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他們正在玩百家樂,賭桌上堆滿籌碼,賭客分別來自歐洲和韓國,幾人均用英文對話。

李星傳打開手中的撲克,笑道:「我的好運來了。」一張四一張五,九點最大,籌碼歸到李星傳這頭,李星傳這才朝向余禕,「余小姐不如坐到我邊上,我已經連輸三局,你一來我就贏!」

余禕將酒杯端給另外幾名賭客,見到幾人身邊都坐著妖艷的女郎,只有李星傳身邊沒有坐人,她走過去,將酒杯放置李星傳手邊,含笑道:「抱歉先生,賭場不允許服務生在工作時間偷懶。」

李星傳揚眉,笑道:「看來你老闆對員工太苛刻。」

新一輪賭局又要開始,余禕站去角落,隨時等候這些人的差遣,不知他們還要賭多久,她已經錯過了魏宗韜的電話時間。

荷官將切好的牌放進發牌盒,眾人又開始聊天,談起這次的賭王大賽,有人道:「李先生難得願意參加賭王大賽,這次又恰好在你的家鄉,看來我們只有作陪的份。」

李星傳笑說:「樸先生太看得起李某了,我也只是看運氣,剛才一直輸不停——」他慢慢翹起手中的撲克一角,又勾起唇,「還是這位余小姐的出現,給我帶來的好運氣。」

不一會兒眾人將牌打開,李星傳一張A一張八,又是九點,樸先生搖頭笑道:「看來真是這位小姐帶來的好運,到時李先生進行奪冠戰,不如就讓余小姐坐在一旁。」

李星傳扭頭看向余禕,見余禕一直淡淡含笑,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絲毫沒有因為被他們作為話題而尷尬或是不快,李星傳低笑:「那我要去跟她的老闆討人,余小姐不敢偷懶。」

賭局持續整整三個小時,余禕只能在角落傻站,偶爾才上前替他們斟酒。

她的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心底卻很是震撼,李星傳無論牌面好與壞,臉上始終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沒有任何情緒變化,余禕無所事事默默計算,才發現他的贏牌竟然有規律,贏兩局平一局,贏三局輸一局,每次都像是算好,荷官是娛樂城的人,不可能與他串通,看來是他自己做過手腳,可她一直盯著他瞧,卻始終觀察不出他的手法有什麼問題。

賭局結束,眾人紛紛離去,余禕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雙腿,上前收拾酒杯,突然聽到:「余小姐剛才一直看著我,不知在看什麼?」

余禕猛地往前挪了一步才轉過身,李星傳站在她身後,靠得太近,余禕扶住賭桌,說道:「抱歉李先生,剛才我一直在走神。」

「哦?」李星傳笑,「看來在貴賓室裡工作太無趣了,不知道走神算不算偷懶?」

李星傳看起來才三十多歲,五官俊挺,儒雅風趣,說話時給人曖昧的錯覺,舉止卻彬彬有禮,女人應該最喜歡這樣的男人,只聊天就能叫人怦然心動。

離開時他對余禕說:「有機會請余小姐吃飯,感謝你為我帶來的好運。」

這句場面話太客套,余禕並不放在心上,她只是有些好奇李星傳這個人,不知道他和魏宗韜是否相識。

她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走回吧檯,恰好看到吳文玉站在吧檯裡與人聊天,得意地瞟了余禕一眼,笑說:「辦公室一整面牆都是玻璃,我往樓下看,心臟撲通撲通的跳,我第一次發現我們的賭場居然這麼大,魏先生實在太有男人味了,他不講話的時候太嚇人,一開口,聲音好低,他是我見過的最有味道的男人!」

同事起哄:「下次我也要去,下次再要送酒,該輪到我了!」

吳文玉意有所指:「我是無所謂啊,就怕有的人自以為是,喜歡發騷,我們鬥不過人家啊!」

突然「砰」的一聲,嚇得吳文玉和同事一抖,吧檯上多了一隻托盤,托盤上的酒杯還在顫,像是發生地震。

余禕道:「早上我看到一隻蟑螂,沒有抓到它,你們看見了嗎?」

同事吃驚:「有蟑螂?哎呀,要想辦法把它找出來才行!」

吳文玉嗤笑:「現在去哪裡找,有人成心放跑蟑螂,想讓我們把酒櫃都搬開嗎?」

余禕靠上吧檯,似笑非笑:「我真不是故意的,蟑螂這種昆蟲有縫就鑽,防不慎防,不過它鑽縫也無所謂,它只適合垃圾,我們這裡衛生很好,不適合她。」

余禕指桑罵槐,白癡都能聽懂,吳文玉震怒,頭一次見到余禕反擊,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指著余禕怒道:「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誰是蟑螂!」

余禕離開吧檯,抱臂看向她,冷笑道:「有縫就鑽,喜歡垃圾,我在說蟑螂,你衝我吼什麼?」

邊上同事已經探頭探腦,吳文玉一句話都反駁不了,指名道姓倒還能吵一架,現在只能算作她無理取鬧,她嚥不下這口氣,踹了一腳吧檯就跑了出去,跑到員工洗手間外,剛好見到阿力今天提早來,同旁人笑說要請余禕吃晚飯。

吳文玉笑著走近,說:「阿力,你以為余禕會喜歡你?她每天都往魏先生的辦公室跑,什麼心思大家都知道,可惜她勾引不上,現在她也有了金主,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在貴賓室裡呆了一個下午?」

周圍幾人見狀,察覺氣氛不對,和阿力打了一個招呼就紛紛跑開了,阿力蹙眉:「你什麼意思?」

吳文玉道:「我沒有什麼意思,不過你也知道,我們小服務生是進不了貴賓室的,她才來多久,今天就能去貴賓室?手段很高明,野心也很大,她根本就看不起你,一直以來都對你愛理不理,你還想請她吃飯,不是要自取其辱?」

阿力沉下臉,卻並不聽她的話,仍舊算準時間跑去吧檯找余禕,余禕自然謝拒,抬手看了看表趕著下班,剛好有人送來一束紅玫瑰。

余禕嫌九十九支玫瑰太大束,每次下班捧著花同魏宗韜吃飯不方便,因此這幾天魏宗韜並沒有再送花,沒想到今天又送來,上面還插著一張卡片:忙,自己吃飯。

又備註一句:你的瑞士朋友可以住員工宿舍。

余禕抿嘴笑,原本心裡還冒火,氣吳文玉剛才說的話,現在火氣又被澆滅,只剩下余煙往上飄,熏得她心裡癢癢。

她對阿力視若無睹,捧著花就離開了,那束玫瑰太艷太刺眼,整整九十九支,捧起來都有些吃力,可是人比花嬌變成現實,余禕比玫瑰還要刺眼。

阿力走到過道窗邊,剛好能看見余禕穿著自己的裙子,捧著那束玫瑰,慢悠悠的往巴士站走去,身後的吳文玉靠過來,說道:「你見到了,她根本就看不起你,她早就已經找到金主了,每天這樣一束花,你能買得起嗎?」

吳文玉輕輕攀上他的肩膀,溫溫的熱氣吐在他的頸後:「而我喜歡你這麼久,她一來,你就看不到我了,她總是嘲笑你不自量力,我不忍心跟你說,阿力,她不會看上你的,她只會上別人的床。」她親了一口他的脖頸,「你已經很久沒要我了,明天我白天休息,你下班直接來我那裡,好不好?」

余禕回到組屋,主動給魏宗韜發了一條短信。

戀人吵架,總需要有人做出讓步,魏宗韜昨天裹著浴巾出現,今天又送來一束花,明擺著是想講和,余禕也不再計較自己昨天被吼,畢竟魏宗韜已經憋了這麼久,她也很清楚。

余禕想到這裡就要臉紅,從前跟魏宗韜上床,她一直很膽大,敢說敢做,昨天卻那樣緊張,整張臉都要燒起來,這種變化讓她震驚,想起來心臟就怦怦直跳。

魏宗韜隔了很久才回復短信,只有一個「嗯」字,看來他很忙,余禕撇撇嘴。

昨晚的不速之客比余禕晚一步回來,這會兒泡了杯麵悉悉索索地吃,口齒不清道:「還有兩天就要比賽,今晚開始二樓會被改成賽場,我今天見到魏先生了,一見到他我就躲了起來,他一定不會發現我,你別告訴他!」

難怪今天魏宗韜說讓她住員工宿舍,原來魏宗韜已經看見了她,余禕點頭笑:「我一定不說。」

魏宗韜忙起來就不見蹤影,第二天余禕就已經見到賭場二樓的格局有變。

賭客已經禁止入內,場地周邊圍有觀眾席,中央被隔出四大區,每區用金屬柱劃分,區內擺放二十張賭桌,賭場內總共有八十桌,賽場兩側掛有巨幅屏幕,屆時將進行電視直播,兩張屏幕中央有一個舞台,到時會有樂隊明星和賭場女郎上台助興。

大家都在議論紛紛,世界各地的參賽者都已趕來,最近娛樂城裡很擁堵,到處都是參觀的人。

六十層的娛樂城,每一層都能帶給人驚喜,吃穿住行和娛樂全都能在這裡搞定,賓客甚至不需要走出娛樂城的大門,吧檯主管千叮萬囑:「接下去的三周,娛樂城裡接待的都是貴客,記者也會住在這裡進行跟蹤報道,誰也不能出錯,大家要記住!」

余禕很忙碌,一直都沒能與魏宗韜見上面,她也沒有心思再想約會,這幾天被主管指使著跑上跑下,根本就腳不沾地。

這天是比賽前夕,賭場裡駐紮了更多的人,余禕忙得連水杯都找不到,吳文玉嘲笑她:「還有空喝水!」她指了一下她跟前的電話機,旁邊就是一隻杯子,說,「這不是你的嗎?」

余禕立刻拿過,倒了一杯咖啡解渴,電話正巧響了起來,吳文玉接聽完,說道:「五十八樓有客人點酒,客房部缺了,你送上去。」

余禕挑眉:「你接的電話,你去。」

吳文玉撂下話筒:「哎喲,送酒這種事情是你最擅長的,免得你再說什麼鑽縫,我去送?憑什麼?」

吳文玉打定主意不挪腳,也不讓旁邊的同事去幫忙,時間一分一秒耗去,余禕不想在這種緊要關頭讓娛樂城引發服務糾紛,只能端上酒走去電梯,離開前還說了一句:「對了,我今天見到蟑螂從縫裡鑽出來了。」

吳文玉氣紅了臉,狠狠拍了一下吧檯,等余禕坐進電梯,她才冷笑,繼續低頭幹活。

余禕來到五十八樓,找到客房後摁下門鈴,屋內有人用英文問話,余禕回答:「您的酒送到了。」

大門打開,對方奇怪道:「酒?」他抬眸看向余禕,不由眼前一亮,「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余禕一愣,這才認出眼前的這位外國客人,那天他正由陳雅恩招待參觀賭場,說了一句「沒想到服務生也這樣漂亮」,看來他身份很特殊,竟然由陳雅恩親自招待。

余禕笑道:「是的,先生,酒現在才送來,耽誤了您的時間,非常抱歉。」

客人笑了笑,把門打開一些讓她進去。

余禕剛剛把酒放到茶几上,正要說話,突然臀部一熱,她震了一下立刻直起腰,臀上的手掌一個用力,就將她旋過身往前壓去,正好撞到對方的胸口。

對方低頭看她,啞聲道:「東方女人真嬌小,你真美。」

余禕驚愕,用力去推他:「先生,你誤會了!」

「誤會什麼?」對方低笑,扣緊余禕的臀部,慢慢湊向她的嘴邊,「我沒有叫酒,你主動送來,不用害羞。」

余禕使勁兒去推他,急得面紅耳赤:「先生,你真的誤會了,我不是……啊——」

她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對方已經托住她的臀,將她騰空抱起,根本不願意聽她說話,余禕掙扎地愈發厲害,對方抱著她卻絲毫不費力,還笑說:「不要著急,你喜歡玩這種?」

眼看就要走進臥室,余禕不停推打他,可是這幾分力道根本掙不開眼前這個比魏宗韜還要高大的男人,余禕著急起來,猛地抬起雙臂掐住他的脖子,手指拚命往他的喉結上按,對方吃痛,不由鬆開手,余禕雙腳一落地,迅速往大門跑去,剛把門打開了一條縫,後背突然撲來一具硬邦邦的胸膛,對方漲紅著臉,已經火冒三丈:「不要太過分,你送上門來又想反悔?」手上用力,狠狠扒開余禕的制服。

余禕大喊:「救命——」又一次轉開門把,隨著對方的拉扯,門縫漸漸放大,門外的大理石地面上,有一雙珵亮的皮鞋出現在那,有人沉聲道:「史密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