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現代劇,片場又離得近,所以欒炎每天下工後都回家住,白小薇白天在片場跟著欒炎大大,晚上回家後也不閒,伺候她家大神睡覺了,她才能靜下來寫點東西。
粉絲們都等了她很久,見她在微博上掛出新文鏈接頓時歡騰了,阿炎大大很低調噠,廢話不多說,一個鏈接加一句請多多收藏。
真愛粉們洶湧的撲去收藏撒花,幾天時間就把還不到三萬字的新文頂上了月榜頭位。
白小薇以「阿炎」的筆名在網文界闖蕩,最堅持的一點就是絕對不斷更,試想一下,讀者們每天惦記著那點精神糧食,要是一頓吃不到得多鬧心啊!
阿炎大大人品好,坑品也好,粉絲們都知道,所以跳坑果斷極了。
以前白小薇在大學裡時間還算多,每天保障更新量是輕輕鬆鬆隨隨便便,但她現在要跟著大神混,慢慢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她目前的狀態就是——堅持不斷更,但更新時間極其不穩定。
讀者在文下催更,讓小薇說個準確時間,可白小薇無奈啊,我總不能說自己每天跟男神混在一起所以才導致更新時間不穩定吧?
望天……
漸漸的,讀者們也摸出規律了,反正大大都在凌晨更新,除了夜貓子會蹲守直播,其他的妹紙都是早晨起來在上班路上用手機刷新。
白小薇不止一次在文下哀嚎:嗷,勞資的熊貓眼已經掛到胸部鳥~~
這是不爭的事實,某天早晨,她跟在欒炎後面要出發去片場,司機老何就木木的頂著白小薇看了兩眼,她自己還沒察覺,上了車後,欒炎大大特別關注的盯了她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幽幽開口:「白小薇啊……」
「嗯?」
「我沒虐待你不許睡覺吧?你給我掛個黑眼圈是想跟國寶比美還是想怎樣啊?」
白小薇被他看得害羞,雙手捂臉藏起腦袋。
到了片場,太陽正好,白小薇陪著欒炎站在空地上,燈光師來打光,等白小薇後退到場景外,化妝組的小助理特別好心來問她:「小薇,要不要我給你上點遮瑕?」
白小薇從來不用那些東西,連連擺手,心想著不就是兩個熊貓眼麼,不妨礙市容就行!
可大神趁著換場景就把白小薇拎去梳化組交給老師說:「把她那倆熊貓眼給我遮住,礙眼!」
白小薇這回老實了,乖乖坐著由梳化老師在她臉上塗塗抹抹。
片刻後,她從熊貓變回人類,出來時大神說:「帶你出來你就是我的面子,以後給我早點睡!」
白小薇也很無奈啊,該怎麼說呢?難道我不想早點睡麼?
望天……
***
欒炎默默觀察了幾天,見他家小助理一點都不聽話,臉上的黑眼圈簡直讓國寶都自嘆不如,大大很好奇白小薇每天晚上去哪裡做賊,於是選了某一天半夜下樓來。
白小薇哪裡會想到已經睡著了的大大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她門口,嚇得她直接踹掉了電源,心中滴血——俺滴文檔木有保存啊……
欒炎陰測測的劈頭就罵:「白小薇你多大了還熬夜上網?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死於熬夜?你想死是不是?」
其實吧,大神生氣的是他家小助理不聽他的話,而不是小助理愛上網這件事。
白小薇也不敢說自己在做什麼,只能乖乖挨訓,訓完了被押著去睡覺。
兩個人的角色調換,等都躺回被窩後才覺得異樣。
樓上樓下,一男一女,心裡怪怪的。
白小薇惋惜自己的文檔,但也慶幸今天的章節已經更新,因為她現在真的不想從溫暖的被窩爬出來,大大離開前,還給她掖了掖被角呢,真開心~~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男主下水救女主的戲,大冬天的,大神坐在車裡罵了句,臉色非常難看。
白小薇心慌慌生怕大大要罷工,可車門拉開,欒炎就換了一幅專業嘴臉,與導演商量拍攝角度和深淺位置,喬喬靜靜站在一旁身上穿著薄衫,白小薇看著就冷,莫名哆嗦兩下。
可落水戲從來就沒有一條過的,就算是大神如欒炎,也重拍了三次。
喬喬在水中起起伏伏,宛如一絲浮萍,漂亮的臉盤蒼白如雪,絲毫沒有掙扎求生的欲-望。
欒炎跳下水,悲情嘶吼:「不許你死,我不許你就這樣死掉!」
他的臉也因為低溫的冰水而蒼白一片,眼角淌出滾燙的淚,爆出青筋的手臂死死箍住喬喬的肩膀,將她托上自己的肩窩,凍到麻木的雙腿拚命划水,不放過一絲希望。
他想活,而她想死。
白小薇手裡攥著白色封皮的劇本,這場戲她昨晚跟欒炎對過幾次,他念台詞時一定已經瞭解了今天會發生的一切,溫度,濕度,懷中喬喬的重量。
他在鏡頭看起來一點也不冷,彷彿現在就是盛夏,燥熱的氣溫,溫暖的河水。
***
「卡!」
這是最後一條,導演說過。
呼一下,所有人都上去拉河裡的主演,喬喬被嗆了水,一臉難受,欒炎的嘴唇發紫,卻讓人先把喬喬拉起來。
白小薇個子小,被擠在劇組壯漢的後面,著急的捧著她家大大的羽絨服。
喬喬被凍壞了,上岸時腿腳沒力氣,又滑入水中,欒炎在後面託了一把,也被撞進了水裡。
白小薇乾脆蹲在岸邊凹凹凸凸的石頭上,在眾人的腿縫中看見了她家大大。
她家大大非常不痛快的寒著臉,眼看已經到了極限。
白小薇再也管不了那麼多,呼呼衝過去,往欒炎頭上蓋浴巾,這樣可以讓他少吹點風。
等欒炎終於上來了,一句話沒有,直徑往保姆車上走。
白小薇點頭哈腰的跟在後面,對劇組裡的壯漢們表示感謝,細細的手臂整個從後面環住欒炎,把他滑稽的裹在羽絨服裡,亦步亦趨。
車上的暖氣很強,欒炎把濕了的羽絨服甩掉,低著頭等著緩過那個勁兒。
胸口疼的快要炸掉了,他無法對任何人有好臉色。
一雙白白的小手捧著保溫壺蹲在他跟前,壺裡冒著白煙,有一絲甜味。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擔心很著急,她在那邊嘀嘀咕咕著:「要不要看醫生啊?是不是哪裡凍壞了啊?喝點紅棗茶好不好?你別不說話啊我害怕。」
欒炎慢慢抬起頭,看見笨重眼鏡後面一雙乾淨的眼睛。
司機老何也從後視鏡看了過來,兩人視線交匯一秒,彼此都在回憶。
欒炎之前的那八個助理啊,有誰這般著急體貼呢?
他拍過不少落水戲,冬天的,夏天的,卻每一次,那些人都不敢靠近脾氣不好的他,留他一人在車上發脾氣,自己躲在外面給顏青打電話,說他難伺候。
小薇看欒炎懨懨的,不打算勸了,微微抬起身給他攏了攏另外一件羽絨服,捏著個小電吹風給他吹頭髮。
她不覺得欒炎難伺候,相反,他現在很想發脾氣,罵編輯罵導演罵所有不用在冬天下水的人,可他一直忍著,他不是隨便亂發脾氣的人,他很專業。
越瞭解,就越會陷在他的魅力裡。
***
欒炎接過那罐紅棗茶,似乎是累到沒力氣說話:「別吹了,水很髒。」
白小薇偷偷搓了搓手指,上面黏著細沙。
「嗯。」她不吹了,用一條毛巾把他的頭髮全部包住後,捧著一堆東西下車。
她先去找導演,用一次性紙杯給導演倒紅棗茶,問導演下面的安排。
然後給劇組壯漢都送上暖身的茶水,謝謝他們沒有讓他們家大大多挨凍一秒。
繞一圈回去,見喬喬的助理也捧著個什麼站在車前。
小薇趕緊跑過去,車門沒開,欒炎連臉都沒露,小薇笑著接過東西,解釋說:「大神累了,睡著了。」
小助理指著保溫盒說是雞湯,喬喬孝敬前輩的。
還沒開蓋子就聞見了濃濃的雞湯味道,小薇愉快的道謝,爬上車獻寶般遞給閉著眼假寐的欒炎。
她認為大大是很喜歡喝雞湯的,可實際上她家大大不是誰的雞湯都愛喝的。
欒炎眼眶泛紅,一臉難受,揉著鼻子打不出噴嚏,推開那個保溫盒,只喝紅棗茶。
小薇說:「可以先回家了,下午拍別人的戲份。」
欒炎點點頭表示知道,就躺了回去。
到家時他身上都有點燙了,白小薇趕緊放了熱水讓他進去泡,然後下樓拿自己從家裡帶來的退燒藥和體溫計。
等欒炎撐著發燙的身子出來時,白小薇踮起腳尖往他嘴裡塞了一根體溫計,然後把冰冰貼貼在他腦門上。
她見不得這樣的欒炎大大,情願被他罵幾句也好過現在他無精打采的樣子。
小姑娘特別軟的問大神:「晚上想吃點什麼?」
生病的人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半晌沒回答,白小薇特別理解,也不問了,蹬蹬蹬下樓去做飯。
欒炎閉上眼,從腦海深處浮起一層薄薄的記憶,那是一片河,很深,車子落下去很快便被整個吞噬。
他在最後一刻被人從車窗裡推出去,然後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