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管家不說,景致也沒有強求。總歸不管是不是,今晚商逸醉臥美人膝都是一定的。景致只是冷了一小會兒臉,就又恢復鎮定,穩穩地端起紅茶抿了一口。

  結果接下來景致等了足足五十分鐘,才等到睡眼惺忪下樓來的商逸。

  只不過她這次學乖許多。既然商逸讓她等,那她就耐耐心心地等。景致在來之前頗有先見之明地往包裡塞了不少要批復的文件,此外還有幾本雜誌。商逸攏著睡袍下樓的時候就看見她剛剛把第二本時尚雜誌的廣告頁翻開,一直等他坐下來,才把雜誌不緊不慢地塞回包內。

  商逸挑了一眼,嘴角抽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讓人捉摸不透的微笑:「景小姐。」

  景致擺出端正坐姿:「商少爺。」

  「大半夜的跑過來,」商逸架著腿,隨手拿過兩隻玉球,在手裡轉得慢悠悠,話說得比動作還要慢悠悠,「有何貴幹?」

  景致非常看不慣他這種態度,直截了當開口:「我有事要拜託你。」

  商逸「唔」了一聲:「你先說說看。」

  「我的貨在碼頭給人截了,現在截貨的人找不到,明天武器弄不回來,我會傾家蕩產。」

  商逸眉目不動:「然後?」

  「我想請你幫我查出截貨的人是誰,」景致面不改色,「或者直接找到那批貨最好。」

  「你說得倒輕鬆。可這事我直到現在才聽說。」商逸端起管家新奉的茶抿了一口,黑色絲絨的睡袍略有兩分鬆垮,襯著他修長的手指與脖頸,透出幾分慢條斯理的養尊處優味道,語氣平緩,十足客觀,「不要把我想的太神通。你可以說我是A城的地頭蛇,可我不是A城的土地爺。這地界天天都發生各種幫派爭鬥,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凡是跟我沒關係的,我都沒掛心過。」

  商逸說這話的時候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態度,景致當即沉下臉。半晌又開口,語氣比剛才更軟一點:「你有辦法的。」

  商逸看看她,臉上帶了點兒笑容:「沒錯,阿致,我的確有辦法,但我覺得你可能不太願意。」

  他這樣一說,景致的瞳孔便微微一縮。商逸換了個姿勢,兩手搭著好整以暇地望著她,景致深吸一口氣,做了半天心理準備,最後從沙發滑下去,屈膝半偎在商逸腿前,輕輕抓住他的衣襟,大義凜然地閉眼,隨即就要吻上去。

  她的嘴唇在中途被一根食指阻止,再睜開眼就看到商逸一臉好笑地望著她:「我現在不想要這個。」

  景致臉色更冷,手微微一停,卻還是從他胸前一路滑下去,很快就隔著睡袍鬆鬆地觸碰到了下面。結果這次被商逸更快地握住了手,拉開。

  商逸的笑容略有不穩,但很快又恢復原狀,語氣裡含著更加好笑的意思:「別摸。我說的也不是這個。」

  景致很快坐回沙發裡,臉色變得極度冷淡,強忍著沒有拂袖而去:「你究竟想怎樣?」

  「怎麼,惱羞成怒了?這次我可是冤枉得很。」商逸抿著清香茶葉,突然轉口問:「你來我這裡,蔣晟知道嗎?」

  「無可奉告。」

  商逸「噢」了一聲:「那就是不知道的意思了。」

  「……」景致忍不住擰起眉毛,「你究竟有什麼辦法!」

  「辦法很簡單。不管你倒賣的是什麼軍火,我想我這裡都能幫你在明晚之前湊齊。」商逸把茶杯放回桌上,雙手交叉疊在身前,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只是價錢我們需要商量一下。」

  景致沉默了一下,說:「你要多少?」

  「我不管你的買家從你手裡多少錢買的,你都要付給我他給你價錢的四倍。」

  景致臉色一變:「你還不如去搶!」

  「我現在就是在從你手裡搶啊。」商逸笑得非常無辜坦然,「趁火打劫是商人的本色,別說類似的事你沒做過。你既然希望我以平等交易的態度對待你,那麼這就是我平日裡的處事態度。既然我是壟斷,價格就是我說了算。現在我的價格就是這樣,不會變。你可以選擇跟我交易,明天上午你就可以來我這裡提貨;你也可以選擇明天空著手去交貨。權利在你手裡。」

  「……」

  景致沒有猶豫很久,最後還是選擇付給了商逸四倍的價錢,買下了只價值五千萬的軍火武器。她現在生意剛剛起步,寧可虧本賺吆喝也不敢去冒跟客戶違約的風險。更何況這回的賣家是她難得啃下來的大客戶,把這一個做好,才有可能有下一個。她寧可虧上將近兩個億重新買軍火送過去,也不願意虧了五千萬把客戶得罪光。商逸就是看準了她這一點,才敢這樣獅子大開口。

  轉完帳的那一刻她的心簡直都在滴血,第二天去倉庫提貨的時候心裡更是把商逸從頭到腳罵了個狗血淋頭。偏偏在她前面走路的商逸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認真問她:「你現在心裡在罵我嗎?」

  「……」

  說實話景致此刻充分懷疑她要是真的承認了,商逸張口就來個「既然這樣那不好意思我不想賣了」也指不定。景致的眼裡在冒火光,打心底恨不能把眼前這個人拿迫擊炮轟成渣渣,然而最後卻只是動了動嘴唇,垂下眼面無表情回答:「怎麼會呢,商叔叔您芝蘭玉樹玉樹臨風臨風招展的,我等晚輩只有瞻仰的份,斷沒有褻瀆您的膽量。」

  商逸噗地笑了一聲,突然湊近她,在耳邊輕輕開口:「都在哪裡瞻仰的?床上嗎?」

  景致臉色一冷扭頭就走:「我還有事恕不奉陪……」話沒說完就被商逸捉住手腕:「反正貨也驗完了,你急什麼?不是晚上才交貨嗎?陪你商叔叔吃個中飯再說。」

  她的手腕被商逸捉得很緊,又是青天白日之下,景致不好太掙扎,但心裡著實惱怒非常,臉色冷成一片冰霜雪白:「兩個億還不夠你心滿意足的?你還想幹什麼?」

  「怎麼會是兩個億。」商逸笑了笑,把她捉得更近一點,一條條給她細數,「刨去那天賭玉你坑我的一個億,再刨去成本五千萬,我這次充其量只勉強賺了五千萬。更何況我這筆軍火也是近日要交貨的,你給買走了,我還要再去弄,你以為我很容易麼?再者說,你今晚轉賣給人家不也是打算翻倍賣?所以這回充其量只能算你把這筆生意讓給了我。」

  「是是是,全世界的人也沒有商叔叔您冤枉又無辜。您多清白多善良啊,您就是那空谷裡的百合,淤泥裡的清蓮,仙境裡的白梅花,」景致盡量心平氣和,「雖然我很想讓您滾,但您這樣的人是不配滾的,那麼我滾,可以嗎?」

  「看你馬屁拍得,可真不怎麼樣。」商逸恍若不聞,笑著說,「一塊兒吃個中飯,你請客,可以的吧?」

  景致冷著臉:「沒錢了,不請。」

  商逸「哦」了一聲,雙手一攤:「那我請好了。你看你都沒錢了,我再不接濟你一下,不就要眼睜睜看你餓死了?我這麼清白又善良,這事兒怎麼能做呢?」

  「……」景致被他的極品作相堵得差點翻白眼,半晌仍是拂開他的手,後退一步,低眉順眼地說,「不勞商叔叔費心了。蔣晟自己做的飯不比飯店裡的差,我現在去找他就可以,就不麻煩您接濟了。」

  商逸眼梢輕輕一跳,慢吞吞又「哦」了一聲,先是側頭看了一眼旁邊跟隨的兩個墨鏡保鏢,又抬頭瞇著眼望了一下湛藍藍的天,然後朝景致望過來,接著就是微微一笑。

  景致給他笑得直發毛,下意識就要往後退,被商逸一把抓住胳膊拽過去,掐著腰把她半提起來,然後商逸低下頭,張嘴,在她的耳垂下方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這動作連貫迅速一氣呵成,景致連反抗的時間都沒有。等她回過味來,商逸已經離她一米遠外,正摸出手帕在輕抿自己的嘴角。景致只覺得脖子那裡彷彿溫軟的觸感還沒退去,一陣熱疼卻已經泛上來,摸了一把沒血跡,但按照這個疼痛程度,大抵也離出血不遠了。頓時看也不看,直接一個耳光甩過去,商逸順手抓過一旁一個保鏢一擋,那個耳光便落在了已然呆滯成木頭樁子一樣的保鏢臉上。

  那個耳光清脆響亮,站著的另一個保鏢下意識就去摸自己的側臉。景致臉色雪白,眉眼間的怒意彷彿一團團黑氣冒上來,商逸站在危險距離以外抱著雙臂,笑著說:「扯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