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馬京達瑙省的衝突還在繼續,他們繞開了那條路。
程牧陽和她被安排住在未被波及的島上,駐紮地之一。兩個人行動雖然自由,可在菲律賓內亂時,即便是能逃開這個島,卻難避開在大範圍開戰的軍隊。
這裡很平靜。
如果不說是在戰時,根本想像不到,菲律賓正在有大範圍的流血衝突。
他們的房間雖小,卻五臟俱全,有很小的客廳和洗手間,還有一個臥室。有一晚程牧陽離開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負責替他們做飯的小姑娘,看起來十四五歲,似乎是知道今晚程牧陽不在,特意來陪她,順便給她帶來了晚餐。
平時程牧陽在時,這個小姑娘從不說話。
倒是今晚,話多了些。
起初南北只是用英文和她閒聊,直到聽到她說丈夫時,南北才驚訝於她已婚的事實。
「這裡的法律,允許你們這麼早結婚嗎?」
「十六歲,法律允許十六歲,」小姑娘笑,「但是對於很多人來說,女孩十三四歲不出嫁,就會有損家族名譽。」
她「哦」了聲。
想了想,自己十三四歲,還在沈家。
那時候她和沈家明感情再好,也絶不會想到「結婚」兩個字。十三四歲,是她還在家庭教師的折磨下,在連逃課都不能的環境下,被少女情緒折磨的年紀。
小姑娘走後,她自己無聊,又沒有什麼可供娛樂的,索性就把前幾天的覺都補回來,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到深夜,她覺得有些喘不上氣,慢慢醒過來,才發現程牧陽在輕輕地吻著自己:「醒了?」
南北嗯了聲,摟住他的脖頸:「去哪裡風流了?」
「去相親了。」
「噢?」
程牧陽輕聲說:「這裡的習俗是可以娶四個女人。他們看到我只有你,就覺得,似乎可以安排我這個好兄弟,再娶個美麗溫柔的菲律賓妻子。」
南北又嗯了聲:「其實你應該告訴他們,你還有四個名額。」
他似乎在笑。
月光透過木製百葉窗,照進來,在他臉上映出斑駁的影子。
「而且在這裡,有些民族更開放些,認為結婚的最大目的就是生兒育女,」他的手從她的腰下伸過,把她從床上抱起來,「在正式結婚前,還可以試婚。」
「聽起來不錯。」
她還沉浸在睡夢的情緒裡,任由他擺弄自己。
自從他來了這裡,就比較注意,儘量尊重這裡的習俗,避免喝酒。所以有的時候,他總以自己想喝酒得不到滿足為由,轉而去和她索取。
有時候她坐在海岸邊看珊瑚,他都可以讓跟隨的人遠離,在被太陽曬得滾燙的岩石上,輕易就進入她。他的任意妄為,超出她的想像,可也不得不承認,她難以拒絶。
「是不錯,」程牧陽把她壓在百葉窗上,溫柔地吻她,「不過需要平等對待所有妻子,才能娶她們,我做不到,看到你,就沒有別人了。」
「真的?」她想要從他身下逃開。
「真的。」卻被他抓住腳踝,拉回來,壓在身體下。
或許因為食物並不習慣,她比來時更瘦了。
卻更突出了漂亮的鎖骨,還有手腕、腳踝。
他低頭用牙齒,咬住她的鎖骨。
南北揚起頭,聽見他用很輕佻的聲音說:「張開腿。」
「流氓。」
程牧陽微微笑著,手指摩挲著她的皮膚,一路從腰間滑下去,直到再次握住她的腳踝,把她的一條腿彎曲起來,壓在了兩人之間。
骨感誘人。曲線分明。
她咬住嘴唇,頭仰到極限,承受他所有的力量。
在他們一次次相處的經驗中,他幾乎是看著她從生澀、疼痛,到現在的幾乎毫無保留地接受自己。程牧陽知道自己是愛極了她,遠超過她對自己的感情,可縱是如此,他卻仍驚訝於自己的貪得無厭。
他對任何事情都進退有度,從來沒有這樣,永不滿足。
事後,南北靠在他的臂彎裡,睡得很沉。
如同他回來的時候一樣。
程牧陽看著她臉上每個細微的地方,甚至注意到她的額頭,有微微鼓起來的小包,是過敏了,還是上火了?他的念頭停在這裡,忍不住自己都笑起來。
夜不安枕地看著這個女人,還對著她額頭的青春痘在思考。
是不是太過分了?
她睡著的時候,嘴巴總不會放鬆,有時候是抿起來,有時候又是微微噘起來的,總讓人猜想,她在做什麼夢,或是在夢裡看到了什麼。
程牧陽俯身,輕輕地用舌尖撬開她的嘴巴。
他閉上眼睛,感覺她的小舌頭,在無意識地回應自己。
現在的她,和在比利時,抱著書睡著的她,並不相同。她十歲到沈家,他十四歲到莫斯科,她的少女時代都是陽光四溢的,之前卻是顛沛流離。而他的少年時代,都是長輩慈言和佛香善語,到莫斯科之後,卻是殺戮叢生。
她的路,是被迫選擇,因為她別無他選。而他,是在善惡之間,沒有任何猶豫地選了一條血腥的道路。人活百年,不過一場黃粱美夢。而,黃粱夢短,何必貪求?
可他若不貪求,她就不可能認識他。
程牧陽發現,自己竟在嫉妒,嫉妒她十幾歲時最單純的感情,並不是和自己。他扣住她的下巴,幾乎是報復性地吻她。
南北終於覺得窒息,忍不住地扭著身子,想要推開他。
卻被他捉住手。
他睜開眼睛,結束了這個親吻,透過百葉窗的斑駁月光,沉默地看著她的身體,想要平息自己的心火。豈料,南北沒了呼吸壓迫,竟再次習慣性地摟住他,纏上來。
窩在他懷裡,繼續去做剛才的夢。
他無奈地笑了笑,在她的皮膚緊緊貼合自己時,索性又翻身壓上去,要了她一次。南北幾乎是累慘了,嘴巴裡不停抗議,連眼睛都睜不開,可是身體卻很配合地迎上來,應付這個索求無度的男人。
次日早起,她從睡房裡走出來,那個小姑娘已經開始忙碌地給兩人做早餐。她看到南北臉上的紅暈,還有疲累得有些軟的腳步,忍不住對著她笑起來。
南北還以微笑,莫名有種被人看穿的窘意。
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那個小頭目始終盡職盡責地陪著程牧陽在島上的種植區行走。他們今天要去辣木和橡膠種植區。
她記得這個從解放陣線脫離出來,自立門戶的組織,官方數字也不過是近千人。不過從這十幾天的行程來看,就發現他們的勢力範圍,要大了太多。
「他們和政府的衝突,結束了?」南北問程牧陽。
他把遮陽帽扣在她頭上:「差不多了,一個想搞獨立,一個阻止獨立,但都不想太波及平民,衝突不會太久。畢竟這個棉蘭老島,是那些組織世代居住的地方,不像很多組織都是流動的,所以根本不會管流血衝突對平民的影響。」
「你最懂了,專家,」南北嘲笑他,「你是不是對各國的所有組織,都倒背如流了?」
程牧陽笑一笑:「差不多,都是客戶,當然要熟悉。」
南北忍俊不禁,伸手握住他的手。
不遠處,能看到二十多名荷槍實彈的人,隱蔽在周邊叢林中。那個小頭目始終在介紹著這裡的橡膠產值。南北倒是聽得認真,忽然用法語說:「在中國雲南,就有一批隱形富豪,都是種植橡膠起家的。」
小頭目很有興緻:「我只知道,中國的煤礦很多。」
她笑:「所以我說,在雲南做橡膠生意的都是隱形富豪。在香格里拉、麗江、昆明的機場,你能看到很多私人飛機,基本都是橡膠業的老闆所有。」
「你太太對中國的雲南,看起來很瞭解。」小頭目感慨地看程牧陽。
程牧陽笑了笑,沒說話。
南北也只是看到橡膠,倍感親切,所以才隨便說了兩句。可顯然,涉及了太多「中國雲南」。她裝作不太在意地說:「我是緬甸人,那裡,離雲南很近。」
幸好,程牧陽在最初就告訴他們:他的女人,是緬甸的華裔。
他們在回程時,那個小頭目接到了一個消息。
「有競選人,並不想停止這場內亂。」小頭目笑起來,「程,你的武器再不到,我們恐怕就要去解放陣線搶武器了。」
程牧陽笑起來:「快了。」
在這個國家,暴力總是如影隨形地跟著政治走向,尤其在棉蘭老島。那些長期鬥爭的政治家族,為了打擊對手,甚至不惜僱用這些組織,進行綁架謀殺,不止本地人,還包括外媒記者。而這個時候,這些組織也不過是一個工具。
據說在過去三十年,這個組織,還有它的分離組織,造成了十幾萬人的死亡。可誰能計算得出,這其中又有多少是因為權力紛爭呢?
下車時,有風吹過來,亂了她的頭髮。
在被分割開的視線中,她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是個金髮的歐洲人。
他伸手,幫她捋順頭髮:「在看什麼?」
她靠在他身上:「忽然看到個歐洲人,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