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種預感,你的生命就像一本讀的太快的書一樣流逝,留下影像和情感的片斷,最後只剩下一個名字。
——慾望城市摘錄以上這句話,是有原因的。
坐在去湖州的飛機上,我無聊的翻看著順手塞進背包裡的《慾望城市》英文版。
當時雖然滿腦子都充斥著二伯父夜軒,那個世故的考古學家,邀請我去他的臨時研究院前說的一席話。
「小夜!這次你二伯父我發了。」他興奮地說:「沒想到陸羽的墳墓裡,真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最絕的是他的屍體……
「嘿,話就說到這裡,到時候你看了就明白了,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而且我有一些事情還想請你幫忙,對了,我還請了你的瘋子叔叔。」
原本我對二伯父的研究完全不感興趣的,但是一聽到他居然請了瘋子叔叔去,立刻好奇心大熾起來。
瘋子叔叔其人,我曾在《風水》一書裡略微提起過。
小時候我常常叫他瘋子叔叔,是夜家旁系的人,出名的花木狂,現在是某個著名農業大學的教授,由於自小受到他毒害,我從他身上學會了許多花木的知識。
不過只要是夜家的人都知道,二伯父和瘋子叔叔是有名的八字不合,一見面就吵架。
而且二十多年前因為一個女人,兩人打的頭破血流,最後那女人終於被瘋子叔叔拔了頭籌、抱得美人歸。當然他們兩個也因此斷交,再也沒來往了。
據說,二伯父至今聽到瘋子叔叔夜郝的名字,都會氣得咬牙切齒。
究竟是什麼重大的原因使得他倆握手言和,重歸於好的呢?
我疑惑的撓了撓腦袋。
或許這次二伯父的發現真的很不得了吧,至少可以重要到兩個性格固執的仇人,暫時放下成見,手拉手研究起一個課題來。
嘿嘿,有趣,越來越覺得有趣了。
我伸了個懶腰,突然感覺手中的書,打在了什麼東西上。
「哎喲!」
還沒等轉過頭去看,一個清脆悅耳的叫痛聲,立刻傳了過來。
我抱歉的望向右邊,一邊道歉,一邊朝那個叫痛都可以叫得人如沐春風的女孩望去。
那女孩正低著頭揉腦袋。
恐怕我這本厚厚的書,是錯砸在了她的頭頂上。
烏黑亮麗的長發,輕飄飄的披在她的肩膀,在機內的燈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看著讓人說不出的舒服。
光只是這一眼,我瞬間就給她打了九十分,希望她抬起頭來的時候,不至於讓我過度的失望才好。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女孩抬起了頭,我頓時驚呆了。
上帝!玉皇大帝!老天!沒想到世界上,居然還會孕育出如此鬼斧神工的面容。
白皙嬌小的巴掌臉上,五官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分佈在它們該在的位置,讓人感覺哪怕偏移一點點也是犯罪,會徹底的打破絕對的完美。
她用那雙帶著水霧的朦朧大眼睛望著自己,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書,柔聲道:「請你下次想要砸人家的時候,儘量用村上春樹的《挪威森林》。《慾望城市》實在太厚了。痛!
「喂喂,你怎麼了?」她見我一動不動的呆著不說話,伸出了小巧纖細的手,在我眼前晃蕩起來。
過了好久,我才尷尬的撓著腦袋,喏喏的解釋:「剛剛真的實在不好意思,我只是想伸個懶腰。」
「沒關係,我可不像某人那麼小氣。」女孩咯咯的笑了起來,似乎覺得我的樣子十分有趣。
我苦著臉,突然覺得自己非常沒有面子。想我夜不語什麼世面沒見過,怎麼今天居然就在這小小的飛機上陰溝裡翻船了呢?
唉,但是,只要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猛然見到眼前的女孩都不會不心動吧。自己的自制能力都算十分不錯了。突然,一個疑惑閃入了腦海。
突然見到!對,飛機都快要到目的地了,為什麼我才突然注意到這個女孩?
這麼出色的美女,任誰見過一面也不可能在短時間裡忘掉吧,何況我的記憶力還算不錯。那為什麼自己一直都沒有注意她?
不對,上飛機的時候,我明明清楚的記得,坐在右邊的是個禿了頂的五十多歲歐吉桑,當時的自己才會大失所望,翻出書來看的。
究竟在什麼時候,醜男在我不知不覺的情況下變成美女了?
還有,她剛剛說的話也有問題。
她說她可不像某人那麼小氣。那個某人是誰?理論上講,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而且是異性,大多數的人都會保持一定的距離,但她卻用了「某人」這種十分隱晦的詞語,而且那個詞語,明顯指的是我本人。
難道,她認識我?
我疑惑的又望向那個讓自己充滿疑問的女孩。她依然衝自己文靜地笑著,笑得十分開心,就像做了一件什麼得意的事情。
「請問,你認識我?」我實在忍不住了,問道。
「當然認識了。」女孩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小時候你還常常欺負我呢,小夜哥哥。」
我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著她。唉,或許,人生就是因為充滿了無數的不可測,才會令人感到有趣吧。
其後的介紹,我才知道這個女孩叫夜雨欣,是瘋子叔叔的女兒。
沒想到,那個小時候常常跟在我身後的鼻涕蟲,女大十八變,居然變得那麼漂亮了。唉,人生果然是充滿了變數。
其後的旅程,因為有身旁這位文靜的美女相伴,當然是不會無聊了。
我們相互講了講十多年來自己的大概經歷。
雨欣似乎對我的事情非常感興趣,在我淡淡的講述時,總是睜大了那雙極有誘惑力的明亮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我,仔細的聽。
轉眼,湖州機場就到了。
提了行李,一下飛機,就看到一個大約二十五歲左右的青年帥哥,舉著寫有我和雨欣兩人名字的大牌子,站在擁擠的人群裡。
「切,二伯父那個懶蟲,居然不親自來接我們。」我一邊抱怨著,一邊拉著雨欣向那年輕人走了過去。
「你好。」我衝他笑著:「我們就是你要接的人,夜軒那老不死的還好嗎?」
「院長,院長他老人家還健在。」那男人被我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夜雨欣頓時笑了起來。
「實在是太不幸了,世界災難啊。」我裝作十分遺憾的樣子,向他伸出了手,「我是他的侄子,夜不語。後邊的是他的侄女,夜雨欣。」
「幸會,幸會。我叫張克,是臨時調派到夜軒院長手下的研究員。」他慌張的緊緊握著我的手,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他的謹慎態度令我大感有趣,乾笑了一聲,問道:「你來的時候,那個老不死對你說過什麼不太有真實性的話吧?」
張克緊張的點起了頭,「院長說接你的時候一定要畢恭畢敬,還說你人小鬼大,心胸狹窄,一不小心得罪了你,恐怕一輩子都會被你打擊報復。」
「謠言!純粹是謠言。」我尷尬的臉都綠了。
旁邊的夜雨欣,忍不住「噗哧」一聲大笑起來,一邊笑,還一邊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角,耳語道:「那個叫張克的大哥哥,傻頭傻腦的,好有趣。」
當時這個輕鬆的見面,並沒有在我的心中引起任何漣漪。
但是,不久以後發生的許多怪異莫名的事情卻證明了,眼前這個有趣的笨張克,居然變成了這個故事的一號主角。
人生,果然是充滿了變數啊。
將行李扔進後車廂裡,我突然想起什麼,問道:「雨欣,瘋子叔叔怎麼沒有跟你一起來?」
「老爸前天一早接到二伯父的電話,他本來是一拿起話筒就開罵,罵得正起勁的時候,二伯父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立刻一副驚奇的樣子。放了電話,便要老媽給他裝行李,然後急急忙忙的走了。」
「喔,這麼說,你老爸根本就沒有帶你一起來的意思?」從她的話裡,我聽出了一些有趣的言下之意:「那麼你來幹什麼?」
「我幫老爸送一些研究用的器材。」夜雨欣回答的十分順口。
我笑起來,笑得就像個奸商:「我看不是吧!要送也是你老媽送才對,有哪個父母,會讓自己剛滿十七歲的可愛女兒獨自跑那麼遠的?你不會是離家出走吧?」
雨欣用那如水的雙眼望著我,一副挫敗的樣子:「小夜哥哥,你真的是越來越老奸了。難怪老爸有時候提到你都會用敬語,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哈哈,不用給我戴高帽了。你那點小聰明,我怎麼可能猜不出來?」我大有興趣的和她的雙眼對視:「說說吧,為什麼跑過來?」
「夜家的血液裡,就流淌著好奇。」夜雨欣衝我可愛的眨了眨眼睛。
「這一點,小夜哥哥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我對這次二伯父的發現非常感興趣。
「你想想,我老爸是草木學家,而二伯父是考古學家,這兩個職業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去,但是為什麼我老爸只聽了一句話,就可以把二十多年的成見都放下,而且完全不顧他和老媽的結婚紀念日,迫不及待的過來了呢?」
我被她一提醒,也不由得沉思起來。
對啊,這一點自己真的還沒有想過。究竟二伯父在陸羽的墳墓裡發現了什麼?居然可以引得惟妻命是從的瘋子叔叔放下一切?
「根據史料記載,陸羽是在唐貞元二十二年(西元八0四年)冬天終老,並下葬在湖州杼山上的,距今已經有一千兩百多年了,而且也罕有的沒有被任何盜墓者騷擾過。
「在這一千多年裡,就算骨頭都應該石化了,而且杼山的溫度和濕度也並不適合保藏物件,唉,頭痛。墳墓裡邊除了會有一堆枯骨以外,還會剩下什麼呢?」我有些頭大的敲了敲腦袋。
「我倒是隱約猜到了一點。」夜雨欣神秘的笑起來,「小夜哥哥,你知道植物的種子和某些動物,在一定的環境下會冬眠嗎?」
「也就是俗稱的生命化石對吧,當然知道,世界上有許多這樣的案例。」我點點頭。
「一八八一年四月二十一日,內華達州靠近紅寶石大樓的西部礦山,一個地下六十多英呎深的礦坑裡,許多礦工親眼目睹了一塊剛挖出來、大約拳頭大小的石頭中,躲著一條全身白色的蟲子。而且那隻蟲子還在所有人面前一動一動的。
「一八九二年,亞利桑那州克利夫頓附近的隆克法羅礦山的鐵礦石中,也發現了一隻甲蟲,那隻不知道多少世紀以前的甲蟲,原本一動也不動,但是一個禮拜後,卻自己掙紮著從鐵礦石裡爬了出來,而且還存活了好幾個月之久。」
「還有一個最經典的例子。一八七三年三藩市郊外,迪亞波羅山的礦石坑道中,出現的一件怪事。」夜雨欣接過了我的話。
「礦工們在新挖掘出來的石灰岩中,發現了一具活生生的青蛙。
「由於發現的地點離開地面有非常深的距離,而且該地層在考古學上,屬於非常古老的地層,因此研究它的科學家們判斷出,它絕對不是一隻冬眠中的現代青蛙。
「它至少在岩層中存活了接近一億年。」
我們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由得同時打了個冷顫。
夜雨欣語氣激動地嚷道:「二伯父這次的發現,絕對和這方面有關。他一定在陸羽的墳墓裡發現了什麼冬眠中的東西,而且絕對是植物,不然我老爸不會有那麼大的興趣!」
我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陸羽被世人稱為茶聖,如果他的墳墓裡會出現存活著的植物種子,應該也是和茶種有關。」
仔細想了想後,我又搖起頭來:「不對,唐朝後期以來,茶就一直走上盛世,並沒有多少茶種絕種的,而且這一千多年來,各種茶樹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瘋子叔叔按理說不應該那麼有興趣才對。」
夜雨欣眨巴著眼睛,頓時變得垂頭喪氣起來,「也對。那麼陸羽墓裡究竟發現了什麼呢?」
「不要急,我們到了應該就知道了。」我好奇心難以壓制的膨脹著,伸手敲了敲坐在駕駛位置的張克,「帥哥,能不能開快一點。」
他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我疑惑的看了身旁的夜雨欣一眼,突然發現她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嚇,臉都變綠了。
「怎麼了?」我輕聲問。
她全身顫抖的指著張克,結巴地說:「那個大哥哥的頭靠在方向盤上,嘴巴裡似乎還在流一些像是口水的液體。他是不是……」
還沒等她說完,我的臉也頓時綠了起來。
上帝啊,那傢伙在開車的時候,居然給我睡著了……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