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指責

  當天早上,這個團伙如甕中之鱉伏法被擒,團伙的首腦坐直升飛機逃了,不過落網指日可待,這種只顧自己,將手下性命置若罔顧的老大,被手下供出來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種大案子,經手的人無一不沾光,因此無波幾個人得到了該市公`安系統的熱情招待,還拿到了一筆象徵性的獎金呢,錢雖然不多,無波倒是挺高興的,這可是她掙的第一筆錢呢。

  至於夏令營的主辦方,輝煌俱樂部不僅歸還了所有學員的報名費,還支付了一筆不小的受驚費(實際上是封口費),俱樂部的會長還請所有人去大酒店吃了頓好的,當面給大家賠禮道歉。人沒事,還拿到一筆不小的錢,人家又給足了面子,誰也不好再說什麼,一頓飯下來,皆大歡喜。

  徐年四個人特別感激無波,得知她跟大表哥來參加夏令營是想磨練心性的,幾個人忍不住鄙視了傅聚瀾一番,一般人遇到那種事沒嚇到尿失禁就算好的了,能逃跑的寥寥無幾,更不要說去救人了,這孩子的心性還不夠嗎?不過轉念一想,練武之人自然不能拿普通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精益求精是好事,幾個人一商量,又跟會長打了商量,讓無波留在本部訓練幾個星期,雖然比不上野外實踐受益大,可也不差。

  無波剛要拒絕,傅聚瀾就答應了,還對她說:「無波,你得好好練練游泳了。」

  「無波,回家我教你。」傅聚穎插了一句。

  無波游泳不怎麼樣,是該加強,可是她好想外公,恨不得馬上就能回到家。

  「你提前半個月就回家,外公問起原因來,你怎麼說?」傅聚瀾又說了一句。

  無波就不說話了,她摸了摸臉上被樹枝劃出的小傷口,從小到大,她說謊的次數少得可憐,原因不為別的,實在是她太不會說謊了,每次都被拆穿,可實話實說不是讓外公瞎擔心嘛。

  於是,無波半個月的特訓開始了,仰泳、蝶泳、蛙泳、自由泳,全部學了個遍,還學了攀巖,俱樂部的攀巖牆都被她弄滑溜了一層,現在她能用登山繩打很多結,什麼雙漁結雙套結拖吊結止索結,又快又好。

  期間小表哥一直跟著她訓練,大表哥每天只是偶爾過來檢查監督她的進度,其餘時間都不在,好像在忙什麼事,有一次無波去食堂打飯時看見他和幾個人走一起,其中有何寧,還有俱樂部的會長。她當時只有一個感覺,大表哥果然是大人了,她什麼時候才能長那麼大呢?

  半個月後,無波終於回到家了,她大包小包地去,大包小包地回。

  傅清庭看著無波稍微黑了點,個子好像長高了點,精神很好,空了一個月的心一下子就填滿了。

  「外公,」無波抱著外公的胳膊,臉靠過去蹭了蹭,撒嬌道,「你想我了沒?」

  傅清庭咳了咳,不自然道:「想你做什麼?去去去,看你一身泥,還不洗臉去。」

  無波撅撅嘴,哼哼道:「虧我還那麼惦記你,你居然不想我。」她轉身出去打水來洗臉,一邊說道,「我帶了些好東西回來,今晚煮來吃吧。」

  傅清庭心裡暖洋洋的,打開無波的包,看到他準備的東西原封不動帶回來了,又不免心疼起來,這孩子這一個月肯定沒吃上頓好的,這幾天得張羅豐盛點的給她補補。

  無波第二天早早就起床了,她一個月沒去武館了,心裡挺想念的,隨便找了點吃的,衝去把傅聚穎拽起來,一齊去了武館。

  傅元行看到無波,眼前一亮,不錯嘛,小丫頭眼神不錯,再看傅聚穎,似乎也沉穩了不少,待到正式過招時,他反而高興不起來了,兩人變化太大了,過猶不及。

  拿無波來說,她有天分,就算不能一說就明白,可也總能在自己的摸索中領悟到竅門,前段時間更是進步飛速,照那樣的發展,不出十年,必定是傅家鎮的箇中高手,可現在,一個月不見,衝勁大了,這是好事,可她的動作過於精狠,原本三步能做到的,現在一步就能解決了,而且招招重手,刁鑽狠辣。

  武術並不是可以速成的本事,需要多年的苦練鑽研,不斷地從挨打中成長,從無到有,從有到多,從簡單到繁複,集大成後才能化繁為簡,去蕪存菁。那些能一招敗天下的高手,哪個不是這樣過來的?別看他們簡簡單單的一招,無不是凝結了畢生武藝的體悟結晶。若世上真有一蹴而就的事,那絕不可能是練武。

  無波這種年紀「道」未穩,不該急於求「法」,否則她的未來就永遠止於目前的水平,不能再進步了,心態是好,方法卻錯得離譜,必須把他們擰過來。

  放館後,傅元行特意留了無波和傅聚穎,他開門見山問道:「你們在外面吃了不少苦頭吧?怎麼樣,跟我說說,讓我也見識見識。」

  無波兩人低下頭偷偷交換了目光,回來之前他們三個說好了,這事兒誰也不准說出去,就是說夢話也不行。

  有蹊蹺,傅元行不動聲色地又問道:「我看你們進步了不少,下次讓幾個師弟師妹也去參加看看吧。」

  「千萬別!」無波脫口而出,隨即看到小表哥無奈的目光才醒悟自己被套了話了,傅元行好陰險啊。

  果然,傅元行笑瞇瞇道:「哦?為什麼不呢?是不是……太危險了?」

  無波急中生智,馬上說:「因為,因為報名費太貴了!」這是事實,無波沒有說謊,她很坦然。

  傅元行就噎住了,無論他怎麼試探,無波和傅聚穎就是不肯回答,他只好將問題反映給傅明睿,傅明睿既是傅聚穎的父親,又是館長,於公於私都不得不重視這個問題。

  傅明睿想得比傅元行透徹,他直接找了關鍵人——傅聚瀾,傅聚瀾沒有隱瞞,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這雖然不是我期望的效果,可未必是壞事。」傅聚瀾的想法與傅元行有些不同,他認為只要引導得當,這種刺激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引導得當?」傅元行極度不滿,就差沒指著傅聚瀾的鼻子開罵了,「下個月他們就要到市裡去上學了,誰來引導他們?靠你嗎?你能每天從省城飛回市裡教他們嗎?你自己都沒學好,能教他們什麼?」傅家鎮沒有也不可能有武術老師去市裡繼續教導他們,如果沒發生這件事,依靠每個週末的指導,他們可以一路順利直到成人,可現在?已經改變了的觀念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擰回來的,他又不能每天都督促他們,怎麼引導?

  傅聚瀾直接回答道:「能不能教好,不是誰說說就算了的。」

  「阿瀾!怎麼說話的?沒大沒小!」傅明睿立刻出口訓斥。

  傅元行一聽傅聚瀾的話立刻就怒了!他才是傅聚穎和江無波的武術老師,一個毛頭小子也敢跟他叫板?可到底是當老師的,他很快就將怒氣壓了下去,他可不是來吵架的,他冷冷地看著傅聚瀾說道:「傅聚穎是你弟弟,你怎麼教我都無話可說,可江無波不是你們家的,她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的學生還不需要別人來插手,別以為她叫你大表哥,你就把自己太當回事,她上有外公有媽媽,下有她自己的未來,你手腳別伸那麼長,我費那麼大力氣讓她進武館可不是讓你來糟蹋的!」

  不怪傅元行語氣這麼差,實在是傅聚瀾這次做得太過分了,事情既然發生就發生了,他居然讓兩個孩子瞞著不說,這是什麼道理?

  傅明睿臉上發燒,他心裡是巴不得傅聚瀾能對無波更關心點,這樣兩個孩子就能親近些,傅元行的話像針一樣戳在他心裡。

  「以後無波的事,你少管。」傅元行沉著臉說完就走,他還要去找無波外公談談,這麼好的苗子可不能就這麼毀了。

  傅聚瀾動動嘴,結果什麼也沒說。傅元行的指責字字切中他的內心,那晚無波的怔忪他也看在眼裡,也曾拷問過自己是不是太急於求成了,他並不想主宰別人的命運,可是無波不一樣,不管是過去的過去,還是現在的「江上無波,何以聚瀾」,無波於他,跟別人是不一樣的,他不得不這麼做。

  無波並不知道外公已經知道了自己極力隱瞞的事情,也不知道傅元行為了她的事已經將大表哥打入黑名單了,這會兒她正為即將到來的事愁悶呢。

  準備開學了,她就要去市裡上高中了,那就意味著離傅明心近了,經過上次那件事,她面對傅明心實在難以適從,該怎麼辦呢?不過她也沒愁悶多久,因為傅靖以回來了。

  傅靖以跟著傅清棟去找名醫求學,按傅聚穎的話說就是去蹭吃蹭喝,可傅靖以卻一副累慘的樣子回來,睡了兩天才出來活動。

  無波看他那張慘白的臉,奇怪地問他:「哎,你不是去學醫嗎?怎麼倒像去當了回病人一樣。」

  「別提了,倒八輩子的霉了。」傅靖以一臉悔不當初,「那群老傢伙,看見我就跟看到肉包子似的,就差沒撲上來咬一口了。」

  傅清棟經常對那些老友炫耀自己的孫子多聰明多厲害,見到傅靖以每個都抱著試探的心思,結果一試不可收拾,搶著要收他當關門弟子,換做其他人恐怕都哭著喊著上去抱大腿了,傅靖以不幹!在他看來,想讓他拜師,總得拿出真本事再說話吧,他要求不高,誰要能把他這娘胎帶來的病治好了,他就拜誰為師。

  無波指著他,半天才說道:「你說這話是故意的吧,你壓根就不想拜師,對不對?」他的病要真那麼容易治,傅清棟還不早求人給他治好了,還會留到現在?

  傅靖以膩了她一眼,說:「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故意了?」他就是煩那些人,想冷一冷他們,結果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老頭子們對他的病上了心,把他當成二十一世紀最難攻克的中醫難題來對付了,針灸、湯藥、拔罐統統上陣,自作自受啊,他趕緊逃回來了。

  「是啊,你不是故意的。」無波還不知道他?得勁裝吧。

  傅靖以換了個話題,說:「等會兒你要給我荷葉雞。」

  「為什麼我要給你做荷葉雞?」無波不解。

  傅靖以一臉理直氣壯:「因為你要感謝我。」

  「哈?」無波傻眼了,「我幹嘛要感謝你?」他不是被針扎多了,扎壞了腦子了吧?

  「因為我有東西送給你,你當然要感謝我。」傅靖以洋洋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