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蘇小涼沒想到同窗反應會這般大,連忙伸手拍著若愚的後背道:「姐姐怎麼了,可是喝得急了?」

若愚極力自持,勉強抑制住了略有些失態的咳嗽,用巾帕按了按嘴角,微微有薄慍道:「蘇小姐,這……樣的事,你講給我聽,恐怕是不大合適吧?」

褚忘是她的小叔。自己現在在漠河城也是見過一兩次的,是個溫良謙和得有些木訥的青年。真是很難想像他會隨意地輕薄一個官家小姐……難道這位蘇小姐不知自己方才所言,會讓倆人身敗名裂嗎?

蘇小涼卻覺得若愚這難得一臉嚴肅的表情,倒是蠻有趣的。只歪著脖兒道:「姐姐,你又調皮了,以前你可是說過的,要是我跟誰親了嘴要第一個告訴你的啊!」

「……」

蘇小涼又湊了湊,神秘兮兮地道:「而且還真像你教我的那樣,若是舌頭纏在一處,直叫人暈乎乎的呢……」

大楚女船王其實現在也覺得一陣頭暈,她萬沒想到自己還開授過這樣的課堂,現在看來,好好的一個姑娘家,畫著妖冶的妝,又做著這般荒誕的事……竟然全是自己造下的罪孽……

這一刻,李若愚頓時對眼前的姑娘升出幾許愧疚之情,若是一味放任不管,或者是只道貌岸然的申斥,都是對不住「良心」二字的。

「那個……以前我說得很多都是不對的,蘇小姐也要兼聽而自辨,萬萬不可盲目聽從……」

蘇小涼的臉更紅了,小聲說:「那倒是,若愚你就沒有提起過男人親了嘴後還會忍不住摸……摸那個……胸……」

李二小姐雖然心內也是略有一絲絲好奇,可是到底是理智佔了上風。

那司馬大人已經屬意了萬小姐成為褚忘的良配。自己現在這樣伴著香茶果品聽著小叔子的香濃豔史實在是大大的不妥。當下又出言制止道:「你們倆……沒有媒妁之言,就這般行事,吃虧的可是你,再不許跟旁人提起……他……可曾說要娶你?」

蘇小涼猛地點了點頭:「褚公子說這次到萬州見了司馬大人便跟他稟報,倒時會請媒人來我家提親。」

說到這,小涼似乎高興得很:「到時候,就可以時常與姐姐你見面了。我只要一想到以後又能像在書院一般常與你為伴,就恨不得立刻成親呢!」

若愚不好跟她說,這個親,你成不了!便是由委婉地問了些個別的。

蘇小涼此次是與大姐同來,看望過好友後,便自告辭準備去與在裁縫鋪裡買衣的的大姐匯合。

送走了昔日的小友後,若愚這心裡倒是有些放不下這位同窗了。只是略略思尋了下。便囑咐廚下去備了酒菜,準備晚上請小叔一起用頓家宴,在酒桌上再旁敲側擊問詢一番。

到了晚上,司馬大人便帶著庶弟一同回轉了。若慧因為害喜嚴重,如今飯食都是單獨備下的,便自在房間裡休息著,沒有來一同食飯。

不過跟在褚家二兄弟後面的居然還有關霸。

關將軍如今練就的臉皮甚厚,只藉口著還有些公事沒有談妥,便一路跟了來,只是在桌邊沒有看到想看的那抹倩影,才略略的垮了臉兒。

今日的佳餚都是廚下精心烹製,沒有小夫人的手筆,自然是色香味俱全。

褚勁風今天巡視了萬州已經建成的糧倉,走的一路的塵土。回轉了府內,先入了臥室換衣。只將在一旁準備接過衣服的嬌妻拉入懷裡,先自親了一會嘴兒,那大掌不自覺地就往若愚豐滿的胸口上摸。

可惜今日若愚聽了同窗小友的講述,只覺得果然是兄弟,這嗜好都是一模一樣的,當下輕輕地一推他:「客人還在候著等你出來開飯,倒是要胡鬧到何時?」

以前成親時,若愚雖然也是離不得他,卻是那種孩子般的依戀,他雖然喜歡,可是心內總是不覺滿足。

而現在的若愚雖然不若矇昧時那般甜糖黏牙,可是那日二人互述了心事,卻讓他知道了她的心裡不是全沒他的。只要知道她的心內對他尤有愛意,便如同戰場上聽聞了鳴笛號角般,可以全力而出奮勇向前。

在這般的鼓舞之下,褚勁風只覺得自己好像又是回到了當初新婚之時,一日沒有見了若愚,便相思入骨,真恨不得將她時時帶在身邊才好。

不過嬌妻提醒得有道理,當下便自咬了她的嫩頸一口道:「待得入了夜,再好好吃你……」

若愚現在還是有些不能適應褚勁風私下裡的不正經,臉頰微微泛紅,便一扭身也去換衣準備見客去了。

只是沒想到過了一會,又有新客來訪,原來司馬還邀請了萬先生和萬玉小姐來府中做客。

褚忘白日裡只顧著與家兄談公事,自然無暇顧及自己的那點子私情,原是準備著跟兄長回府後再提,沒想到的平白一下這般的熱鬧,一時也說不得出口了。

而若愚更是不用說,她原本也是希望藉著家人小聚的光景,在褚忘開口向司馬大人提及與小涼親事的時候幫襯一把。可是壓根沒想到司馬大人根本是連招呼都沒有打,便請了那萬家兄妹一同前來。

所以說這世間的煩惱還是少知道的好,如今她也算是兩邊都知道底細的,摺子劇本算是盡握在了手裡,怎麼看都是一出相愛男女不得相守的戲份,當下又是惱起了自作主張的褚勁風。

不過司馬大人卻沒覺得自己哪裡不對,他雖然老早就娶了李若愚,可是這府宅裡其實並不算是有女主子的,他既是爹爹又是哥哥,已經是自己作慣了主的,自然也不同李若愚商議什麼。

今日尋訪了萬州的已經建好的糧倉後,那萬玉的確是很有些才幹,設計的糧倉乾燥度竟是比較著傳統的糧倉要好很多,照著這樣估計,糧食保存的年限可以大大延長,來年便可多囤積些糧食以備不時之需了。

他一向是喜歡有才華的女子,對於那種整日裡只知道捻針繡花的閨閣女子不甚看重。如今愈加覺得萬玉適合做褚家的弟媳,當下便準備請了萬小姐來府上,順便也算是讓庶弟與她見上一面。

褚忘不知兄長打算,聽見了兄長引見,便趕緊向萬先生與萬小姐鞠禮。

萬先生先前倒是聽過褚勁風的提議,現在看了看那褚忘言談舉止皆是恭謹有度,他如今在府衙做事,也算是腳踏實地,唯一的缺憾,就是乃是庶出子。不過看褚勁風能親自為這個弟弟操持著姻緣來看,大人對這庶弟也是心疼關愛的。

英雄不問出處,這般年少俊朗的男子,假以時日必定是更有出息的。

李若愚在一旁冷眼旁觀,就知道那萬先生一定是知情的,從他頻頻望向褚忘的眼神裡看,應該是很滿意這位未來的妹夫了。

而那萬玉,似乎也是心知肚明司馬此次邀請他們兄妹的緣由,只是微笑著坐在一旁,倒是沒有之前在那府衙夜飲時呆蠢可愛的模樣,舉止談吐都甚是得體。只是在男人們自顧著聊天說話時,偶爾會將眼波在褚家兩位兄弟之間滑動,似乎是在比較著什麼……

當她再一抬眼,看見了李若愚正望著她時,便甜甜一笑,復又低下了頭。

當推杯換盞後,時辰也不早了,萬先生先是跟著褚勁風去了書房不知商議了什麼,然後便出了書房,兄妹起身告辭了。

那關霸心內苦悶,多飲了幾杯,便說自己頭痛得厲害,抵賴著想要留宿。可是卻被李若愚三言兩語嗆得醒了酒,便是訕訕離去了。

於是只剩下褚忘一人,被褚勁風叫入了書房內。

當李若愚看到褚忘,一臉欣喜地跟在小廝的身後去書房見兄長時,如同馴良的奶狗兒一般聽話乖巧,心裡隱隱有些替他難過。

於是她乾脆也沒有回房,隻手裡揣著暖爐,立在書房對面的廊下,聽著書房裡的動靜。

蘇秀不知夫人今日為何這般,又勸不回屋子,只好取了狐裘披在夫人的身上。

就在這時,只聽書房裡傳來了高昂的一聲:「胡鬧!婚姻大事豈容你自己胡亂做主?」

北方霸主的聲音自然是如同驚雷,若愚不用看,都能想像那溫馴的弟弟被兄長吼得渾身抖若篩糠的可憐模樣。

褚忘的聲音太小,也不知都說了什麼。最後只聽褚勁風已經不耐煩地蓋棺定論了:「此事便如我之言,你若是不願娶那萬家的小姐,便可自行決斷,只是以後不要再登上我的府門,我沒你這個不聽話的弟弟!」

不一會,褚忘出來了,全沒了方才入書房時的欣喜,失魂落魄,眼圈竟然是紅的,只是迷迷濛濛地往前走,看到了李若愚,便恍惚地給嫂嫂行禮。

若愚看著一個英俊的青年這般風中凌亂,心內竟是勾起了幾許憐惜;可憐兒見的!這是在書房裡被摧殘得怎般模樣?

當下溫言寬慰道:「你兄長的脾氣,你應是知道的,生氣時自然是什麼解恨說什麼,過後消氣就好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這一句竟是將褚忘的眼淚說了下來:「嫂嫂,是褚忘不好,平白惹得兄長動怒,褚忘該死!」說完竟然自打了結結實實的兩個嘴巴。」

若愚看著那懊喪的青年,與褚勁風肖似的臉兒被拍得紅紅的,突然覺得還……真是可愛得緊呢!

就在這時,褚勁風立在窗前,自然是將自己夫人盯著小叔目光炯炯的樣子看得真真切切,原本就沒有消散的火氣更盛。

「哪句聽不懂?還不快滾出府去!」

褚忘嚇得眼淚立刻縮了回去,被心內敬愛不已的大哥這般怒罵,便是惶恐地低著頭跌跌撞撞地出府去了。

李若愚收轉了目光,回頭望向立在窗前的那個白髮妖魔,心內暗想:這般肖似的模樣,怎麼就不知擺出些可愛可憐的表情來?整日瞪著紅眼,想要嚇唬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