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正宗的本尊……阿與心內倒是並不惶恐。這衛夫人倒是結交了不少的能人,那個叫妙閒的道士,更是提供給她的部下一種特殊的能飛簷走壁的器具。
她早前便囑咐了兩個軍中挑選的隨行的幹將,將那女人劫持後,弄進大山之中便賞了他們隨著性子玩弄過後,扣下她的貼身之物,便將人放回去。
依著飛燕的性子,待到迷藥藥性散盡,醒來發現自己被兩個陌生男子肆意地折辱了,必然是死都不肯聲張,這等屈辱哪裡能跟他人言明?
到時再將那殘花敗柳扔回到驛館門口,驍王府的侍衛們尋到了人,自然也不好找任何一方發作。
若是那飛燕還肯苟活,不自盡成全了自己的名節,過後待她回了淮南,便是會有一封情郎書信裡面極盡能事地描摹著她的身體征貌還有回憶與她偷渡歡愛的銷魂,當然還會有那一方肚兜。想一想,這樣的書信若是「不巧」落入到了驍王的手中,大齊的二皇子是否頂得住這千鈞的綠冠?到時……
尉遲飛燕,你這個心高氣傲的女人,我看你還有什麼能同我比的?
驍王側妃現在遲遲未到,便是證明自己的計策實行得甚是順暢。想到這,阿與公主變得更加自信,自己雖然是冒名頂替,但是卻無人能夠辯駁,現在只要贏得了這伯夷女王的好感,低價購得大批的糧食,回到北方後,畢竟能換來樊郎的誠心一笑……
果然這伯夷女王聽說這端坐的女子乃是諸葛書生後,面上一喜,目光炯炯地望著阿與言道:「那諸葛書生近幾年沉寂下來,本王心內還在隱隱的擔憂是否遭逢了變故,現在才明白原來是您與樊將軍共結連理,便隱居在了府宅中……可惜……」
女王的這一句「可惜」乃是情不自禁,倒是發自內心地覺得這等才情的女子隱世不出,實在是暴殄天物。
阿與微微一笑:「嫁給了樊將軍後,自然不能入未出嫁時拋頭露面與軍中將士共處,不過夫君還是經常與我探討那些個軍中的事務的。兵法倒是不曾荒廢。昨日入了伯夷的國境,發現此地的女兵女將甚是眾多,當真是巾幗之國,讓我心生敬佩之情。不過這佈防……」
說到這,阿與略略停頓了一下,賣了一個關子。
不出她所料這話引子勾起了伯夷女王的好奇,她便接著追問:「是哪裡不妥嗎?」
「我也是斗膽,繪製了一張佈防圖,還請女王過眼,若是能助伯夷一臂之力,也不枉也女王你對我的厚待。」
說著她便命侍女將自己繪製好的圖紙遞給了女王的侍從。當女王輕輕展開時,頓時眼前的一亮。
伯夷過女多而男少,所以軍中女兵居多,說到底,女人的力量到底是不同於男子,若是作戰更講究巧力,而這佈防圖巧妙地利用了山勢地形,倒是省力的好打法。雖然圖裡的山勢地形並不是伯夷國,而是北地的山脈,但是因著這張圖巧妙地修改利用的話,倒是很適合伯夷改進佈防。
看到這裡,伯夷女王原先的一絲疑惑頓時一掃而空,這等玲瓏心思的女子,若不是諸葛書生,哪個會是?
看到伯夷女王滿意的笑容,阿與的心徹底地放鬆下來了。當年那尉遲飛燕不告而別,走得甚是匆忙,書房裡留下了許多剛剛繪製完的佈防圖紙,當時她趁著樊景不備,偷偷留存了下來。
這些佈防圖倒是幫了她不少忙,在隨後的日子裡,她依著佈防圖上的陣勢向樊景獻策,倒是屢屢讓樊郎刮目相看。
「定北侯夫人果然是奇才!用兵心思的精巧,無人能及!」
這話一出,讓阿與簡直是喜形於色,但一旁的衛宣氏也是露出了笑意。若是她安排的無誤,自己安排在山裡的兵卒應該已經將驍王的側妃劫持了下來了吧?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阿與在自己的暗示下,生出了毒計去瞻月樓劫持側妃,若是失敗被抓,左右不過是她的手下,自己倒是能將責任撇得乾乾淨淨。
可若是成功了,她安排的手下便是順理成章在鐵索的另一側等候,截下裝在麻袋裡的女子,直接偷偷的將她帶回到自己的南麓公府裡去。
那驍王倒是好膽色,想出了用假圖誆騙了真圖,那就莫怪她劫了佳人換取圖中的鑰匙了。想到這,一旁的鳴蟬適時遞來了茶杯,一雙溫潤的大眼真默默地看著她。
鳴蟬在自己的身邊貼身服侍了多年,是自己最稱心的,可是雖然那樣貌肖似,到底還是比不得那人的女兒來得更為相似,每次看到驍王的這個側妃,都恍惚覺得似乎又見到了「她」,總是把持不住想要去撫摸那簡直如出一轍的輪廓線條。
這次得了手,她是不會還的了,依著驍王對這側妃的疼愛,必定會拿鑰匙來換,到時……便是有天羅地網在等著他。保管叫他有來無回!
想到著,衛宣氏臉上的笑意更是明顯,這樣一來,驍王府的家眷缺席,自然會讓伯夷女王心內不悅,絕了交好的念頭,另外……衛宣氏瞟了一眼身旁那自信滿滿的愚蠢女人,就讓她拚命地討好伯夷吧,也只有換來了糧草,才能讓樊景那隻狼狗飽了肚腸,繼續為禍北方……
她與樊景雖然只是相交寥寥數日,可是卻派著身邊的侍女鳴蟬同他眠宿了幾宿。自然知道他對那尉遲飛燕的心思,已以及心內對大齊的綿綿恨意。
也只有這般,她與鄧懷柔才好行事,一旦得了前梁的寶藏,必定如虎添翼,錦繡的江山自然擁入懷中……多年前,她無力阻止「她」遠嫁京城,與那莽夫將軍為妻,而現在如果能擁著「她」的女兒入懷,坐看江山,倒也聊勝於無……
就在這皇宮之內一干人等各懷心事的時候,一個清亮而不失溫潤的聲音確實突然響起:「原來定北候夫人乃是鼎鼎大名的諸葛書生,這朗朗乾坤倒真是常出這咄咄怪事!」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身著淺黃繡黑黃兩色金絲禮服的女子,正裊裊立於廳口,烏髮雲鬢的映襯下,白嫩的鵝蛋臉上,一雙嫵媚的鳳眼透著無比的輕靈之氣,這女子赫然便是遲遲未到的大齊二殿下的側妃,尉遲飛燕。
那阿與正自得意,哪裡想到本以為在山中正受著男子輪番折辱的人,卻神態安閒地出現在了伯夷的皇宮之中,就算是那兩個手下下肢乏力短促的,也不可能這麼快便將她放回吧?而她若是受了那麼大的屈辱,怎麼可能換一身衣服,便這麼若無其事地出現在這裡?
莫非……是失手被擒了?
阿與心內驚疑不定,不由自主地望向衛宣氏。可是衛宣氏在臉色微微一變後,很快便若無其事,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含笑衝著尉遲飛燕打著招呼:「妹妹可算是來了,方才伯夷女王還在念叨著你呢!快來我的身邊坐下!」
尉遲飛燕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來回看了她倆一眼,便向伯夷女王問好,打著招呼:「驍王殿下甚是看重女王的壽宴,特意備下了壽禮,只是為了方便舟船勞頓,拆卸下來裝箱運了過來,昨夜雖然連夜組裝,可是晨起時卻發現出了錯,無奈只好重新組裝,耽擱了進宮的時間,還望伯夷女王恕罪。」
伯夷女王打量著這驍王的側妃,面上不冷不熱道:「既然是準備壽禮,自然也沒什麼可怪罪的,驍王能親派側妃前來祝賀,已經是給伯夷藩國好大的面子,怎麼還敢苛求其他?」
女王此話一出,頓時讓人明白,她雖然不欲追究,可到底不相信這等拙劣的借口。什麼組裝賀禮?說到底,乃是大齊王朝看清了伯夷這樣的彈丸小國罷了!
阿與公主本來因著那諸葛書生本尊出現,心內惶恐不已,一時沒了主意,可現在卻是慢慢定下了心神。
就算尉遲飛燕本人親自前來,又能如何?她就算說自己是諸葛書生也是讓人貽笑大方!堂堂的抗齊名士,卻嫁給了大齊的二殿下當了妾室,這是何等的荒誕的笑談?更何況若是大齊朝中之臣聞聽了此言,豈不是朝野震動?一個曾經的叛軍女頭子卻嫁入了霍家,為霍家綿延龍族血脈……荒謬!
而且……她此番遲到已然是大大開罪了伯夷女王,這番的尷尬可是不好化解啊!
這麼一盤算,阿與的底氣又是十足了,臉不紅心不跳地學著衛宣氏的模樣,笑看著尉遲飛燕。
可是飛燕卻不慌不忙地說道:「驍王送給伯夷女王的賀禮依然擺在了殿外,因著操作有些名堂,還望女王恩准,讓我展示一下。」
既然驍王側妃開了口,伯夷女王也是不好駁斥了她的面子,便是點頭恩准了。
這時外面的兵卒,將一隻一人多高的帶輪木箱推了進來,當將箱子展開時,才發現這內裡的機關乃是一個精巧複雜的大型石臼。
伯夷乃是水稻魚米之鄉,當地用來舂米的工具自然不能只憑借人力,然而水利的舂米工具又受地貌和水力的限制,水流充沛還好,若是遇到少雨的季節,還是要人力頂上。
可是這個驍王側妃帶來的器具,卻是不是依靠水力,只見側妃那樣羸弱的貴婦人,只一人輕輕地去踩那踏板,巨大的機關立刻啟動開了,一袋子的水稻,很快就舂米剝殼乾淨了。
這下女王立刻站了起了,在侍女的攙扶下幾步邁下了台階,驚異地看著這設計精巧,四兩撥千斤的的機關,嘴裡說道:「本王也是去了中原不少地方,竟然從來沒見過這樣方便精巧的機關,這般複雜的構造,也難怪一夜都沒有安裝好了……」
伯夷多女子,若是能將她們從繁複的勞作中解脫出來,當真是解了伯夷的燃眉之急。一旁的伯夷女官們也是一臉驚喜地頻頻點頭。
看到這裡,伯夷女王真是對驍王心存十足的感激,連帶著對這側妃也和顏悅色了許多。
「有勞側妃費心了,這等奇寶真是比真金白銀還要珍貴,只是……方才聽側妃之言,似乎對定北侯夫人乃是諸葛書生一事頗有不解啊?」
到底是國的女王,倒是很會抓那話裡的重點,她精通漢語,那一句「咄咄怪事」絕非誇讚之話。
飛燕聞言微微一笑:「那諸葛書生雖然隱而不出,卻不巧是飛燕的一位舊識,是以如今聽聞定北候夫人自稱乃是諸葛書生,頓時心下不解,這北疆難道是有兩個不成?」
阿與公主雖然早就防備著飛燕發難,可是聽到這還是面上微微一紅,也說不上是激憤還是羞愧,強自鎮定地說道:「我輔佐夫君久在北地,可從來沒聽說還有第二個!側妃可莫要將那鄉野自封的女子,拿來作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