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波認命地去給傅靖以做荷葉雞,傅靖以看她在廚房裡整上了,將摘來的荷葉隨手一丟,不樂意道:「喂喂喂,你這是幹嘛呢?」
無波詫異道:「給你做荷葉雞啊,不是你要吃的嘛。」
傅靖以瞪著她:「是啊,我要吃荷葉雞,你給弄什麼?」
「我是在做荷葉雞啊。」無波一臉莫名其妙,這大爺可真難伺候。
傅靖以一愣:「荷葉雞是這麼弄的嗎?不是要挖個坑,包起來,然後……什麼的嘛。」
兩人大眼瞪大眼,無波忍不住爆出一陣哈哈大笑,傅靖以臉上白一陣紅一陣,好不尷尬,無波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意:「你、你不知道荷葉雞也可以蒸著做嗎?」
傅靖以不自在地看向旁邊:「你又沒跟我說過,我怎麼知道?」
「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呀,」無波心情突然變得很好,撿起那些荷葉,「等著,我馬上就給你蒸荷葉雞。」
無波很懂事,小學的時候就幫外公做家務了,五年級後就可以獨自掌廚了,現在手腳更利索了。傅靖以家的雞子不大不小剛適合,傅靖以回來前她已經去了毛,這會兒拿起刀開膛去內臟,洗淨後抹上早已備好的調料,然後先把雞子過熱油,撈起來瀝油,再將蔥、姜、蒜炒好,與鹽、料酒、砂糖等調料混好,加以糯米、香菇塞入雞肚中,最後用荷葉將雞子裹好放在蒸籠裡蒸。
這次的雞子比上次野炊時的叫花雞更入味,無波都覺得自己這次做得出奇地好,她對傅靖以使一個眼色,問道:「怎麼樣?不錯吧。」
傅靖以勉強嗯了一聲,又夾了一塊雞胸肉,別說,這荷葉雞肉質細嫩,滋味鮮美,荷葉的味道與調料的味道混在一起絲毫不衝突,滿口清香,糯米與香菇的味道也滲到雞肉裡,不得不說,無波手藝還真不賴。他想了想,問:「這荷葉雞是你外公教你吧?他的手藝豈不是更好?」
「這還用說?肯定的。」無波一臉自豪,外公的廚藝可沒話說,以前還不覺得,去鎮上唸書後,每次回家外公都給她做很多好吃的,她哪次不是差點把自己的舌頭也吞了。
傅靖以哦了一聲,看看那盤荷葉雞,說:「以後做這個不要放糯米。」
「幹嘛不放?」無波想了一下,立刻壞笑道,「哦~我知道了,你又挑食,真的是太壞了。」
「不吃胡蘿蔔芹菜大蒜大蔥的人還好意思說我。」傅靖以不含糊,立刻還擊。
「哪有,胡蘿蔔現在我都不挑了……」無波終於知道什麼叫「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了,到了她這兒就變成「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她幹嘛想不開要跟傅靖以鬥嘴皮子?她還沒見過誰那麼厲害能在他嘴上討到便宜的,她始終認為,傅明儉之所以一見到傅靖以這個兒子臉就黑,絕對絕對是因為傅靖以嘴太毒了。
「你說要送給我的東西呢,」無波不是很餓,吃了兩塊就飽了,「別是糊弄我的,不然我要你好看。」
「心急什麼?」傅靖以慢條斯理地吃他的,吃到八分飽才放下筷子,他吃得不多,還剩了大半呢,他把剩下的端過去給傅清棟,還不忘提醒無波把桌子收拾了。
「是的,大少爺,奴婢遵命。」無波無奈道,這可是他家,讓她來收拾碗筷算什麼事呀。
傅靖以回來後,帶無波進了房間,努了努下巴,說:「在那兒呢,自己拿去。」
無波扭頭一看,哪兒呀,就一面牆,什麼也沒有,她回頭看傅靖以,傅靖以端著水杯正在開電腦呢,她又扭頭往牆壁上看去。
「呀,雙節棍!」無波驚喜地撲過去,將牆上掛著的雙節棍取下來。能不歡喜麼,自從看過大表哥耍過雙節棍後,她就迷上了雙節棍,平常都是拿武館的來練,可武館的大家都等著用,而且有點長了,雖然雙節棍長點威力更大,可她使得不趁手,老早就想自己買一根了,可雙節棍太狠了,外公一直不讓她買。現在她手上這根,短小精緻,檀木棍身,色澤沉厚,輕巧渾圓,鏈子結實,晃動的聲音悶實,一上手就知道是個好物件,耍起來更是順暢合意。
「真的要送我嗎?」無波高興道,「你捨得?」衣服鞋子什麼,她分不清好賴,可這武術器械可就難不倒她了,這根雙節棍不管是材質還是做工,那都是武館那些比不上的,拿出去不知道要讓多少人眼饞呢,這下子外公沒話說了吧,這可是傅靖以送的。
「你不想要?那我送別人了。」傅靖以有些不以為然,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是他跟傅清棟一個老友的孫子打賭贏來的,他又用不上。
「要!」無波趕緊摟在懷裡,生怕傅靖以真的拿去送別人了。
無波愛不釋手地把玩著雙節棍,一時手癢,忍不住直接耍上了,好在傅靖以的房間足夠寬敞,她越耍越喜歡。
過了癮,無波才平靜了些,覺得自己平白拿了傅靖以這麼重的禮物有點不好,可自己又確實很喜歡,想了想,說:「謝啦,那啥,以後你想吃荷葉雞了,我給你做。」
傅靖以正在打遊戲呢,聽到這話抬頭看了無波一眼,然後嗯了一聲,說:「記得……」
「不要放糯米,我記下了。」無波急忙說道,然後湊過去,從身上掏出一塊石頭,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我可沒有什麼東西好送你的,這是我去夏令營的戰利品,挺好看的,送你了。」她房間裡現在擺了不少石頭了,彩石是小表哥送的,不能再送給傅靖以了,不過徐年給的這塊石中石倒沒什麼關係,反正徐年也說了是她應得的,她覺得這塊石頭紅得很亮眼,挺好看的,送傅靖以剛合適。
傅靖以隨意掃了過來,一頓,慢吞吞道:「戰利品不該留著當紀念?」
「我有其他紀念品了,」無波強硬塞到他手上,「你可別小瞧它,這塊也值幾百塊呢。」她記得當時在山洞大表哥和何隊好像說這石頭挺值錢的,她琢磨著能讓大表哥認可的,怎麼著也上百了吧。
「不敢。」傅靖以表情怪異道,他舉起手仔細觀察手中的石頭,不能叫石頭,應該是寶石,再瞄了一眼讓無波愛不釋手的雙節棍,默默地搖了搖頭,算了,反正他從她那兒順東西也是一回兩回了,不差這回,這東西擱她手上,指不定就放窗台曬太陽鎮窗簾的命了。
無波對傅靖以兩個月的「求學」經歷挺好奇的,讓他跟她說說,傅靖以被纏得不行,挑了一點又趣地說了,無波笑得腮幫子都酸了。
「不會吧,拿鬍子來當藥引這種事那老中醫也相信?」
「不信他能把鬍子割下來給我?」
「媽呀,你這什麼嘴呀,人家行醫幾十年了也給你忽悠了。」
「這不叫忽悠,叫大膽假設,用於嘗試,知不知道。」
說完了自己的事,傅靖以把話題轉到無波的夏令營上,無波卻一句「挺好玩的,學到不少東西」就打算糊弄過去,傅靖以也沒追問,站起來,亮了手勢,意思很明顯,有料沒料,過過手就知道了。
無波可不樂意,傅靖以的身手底子除了她還真沒別人更清楚了,別看這傢伙身子弱,去武館就是點個卯應個到湊個熱鬧,可架不住人腦袋好。既然過於強勁威猛,講究內力的武功不適合他練,他乾脆不練,平時就練練基本功,健健身,養養精神,暗地裡卻使勁鑽研外道功夫,加上認穴功夫好,專打人死門。
說老實話,無波跟誰打也不想跟他打,跟別人打最多受個皮肉傷,再不濟受點內傷,慢慢溫養總會好的,跟他打?保不準會留下心理陰影呢。
無波想推脫,可傅靖以不給她時間準備,一上來就立掌為刀往她面門劈過來,讓他劈中還了得?無波趕緊一個黏掌貼上去,化了他的掌勁,傅靖以又兩指一勾洶洶而來,她一看這架勢,不打不行了,整了整態度,主動攻上去,就算壓不住他也要拖住他,反正他也抗不了多久。
無波態度一變,攻擊就變了,不過幾招,傅靖以就感覺到不同之處了,無波清楚他的底子,他對無波也很瞭解,無波的變化,他跟傅元行一樣,第一時間就察覺了。
「你……」他皺皺眉,這種感覺很奇怪,彷彿是自己跟自己打的感覺。
「怎麼樣?」無波得意道,「我要來真的了。」說完,雙拳一掄,衝了上去。
傅靖以左閃右避,第一次採取了防守姿勢,他的勝算本來就在出其不意,一招制敵,一旦攻勢被攔下不得不採取防守,他的勝算就不大了,他垂下眼,再抬起來,抓住無波的雙手,拉著她往後退了一步,無波順勢往前半步,手上一掙,正要拍到傅靖以雙肩,手上一麻,她就眼睜睜地看著傅靖以的雙掌拍在自己的胸口上。
「呀。」無波叫了一聲,後退幾步,雙手交叉擋在胸前。
傅靖以一臉莫名其妙:「幹嘛?」
無波皺著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想了半天最後說:「你以後不要用這招了,其他的隨便你。」
「為什麼?」傅靖以不解追問。
「因為,因為……」無波臉紅了,「你問那麼多幹嘛?」
「你這不是耍賴嘛,那我也可以說你以後不能用黑龍戲水,童子拜佛也不行,還有白鶴亮翅……」傅靖以可不是傅聚穎,無波撒嬌的功效有限,他這人最較真了,她耍賴,他就比她更賴。
無波又氣又窘,跺跺腳,瞪著傅靖以:「因為會疼啊,笨蛋!」
會疼?傅靖以更奇怪了,他才拍到,還沒使勁呢,她疼什麼呀?他正要譏諷幾句,目光看到無波紅透的臉頰,心神一動,生物書上的某段話就出現在他腦海裡。
「啊!」他也叫了一聲,伸手指著無波,抖抖抖:「你你你……」他也臉紅了。
這下子,無波連對上傅靖以目光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惱羞成怒地隨手拿了一本書砸了過去,轉身就走,走出去幾步又跑回來拿雙節棍,低著頭又出去了。
傅靖以摸摸自己的臉,有點熱哎,喃喃道:「什麼嘛,原來……」原來,大家都長大了啊。
無波出來,撞上傅清棟,剛才傅靖以端了荷葉雞去給他,可把他的老心肝感動得稀里嘩啦的,他知道這是無波做的,看到無波忍不住誇了幾句。
無波這會兒正渾身不舒服呢,笑著胡亂點頭。
「無波呀,以後再給靖以做荷葉雞,可不可以不要放糯米呀?」傅清棟頓了頓,往傅靖以房間裡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靖以他身子不好,不能多吃糯米的。」
無波一愣,原來不是因為挑食啊?剛才傅靖以怎麼沒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