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
宇文憲起身,站在了我與他的之間。
宇文邕俊逸的面容徒然一沉,他望著他的弟弟,倨傲而慵然的淺笑,「五弟,鄭翎好象是我的貼身侍女吧?」
「四哥,是沈姑娘說翎兒今晚不必回去的。」宇文憲替我解釋。
「是嗎?」宇文邕冷哼一聲,「她不用回去,就該留在你帳中對你投懷送抱?」
我怔忡而立,心仿佛被狠狠地捅了一刀,撕裂般的痛,痛得失了感覺。原來,在他的心中,我竟是如此不堪的女人!
「四哥,你胡說什麼?」宇文憲溫雅的臉色一變。
「我胡說?」宇文邕冷凝著我,脣邊譏諷的笑再次揚起,「她不過就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只要我一轉身,她就能對任何男人投懷送抱,只要我一離開,她就能躺在任何男人身下寬衣解帶…………」
「夠了,夠了,你不要再說了!」
淚,如泉水般涌下,心痛得仿佛失了感覺,我歇斯底裡大聲哭泣,喊道:「宇文邕,我承認,我愛上了別人,我承認!!他比你好,好一千倍,一萬倍,現在,你滿意了吧?」
他長臂一伸,已經將我拽至跟前,那目光犀利如劍,聲音森冷仿佛要生生噬我的肉,他怒極反笑道:「你再說一次?」
「是的,我不愛你,我愛上了別人。」
一聲清脆的掌聲,耳中嗡的鳴響,瞬時間,四周的聲音盡皆消散。他仿佛用盡了全身的氣力,狠狠的甩向我的臉,在宇文憲的驚呼聲中,我伏倒在地,嘴角一絲腥甜,血,緩緩溢出。
許久,許久,我艱難的用手撐起身子。輕輕拭去脣邊的血,我仰起頭望著他,微笑著,一字一句對他說道:「宇文邕,我不愛你!」
他的眼中有熊熊怒火,暴戾黑眸中閃爍著野獸般的凶光,恨不能將我撕碎殺死。他朝我一步步緩緩走來,恨然道:「你似乎已經忘記了,你是我從路邊撿回的女人,是我的女人。」
「四哥。」宇文憲伸臂攔在他面前。
「你讓開。」他緊抿的脣逸出森然的三個字。
「四哥。」宇文憲企求的望著他,卻倔強的仍然伸臂佇立。
「讓開!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四哥!如果你不想失去我的這個四哥!」他的眸中蘊藏著更大的怒火,話語是狠狠的警告。
「四哥。」宇文憲語氣裡有痛苦的掙扎。
我支撐著起身,冷然笑道,「你又何必為難五公子,我跟你回去便是。」
迅速越過他們,我獨自衝出帳外,掀開簾子,狂風旋舞,夾著雪片迎面撲來,刀一般,刮在我稞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是因為病了嗎?所以四肢凝澀,頭重腳輕,幾乎跌倒。
然而,有另一種痛苦,絲絲扣扣,細細碎碎,自心底深處,緩緩溢開,緩緩溢至全身每一根血管,每一個細胞,每一處角落,那是不可抑制的,心傷!
不過行了幾步,他已經追了上來,他從我身後一把拽住我,他稍微用力,我已跌入了他的懷裡,未及我掙脫,他已一手攬住了我的腰,另一隻手卻緊緊托住我後腦,深深吻了下來。
他的吻炙烈而狂野,有如暴風驟雨般,紛紛落在我脣上,我拼命想要掙脫,卻怎麼敵不過他的力氣,一句「放開我」還在脣齒之間,卻已被他乘虛而入,他的手,仿佛要將我的身子揉碎,他的吻,仿佛要吸去我的靈魂。
淚水不知不覺流了下來,落入兩人交纏的脣齒之間,讓心,瞬時彌漫了,憂傷,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感覺得快要窒息之時,他終於放開了我。
我深深呼吸,一邊抑制不住的拼命咳嗽,發絲凌亂垂落面龐,淚水抑制不住的一滴滴墜落,我抬輕起頭來,恨恨的望著宇文邕,道:「我恨你!」
宇文邕瞳孔微縮,緊抓著我雙臂的手瞬時收緊。
他低下頭來,聲音冷酷而無情:「無論你怎麼恨,對你,我永遠都不會放手。」
黑夜裡,仍飄著鵝毛大雪,我的手腕被他緊緊桎梏,那份蠻力,任憑我用盡全身氣力也掙不脫,只能隨著他在雪地裡踉蹌而行。
地上有厚厚的積雪,我跟不上他的步伐,腳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雪地裡,雪,立即侵襲進我的脖頸,是刺骨的寒意。他卻拽著我繼續向前,我來不及起身,只能被他拖著向前,喉嚨又開始沙癢,止不住的猛烈咳嗽。一時淚水與雪水混在一起,實在狼狽不堪。
他終於頓下腳步,伸臂將我打橫抱起,天眩地轉中,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攀緊他。
我被他抱回帳中,狠狠的拋在榻上。發釵叮鐺跌落在地,海藻般濃密的長髮鋪墊在身下,我還未來得及起身,他的身子已經壓了下來。
「不愛我嗎?」他的脣角揚起,雖在笑著,眸中卻氤著不盡的寒意。
「那你就恨我吧!」
吻,是懲罰,如暴風雨般狠狠落下。
再沒有溫柔,再沒有憐惜,再沒有愛戀。
他的吻狠狠的肆虐,啃噬著我的肌膚,我越掙扎他就越用力。
「宇文邕,放開我。」
我痛苦的哀求,他恍若未聞。灼熱的吻逐漸下移,每一寸肌膚均烙下烏青的吻痕,我聽到衣衫碎裂的聲音,他扯開我衣領,露出我頸間一大片潔白的肌膚。
他的黑眸暗沉,閃爍著著濃烈的情慾之火,那雙眼睛,再也不是我熟悉的。
再也不是那風中望著我微笑的少年,有著冰雪一般的清澈雙眸。
此時,只余濃濃的慾望,及深深的恨意。
掙脫身子,還未來得及逃走,發絲卻被他一把拽住,一股力道貫穿頭皮,痛得我猛然吸氣,幾乎流下眼淚。他順勢環緊我的腰,另一隻手仍然緊握著我的頭髮。
那隻手緩緩地,緩緩地,將我黑而濃密的發絲,一圈圈、一圈圈纏繞在他的手腕。
「想逃?」他俯下頭,在我耳邊輕問,聲音是說不出的狂野沉戾。
我的頭被迫仰望著,發根傳來的疼痛抵不上心痛的萬分之一,卻倔強的沉默,不願向他輕易示弱。
「你怎麼逃得掉?」
他冷冷的凝望著我,再次將我壓回柔軟的床榻裡。
脣在我的頸間啃噬,他迅速脫去自己的衣衫,露出健壯結實的胸膛。在他小腹上,潔白的布,一層層一層層纏繞著傷口。他的傷口還未痊愈,隨著他的用力,有鮮紅的血正在滲出。
他那麼用力,仿佛要揉碎我的身體。我將雙手徒勞擋在胸前,用力推他,卻反被他緊緊的固定於頭頂。吻,封住了我的脣,輾轉吸吮,仿佛要汲盡我賴以生存的空氣,讓我不能呼吸,窒息在他的吻中。
時光靜靜的流逝,空氣裡有他沉重的呼吸,恍惚裡,仿佛聽到雪花飄落的聲音。
細碎的,冰冷的,落在我火熱的肌膚。
* * *
咳,咳,一絲腥甜從口腔內涌出。枕邊,瞬間綻放,朵朵鮮紅的花朵。
我緩緩的闔上雙眼,意識漸漸模糊。
耳邊,宇文邕搖晃著我的身體,驚喚:「翎兒,翎兒。」
那曾經在風中對我微笑,柔情痴戀的男子,在暈眩中漸漸消失。
好累,好累,只想,永遠的睡去。
身體仿佛被燃燒的火焰所覆,滾燙的熾熱。
幻象中,自己似乎幻化成鳳凰,一隻涅磐的鳳凰,燃燒在雄雄烈火之中,煎熬的難受,幾乎不能支持。
能否讓我回去?
回到北京。
回到爸爸媽媽身邊。
不要再把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丟下。
丟在這陌生的人世間。
* * *
有人在呼喚我,是誰呢?
額間覆上一抹清涼,我輕輕嘆息,仿佛看到天地間,一個銀白色的身影。
想要追上去,卻怎麼也挪不開腳步。耳邊有獵獵的風,一個俊朗少年擋在我們之間,他雙手執劍,笑望著我,黑色的披風高高揚起,那般雄姿英發。
他向我伸出手來,輕聲道:「翎兒,到我這兒來。」
我痴痴的站在原地,遲疑著,不願伸出手去。
他的笑容逐漸變得黯淡,眼眸掠過傷感,雙手提劍,一步步向我走來。
望著他越走越近,我卻突然感到害怕,心仿佛提到嗓子眼,急急退步,不由自主的大聲喊了出來:
不要,不要過來!!
* * *
淚水在眼角肆虐,似要渲泄盡滿心的委屈。
宇文邕,不要這樣對我!!
* * *
是何人在我耳邊,時而聒噪,時而輕語?。
* * *
翎兒,求你醒過來!
你一定要醒過來,你聽到沒有?
如果你敢就這樣死去,哪怕追到陰曹地府我也要把你追回來。
你聽到沒有?
你聽到沒有!!
對不起,對不起!!
求你,求求你,一定要醒過來,好嗎?
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