一直陰沉著臉。

四樓辦公室內,莊友柏將員工資料放到魏宗韜的面前,說道:「阿力今年二十三歲,在賭場裡工作了兩年零三個月,人緣很好,尤其是跟許多女同事的關係更好。」

魏宗韜瞟了一眼資料上的照片,阿力的長相對女性確實有一些欺騙性,莊友柏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問道:「是否需要通知人事部……」

「不用。」魏宗韜把資料揉成團扔進了垃圾箱,說道,「賭王大賽很快就要開始,培養一個荷官至少需要三個月,賭場員工一個都不能少。」

他又冷笑:「太礙眼,把他的班次全都安排到半夜。」

莊友柏心領神會:「那我再去通知余小姐的主管,將她的班次全都安排在白天?」

魏宗韜道:「不用,公私要分明。」

莊友柏對此保持沉默。

魏宗韜並不將荷官阿力放在眼裡,卻還是對余禕招蜂引蝶深感不滿,克制好半天才沒有在她的面前表現出來。

余禕對現在的生活狀態十分滿意,她定期去見女醫生,吃飯就在食閣,休息時研究新加坡的用工政策,上班時經常被召去辦公室。

魏宗韜對她很有禮貌,一切都從牽手開始,有時吻吻她的臉頰,余禕對他的表現十分意外,她很享受這種被追求的感覺,看他小心翼翼,看他努力隱忍,看他送花送小禮物,牽著她的手走在美食街,她夢裡都要笑醒,想起那句「翻身農奴把歌唱」,這人之前還對她又是威脅又是強迫,轉眼就風水輪流轉,余禕笑了笑,輕輕歎了口氣。

這天她上早班,起床後去趕巴士,到達娛樂城之後見到賭場裡十分熱鬧,她探頭探腦看了半天,才發現今天新來的賭場女郎已經到崗,賭桌邊最漂亮的女人就是。

同事們議論紛紛,最近幾天已有賭王大賽的參賽者陸陸續續趕到,賽事將持續三個月,報名費用最高為五萬美金,還未開賽娛樂城就已經賺飽,另外還沒有算上餐飲和食宿費用,到時候必定要將新加坡擠爆。

余禕對這種比賽半知半解,休息時特意查了查歷年賭王大賽的新聞,去年的冠軍獎金是八百萬美金,今年獎金已高達一千萬美金,參賽者來自世界各地,甚至包括一些湊熱鬧的明星,今年的熱門選手是拉斯維加斯的一位李姓華人,據說他在拉斯維加斯經營賭場,與新加坡破有淵源。

有外國賭客過來喝酒,余禕還沒有把新聞看完,只能暫時放下。

她替賭客倒了一杯酒,賭客盯著她道:「你比那些女郎漂亮。」

余禕一笑:「謝謝。」

賭客一時沒有離開,許是輸太多,他的精神並不太好,坐在這裡剛好休息,同余禕聊起賭場裡的事情,說他已將身家輸光,只剩下了回去的機票錢。

正聊著,吧檯電話突然響起,又是魏宗韜要酒喝。

魏宗韜每天都要喝酒,辦公室的酒櫃卻遲遲沒有叫人佈置,每次都只讓余禕送一瓶酒過去,余禕成為他的專屬送酒員,同事們又羨又恨。

余禕拿了一瓶酒進入辦公室,酒櫃裡已經積攢了七瓶名酒,她照例介紹了一番這瓶酒的產地和年份,魏宗韜說:「倒一杯。」

余禕倒出一杯,遞給魏宗韜,酒色純澈,入味乾爽,魏宗韜喝了一口,讚賞地點了點頭,舉了舉杯子對余禕說:「喝喝看。」

余禕不動,魏宗韜又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過來。」

余禕只好走過去,拿過他的杯子喝了一口,酒味太刺激,喉嚨有些不適應,她咳了咳,魏宗韜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笑:「我怕你口乾,剛才跟客人聊這麼久,看來下次只能讓你喝水。」

余禕一愣:「你怎麼知道?」

「我有什麼不知道?」魏宗韜吻了吻她的手,「上班時間嚴禁和客人聊天,下次要注意。」

余禕翻了翻白眼,想要將手抽回,魏宗韜卻指了指她的嘴唇,說:「還有酒。」手上用力,將她扯坐到了腿上,順手去擦她的嘴唇,若無其事問,「晚上去哪裡吃飯?」

他們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親密,余禕有些不管,臉頰微熱,說道:「隨便。」

魏宗韜擦完她唇上的酒水,含了一口自己的手指,又道:「吧檯工作不適合你,不如調來辦公室,我缺秘書。」

他越摟越緊,余禕的腰被他勒得難受,抵著他的胸膛說:「行了,你先放開,現在是上班時間。」

「下班時間就行?」魏宗韜親了親她的臉頰,余禕一躲,他又追上去,剛好親到她的嘴角,猶如觸到電流開關,一發不可收拾,捧住她的臉就吻了下去。

滿滿酒味襲來,余禕推了他一下,呼吸立刻被阻,嘴中被人掃蕩,好像要將她先前喝的酒全部收回,她微顫,閉上眼睛任由他去,臀下異物已漸漸抵住她,胸前紐扣也被解開。

余禕按住胸口的手,卻阻擋不住他的力道,她睜開眼,見到樓下金色祥雲,腦中清醒了一些,悶哼就要去推他,魏宗韜卻不放,呼吸越來越急促,恨不得將她一口吞,手掌用力揉捏,害余禕吃痛蹙眉,短裙越蹭越高,兩人都有些難以把持。

魏宗韜啞聲道:「坐上來。」

余禕腦袋轟的一聲,趕緊去推他:「不要,你瘋了!」

掙扎不開,手掌已經襲到了她的腹部,她也在喘息,魏宗韜低笑:「你也想要,我幫你……」

余禕顫抖,臉頰越來越熱,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怎麼轉眼就變成了這樣的局面,她想起魏宗韜牽著她的手掌,此刻正在她的衣裡遊走,滾燙猶如魚丸湯,心臟的酥麻感已經卷席全身,她還沒有享受完被追求的感覺,怎麼能夠輕易饒過他。

可是容不得她細想,她咬住唇,抓住魏宗韜的肩膀,襯衫已經全開,魏宗韜正埋頭,余禕顫抖地比以往都要厲害,低低叫著他的名字,魏宗韜再也控制不住,將她一把抱到了辦公桌,已經將她抵住,余禕悶叫,就在這時,辦公室外突然傳來聲音:「魏宗韜還在辦公室吧?我找他。」

有人應道:「稍等,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