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菜往回走,聲音突然靜止,眼前出現一扇門,她猛然拉開,突然尖叫——裡面的人竟然是白露!
怎麼可能是白露?!
秦菜驟然驚醒,坐起身來。是夢,通爺並沒有來,她粘著發票睡著了。
可是怎麼會做這麼一個夢,白露明明已經死了,連主魂都已經被自己消滅了。
難道通爺會來找她?還是自己太擔心這事了,想太多?
她狐疑不定,當晚卻一夜無事,通爺沒來。
第二天照常出任務,秦菜情緒一直不定,沙鷹發覺了。回程的時候才問她:「怎麼了?」
秦菜忐忑不安:「沙鷹,你說白露可不可能還存在著?」
沙鷹微皺濃眉:「不可能,你不是已經把她除掉了嗎?」
秦菜想不通:「不可能再見到她了,是嗎?」
沙鷹沉吟:「那倒也不是。人有三魂七魄,十個魂魄碎片每一個看起來都是她,你滅了她的主魂,也許屍魂、落地魂還在某個地方。能夠看見她並不奇怪。」
一聽這樣解釋,秦菜終於釋然——她對自己的陰眼原本還是比較有信心,突然接到胡亂給予自己的提示,頓時就有些不知所已。
可是通爺一直沒有來,那麼當天做的夢,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幾天秦菜老是做些莫名其妙的夢,都是通爺過來找她的。秦菜已經不知道哪一項是真的了。她終於開始覺得——是有人在混淆她的陰眼?
陰眼看到的,是不久之後將要發生的事。在這些事還沒有發生之前,是可以改變的。通爺總是不斷地做出要過來接她的舉動,並且安排好之後去哪裡,做什麼。這些舉動會提前反饋給她的陰眼。
可在她接受到這些信息之後,通爺又自行改變出行計劃。
秦菜知道,她就是用這個法子,瞞過了白芷的偷看——她先告訴青瞎子,一萬塊錢買一條命,順便你再幫我找一個人。卻沒有說明什麼時候,是誰的命。
過於防範她的白芷,就聽見了這麼最要緊的一句話。而秦菜是待這種消息反饋到她那裡之後,再撤消後面的全部計劃。故而不是陰眼不靈,只是人為地變數而已。
這些天,紅姐對秦菜的態度漸漸就有些變化了。她對秦菜似乎冷淡了許多,秦菜不明所以,幾次想找紅姐當面談談,都被紅姐以忙為借口,拒絕。
秦菜像是被打入冷宮一樣,再入通陽館開會的時候,紅姐都不再理會她。她只得去問沙鷹。
那天小組剛剛下班,秦菜就去了沙鷹房間:「你告訴我,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沙鷹明顯不打算說:「什麼怎麼回事?」
秦菜揪住他不放手:「紅姐,紅姐為什麼不理我了?!」
沙鷹幾番欲言又止,最後終於忍不住:「你真的不知道?」
秦菜很冤:「我知道個毛線啊!」
沙鷹這才道:「通爺天天晚上安排人整理他的別墅,派車到樓下來接你,有幾晚還是親自過來的。」
秦菜一頭霧水:「可是他並沒有來啊。」
沙鷹望定她:「可是每次到樓下他都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又回去了。」
秦菜終於明白過來:「沙鷹,紅姐不會也以為他愛上我了吧?」
沙鷹不語,秦菜只差沒以死明志了:「沙鷹,他是為了擾亂我的陰眼!你真以為他反覆來回是因為少年羞澀呢?你們別看那麼多言情小說行不行?!」
沙鷹還是不說話,秦菜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管是什麼原因導致通陽子這樣,紅姐都容不下她了。
她突然冷靜下來,問沙鷹:「無法挽回了對嗎?」
沙鷹是瞭解紅姐的性子的,她不能容忍任何女人威脅到自己的地位。連白芷這種潛在的她都必須除去,何況是秦菜這種已經浮上水面的?
秦菜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間,怎麼辦?
沙鷹是紅姐的人,自己身邊這群小嘍囉完全幫不上忙。如果紅姐要除掉自己,簡直是易如反掌。
不能坐以待斃,為今之計,她只有一條路可走——通爺。
秦菜對著鏡子化妝,鏡子裡的臉既熟悉又陌生,看久了讓人覺得可怕。她化好妝就出了門,沙鷹看見了,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那時候通爺在和幾個線的線長吃飯,談笑和紅姐陪同。秦菜出現在飯局之上的時候,紅姐的臉色異常難看。
通爺卻十分高興:「藍愁,過來。」
秦菜走過去,那一天的酒宴雖然普通,但席上貴賓也是衣著優雅。秦菜只穿了白襯衣,牛仔褲,素淨得不合時宜。
席上的線長秦菜都不認識,這時候卻意有所指:「老通又換了口味了,哈哈哈哈。」
通陽子一手挽著秦菜的腰,秦菜全身僵硬,卻沒有拒絕。
通陽子親自往秦菜碗裡挾菜,一邊介紹在場的客人:「這是一線線長黛姍,二線線長雲歌,四線線長秋容……」
他挨個兒介紹,秦菜只能點頭微笑,這幾個線長都長得異常漂亮,那個叫黛姍的女人更是有著沉魚落雁之容。這時候她笑著往秦菜碗裡挾了一塊松鼠桂魚:「通哥真是有艷福,身邊從來就沒缺過美人。」
通陽子不以為意:「要說艷福,姍姐也不少啊。藍愁,來來,替我敬幾位線長一杯。」
席間紅姐一直臉上帶笑,笑容保持久了,映著妝粉精緻的面龐,有點猙獰。
秦菜第一次直視她:「紅姐,感謝提拔,我也敬您一杯吧。」
紅姐站起身來,二人對視半晌,含笑碰杯,像是再親不過的密友:「不客氣,你本來也是個有能力的孩子。」
她特意加重了能力二字,秦菜容色不改:「那也得多謝紅姐您的栽培。」
兩個人飲盡杯中酒,從此以後,成為對手。
晚上,秦菜坐著通爺的車回轉,開車的是談笑,紅姐坐在通爺左邊。通爺似乎喝得太盡興,這時候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他攬著秦菜,撫摸著她柔軟的長髮,一身酒氣:「你到底還是來了,呵呵。」
秦菜坐姿端正:「我到了,先回去了通爺。」
通爺不知道到底醉沒醉,也許他只是裝醉:「嗯,今晚……你很不錯。」
秦菜下車,直接上樓,紅姐的目光針一般刺在她背後,她沒有回頭。
待回到房間,沙鷹居然在等她:「你去找通爺了?」
秦菜有些頭昏——她酒量二兩:「你管得著嗎?」
沙鷹態度冷淡:「我是管不著,不過你若不去,通爺顧忌著白先生,肯定不會把你怎麼樣。而你若一去,他便看出斤兩,如我所料不錯,他晚上就會打電話向人求證你和白先生的關係。」
秦菜驚出一身汗:「他不住的試探,其實並不是擾亂我的陰眼,而是看我會不會向白芨求援?」
沙鷹歎了口氣:「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自作聰明。」
秦菜本就是喝得醉薰薰的,這會兒酒意上湧,她自然有些生氣:「什麼叫我自作聰明?你本來就被紅姐迷得神魂顛倒,紅姐一聲令下,你弄死我的時候會有半點猶豫嗎?」
沙鷹微怔,她卻語帶哭音:「你以為你想啊,我巴不得離他十萬八千里才好。可是現在我的一切都是紅姐給的,如果她不給了,我還能怎麼辦?」
沙鷹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如果紅姐執意要清除秦菜這個障礙的話,他會怎麼做?又能怎麼做?
秦菜和他算是什麼關係呢,勉強算是同事還經常吵吵鬧鬧,當然是按紅姐的意思做了。
可……聽她這樣直白地說出來,為什麼又有些不是滋味呢?
「不要在這裡爭吵,讓組員聽見不好。」他只有這樣說。秦菜二話不說就回了房間,往床上一倒,再不起來。沙鷹扯了幾次,終於忍不住開口:「這是我房間……」
秦菜翻來覆去地作夢,開始是秩序不羈閣,後來變成了老家,日日放牛插秧,心突然安靜下來,她摟著那頭水牛的脖子,突然覺得哪裡不對:「你的角呢?」
床上,沙鷹抓住在自己頭上亂摸的手,十分無奈:「拜託你先把你手放開好不好,我又不是牛魔王,哪來的角……」
這個人睡相太差,以後絕對不要和她一起睡了……
秦菜睜開眼,身邊還是沙鷹,她幾乎抱著他的頭,她驀然放手。沙鷹翻個身繼續睡。秦菜望著他的背影發呆,沙鷹好半會才又翻過身來,面對著她:「你怎麼還不走?」
秦菜呆呆地望他:「沙鷹,我和你做,你帶我離開這裡好不好?」
沙鷹怔了片刻,秦菜第一次主動攬住他的脖子:「好不好?」
過了好半會,沙鷹才緩緩扯開她的手,目光在她胸前一掃:「你想得美。」
秦菜翻過身趴在床上,不說話。沙鷹好半會兒終於歎氣:「你若真的想走,我去跟紅姐說說,但……不保證一定行。」
秦菜眼睛水汪汪的:「真的?」
沙鷹點頭:「當然。」
秦菜將頭埋入他懷裡,沙鷹微怔,卻仍是拍了拍她的肩。不知道為什麼,他在秦菜面前總是特別心軟,也許因為她總是這樣無意識卻全心全意地依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