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一年後

  盛夏,元嘉籌備兩年的電影終於殺青,當天晚上,劇組所有人在那個當做拍攝地的小海島上狂歡。

  當地的居民淳樸熱情,在三個月的拍攝中給了劇組很多的幫助,也被邀請到這場狂歡。

  海浪拍打著礁石,劇組裡的姑娘們點了很多的蠟燭增加氣氛,白小薇看著那些新鮮年輕的面孔不禁羨慕。

  她曾經也是這樣的懵懂憧憬,慢慢的,變成現在這樣一個對這個圈子非常瞭解的人稱:薇姐。

  薇姐是元嘉大大的助理。

  小薇仰頭看天,今天沒有什麼星星,明天應該是個陰天吧。

  這是她跟著元嘉的最後一部戲,很快,她將恢復自由身。

  遠處,導演在叫她:「小薇來喝啊,你可不能偷跑。」

  小薇踩著細沙過去,看見元嘉和導演挨著坐在地上。

  她蹲下來甩掉鞋裡的沙,元嘉輕輕拉了拉她的胳膊,她就順勢坐在了他身邊。

  導演拿過一瓶酒遞給小薇,這幾年,小薇的酒量也有了進步,沒辦法,工作上有太多需要喝酒的場合,而且元嘉從來不會制止,他會順著她,隨她是喝還是不喝,喝醉了沒關係,他已經很習慣照顧醉鬼薇。

  小薇喝了兩口啤酒就停住了,她不再會故意把自己灌醉。

  倒是元嘉被連灌好幾杯,臉上微微粉紅。

  元嘉大大無論在什麼場合都一如既往的溫柔大方,劇組裡的小妹子腆著臉過來敬酒,祝大大新片長紅大賣,元嘉大大笑著謝過,喝光面前的酒。

  後來他實在是喝多了,被小薇扶著先從海邊回了宿舍。

  當門關上後,之前那個醉醺醺的元嘉就不見了,他在門後輕輕擁住小薇,說起話來絲毫不見醉意。

  他說:「或者我們可以試試看,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小薇說:「我現在不想談戀愛。」

  「哦,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來。」他一點兒也不著急。

  這句話,從兩年前憋到了今天,終於說出口,心中暢快,元嘉笑的開心,拍了拍小薇的背,說:「放輕鬆。」

  他拉開距離,深深看著她,從口袋裡拿出一串鏈子。

  他說:「你的離職禮物。」

  他抬起她的手腕,將這條水晶手鏈戴上去。

  「你不會是來真的吧?」小薇問他,眼鏡後面一雙怯怯的眼睛。

  「嗯,認真的。」元嘉說。

  「我,我先回去了,那個,謝謝你的禮物。」小薇忙逃走。

  元嘉倒在床上喘一口大氣,雖然他在她面前鎮定自若,但其實他也很緊張。

  懷中的姑娘那麼小巧,他不敢大力地觸碰,怕碰壞了她。

  手掌上還有她後背的觸感,他將手擋在額前。

  哎……就知道她會這樣。

  ***

  第二天一早的飛機,需要坐船趕往大一點的縣鎮,再坐車去機場。

  整個路程,白小薇都沒有主動跟元嘉說過一句話。

  元嘉偏偏一直在逗她,一直在看她,問她為什麼不戴他送的手鏈。

  「怕丟了。」小薇說。

  元嘉說:「沒關係啊,弄丟了就再送一條新的。」

  「不用不用,我會保管好。」小薇忙不迭說。

  從飛機上下來,元嘉先送小薇回家,在小薇家樓下,他把她鎖在車裡不讓下去,問她:「打算以後都不見我了?」

  「啊?」

  「看著我。」

  「哦。」

  「說吧,是不是打算刪掉我的電話,以後再也不見我?」元嘉好整以暇,臉上帶笑。

  「真的沒有。」小薇只好看著他的臉說話,實在是有些窘迫。

  「又不是讓你馬上答應,白小薇你在怕什麼?」元嘉捏了捏她的臉。

  「就是,覺得不會喜歡上你。」小薇如此坦白,讓元嘉有些撐不住。

  「只是覺得而已,或許事實不是這樣,未來誰也說不準。」他說。

  「元嘉,其實……」

  「你敢說我是個好人我就在這裡親你。」元嘉的追求開始得非常正式。

  「……」小薇這下是真不懂該說些什麼了。

  「好了,上去吧。」元嘉解了鎖。

  「嗯,拜拜。」小薇鬆開安全帶。

  「明天帶你去吃飯。」他最近休假,很閒。

  「明天啊,明天不行。」小薇說完,跑走。

  半晌後重新倒回來拿行李箱。

  「那就後天吧,後天你一定有空。」元嘉說。

  後天晚上,元嘉來接小薇,一路上電話響個不停,是白小薇的來電。

  他故意不接,在樓下喊她的名字,逼得白小薇不得不探出腦袋低吼:「你怎麼不接我電話!」

  元嘉三步做一步竄上樓,站在小薇面前說:「為什麼要接?我都知道你要說什麼。」

  小薇說:「我今天真的不想出去吃飯。」

  元嘉:「看,我就知道。」

  小薇:「元嘉,你別費力氣了,我不想談戀愛也對你沒感覺。」

  「朋友間難道不能一起吃個飯?」

  「那你在我家吃飯吧,我媽去買菜了。」

  「也好,很久沒吃阿姨做的飯了。」

  ***

  飯桌上,白媽敏感地覺察到了這兩人的不對勁,晚上元嘉要走時,白媽說:「小薇啊,出去送送小嘉。」

  元嘉低笑:「送送我吧。」

  小薇只好把他送下樓,元嘉坐進車裡,她彎下腰說:「我覺得這樣很彆扭。」

  元嘉說:「我覺得這樣很好。」

  於是他們倆的關係就這麼彆扭又和諧的繼續下去了,小薇不再是元嘉的助理,元嘉不再是小薇的老闆。

  元嘉沒戲的時候簡直是一枚強力口香糖,小薇問他:「那時候我離你那麼近你怎麼不追,難道是距離產生美?」

  「大大啊我真的無福消受,球放過!」

  元嘉很正經的告訴她:「那時追你怕對你影響不好,圈子裡這種事情被說的多難聽我最知道,還是現在最合適。」

  元嘉說:「辭職了想做些什麼?」

  小薇說:「先休息一段時間。」

  於是,鮮花,禮物,晚餐,週末的野外郊遊。元嘉徹底安排了她所有的休息時間。

  小薇沒有對元嘉動心,就連田甜都看不下去了,整天嗷嗷叫著白小薇暴遣天物。

  她知道元嘉對她有多好,可就是喜歡不起來啊!

  小薇也惆悵,如果這事被扒出來,她大概會被驅逐到外太空。

  但其實,元嘉追小薇這件事,圈子裡有資格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某一天,元嘉說要帶小薇去他的烤肉店,在小薇拒絕前就說明:「還有喬喬他們。」

  只要不是單獨約會,小薇一般不好拒絕。

  喬喬是朋友,來過很多次,進去前,店員們都在打量小薇。

  小薇出門從不打扮,夏天裡最喜歡夾腳拖鞋和短褲,每次遇見阿力都會被訓的那種隨意。

  小薇摸了摸臉,問喬喬:「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喬喬搖了搖頭,沒有告訴她,這是元嘉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帶女生來店裡。

  那些員工都是來看未來老闆娘的。

  趁著元嘉去廚房挑選食材,喬喬對小薇說:「元嘉不輸給欒炎。」

  小薇玩著杯子的手頓了頓,原來他們都知道啊……

  「這種事不能比,我只是擔心他在外面過得好不好。」

  喬喬亮出戒指:「我快結婚了。」

  「恭喜。」小薇滿臉的開心。

  「小薇,我是個性格很直的人,能容忍我的人不多,所以我找了一個比我愛他更愛我的男人,我很幸福,希望你能想通。」

  這時元嘉回來了,坐在小薇身邊問:「在聊什麼?」

  喬喬哼了哼:「女人談事男人別插嘴。」

  這天結束時,元嘉去開車,小薇拉著喬喬的手跟她說:「雖然這樣比較輕鬆,也不會傷心,但我還是希望能找到比他愛我更愛他的那個人。」

  每個人的性格不同,思考方式不同,心也不同,喬喬抱了抱小薇,說:「祝福你。」

  ***

  一晃幾個月過去,小薇的下個文正在大綱階段,她需要去外地采風,正打包行李時,元嘉又來電話,說安排好了節目。

  小薇跟他說:「我要去蘭州吃正宗的蘭州拉麵了,不跟你們一起玩了。」

  元嘉笑起來,「吃貨。」

  第二天,他發短信叮囑她:路上小心,下飛機後打給我。

  小薇於是就打給他報平安,卻被問:「在哪個出口?看見我沒?我來接你了。」

  小薇被嚇到了,蹬蹬蹬拖著箱子跑出去,果然看見高高的元嘉站在車前衝她招手。

  「你怎麼在這裡!」

  元嘉聳聳肩,「我正好在這裡拍戲。」

  「你什麼時候進組的?」明明就是天天黏著她玩的人!

  元嘉笑起來,「你現在拿不到我的行程表了,我怎麼就不能進組了?」

  小薇被問得啞口無言,忿忿鑽進車裡。

  到了地方一看,果真是進組了,整個劇組把小旅社塞得滿滿的。

  「怎麼這麼巧啊!」小薇感慨。

  「緣分咯!」元嘉說。

  緣分這種事,有天意也有人為,劇組裡的服裝小助理是她第一年跟著欒炎進組時認識的朋友,小薇撇下元嘉拉著她一起去吃蘭州拉麵,小姑娘沒心沒肺,說漏了嘴。

  小薇問:「你們怎麼會這麼巧就在這裡啊?」

  女孩:「我們也是剛到呢,元嘉大大是土豪啊,請了全劇組過來玩幾天,正巧碰到你,小薇你怎麼不做助理了?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面條突然有些苦澀,小薇放下筷子,再一次確定:「你們是過來玩的?」

  「嗯啊!」

  當天晚上,元嘉等在小薇房門口,控訴她:「見友忘色的傢伙,就沒想到請我吃一碗麵!白對你好了!」

  小薇想了想,還是問了他:「你真的是來拍戲的?」

  元嘉於是知道,白小薇知道了。

  「確實有補幾個鏡頭,但主要還是想來見你。」

  小薇覺得負擔很重,元嘉把全劇組拉到蘭州,要花多少錢?

  她不能說:多少錢,我算給你。

  她心裡過意不去極了,避開元嘉,獨自上山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