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日後回想,這是白小薇與她家男神的第一次衝突,確切的說是欒炎單方面暴躁不已,白小薇什麼也不說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客廳裡亂糟糟的,滿桌的食物,滿地的劇本,被欒炎踹得到處都是的抱枕。

  小雨一看這架勢,藉口給車子加油就溜了,剩下兩人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各自想心事。

  白小薇還有一個微博,她已經冷落許久,現在登入賬戶,有504條留言,均是問她:大大,什麼時候開新文?

  這個賬戶的名字是:作者阿炎。

  白小薇氣沖沖的發了一條微博:今天被徹底打擊了,再也不想寫文了,累感不愛。

  時隔上一條微博有三個月時間,粉絲們嗷嗷的撲過來哀求:別啊別啊大大你開玩笑呢吧?

  我一定是做夢,我們大大不會這樣滴!

  誰敢打擊我家小炎炎?抽他!

  相熟的作者紛紛私信:怎麼了?別沒信心,看好你喲!

  白小薇抽著鼻子哼哼,差點哭出來。

  她一條條回覆好友的私信,說:《青山綠水》被我最重要的人罵成狗屎。

  同為寫手,都能理解這是一種怎樣的創傷,作者的作品就如同自己的孩子,更何況是孩子他爹罵孩子,不就是連著孩子他-媽一起罵了麼!

  但介於是人家的家務事,好友們不好評論,只是鼓勵小微:是金子總會發光。

  白小薇開了企鵝找責編,想說說《青山綠水》版權的事,沒想到編編動作更快,給萬年不上線的大大發消息說:炎大,你的另外一本書正在談,很有希望簽電影。

  白小薇回覆她:不想簽。

  啥?

  她想了半天解釋道:我覺得還不夠好。

  責編嗚呼:夠好了!

  白小薇寫文四年了,粉絲過十萬,出版過幾本書,在網文界也是大大一枚,現在流行把小說改成劇本,所以她簽約的公司很熱情的在操作這件事,這也是為什麼她的文會在璀璨出現。

  ***

  誰都希望自己的鉛字能夠搬上螢屏,在一個小時前白小薇也是一樣的,可一個小時後,她不願意了,最在意的人,最重要的人,說她寫的東西是狗屎,那麼,就算□□總理誇她寫得好,她也不會開心了。

  她開始記不住《青山綠水》到底寫了什麼,她開始認同欒炎的話,對的,是狗屎。

  她點開評論一條條的看,企鵝上責編著急的一直敲她,反正都是在說一件事:大大你好棒,大大你千萬別想不開。

  白小薇摘了眼鏡趴在桌子上,聽微博和企鵝的提示音一個勁的在響,她人難受心也難受,眼淚從眼角順著淌在桌子上。

  與此同時的二樓,欒炎大大罵爽了氣消了,開始擔心起樓下的小助理。

  我剛剛罵她做什麼?又不是她的錯。

  我剛剛罵她什麼了?唔,好像沒有,還好還好我罵的是劇本。

  欒炎大大捂在被子裡逼自己睡覺,睡醒了明天那小丫頭大概就不生氣了。

  可……到底還是不安心啊……他覺得自己欺負了小動物。

  半夜下樓,先去開小雨的房間,小雨姐姐逃之夭夭,夜裡沒回來。

  於是在小薇門口敲門。

  白小薇不吭聲,她這輩子沒什麼拿手的事情,唯獨在寫故事上有些順心,她的自信來自微博上那十幾萬的粉絲和每一條鼓勵的評論。

  欒炎在門口叫喚:「白小薇你開門。」

  白小薇還是不吭聲,就躺在桌子上,眨眨眼眼淚就能滑下來。

  欒炎大大這下也知道小姑娘是真不高興了,她在他身邊一直做得很好,仔細想想,她跟了他以後,他還沒罵過她。

  這要是讓他之前八個助理知道了,一定會怨恨的。

  既然不開門,欒炎就自己開門,反正這個房間的門他都有鑰匙。

  轉門進去,看見小薇的背影,瘦弱的,難過的。

  欒炎走到床邊坐下,想了想,沉著聲說:「我不是針對你,你沒錯。」

  針對故事本身與針對白小薇是一樣的,只是欒炎大大這時並不知道。

  白小薇坐起來看著他,帶著哭腔問:「為什麼故事不好?」

  欒炎無奈的笑她:「就這麼喜歡那個作者啊?」

  想想不對,有些吃味:「你不是說最喜歡我麼?牆頭草!」

  電腦已經被關掉了,房間也沒開燈,唯一的光線是從飯廳透進來的微弱一點,欒炎這時才看清小薇的臉,她看起來很不舒服,眼睛哭得紅彤彤,整個人連精氣神都沒有了。

  欒炎回想,他到底說了些什麼,這丫頭打擊大了啊!

  這丫頭可是連前輩都敢回嘴吵架的孩子啊!

  ***

  小薇蹬蹬蹬跑外面,再捧著《青山綠水》進來,欒炎知道她很在意,就一點一點跟她講。

  令白小薇吃驚的是,他只不過粗略翻過一遍的故事,就能分析得如此透徹。

  欒炎說:「喏,你看,青山和綠水的感情在文字裡可以看出一種平淡溫情的流向,可如果要重寫成電視劇,一個二十萬字的作品要變成二三十集的作品,中間就必須添加很多東西,他們的故事本身就不起伏跌宕,讓編劇添加還要算上贊助什麼的,必定給你改的亂七八糟,你喜歡的是原來的故事,你等著瞧,看看電視上開始播了以後你還愛不愛!」

  白小薇滿臉通紅:「你罵她是狗屎。」

  欒炎扶額:「我一時情緒不好。」

  「你為什麼心情不好?」小薇是個好姑娘,只要跟她將道理,她總是會聽進去的。

  這不,眼角還掛著淚,就開始擔心她家大神的心情了。

  欒炎是真心情不好,換做誰都不能好。

  這些話他除了元嘉沒跟其他人提過,他現在跟小薇說了。

  他說:「我不想再拍這些小情小愛。」

  白小薇回想,是啊,她家大大從來沒有演過硬漢。

  欒炎說:「顏青今天叫你過去我就知道是為了什麼,她以前都是讓我直接去公司看,看中了就直接定下來,現在她不敢讓我去公司,我今天要是在公司絕對是忍不了的,也就下了她的面子。」

  「顏青很聰明,你做了炮灰。」

  第一次有人跟小薇說明寫作與劇本和市場之間的關係,他雖然毒舌,卻願意教她,炮灰小薇薇不難過不生氣了,反而覺得賺到了,學到了很多。

  欒炎見她那傻乎乎的模樣,心裡鬆了口氣,問她:「我早想問你了,為什麼有大學文憑不去考個公務員輕輕鬆鬆一輩子,要來經紀公司打雜?」

  小薇不好意思說自己的私心,吱吱嗚嗚說想闖一闖。

  欒炎卻想,這丫頭絕對闖不出一片天的,太軟了,就得有個男人護著寵著。

  欒炎覺得抱歉,想說點好話卻不習慣,只能抬手摁了摁小薇的腦袋,觸手卻是不正常的燙手。

  「喂。」欒炎大大突然冷冷的叫她。

  「怎麼了?」小薇擦乾淨眼角,重新戴上眼鏡。

  「白小薇你難不難受?」

  「有點。」小薇撫了撫臉。

  欒炎拿手機找小雨,大半夜的要帶白小薇去醫院。

  明星雖然很光鮮,但私生活卻被逼無奈會很公開,如果欒炎這個點帶著個小姑娘去醫院了,明天頭版頭條就會出來,還會像模像樣的猜測白小薇懷孕幾個月,是打胎還是保胎。

  ***

  白小薇才不去,自己跑冰箱拿了包冰袋敷著,又給欒炎看白媽給她準備的藥包,裡面感冒發燒這些小病都能治,欒炎劃著手機看天氣,跟白小薇說:「你明天別出去了。」

  第二天白小薇被留在家裡,欒炎自己去了璀璨,也不知道跟顏青說了什麼,很快便出了新聞,欒炎大神接了個與台灣紅星喬喬搭檔的時裝劇。

  作者阿炎的微博上,有一則是這樣寫的:我還太稚嫩,幸好有人肯教我,雖然那個人很毒舌,但他都是為了我好,希望下一個作品會更好。

  小跟班微微說:他也有他的煩惱,他卻一直給我們看到的是他的快樂,怎麼辦,更蔥白他了。

  小跟班微微的微博沒有評論,切換賬戶後,作者阿炎的粉絲們紛紛咆哮——

  嗷~大大你要開新文了嗎?大大我等得好捉急!

  嗷~大大是你的那個他嗎?大大你脫單啦?

  嗷~大大你最棒,大大你最棒!

  總之,粉絲們知道,他們家炎炎大大沒有棄筆,雖然不知道下一個作品在哪裡,但只要大大還在,他們便安心了。

  這一天,欒炎大大的微博也有了新動靜,這次沒有照片只有文字,大大求問:美少女生病了,吃點什麼會開心?

  大神的愛寵生病了這件事不亞於粉絲們自家老爹老媽生病啊!評論和轉發瞬間閃出了傲人的數字,欒炎帶笑點開來,上面提到的都是貓糧和貓零食。

  白小薇睡不著,貼著冰袋在床上刷微博,發現了她家大大的惡趣味。

  欒炎端著一碗外賣海鮮粥進來,舉著平板問白小薇:「要不要吃妙鮮包?」

  小薇乖乖的,喵喵叫了一聲。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