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如果擱景致還是活蹦亂跳的時候商逸說這句話,那他就跟找死無異。但現在景致的手指被商逸細緻地一根根地吻得一點力氣都沒有,連平日裡最凌厲的眼珠此時也是濕漉漉,她聽到他這句話後的反應就只能是賞給他一記白眼,轉過身去抓被單。

  商逸把她的手抓住,在手心裡彷彿愛不釋手一樣把玩了很長時間。景致對他這種在她看來非常造作的溫存感到很不耐煩,踢了他一腳,商逸順手一捉,在她的腿窩輕輕撓了兩下。

  景致下意識一縮,商逸抬起頭看她一眼,一本正經地說:「很癢?再不坐上來,一會兒會更癢。」

  「……」

  景致艱難地抿緊唇,艱難地把一股腦湧到嘴邊的人渣無恥卑鄙滾開你去死我問候你全家祖宗十八代等等詞彙再重新塞回肚子裡。

  以前她經驗不足的時候還張口毒他兩句,結果後來發現這個人就是有床下漫不經心說正經話床上道貌岸然講下流話的本事,尤其是商逸不要臉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不管她開口說什麼都只會匯總到兩個後果,一個是他會趁她張口的那一瞬間極其肉欲地吻上去,另一種是他真的整個晚上都人渣無恥卑鄙給她看。

  從那以後景致算是徹底看清了商逸這個變態腦子裡的不良想法,於是本著「你不讓我舒服我就也不讓你舒服」的原則,在床上不忍到一定地步絕不開口,任他如何威逼利誘激將哄勸就是不上當。

  景致以前還曾經懷著陰暗心理在床上偷襲過商逸,她那時候本著一勞永逸的打算使足了力道狠狠踹向了商逸下面,結果不但沒有成功,還給在床上生死不能地折騰了一個星期。從那以後景致就成了經歷跳蚤實驗之後的跳蚤,不到萬不得已在床上絕不反抗他。

  商逸又上下其手地逗了好一會兒,先是把景致最敏感的地方用嘴唇搜刮了好幾遍,最後又渾身上下地撫摸了好幾遍,手心和腳趾都沒放過,始終沒達到自己想要的最佳效果,臉上開始露出可惜的神情。

  一般來說商逸一旦露出這樣的臉色就意味著大大的不妙,景致開始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但很快又被拖了回來,商逸輕輕劃著她的小腿肚,懶洋洋地開口:「一張床上你能退到哪兒去?給我乖乖的。」

  他仔細端詳她的臉色,欣賞她越來越粉紅的鎖骨和胸口,景致忍不住別開臉,突然聽到一聲輕笑,商逸毫無防備地把她的雙腿折起來,隔著薄薄的布料按住了她。

  「……」

  景致睜大眼,差一點就溢出悶哼,下意識往後縮,被商逸強行摟到懷裡,他的手指漫不經心又靈巧無比,就像是蜿蜒的水流一樣,順著景致的後背脊線從上往下地挑逗,最後在兩瓣臀上輕輕一彈,又揉了揉,再接著滑到腿根,一圈一圈地繞著轉。

  「舒服是不是?那就喊出來。」

  景致被急速堆積的快感逼到了崩潰的邊緣,這個時候如果商逸再吻一遍她身上任意一個位置,她都肯定會忍不住發出聲音來。商逸的手法太霸道刁鑽,那點癢癢的感覺就和疼痛一樣難熬,景致一直忍著,最後喉嚨裡那點哽咽沒發出來,眼睛卻開始快速濕潤。

  商逸一直盯著她的表情看,這點細微的變化很快被他注意到,輕輕一笑,扶住她的脖頸低下頭,在她的耳垂上技巧地一舔一抿。

  景致一下子仰起頭,眼角掉了一滴淚,同時意識渙散地瀉出了一絲呻吟。

  商逸臉上留了一絲微笑,順勢把她從上到下剝了個乾淨,手指關節抵住她最隱私的地方,開始不緊不慢地在那裡輕攏慢捻,看她上身像只弓一樣背拱起來,光潔的額頭汗濕重重,開始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蹭,聲音愈發低柔蠱惑:「坐上來,嗯?」

  景致半瞇著眼,微微張開嘴唇,商逸把她的頭髮全撥到身後,彈了彈她的腰肢:「摟住我的脖子。」

  景致猶豫了片刻,眼神裡那點掙扎很快被快感吞沒,不一會兒就有兩條胳膊摟了上來。

  「自己坐上來。」

  「腿盤上來。」

  「自己動。」

  ……

  總之這個時候不管商逸說了什麼,景致都一律照做。景致一向都痛快承認自己意志力薄弱,尤其是在認知到終究都要臣服的時候,她就更加懶得去抵抗。更何況她的道德感和節操簡直比意志力更薄弱,貞潔烈女這四個字於她就如同敝屣,於是認為在情事這種東西上臣服給商逸比在錢權方面順從他要容易許多,基於這種考量,景致沒有在商逸為難她的基礎上再繼續為難自己,總歸這種事既不會是第一次做,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跟商逸這種黑心又無恥的人碰上,她只有比他更黑心更無恥才能有存活之地。

  景致按他所說的那樣,結果只堅持了一小會兒就敗下陣來,一口咬住他的肩膀開始裝癱瘓。以往這種時候商逸順便嘲笑她兩句是少不了的,但很快就會勾住她的下巴吻兩下,然後把任務接替過去,但今天他遲遲不給痛快,研磨得比攪蜂蜜還要慢,把景致吊得十分難受,就像是油燒一樣煎熬,抱住他脖子的手緊了又緊,恨不能就此一把掐死他。

  商逸把她蠢蠢欲動的手揪下來,柔聲說:「我們再來討論一下不舉和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問題……」

  景致再次艱難地把湧到嘴邊的人渣無恥卑鄙滾開你去死我問候你全家祖宗十八代等等詞彙重新塞回肚子裡,果斷地改了口:「我錯了。」

  商逸挑了挑眉,對她這麼快投降露出明顯可惜的神色,想了想,又說:「那我們再討論一下那天牙印的問題……」

  景致懶得再跟他廢話,瞅準他的嘴唇撲上去,結果被輕而易舉地避開,商逸對她咬牙忍耐的表情非常享受,在那裡一邊欣賞一邊慢吞吞描著她的眉,一臉微笑的模樣十分欠揍:「我給你害得名聲掃地,難道你說一句我錯了就完了?」

  「……你省省吧,你那點破名聲八百輩子以前就跟你的節操一塊兒掃到垃圾堆裡去了,」景致被刺激得眼角滲出一滴淚,話也說得斷斷續續,「……你給我快點!」

  商逸抓住她扇過來的軟綿綿的耳光,笑著說:「答應跟我結婚,我就快點,怎麼樣?」

  景致一時間沒說話,商逸把她箍得更緊,黏連深入的感覺讓景致很快悶哼了一聲,商逸把她掐進他皮肉裡的手撥出來,攥在手裡十指交纏,額頭抵上去,聲音能滴出水來:「說好。」

  「……好。」

  她的話音剛落,立即得到今晚頭一遭酣暢非常的回報。景致閉上眼,被衝撞得連□都破碎開,緊緊抓住被單不肯放手。然而後來慢慢時間太長,她從起初的享受又變回後來的難受,最後她擰著眉開始不管不顧地往外爬,還沒到床沿就又被抓回去,景致去推他的胸膛,接著一個側身把自己包在被子裡:「走開,我不要了。」

  「你把我當什麼,你說不要就不要?」商逸不由分說把她從蠶繭裡扒出來,「接著來。」

  景致整個晚上得到的痛苦多過歡愉。商逸這個人無時無刻從上到下都散發著惡劣因子,當他想把情事當情趣的時候,就真的有讓人沉浸其中欲罷不能的本事,但當他想把情事當手段的時候,也真的有讓人叫苦不迭生死不能的本事。景致被折騰到熟透的時候非常希望此時床頭能有一把開了保險栓的槍,輕輕一撥直接殺了他得了。

  當景致從暈過去的狀態又醒過來,結果發現這事還沒完的時候,她簡直想哭。她開始後悔自己這兩天來小不忍亂大謀的莽撞行為,她就該學勾踐臥薪嘗膽忍辱負重,在萬事俱備之前任爾東南西北風她自巋然不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時不時撩撥商逸一番,到頭來苦頭又全都應驗到她自己身上。

  景致反省完畢,用盡最後力氣抱住商逸,拿出怎麼吐死自己怎麼來的語氣開口:「逸哥哥……」

  商逸從來不曾在景致口中聽到過這三個字,果真停了一下,屈起食指刮了刮她的臉蛋,語調一下子比剛才溫緩了好幾分:「怎麼?」

  景致一邊心裡想著商逸你給我等著回頭我不殺了你我就不姓景,一邊使勁讓眼睛流轉出霧濛濛的嫵媚:「人家累了……」

  「累了啊……」商逸溫柔地拖長語調,然後突地一轉,「可我還不累。」

  「……」

  今天晚上注定要成為景致的噩夢。她之前逃跑失敗那次也只是一星期裡分期付款慢慢折騰,都沒像今天這樣一次性繳清所有負債。景致覺得商逸就把她當成了一杯紅酒,一點一點慢慢地嘗,到後來他終於盡興的時候景致已經只有喘氣的份,商逸把她抱到浴室去清洗,洗到一半景致整個趴在他懷裡昏昏欲睡,然而不知道不小心吻到了哪裡或者碰到了哪裡,景致再一次被他抵在牆上來了一次,狠狠衝撞的過程中讓後背青了一大片。

  景致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商逸已經離開。她翻身去看時間,臉色因為某處不可言說的不適先是僵了一下,隨後面無表情地摸到壁燈旁那座蓮花銅香瓶,順手就給扔了出去。

  奉命候在門外,拿著精英總助薪水辦著太監總管活計的杜衡身子抖了抖,掐著嗓音尖聲開口:「大小姐?大小姐您醒啦?」

  「滾。」

  杜衡心想尼瑪我也想滾啊我要是能滾我肯定早滾了,一邊閉著眼一口氣說下去:「大小姐,老闆有事先走了。他臨走前交代,請您梳洗梳洗,吃完午飯後由我帶您去商氏大樓,老闆今天下午跟您去辦結婚登記。」

  裡面足足有半個多小時沒回音,杜大總管一顆心懸在半空吊著,想催又不敢,想打電話給商逸請示還是不敢,急得正撓牆的時候,面前那扇深色雕花門終於開了。

  景致穿著長達腳踝的真絲睡袍走出來,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下樓,杜衡眼尖地瞥到她脖頸上點點芍葯般的粉紅,急忙低下眼當沒看見,亦步亦趨地跟著也下樓。

  一頓午飯景致吃了足足一個小時,跟老佛爺一樣菜色都換了三輪,吃完了擦擦嘴角,才彷彿驚訝地看了杜衡一眼:「你怎麼還站著?坐啊。」

  「……」杜衡默默地把湧到喉嚨口的心頭血給嚥回去,「不不,我還不累!您看,您什麼時候動身?」

  景致慢條斯理地拿餐巾擦手,半抬起眼皮問:「動身?動什麼身?」

  「……」杜衡再次默默地把湧到嘴角的心頭血給嚥回去,「哎呀我的大小姐您可別再開我玩笑了!老闆說了下午要跟您去結婚登記,他說您倆昨晚都說好了的!」

  景致微微一挑眉,抱著雙臂瞧他:「什麼時候說好的?我怎麼不記得了?」

  「……」

  杜衡心想很好!這可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揭你的尷尬事可這是你讓我說的!

  「可是,老闆說,昨天晚上,」杜衡拿眼角看了看景致手邊所有可以扔的東西,小心翼翼地說,「在床上您那個什麼的時候,親口答應跟老闆結婚的!」

  杜衡說完的同一時間迅速把自己調整成了Ready Go狀態,結果景致這回罕見地沒有把她手邊的燭台砸過來,反而嗤了一聲,攏了攏袖口,拿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床上的話居然都當真,你們腦子全被驢踢了是不是?」

  「……」

  「商逸腦子犯渾要去登記,關我什麼事?你想去就你陪他去,我要休息,先上樓了。」

  「可,可是……」

  景致冷冷地看著他:「你們男人在床上說的話從來不當真,現在又來編排我,你們也真好意思。」

  「……」

  杜衡一臉被雷劈的表情,眼睜睜看著景致一股香風拂袖而去,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