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催得很緊,一定要盡快解決白芷。
而白芷十分沉得住氣,她雖然全權包攬了秦菜的工作,但一直沒有別的動作。秦菜按捺了幾天,終於也有點明白過來——白芷既然會化水,也許也學會了些偷看的本事。
或許她也能夠偷看到將要發生的事。
偷看和陰眼又有一定區別,陰眼是真正到了陰面,能夠干預陰面發生的事。所以秦菜可以取走別人的腎。而偷看就是並未到達,但是能夠看見。
真正計較起來,這不算是正統的玄門弟子,也許白芷是跟人偷學了些,並沒有得到誰的真傳。
而現在她憑藉著偷看這點本事,知道秦菜不會把她怎麼樣,也就有恃無恐了。
這樣一想,秦菜第二天就請假,出去找青瞎子,並且給了青瞎子一萬塊錢,兩個人密談了一個多小時。
第二天晚上,從五點多鐘就開始下雨,天已黑透,雷聲不絕於耳。
正月就開始電閃雷鳴,真是個不好的兆頭。
沙鷹站在窗前看雨:「今天不出任務了麼?」
秦菜在看報紙,頭也沒回:「出啊,為什麼不出?」
沙鷹便起身——如果出任務,他要早秦菜半個小時先到目的地,這時候便應該出發了:「地點?」
秦菜的指尖滑過一則新聞:「天堂水匯。」
沙鷹微怔:「天堂水匯前幾天打架鬥毆,死了兩個人。這時候恐怕沒有多少人吧?」
秦菜不動聲色:「沒有人才足夠安靜。」
沙鷹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沒有多少人的地方,突然六七個人過去,不會太過顯眼嗎?」
秦菜這才抬眼看他:「你在懷疑我的決定嗎,守望者?」
沙鷹搖搖頭:「好吧,這是你的自由。」
他依然提前半個小時出門,先行趕往天堂水匯。
秦菜隨後才帶著五個小組成員過去,上車不一會兒,秦菜就接到沙鷹的電話:「有人跟蹤,撤回吧。」
秦菜語氣如常:「照舊。」
白芷望了笑容滿面的秦菜一眼,還笑著打趣她:「藍姐和哪個帥哥聊得這麼開心呢?」
秦菜只是淡笑:「能有誰呢。」
天堂水匯在三畫市北郊,是一家知名的休閒會所,兼美食、桑拿、美容、按摩什麼的於一體,是休閒娛樂不錯的去處。
那一天天堂水匯果真沒有幾個人,畢竟天氣太壞了。秦菜領著眾人一塊進去之後才開口:「今晚不出任務,從我任組長之後一直也沒對大家表示一下,今晚算我請客了,先洗個桑拿,然後去唱歌。」
反正一個月三萬的任務,大家也都不是很著急,哪怕今晚不出業績,要完成也是早晚的事。所以這個提議一出,立刻得到了小組成員的響應。只有白芷仍然是喜怒無形。
秦菜也不管她,給她們各自弄了個小房間蒸桑拿。這時候沒有多少人,空置的房間大把大把的,服務員很快便將她們都領了進去。
五個房間連在一起,秦菜一個人坐在外面沙發上看雜誌,也是防止他們逃跑走失的意思。
沒過多久,秦菜開始打電話。約摸十分鐘,一個穿著服務員制服的女人上來,推著餐車,開始給幾個房間送餐。
送到白芷房間的時候,突然很久沒出來。隨後樓下,一群人衝了上來,衝在最前面的,正是談海。
他也不跟秦菜打招呼,直接踹開白芷那個房間的門。白芷將進來送餐的女人按在地上,響動很快引起了沙鷹的注意。他開門出來,先看了一眼秦菜,然後才問談海:「什麼事?」
談海揪住那個女人,在她手裡發現一把餐刀:「什麼事,恐怕就只有問藍組長了。」
秦菜站起身來,用下巴點點白芷:「說。」
白芷微怔,她從來沒見過秦菜這樣盛氣凌人的姿態:「你買通了人,想殺我!」
秦菜自然是站在沙鷹身邊,水匯的負責人過來調和,秦菜自然是站到沙鷹身邊:「看來今天的事,是只有驚動通爺了。」
白芷挺起胸膛,她不願在秦菜面前示弱:「就算你想私了,我也不會同意。」
大庭廣眾之下鬧起來,自然不好。談海將女服務員和白芷一起帶回通陽館,轉身看秦菜:「你也一起回去。」
秦菜不動:「你有什麼資格帶我回去?」
明擺著是兩個派系要扯破臉了,談海也收了平時的客氣:「藍愁組長,不要以為上面有人會罩著你。身為組長意圖謀害自己的組員,誰也保不了你。」
面對談海的強勢,沙鷹上根本就沒起身,他在煙火缸裡按滅了煙頭:「雖然我沒有說話,但也請不要當我是死的好吧?」
他一開口,談海就有點猶豫。沙鷹不疾不徐地站起身,走到談海面前。談海是個文弱書生,剛剛大學畢業。和秦菜說話的時候他還有三分底氣,但和沙鷹一比,他就成了坨軟面疙瘩。
要說動手,沙鷹一拳絕對可以打得他爬不起來。
他嚥了嚥口水,又看了一眼白芷:「那你負責帶她回通陽館,反正通爺也會讓她給出一個解釋的。」
沙鷹哪把他放在眼裡:「你是哪根蔥哪根蒜,敢來教我?」
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男人多少都會變得很愛面子。而且沙鷹和白芷之間多少也會有些雜七雜八的事傳到他耳朵裡。他被這句話一激,血就沖了腦子:「你……你不過一個底層的雜碎,我怎麼不能教你?!」
沙鷹立刻悖然大怒,當即一拳頭下去,秦菜要去拉,他低聲說了句:「放手。」
秦菜就真的放了手,然後沙鷹兩記老拳,他很有道德,堅持打人不打臉的原則。所以談海縱然被打得爬都爬不起來,一張臉卻還完好無損。
看上去完全沒有傷重的樣子。
「我……」他趴在地上好久才說出一句囫圇話,「我要跟通爺……投訴你。」
白芷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擋在沙鷹面前:「沙鷹,別……」
沙鷹自然不會再上前了:「熱烈歡迎。」
談海是被人扶走的,等到他的人都走了,秦菜才上前:「你沒事吧?」
沙鷹哪會把談海這個軟腳蝦放在眼裡:「想想怎麼跟通爺解釋吧。」
到這個時候,秦菜終於徹底明白守望者的重要性——一個人地位再高,人際關係再好,也絕對離不開一個關鍵時刻可以動拳頭的人。
光能文有毛用,真打戰不能靠嘴皮子。
剛才如果沙鷹不在,她即使再強勢,也只有被談海灰頭土臉地帶回去,說不定還要吃一番苦頭。若路上談海把她弄死,死無對證,隨便白芷怎麼掰都行了。
可有沙鷹在情勢就完全不同了——沙鷹二話不說就可以痛打他一頓。
秦菜上了沙鷹的車,一路回到通陽館。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秦菜雖然知道討好他的必要性,但……討好一個人,真的不是她的強項。她只有對沙鷹說:「謝謝。」
沙鷹微怔,隨後也只是揮了揮手:「去吧。」
通陽館再次開會,這次事情比較嚴重——組員白芷指控自己的組長藍愁買兇謀殺下屬。
秦菜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最上面坐著通爺,通爺左邊坐著談笑,右邊坐著紅姐。迎著所有組員的目光,她神色又忠厚又老實:「今天下雨,我想著不能出任務,所以帶大家到天堂水匯,請客桑拿。洗到中途給大家點了吃的,服務員送過來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大家把目光投向白芷,其實秦菜在三線組長中,留下的印象不多,大家的感覺就是個很沒存在感的人。工作能力一般、交際能力一般,平時說話做事也從不出格。
總之就是沒特色,當然也沒惡名。
可是白芷是一顆耀眼的新星,社交一流、說話做事樣樣上得了檯面,在眾人眼裡,她——至少比秦菜精明得多。
現在她的發言彷彿已經是鐵證如山:「昨天你是不是去了火車站?還和一個外號青瞎子的人聊了很久?最後你給了他一萬塊錢?」
秦菜神色愕然:「我是讓他幫我找一個人,你怎麼知道?」
白芷趾高氣揚:「別狡辯了,火車站那一截,一萬塊錢買一條人命,你以為我不知道?」
秦菜的神色又驚惶又無辜:「白芷,我給他一萬塊,是想讓他幫我找一個叫李妙的人,我沒進組織的時候在他工地上做過一段時間,他對我很好。現在工地完工了,我找不到他。」
白芷微怔,還要再說話,通爺已經發話了:「你們抓住的殺手在哪裡?」
他這時候還有些疲累之態,顯然被打擾了睡眠,情緒並不好。
那個「殺手」很快被推了上來,她也一臉無措:「什麼殺手?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是天堂水匯一樓美食城的服務員,有人叫電話叫我送餐的!」
通陽館的線人無處不在,她的話很快就被人證實,她確實是美食城的服務員,已經工作了兩年多了。
白芷看向秦菜——她開始懷疑自己上了當,但是秦菜怎麼會知道她有偷看的本事?!
秦菜的神情依然是侷促不安:「你是我的組員,保護組員是我的職責所在,而且平時你又那麼乖巧能幹,我怎麼會買兇殺你呢?」
白芷突然有些憤怒:「你閉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幹什麼?」通陽子聲音不悅,談笑立刻喝斥,「有事說事!」
秦菜低頭,手指絞著衣角:「如果你還是不信,可以去找青瞎子問個清楚。」
通爺這時候開口了:「你說你找他,只是為了找一個叫李妙的人?」
秦菜毫不猶豫:「是的,李妙外號叫貓哥,是一個建築隊的工頭。」
通爺以指節敲擊桌面,半晌才道:「把這個青瞎子給我找來。」
青瞎子也隔三岔五給通陽館帶些客人過來,通爺雖然極少見他,但也聽過這個人。通陽館的辦事效率很高,不過二十分鐘之後,青瞎子就被帶到了。
通爺坐在紅木椅上,青瞎子明顯不知道什麼情況,兩腿有點打顫:「通爺,這是……」
通爺慢條斯理地掏了根煙,紅姐立刻替他點火。他吸了口煙,許久才問:「青瞎子,李妙找得如何了?」
青瞎子一聽,立馬鬆了一口氣:「通爺,不就找個人嘛,這陣仗,嚇煞青瞎子我了。人已經在開始找了,不過蔡姐昨天才告訴我。有人說他接了三畫電力站的一個項目,我還沒到工地上看過,不知道是不是在那裡……」
白芷就知道自己上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