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烏雷給丹尼灌了什麼迷湯,接一來這兩日無論我怎麼苦口婆心地勸丹尼不要回國,他就是不聽,金莎知道哥哥的決定之後,也沒了主意,丹尼說如果金莎不跟他一起回去,可以留在侯府,等他報完仇回來接她。金莎聽了這話,當即就哭了,立即就要同丹尼一起走,我急得不行,兩個孩子卻異常固執。安遠兮曉得這件事之後,也來勸說丹尼兄妹,可丹尼就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無奈之下,我決定去拜訪一次烏雷,看來得從他那裡下手。早知如此,那天他來的時候,該對他態度好一些。
心中剛拿定主意,景王派人給我送來了一張請帖。打開一看,竟是景王在宮中準備了送行宴會,三日後為各國使臣餞行。說是各國使臣,其實只得曜月國烏雷一行,辰星國的使臣在大呼冤枉的情況下被景王綁了與大軍一同奔赴北疆,紅日國的使臣在烽火狼煙次日便動身返國,只餘了遲遲沒有離京的烏雷和被景王阻滯在京中的南疆苗寨臣,大概怕南苗人把九王被圈禁的消息過早地帶給南疆的鳳家軍。表面上看來,烏雷遲遲不走,似乎與我有關,烏雷上次賜婚榮華夫人,早在京師上流社會傳開,他這些日子百折不撓地送禮送物,被我拒之門外,更成了京中笑談,不過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會兒景王送來的請貼,更是蹊蹺無比,在情在理,他為使臣餞行,都與我一個深居簡出的婦道人家沒有什麼關係,根本沒有請我赴宴的理由。
我思忖著他請赴宴的原因,如今景王得勢,恐怕會剷除異己。當今天子是雲家扶上寶座的,加上那天在懿寧宮太后對我的態度,足以讓景王以為雲家是站在皇帝一邊的。雲家的財力驚人,如果他不能拉攏為己用,恐怕就會除之而後快了。從其其格去府衙請府伊大人來雲家捉拿金莎,景王的態度便可以推測出一些端倪,若不是對雲家動了歪心。他堂堂一個監國大人,在件事上明知道不合程序也要讓府伊來徹查,多半是想給雲家敲個警鐘吧?
景王已經蠢蠢欲動,如果他拉攏雲家不成,還不知道會使出什麼陰謀來呢?他來拜訪過老爺子,想讓老爺子隨他去太廟證實皇帝的生死,但老爺子最後卻沒有隨他去,已知雲家對他不怎麼待見。再加上逼宮那日,我曾疾顏厲色地呵斥過他的黨羽,他會不會已經把雲家列入開刀的名單?那他會做些什麼呢?這場餞行宴上,又會演一出什麼戲呢?
「餞行宴?」我合上請貼,唇角浮出冷笑,「只怕是一場鴻門宴吧?」
「我讓人給景王回話,說你身體不舌,不能前往。」安遠兮也深知其中利害,見我表情不善,開口道,「你不要去。」
「不,我要去。」我搖了搖頭。安遠兮蹙起了眉:「大嫂……」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我本來就要去找烏雷,現在下正好省了事。景王的動機如何我們不清楚,此番正是打探他虛實的時候,面對惡狼,光躲不是辦法,還需要主動出擊!」
「可如果他在席間發難……」安遠兮眼有一絲擔憂之色,我笑了笑:「我會小心應付的,絕不讓他們抓到什麼把柄,你不用擔心。」
安遠兮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過臉:「你若決定了,那就去吧!」
我垂下眼瞼。知他未必會真的放心,或者他還會安排隱勢力在宮中暗中保護我,就像他以前每次在緊要關頭,以鬼面人的身份出場救我一樣,我瞭解,但不用把這些事說破,就像他同樣知道,我清楚他會做些什麼一樣,經過這麼多事,我與安遠兮之間有一種奇異的默契,是除了雲崢的心心相印這外,其他任何人也無法帶給我的,只是,對不起,安遠兮,我欠你的,可能這輩子都無法還你。
「少夫人!」寧兒踏進書房,「德管理有事找您。」
我讓她請雲德進了書房,雲德欠了欠身道:「少夫人,澤雲府的盧老夫人和馬夫人到了,侯爺請您和二少爺去廳裡。」
我詫異地揚了揚眉,澤雲府即雲家二房的府邸名稱,雲府兩房當年皆是太祖皇帝賜的名。長房承永樂侯爵位,府邸自然永樂侯府。二房賜名澤雲府,有澤被雲府之意。澤雲府的盧老夫人,正是堂叔公雲崇嶺的正室,馬夫人卻是已故的雲天奇的正妻,雲想容的母親。她們什麼時候來的京城?雲家雖然在全國都有不少別院房產,但世人皆知滄都才是雲家的大本營,宗室宗親全都在滄都兩府,特別是女眷,只要正式迎進門兒的,基本都守在滄都大本營,像我這樣整整兩年呆在京師,已經是極特別的異數了。
「夫人什麼時候來京的?怎麼沒提前寫信通知?」我疑惑地道,二房突然帶了女眷來京,為了什麼事呢?我略一思索,有些明白,莫不是為了想容來的?雲家二房的想容進宮之後,一直沒什麼聲響,只怕這老夫人是擔憂孫女兒,親自上京打點來了,可如今京中盛傳皇上病重,太后離宮,景王掌權,朝中局勢莫測,她當初的來意是想為孫女兒打點,好早日爬上枝頭,只怕如今卻是要想如何能才把她弄出宮來,不用做寡婦了。莫怪我要如此缺德地損人,只是雲家二房那幾位叔婆叔嬸,我實在是不想與她們打什麼交道,當初我嫁給雲崢,雖然有老爺子和雲崢護著我,表面上大家對我都客客氣氣,但我也知道,二房的那些三姑六婆私底下根本瞧不起,背地裡說了不少刻薄話,不過好在我不用跟她們住在一起過日子,她們那些刻薄的話我也當耳旁風罷了。
雲德低聲道:「聽說是昨天到的,在澤雲府安頓好了,今兒才過來侯府見老爺子的。老爺子說,二少爺還沒見過幾位夫人,讓過去給夫人們見個禮。」
當初安遠兮認祖歸宗,是在京城舉行的儀式,而且只有宗族的男人們參加,女人除了我,沒有一個見過安遠兮,這些長輩女眷來了,安遠兮的確應該去見一見的。我看了他一眼,起身道:「走吧,去見見幾位長輩。」
進了主廳,見老爺子難得的出了房間,修叔也站在他身旁,盧老夫人和老爺子都坐在上座,右邊側座坐著三個中年婦人,正是馬夫人和雲天奇的妾室費姨娘,薛姨娘。屋裡本來言笑晏晏,見我們進去,立時安靜下來。寧兒扶著我上前,我笑著略略欠身道:「侄媳給叔婆和幾位嬸嬸請安。」
盧老夫人笑道:「喲崢兒媳婦兒,咱們可有兩年沒見了吧?怎麼還是那麼瘦啊?大哥,你可別把好東西都藏起來,也得給崢兒媳婦兒補補身子。」
老爺子只是呵呵一笑,我笑道:「叔婆說笑了,我就是這麼一個光吃不長肉的身子,您可錯怪爺爺了。」
「就是,婆婆您忘了,崢大嫂子是持上欽封的一品榮華夫人,大伯父怎麼會怠慢她呢?」說話的是費姨娘,她眼神輕慢地掃了我一眼,起身道:「說起來,我們才該給她見禮呢。是不是呀,崢大嫂子?」
呵,這話說的,敢情是故意找我的茬兒?老爺子臉上帶著笑,眼神卻沒有了笑意。我淡淡一笑,隨手一拂:「在家裡就免了這些規矩,又不是在外面,費姨娘,坐吧。」
說完,徑直坐上左側的主位,不再看她一眼。你說得沒錯,我雖是小輩,卻是命婦。真要按起規矩來,你是該給我見禮。我本無意擺架拿勢,我都不提了,偏有人不識趣地往槍口上撞,真不知這女人的腦袋是不是塞的一包草?
費姨娘的臉色頓時扭起來,另外幾位夫人的面上也有些掛不住,我看到馬夫人和薛姨娘的眼中都帶上了妒色。老爺子的眼中卻帶上了笑意,看了還站在一旁的安遠兮一眼。笑道:「崎兒。來見過幾位長輩。」
安遠兮自從進房之後便沒出聲,此際見老爺子叫他,才上前給幾位夫人行禮:「雲崎見過叔婆和諸位嬸嬸。」
幾位夫人的目光落到安遠兮臉上,皆帶上驚豔之色,特別是費姨娘和薛姨娘,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安遠兮,眼裡含著說不清楚的曖昧意味。我蹙起眉。突然發現安遠兮身上一項奇怪的特質,安遠兮有著不遜於鳳歌的容貌,可是卻不像鳳歌一樣,一出場便豔光四射,能瞬間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當他不想人注意到他的時候,他身上的氣質非常內斂,存在感異常微薄,甚至可以讓別人完全忽略掉他的存在。就像剛才我與他一同進屋,幾位夫人瞧都沒瞧他一眼,直到老爺子叫了他,幾位夫人的目光才落到他身上。再回想回去,從我初見安遠兮。他在茶樓大罵卡門,讓我發現他異常俊美之外,以後的每一次,我其實並不太注意安遠兮的容貌,他這種本領,倒有些像那些武林高手刻意內斂氣息一般。可是我最初認識他的時候,他並不懂武功呀。難道天生的?若真是生來便如此,倒真是上天對他的厚愛了,生得一副好皮囊,又不用擔民這副容貌惹禍上身。
這頭還在胡思亂想,那邊聽到盧老夫人嘖嘖讚道:「大哥,你這一房的孩子就是生得好,以前崢兒就是雲家最出眾的孩子,這孩子竟比崢兒還生得俊。」
「婆婆,你也不想想當年二公子他娘親生得多美,二公子這模樣,科是跟他娘親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說話的卻是馬夫人,她定定地看著安遠兮,眼中閃過一絲怨恨。我一怔,她眼中怎麼會有這樣的神情?再仔細一看,她眼裡卻已是一片平靜。我心中暗自狐疑,聽到她提到綺羅,驀地想到當年雲天奇就是捲入綺羅下降一案,引咎自縊的,雲天奇自縊的真相如何,已經不得而知,此際見到馬夫人眼中的神情,我心中一震,莫非她知道當年那件事真相?
「弟妹,你家想容才生得品貌端莊,皇上可是上記名將她留下的。」老爺子岔開話題,大概是不想讓她們把話題引到綺羅身上去,故意扯上想容,想必也清楚這幾位夫人的來意。果然,一提到想容,盧老夫人和馬夫人立即面帶憂戚,盧老夫人嘆了口氣道:「大哥,我本也以為讓容容進宮,以她的才貌,必定能討皇上歡心,讓咱們雲家光耀門楣,誰想到進了宮卻遲遲不見皇上冊封,這也罷了,只要人在宮裡,遲早還有機會。可是這次我們上京,在路上就聽皇上病重,進了京才知道,皇上不單病重,只怕……」
她話未說完,老爺子就蹙緊眉,一臉嚴肅地道:「休要胡說,皇上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是是……」盧老夫人連連點頭,「咱們這些婦道人家懂什麼呀,要皇上真是吉人天相,老身也不擔心容容那丫頭了,可萬一……容容不是還未沒有……就要守寡了,容容這孩子可真是命苦呀……」
她說著便抹起了眼淚,馬夫人更是抽泣不已,費姨娘和薛姨娘見勢,也跟著用袖子抹著眼角。老爺子的眉頭越蹙越緊,我看得有些肉緊。本來想容這事兒,堂叔公也暗示過老爺子,不過見老爺子沒表態,便不好追問,他倒會想辦法,把家裡的女人弄來哭哭啼啼地鬧一鬧,老爺子也不好用搪塞堂叔公那些話來搪塞這幫女人。我見老爺子擰緊眉頭的樣子,趕緊道:「叔婆,嬸嬸,想容這事兒,爺爺也記在心上呢。現在皇上病重,這當口的去把想容求出宮,若中過些日子皇上病好了,會怎麼看想容和雲家呢?只怕想容的前途盡毀了……」
「皇上那病若是好得了,現在朝廷也不會是景王做主了。」費姨娘驀地出聲打斷我的話,「想容還有什麼前途?現在京裡早就傳開了,持上遲早一病不起,到時後宮所有未生育的妃嬪,全都得送到靜慈庵出家,想容現在不過是個上記名的采女,又未蒙聖寵,現在求出宮也容易,若等到皇上駕崩,難道崢大嫂子想讓咱們想容當尼姑不成?你存的什麼心?」
我愕然,以前雖然知道雲家這些三姑六婆不怎麼待見我,可我還真沒想到她們敢當面對我發難。這幾個女人雖然說起來是長輩,可我的身份與她們的身份豈止雲泥之別,我是雲家的當家主母,世子的母親,皇上欽封的一品命婦,享受皇家俸祿和待遇,費姨娘這種人不過是二房子侄一個身份低微的妾室,以我目前的身份地位,她這樣的態度跟我說話,我完全可以動用家法先把她整治了再說,她竟然敢來找我的晦氣?我蹙了蹙眉,見盧老夫人和馬夫人都沒有喝止她的樣子,頗有些縱容的味道,知道必然事出有因,我抿緊唇,忍下這口氣,且看她們到底有何目的。
只聽到薛姨娘在一邊涼悠悠地道:「費姐姐你這就不懂了,人家崢大嫂子是什麼身份地位,哪裡想得到我們的苦處。我們只想著為想容謀一條生路,哪比得崢大嫂子,孀寡之身也能引得人家堂堂曜月國的王子上請賜婚,我們想容能跟人家比麼?」
費姨奴隸主冷哼一聲:「我們想容自是不能和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比……」
「放肆!」還不等我變臉,老爺子已經氣得陰沉了臉,「你胡說什麼?澤雲府就教出你這麼個東西?」
費姨娘見老爺子發了怒,嚇得趕緊跪下來,哭道:「大伯父,妾身可沒有胡說,您不知道,外邊兒的人可傳得繪聲繪色的……」
「你還敢說!」老爺子一把抓起桌上茶杯,砸到費姨娘身上,怒道:「給本侯滾出去!」
茶杯從費姨娘身上滾到地面,破成碎片,廳內頓時鴉雀無聲。費姨娘被潑了一身茶水,不敢呼痛,跪在地上瑟縮著哀哀哭泣。盧老夫人見勢不對,趕緊喝道:「還不快滾!丟人現眼的東西!」
費姨娘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廳去。盧老夫人見老爺子氣得臉色發青,趕緊賠笑道:「大哥,是老身管教不嚴,您別生氣……」
房裡的丫鬟趕緊地收拾地上的破茶杯,雲修另外奉了杯茶給老爺子,老爺子將茶杯重重地擱到茶几上。眼神橫向盧老夫,冷笑道:「得了,弟妹,本侯看你們今兒來,也不單是為了想容的事,那賤人這樣放肆,一定有原因,說吧,不用拐彎抹角的!」
盧老夫人看了看馬夫人和薛姨娘。點了點頭。薛姨娘見狀,把跟著她們一起來的丫鬟都喚出去,又遲疑地看了一眼旁中的丫鬟。老爺子揮手讓下人們都退出去,薛姨娘才吞吞吐吐地道:「大伯父,您別生氣,費姐姐這話是說得難聽,可這話也不是由她那兒說出來的……」她頓了一下,眼睛掃了我和安遠兮一眼。繼續道:「是費姐姐的兄弟,在滄都賭坊裡聽來的,說是有個賭鬼跟他說的,崢大嫂子和……和二公子有私情……」
我淡淡地揚了揚眉,這才算明白剛才她與費姨娘打量安遠兮時,眼中的曖昧所為何來了。轉眼看向安遠兮,見他面色陰沉,死死地盯著薛姨娘。老爺子的唇角抽了抽:「接著講。」
薛姨娘的膽子大了些。接著道:「費姐姐的兄弟本也不信的,可那賭鬼的老婆,是崢大嫂子滄都『天錦繡』的繡莊的繡工頭秀姐,那人口口聲聲說聽他堂客說的,崢大嫂子還沒有嫁進雲家之前,便與二少爺有曖昧,言之鑿鑿的……」
我有些想笑,我與安遠兮的那段過去。老爺子和雲崢都知道,想用這個來往我身上潑污水,真是打錯了算盤。秀姐一年多前嫁了人我倒是聽小紅說過的,當時只聽說男人似乎是個做小買賣的,怎麼竟成了賭鬼?我倒不信這些話真是秀姐說出去的,她的為人我還是有幾分瞭解,何況她對我和安遠兮的事並不是很清楚。安遠兮以前做過我繡莊的掌櫃,在滄都不是什麼秘密,被有人心拿來利用一下,借題發揮,倒是極有可能。
「聽風便是雨,崎兒以前在葉丫頭鋪子裡做事,他們的事我一清二楚,哪有你們想得那麼烏七八槽?」老爺子冷哼一聲,「別人不清楚倒也罷了,你們怎麼也眼著一起胡鬧?」
薛夫人不敢開口了,馬夫人趕緊賠笑道:「大伯父說得是,費姨娘就是那樣口沒遮攔的,其實我跟婆婆也是不信的,私下也訓過費姨娘,咱們雲府是什麼家教?崢大嫂子和二少爺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會弄出這種醜聞來呢?不過……」她頓了頓,看了我和安遠兮一眼,笑道:「崢大嫂子和二公子都是守禮的人,斷不會有什麼藕斷絲連的,可如今兩人成了叔嫂,整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瓜田李下,難免有人風言風語的,避避嫌總是沒錯的……」
她每句話都像是在為我和安遠兮開脫,但每一個字聽到耳朵裡,都是在坐實我和安遠兮有過苟且。我淡淡一笑,這馬夫人才是厲害角色,比起那兩個被人當槍的草包姨娘,手腕高明多了。老爺子抬眼看了看我和安遠兮,淡淡一笑:「寡婦門前是非多,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咱們管得了那麼多麼?等崎兒成親之後,自然沒這些風言風語了。」
安遠兮猛地抬眼看著老爺子,抿緊了唇,我擔心他在這當口發脾氣,心中一緊,誰想他竟然一言不發,看了老爺子半晌,微微垂了眼瞼,掩了一眼波濤,只看到濃密的睫毛悠悠輕顫,宣洩著主人強行壓抑的奔湧情緒。
「哦,二公子要娶妻了麼?」盧老夫人怔了怔,隨即馬上掛上虛偽的驚喜表情道:「那敢情好,咱們雲家好久沒有辦喜事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嗯,這事兒是葉丫頭給崎兒張羅的。」老爺子成功地把話題轉開,盧老夫人,馬夫人笑了笑,薛姨娘的臉上帶上幾分不以為然。我再也懶得在這屋裡呆下去,面對一群看我不順眼還擠兌誹謗我的人,起身藉口要去看看晚膳準備得怎麼樣了,便從廳裡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