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驍王本就是不怒自威者,更何況這言語犀利得更是讓人招架不住,那位直諫的馬大人臉色頓時掛不住了,想要當個名垂青史的忠毅諫臣也是需要一嘴的鐵齒鋼牙,若是在朝堂之上都不能慷慨陳詞,向聖上進言盡書自己的義膽忠肝,怎可能被人牢記得住?

怎奈這新帝便是沒理都能辯駁出三分的主兒,馬大人一時準備不足,頹敗得灰頭土臉,被驍王冷聲問了五遍:「誰堪當賢後,愛卿可否拉出個名單來?」

言語雖然勉強算得上和藹,可是那殺氣騰騰的眼神再搭配上了磨牙的模樣,怎麼看都是要依著那名單挨個殺光斬盡的模樣……

一時間被宮中後位空懸誘惑的群臣們這才猛然想起了以前關於驍王剋妾殺妻的傳聞,一時間都是為自家的千金捏持了一把冷汗,各個膽戰心驚地望著下巴抖著鬍鬚的馬大人的嘴唇,生怕他老人家一個頂不住新君的龍威壓迫,說出了自己府內千金的名姓來!

幸虧尉遲敬賢及時解圍,順勢向驍王請奏了治理運河的事宜,這才讓馬大人得以體面地下了朝堂。也讓群臣們暗地裡長長地舒緩了一口氣。

至此後,再無人妄議皇后的人選。說到底,即將登基的新帝乃是強勢帝王,與講究制衡懷柔的先帝大是不同。這不是個守成謹慎之輩,做事講究雷厲風行,更是心內自有一番主張,不被朝中的群臣撼動,說到底,大齊天下真正的開拓者終於上位了。至於該如何與這新君相處,乃是朝中文武務必要從頭學起的,頭一件便是,新帝的家事切莫張口伸嘴,不然便等著龍威震怒,禍及九族。

大齊盛華元年,大齊第二任君主伴著旭日東昇,錚錚作響的金鞭之聲,大齊玄武聖帝正式登基,同時冊封雅玉王妃為大齊新一代掌宮皇后,賜號鳳卿。

不同於以往,觀禮只有文武百官,因為有封后大典,各個府裡的誥命婦人以及後宮裡先帝的嬪妃們俱是在大殿之外觀禮。

昔日的太子妃也是跪在人群之中,這幾日宮內的動亂,早已經讓這位養尊處優的世家女熬度了最後一點心血,滿臉的憔悴,望著本該自己安享的榮寵便是這樣付之東流,心內的苦澀真是難以言表……

在封后大典上,皇帝居然親自下了台階,走到了正陽門外,親自攙扶著華冠錦帶的新后下了鳳輦,帝后二人攜手一同踏上九十九層的台階,兩手相攜,一同在金鑾殿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宣佈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那一刻,霍尊霆含笑眼望著自己身旁,頭戴鳳冠,顯得臉蛋愈加可人的女子,只覺得著比肩而立的時刻,竟是似乎上輩子便期盼了許久的了。

在佳人的巧笑嫣然間,似乎眼前一時有晃過了二人初次相逢的情形,一個身著男裝的清秀麗人,坐騎在馬背之上,一雙鳳眼閃著靈動的秋波,朝著自己抱拳問道:『敢問閣下,前方的驛站該是往哪裡走?」

就算間隔了經年,可是那第一眼的驚鴻似乎還在眼前,終於與那畫中人相見而讓心內的產生的,如驚濤一般的悸動動始終未曾停歇。

從此之後,「弓弦馬上劍,傾國頻笑粲」,全力拼得這萬里河山,也不過是為了換得心愛女人的一世平安。

如今終於可以讓他最心愛的女人,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的身側,由此得來的慰藉,竟是勝過權利傾軋獲勝的欣喜。

當天夜裡,一身紅紗,嬌媚無限的鳳卿皇后被新帝親自抱到了龍床之上,剝掉了衣衫,此時宮燈籠著紅色的透紗,襯得燕兒那一身的肌膚愈加粉紅嬌艷。

霍尊霆龍袍半解,露出衣襟裡健壯的胸肌,支腿半坐在龍榻之旁,嘴角含笑,那深邃的眉眼卻是被半明半媚的目光映襯得邪氣十足。

此時再抬眼望去,哪裡還是什麼白晝裡器宇軒昂的大齊帝王,分明是剛剛潛入繡樓,要行那孟浪之事的不羈之徒。

飛燕也是被霍尊霆那略帶邪氣的笑容弄的心內有種說不出的悸動,便是翻身揚起優美的脖頸,輕笑道:「陛下為何這般看著臣妾?莫不是方才飲那西域葡萄酒,嘴上掛了酒漬不成?」

霍尊霆望著他的親親皇后,那兩片被紅酒暈染的櫻唇,眼波又是暗沉了幾分,勾起嘴角道:「雖是成禮兩次,可是只有今日牽著燕兒的手一同登上那高台之上,才有種與妳是真正成禮之感,不禁想到當初與妳初遇時,燕兒那般矜持,朕當時已經是對燕兒一見鍾情,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以後每每想起被燕兒硬著心腸回絕的模樣,便是傷心得睡不著覺,當下便是立下了大志願,若有一日得此女,定當報了當日之仇。可惜初時得了妳時,還是千嬌百媚的少女,真是不忍辣手摧花……」

飛燕聽了這新帝嘴裡的混話是越說越不成體統,那被酒液熏染得微紅的臉兒便是被惱得又紅了幾分:「陛下可是要翻舊賬,可是如今真正得了手,又早已經是生產後的婦人,失了少女的嬌嫩,被陛下嫌棄要行那雷霆手段了?」

大齊新帝等的就是這個話頭,慢慢地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俊美的臉上愈加邪魅:「可不是就等著燕兒妳堪堪禁得起折騰了,才要『狠狠』地報復於妳!」

說著便一把抱起了飛燕,不顧她的小聲驚喊,逕直將她抱到了大殿之旁的水池。還沒走進,便已經聞了那滿池沉香裡帶著微甜的酒味,待得到了近處才發現,那偌大的漢白玉池子裡竟然是滿滿醇紅的美酒佳釀。

霍尊霆便是抱著飛燕,長腿一跨,步入了這酒池之中,看著緊張兮兮緊摟著自己的脖頸不肯撒手的佳人,嘿嘿地壞笑了一番後才道:「當日對妳之言,豈有不兌現的道理?燕兒可是還記得我當時對妳說了什麼?」

飛燕起先是迷惑地眨了眨鳳眼,猛然回想起若干年前,喬裝打扮成紈褲子弟的陛下當時說了哪些流氓混賬之言,那紅色一直未退的臉,乾脆徹底紅得如新熟的粉桃了。

「你……還真要……」

霍尊霆早已經是急不可耐,先低下頭去啄吻這飛燕沾染的酒液的櫻唇粉腮,猶如入了羊圈圍堵住一頭最最肥美的小羊羔,露著泛著寒光的尖牙道:「今日定當兌現當日的承諾,親自品啄燕兒香肌上每一寸佳釀,用朕的舌尖感受燕兒的賽雪嫩滑,讓妳明白什麼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這位一貫正經的大齊二皇子的手段,女諸葛飛燕是一早便領教的,但是如今入了這酒池,又是被他勾起了當初兩人不太愉快的前塵,竟是被激得渾身微微戰慄,仿若又回到了當初第一次相遇時,自己被他一路百般調戲的清新。加上生產後一直未及同房,那種說不出的戰慄竟是激得酒池裡紅波蕩漾,掀起朵朵飛濺的浪花……

一時間,深宮內殿的水池處傳來陣陣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響……

被肆無忌憚地反覆品嚐享用,飛燕直覺得自己的整個身子都是酥麻了。

到了最後是怎麼又回到寢宮裡的全然是不知了……隱約中,飄飄搖搖,再一睜開眼兒,已然是陽光燦爛,滿眼都是白楊樹在微風裡微微發抖,打出嘩嘩的聲響……

「小姐,莫要再貪睡了,一會若是耽誤了時辰,來不及投宿便糟糕了。」飛燕微微眨了眨眼,突然發現自己竟是躺在一張吊在樹林裡的牛皮吊床上,而一旁正催促自己趕路的,卻是自己以前的侍女鴛鴦。

她……這是來到了哪裡了?

許是見了她皺眉,鴛鴦擔心地連忙問道:「怎麼?小姐您又是覺得不舒服了?可是哪裡又痛了?不要嫌棄奴婢多嘴,一早便催促著小姐您快些尋訪名醫診治,就是不肯,非要等著白露山上的糧草備齊了。又是趕著下山籌備生鐵武器之事,才肯順便來就醫一下,可是現在那位好不容易尋訪到的名醫又雲遊去了別處,一時間尋找起來甚是麻煩,這可如何是好……」

鴛鴦因著是從小便伺候她的,說起話來也有些熟稔的不客氣,想到小姐平日裡通風一犯,便身子不爽利的樣子,就是一陣揪心,嘴裡的絮叨也愈加多了起來。

就在這時,侍衛已經將馬牽了過來,等待著她上馬繼續趕路。可是飛燕卻是慣性地回頭轉望,看著遠方的官道上來了幾批奔馳的駿馬,為首的那一位,濃眉朗目,身子微微有些消瘦,高挺的鼻子下是兩道修剪整齊的八字鬍須……

當他的馬匹還未奔馳道眼前時,那一雙鷹一般的俊目便目不轉睛地望向了飛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