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番外·此生不換(三)

  新婚的甜蜜只有浸潤其中的人才能體會。

  如果虞燃起早了,她就躺在莊非予身邊,安靜,認真地看他的模樣,看著看著就忍不住伸手描摹他的五官。

  那英挺的劍眉。

  那微陷的眼窩。

  那挺直的鼻子,

  那菲薄優雅的唇。

  永遠看不夠似的。

  是誰說過的,愛人的睡顏是世間最美的風景。

  她俯身,輕輕親吻他的嘴角,刮了刮他的鼻子,嗅了嗅他的呼吸,流連很久後才依依不捨地下床去做早餐。

  他們在床上吃早餐,看愛情影碟,聽音樂,拌拌嘴,又摟成一團。

  被如亂雲,房間裡瀰漫著彼此肌膚腠理的熱味,呼吸交織在一塊,眼眸的柔情匯合在一起,難解難分。

  「燃燃。」他在她身上,雙手按在她後腰的凹陷處,迫使她反弓起身子,慢慢地吮吻她白皙滑膩的脖頸,「我的燃燃。」

  初嘗j□j和愛情滋味的虞燃無法招架他源源不斷的熱情,他的體溫,氣息,言語,味道,佔據了她的全部,她一次次地被他引導至癲狂的頂峰,跟著他的頻率,共同抵達那如雲如雨的境地。

  攝人神魂,驚心動魄都不足形容佔據愛人和被愛人佔據的美妙感覺。

  她被弄得半點力氣都沒有,他抱她進衛浴室,拿下花灑,調好溫度,將她沖洗乾淨,又拿柔軟的浴巾裹好,抱回臥室,坐在沙發上,溫柔地親吻她的髮頂。

  整整三天,他們都沒離開家半步,準確的說是沒有離開那張king size半步……虞燃嚴謹,認真的人生第一次如此鬆散,放縱自己沉溺於原始的歡情中,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以至於對著鏡子梳頭的時候發現鏡子裡的自己……面若海棠,眼眸帶醉,嬌艷欲滴。

  像是回到了十八歲。

  穿著睡袍的莊非予走過來,雙手按在她肩膀上,似笑非笑地看著鏡子裡的美人:「燃燃越來越漂亮了。」

  虞燃垂眸,長長的眼睫毛遮蓋了她眼裡的羞澀,滿心的歡喜怎麼也抑不住,一顆心在胸腔裡蹦得厲害。

  他俯身,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他的眼睛。

  她不由地躲了躲。

  「看著我。」他輕聲,「嗯?」

  她被哄得正視他。

  「喜歡我嗎?」他問。

  她點頭。

  「唔,說出來。」

  「我喜歡你。」虞燃對視他的星眸,輕輕卻堅定地說。

  他這才滿意了,貼過去親了親她的額角,將她帶入自己寬厚的懷抱:「如果我有做的不夠好的地方,務必提醒我,我會改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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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婚兩個多月,虞燃還未見過莊非予的父母,她和莊非予完全沉浸在兩人世界裡,像是一種錯覺似的,這個世界除了他們,沒有別人。

  直到她看到莊非予的行程薄,二十七號那日被畫了一個圈,邊上署名:小翹的生日。

  虞燃合上行程薄,放回原處。

  她知道苑小翹,莊家的養女,莊非予名義上的妹妹,莊家人的寶貝疙瘩。

  果然,二十七號那天早晨,莊非予吃完早餐,合上早報,微笑地對虞燃說:「今天是小翹的生日,我之前就答應陪她出去玩,向你請假半天。」

  虞燃大方點頭:「嗯,你去吧。」

  想了想又說:「我也送她一分禮物吧,抽屜裡有一瓶未拆封的香水,是適合少女的味道,她應該喜歡的。」

  「好。」

  她的確有討好苑小翹的意思,他們婚後,她和莊家那邊完全沒有來往,雖然他不說,但她清楚他對此不會沒有壓力。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嘗試一點點地親近他的家人,就像他對她的家人那麼好。

  莊非予帶著虞燃準備的禮物出門,陪苑小翹過生日,虞燃在家安靜地處理自己的工作,直到傍晚,才撥了莊非予的手機,想問他回不回來吃飯。

  有些意外的是,接電話的是苑小翹。

  虞燃友好地說:「是小翹嗎?」

  對方的聲音頓了頓,然後承認:「對,是我呀。」

  「能讓你哥接電話嗎?」

  苑小翹笑了,屬於少女輕揚,俏麗的聲音傳過來:「不巧,哥他正忙呢,不方便接電話。」

  「我想問問他,回家吃晚飯嗎?」

  「晚飯我們要在外面吃,已經訂好餐廳了。」苑小翹笑意不減,說完後掛下了電話,將莊非予的手機塞回他的西服口袋,想了想後又拿出來,按下關機鍵。

  虞燃將手機放在一邊,屬於女人敏銳的嗅覺,嗅出了苑小翹對她的不喜。

  她對此也沒多大意外,莊家的長輩不喜歡她,也不接受她,苑小翹也沒例外。

  因為莊非予不回家吃飯,她進廚房,打開冰箱,取了一塊熟牛肉和一枚蛋,準備做簡單的牛肉滑蛋蓋飯。

  做好後起鍋,盛在碗裡,玄關的鎖孔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隨即,門被打開,莊非予出現在她眼前。

  「你不是不回家吃晚飯了嗎?」虞燃驚訝。

  「誰說的?」莊非予微笑,「我最近胃有些不舒服,吃不慣外頭的東西。」

  虞燃笑了,不知為何,剛才那通電話帶來的隱隱不悅在此刻煙消雲散,她柔聲反問:「那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

  「牛肉麵吧。」

  「你等著,很快的。」虞燃轉身,輕快地進了廚房。

  莊非予就雙手抱臂,倚在廚房門前,看著她曼妙纖細的背影,享受這靜謐,溫馨的一刻。

  「嗯……小翹喜歡我的禮物嗎?」虞燃邊將筒面倒進鍋裡,邊問。

  「很喜歡。」他說。

  「呀,我的圍裙……」虞燃發現自己圍裙後的蝴蝶結鬆開了,整條圍裙迅速歪斜下去。

  莊非予及時趕到她身後,伸手幫她繫好,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趁她專心在鍋裡的沸水時,湊過去,貼近她的耳廓:「你的腰很細。」

  虞燃的耳朵成功地紅了起來。

  面對面吃晚餐的時候,虞燃第一次主動說起他的家人。

  「如果他們一直不接受我,那你怎麼辦?」

  莊非予拿過手帕擦了擦嘴角,想了想說:「那我們就過我們的。」

  「你會不開心的吧?」她問得直接,因為她,他承擔了不少。

  「不開心?」他將手探過去,按住她的手背,「我有燃燃,怎麼會不開心?」

  她撲哧地笑出來,有些不好意思,嗔怪他:「油嘴滑舌。」

  「我是認真的。」莊非予拍拍她的手背,「我不會為此感到困擾,你也不需要。燃燃,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向你保證你擔心的那些永遠不會發生。」

  他的態度讓她的心安穩了不少。讓她意識到他莊非予並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在某方面執著,強勢,有絕對的主導權,甚至連他的親生父母都無法干涉。

  她想起第一次見莊非予的情景,在一間大會議室,他坐在主桌的中央位置,認真看了報價書,然後抬眸看她的同行經理,很嚴肅地說:「這樣不誠實的價格,你認為我們還必要談下去?」

  同行的經理也是經驗豐富的男人,聞言反詰:「這個價格絕對是我們的誠意價,已經是最低折扣了。」

  莊非予遞過去一份市場報告:「這是中金近五年來在中國市場佔有率的統計數據。」

  同行經理接過後翻看了一下。

  「中金算不算的上是這方面最大的客戶?」

  經理點頭默認。

  「對最大的客戶,不應該有最大的尊重?最大的客戶沒有資格要一個最好的價格?你們如果要成為行內第一,就必須贏得最大的客戶,還是說你們不想成為第一?」莊非予一字字地說,聲音緩慢,清晰,「中金只和最強者合作,如果你們不想成為第一,我們很遺憾地宣告結束。」

  都說莊非予是談判之神,那一刻虞燃領會到他言語,神態中的力量。

  這是天分,不是人人努力就可以達到的。

  她沒忍住,眼神一直注視他的臉,而他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直到眾人從會議室魚貫而出,她走在他後頭,他突然停步,她的鼻尖差點撞斷在他的後背上。

  「你是虞燃?」他問得很直接,聲音沒有談判桌上的強硬,凜冽,很柔和,很有禮貌。

  「是的。」虞燃回答,他沒想到他會認識她,僅限於剛才她為他泡了一杯咖啡?當時他沒喵她胸口的工作證啊,怎麼就記住她的名字了?

  「你泡的咖啡味道很好。」莊非予微笑,「肉桂味道很濃郁,我喜歡。」

  如此這般,就結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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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三,莊非予加班,虞燃自己去吃了小火鍋,然後在CBD附近的shopping mall閒逛。

  在平行的電梯上,她轉頭的瞬間,和邊上電梯的女孩撞上了視線。

  苑小翹,一身墨綠色,圓點底的羊絨裙勾勒出她裊娜的身材,長髮柔順披肩,頭上別了一隻紫色水晶的髮夾,細白的皮膚在燈光下耀眼動人,十足的少女氣質,但手上拎著的那隻限量,珍珠白,H開頭的名包不動聲色地彰顯她的家底。不僅是她,還有她身邊的女士,衣著打扮十分低調優雅。

  虞燃立刻就猜到了女士的身份。

  苑小翹貼著女士的耳朵輕聲說了一句,那位女士緩緩轉過臉來,看了看虞燃。

  虞燃保證那是她這輩子沒見過的眼神,比冷淡還要冷淡,比輕蔑還要輕蔑,完全的沒有任何感情,像是看一件非常沒存在感的東西。

  很快,女士收回了目光,親暱地對苑小翹說了什麼,還拍了拍苑小翹的手。

  苑小翹乖乖地點頭,然後又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虞燃,莞爾一笑。

  笑容也有點看好戲的意味。

  虞燃側開視線,打量別處。

  這一刻,她果斷放棄了慢慢討好莊家人的意圖。

  閱人無數,她看得出莊母對她的態度,是沒可能挽回半點的。

  她離莊母以及苑小翹那個世界太遠了,這輩子無法企及,而她也不願去企及。

  她只是虞燃,也只能做虞燃。

  她挺直了背脊,一手扶著電梯,目光朝前,緩緩而上。

  另一邊,苑小翹扶著莊母閒逛在女裝區,好奇地看著母親一臉無謂的模樣,問:「媽,您覺得她怎麼樣呢?」

  莊母笑容冷硬:「她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早和你哥說過了,這輩子都不要看到她,他們要結婚隨他們去,別帶回家給我添堵就好。」

  苑小翹笑了:「您就這麼討厭她啊?那當初您為什麼不反對到底呢?」

  「強烈反對?」莊母瞟了一眼苑小翹,「你哥那個脾氣你還不瞭解?我越是反對他越是來勁,他向來主意大,我說的話他聽過幾句?不如由著他,等他自己想通。那樣的公關經理,我見得多了,本事有限,怎麼可能捆得了你哥一輩子?現在越得瑟,以後摔得越慘。」

  苑小翹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果然薑還是老的辣,看來她以後會死得很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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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燃這晚等到莊非予回家,已經近十一點了。

  「還沒睡?」他往沙發上一坐,手隨意地搭在沙發背上,眼眸帶笑地看她,「以後不用這麼乖,巴巴地等我回來,困了就睡覺去。」

  「非予。」她看著他。

  「嗯?」

  「謝謝你對我爸爸媽媽那麼好。」她說。

  「他們也是我的爸爸媽媽。」莊非予口吻認真,「我做的都是應該的,為什麼要說謝謝。」

  「因為我沒法向你對我父母一樣,對你父母。」她小心翼翼地說,慢慢地低頭。

  「那就加倍對我好。」他說,「道理是一樣的。」

  「真的?」

  「真的。」他拉起她的手,無奈地笑了一下,「燃燃,你什麼都好,只是有時候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