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明明是要躲開元嘉的,可她上的去卻下不來,電話求救服裝小助理居然沒人接電話,只好去找元嘉。

  元嘉上山來時簡直樂壞了,見到小薇就一直笑,小薇臉皮厚,從他跟前走過去,嘴裡說著:「快帶我下山,好困。」

  元嘉一把拉住她,「現在下去就可惜了。」

  小薇回過頭,見他肩上手上都提著東西。

  「幹什麼?」小薇問。

  元嘉搭起了帳篷,將防寒服披在她身上。

  「夜裡的星星最美,不看就可惜了。」

  正說著,一顆流星劃過天際,拖著耀眼的尾巴掉落凡間。

  「快許願!」元嘉碰碰她,雙手合十。

  小薇學著樣子也閉上眼,對著流星許一個願。

  再睜開眼時,滿空的星辰似乎都明亮了許多。

  小薇不錯眼的跟星星對望,手裡拔著腳邊的野草,對元嘉說:「以後別為我花錢了。」

  「生氣了?」

  「也不是,就是覺得彆扭。」

  元嘉說:「我拍戲忙,沒時間陪著你,這樣一舉兩得最好。」

  「我不用你陪的元嘉。」

  「我喜歡陪著你,行了吧?」

  「……」小薇想了想,說:「那我就許給你一個願望,你可以對我提一個要求。」

  「這麼好?」

  「這樣我比較不彆扭。」

  「明天你要不要來片場?」

  「啊?不去了吧。」

  「來看看嘛!」

  「這是你的願望嗎?」

  「那算了,你別來,千萬別來,浪費了我的願望。」元嘉說。

  接下來,兩人都沒說話,元嘉架起了很專業的東西,在鏡頭後面找著什麼。

  小薇乾脆躺下,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就著滿銀河的星星,迷迷糊糊睡著。

  第二天元嘉領她下山,兩眼紅彤彤一看就是整夜沒睡。

  「快去休息一下吧。」做慣了保姆般的小助理,她改不掉老媽子的習慣。

  半小時後,元嘉現在的助理給小薇送來一張照片。

  那是蘭州的星空。

  小薇想了想,換了衣服往片場去。

  片場的氣氛與以往不同,小薇看見了爆破隊。

  「今天拍什麼?」小薇拉住元嘉的助理問。

  這時元嘉看見了她,小跑過來問:「不是讓你別來的麼?」

  「謝謝你的照片。」小薇舉了舉手裡的書,露出星空的一角。

  「喜歡就好。」元嘉很開心。

  導演在遠處朝元嘉招手,元嘉說:「在這等著,別亂跑。」

  小薇卻拉住了他,表情難掩害怕。

  他捏了捏她的手:「別擔心,沒什麼危險,不是人人都運氣不好。」

  他在笑,可小薇卻笑不出來。

  「你用替身吧!」小薇再也不想看見任何人在自己面前出事。

  元嘉緩緩的搖了搖頭,「我可以的。」

  小薇這才知道,他們一樣的固執,他的堅持不比欒炎少。

  她還想勸,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就是不願放棄,卻被元嘉攔住,他說:「如果我這場拍得順利,你答應我,跟我試試看好不好?」

  小薇更著急了,「現在根本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啊!」

  「小薇。」他說,「這是你許給我的願望。」

  他從沒有公開過自己喜歡誰,在追誰,不是因為明星怕傳緋聞,而是不想日後小薇名聲不好。

  可看她這樣焦躁不安,他突然覺得,只要她同意了,那麼讓全世界都知道,她白小薇是他元嘉的女朋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大不了,他與她一直在一起,她的名聲,日後會變成:元太太。

  ***

  他說:「祝我好運,抱一下吧。」

  他將小薇摟在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

  現場所有的人都看見了。

  小薇說:「千萬小心。」

  「好。」他放開她,去跟導演做最後的確認。

  那是一場比飛車更加危險的戲,元嘉要從著火的車上逃離,從立交橋上跳入河中,還要拍到水面特寫。

  小薇看著他先是從著火的車上滾下來,塵土飛揚,他從地上站起來,衝她笑了笑。

  這個鏡頭很順利,接下來是跳河。

  那麼高的橋,就算是站在上面往下看都害怕的高度,元嘉需要縱身一跳。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安全措施。

  導演在監視器後面喊開始。

  元嘉眼睛都不眨的就往下跳。

  風吹起了他前額的頭髮,他的襯衣,他落入水中,濺起漂亮的水花,然後被沒頂。

  航拍飛機盤旋空中,水面變得平靜。

  小薇一動不動地盯著監視器,心中暗暗讀秒,水下太靜了,看不見元嘉。

  就在導演也心慌地揮手讓人下水救援時,忽然,水面吐出幾個泡泡,有人竄出來,甩開額前的頭髮,露出臉。

  他喘著大氣,演繹最後一幕。

  「卡!」導演情不自禁地鼓掌。

  在場所有人都在鼓掌。

  元嘉體力透支,已經游不動了,就浮在水面上等著救援隊。

  有人在岸邊為他披上浴巾,拍肩讚美。

  他沒有多言,而是向小薇走來。

  等他到時才看清,她已經哭得一塌糊塗。

  他半擁著她帶上車,用自己身上的浴巾給她擦眼淚:「哭什麼?我又不是回不來。」

  小薇緊緊攥住他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幸好,幸好。

  如果再來一次,她會奔潰。

  不管愛不愛,小薇希望他能平安。

  「那明天約會吧?」元嘉笑起來。

  小薇止了啼哭,淚汪汪的看著他。

  元嘉不退讓,「之前都說好的呢,變卦是小狗。」

  ***

  可第二天,元嘉期待已久的約會泡湯了。

  就在他去接小薇的前一個小時,小薇在電話裡與編輯談論影視權的問題,

  這幾年她成長了很多,文字也變了很多,每一部作品都會大賣,卻沒有一次賣出過影視版權。

  網站和出版公司一直希望她能鬆口,電影宣傳加上出版宣傳,肯定會讓她的人氣超過現在。但幾年了,小薇一直沒有送過口,雖然她現在已經是網文界的代表人物。

  「不需要的。」小薇說,「在沒找到合適的演員之前,我不會簽任何一份合同,你是知道我的,就算給的錢再多,我也不會同意。」

  這通裹腳布般的拉扯電話持續了四十分鐘,期間,一直有一個號碼在插播。

  小薇好不容易掛掉煩人的編輯,回撥這個號碼。

  他離開得突然,她等得無怨無悔,卻,等來了他墜崖的噩耗。

  電話裡,醫生問她:「你是美少女嗎?你是欒炎的監護人嗎?」

  他離開時換了新的號碼,卻只在裡面存了她的電話。

  白小薇覺得天都要塌了,帶上身邊所有的錢,窮盡所有,去到他身邊。

  她與元嘉錯身而過,元嘉敲不開她的房門,也打不通她的電話。

  飛機,火車,再轉汽車,等她趕到時,他的床邊坐著一個穿苗族衣服的女孩,醫生告訴小薇,是這個女孩救了欒炎一命。

  小薇連聲感謝,不知該怎麼謝她才好。

  女孩叫楊悠悠,正在放暑假,在山裡撿到了滿頭是血的欒炎,苗族姑娘用土方子延續他的生命,等搜救隊找到她家時,不放心地跟著一起來了城裡的醫院。

  兩個女孩,一人一邊守著病床,日夜照顧著昏迷不醒的欒炎。

  小薇說:「這裡交給我就可以了,實在太麻煩你。」

  悠悠搖搖頭:「姐姐,我想等他醒來,我以前只用家裡的方子救過小動物,這次我救了人,我要守著他醒來。」

  小薇點點頭同意了,但每天卻做得更多。

  她獨自為欒炎洗臉擦手,為悠悠買飯倒水,而悠悠,靜靜坐在一旁,端詳欒炎的容顏。

  「她很好看。」悠悠說。

  小薇不禁感慨,只不過是過了幾年,已經沒有人再記得欒炎的名字了。

  他曾經那麼紅。

  悠悠指著他眼上的傷問:「你知道這裡怎麼了嗎?」

  小薇側臉看過去,那道傷疤已經被時間打磨得不再醜陋,而是一個標誌,他欒炎的標誌。

  悠悠見小薇不說話,又問她:「聽說他的手機裡只有你的號碼?」

  小薇心中有一絲甜,這代表著什麼,她很清楚。

  這麼些年,他的手機裡只有她的號碼。

  ***

  「你們是什麼關係?」悠悠問。

  這個問題難倒了小薇,小薇沒辦法說清楚,就只好沉默。

  於是楊悠悠覺得,這個姐姐是個不愛說話的姐姐。

  但,人好,對她很照顧。

  就這樣,一個病房裡的兩個女人,一起等到了欒炎清醒的那天。

  他醒來時看著兩個女孩,問小薇:「是你救了我嗎?」

  小薇的心突然空了,「不是的,不是我,是她。」

  他看向那個女孩,溫柔的笑,說:「謝謝。」

  然後問白小薇:「那麼,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