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4月21日a章

到了沙鷹樓下,談笑又問了一句:「真要上去?」秦菜肯定地點頭,談笑猶豫了一下,「那我就不上去了。」

反正他要打你我也幫不上忙。

秦菜卻明顯想的不同:「也好,你在下面看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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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領著桑骨泥人兒上了樓,談笑想想還是不放心,開始打電話給三線下面六個組的守望者,指示都差不多:「我是談助理,今晚不再出任務,各組組長立刻收隊,守望者在雲午廣場集合。」

待談笑領著六個守望者上樓的時候,門沒關。他直接進去,發現秦菜和桑骨泥人坐在沙發上,屋子裡居然還有個女人。

談笑第一反應是看秦菜,秦菜還算完整,沒有缺胳膊少腿,看來事情還沒敗露。秦菜卻在看捧在手裡的奶茶——沙鷹以前家裡從不備奶茶,永遠都只有啤酒。

沙鷹身邊的女人個子很高,留著波浪捲的長髮,那側影、衣著,居然很有幾分像紅姐。這時候她在打量秦菜,表情倒是帶著笑,只是目光像是賣蘋果的打量賣梨子的。

而沙鷹在看桑骨泥人,那眉目,真的像極了紅姐。他在走神,手裡的煙默默地燃了半支,他身邊的女人卻忍不住了:「這麼晚到訪,應該是你的朋友吧?」

沙鷹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看了眼談笑——和他帶上來的六個人。三線的六個守望者還以為有特別的任務,這時候看到他,都立正敬了禮:「教官。」

沙鷹掐滅了煙頭:「我還有點事,你先回去吧。」

話是對身邊的女人說的,女人怔了怔,隨後挑眉:「這話是什麼意思?」

沙鷹再次打量了一眼桑骨泥人,將煙摁進煙灰缸裡:「就當是你想的那種意思吧。」

女人悖然大怒,手裡的一杯奶茶整個兒潑在他身上——連這個動作跟紅姐都十分相像。沙鷹整個襯衣上全部濺了奶茶,散發著濃郁的奶香,他伸手撣撣:「可以走了嗎?」

女人身上還穿著睡衣,這時候轉身回臥室,不一會兒換好衣服出來,拿包出門。臨走時她看了一眼桑古泥人——她當然知道沙鷹一直在看誰。

當門再度關上,周圍的人一直沒說話。桑骨泥人一直低著頭,為了那一車大糞,它一直在努力遵循秦菜的指示。

沙鷹肯定不知道它在想什麼,不然非吐血不可。

當時氣氛很是怪異,沙鷹走到桑骨泥人面前,突然蹲下-身來,靜靜地撩起它的(假)發。是真的一模一樣,那臉頰的輪廓,耳畔的綴飾,無一不是熟悉的模樣。

他握住桑骨泥人的手,輕輕放到唇邊,微微一吻。當回憶紛沓而來,似乎舊人重回。當年月光色,至今仍徘徊。

秦菜悄悄起身,緩步繞出沙發,然後示意談笑——走啊,等著挨揍嗎?

談笑領著幾個人也出了房間,當房門合上,秦菜拔腿就跑,躥得比兔子還快!

談笑隨後,幾個守望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立刻也作鳥獸散。談笑坐進車裡,表情卻十分嚴肅:「你早知道沙鷹的事了?」

秦菜與他對視:「你忘了通陽館有鳳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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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通爺「死」後,秦菜一直沒有去過總部,就怕言多語失,曝露身份。但是知道要開會,她自然就要瞭解一下總部的情況。

而在通陽館要瞭解總部的情況,其實只要每天中午飯後讓鳳姐到她的助理辦公室午睡就行了。

接完客只要有空,秦菜會先找談笑,二人在辦公室裡「充好電」,秦菜就會去換回自己的身體。然後以秦助理的名義,請鳳姐到辦公室午睡。

不過由於時間關係,她現在還只瞭解到《總部領導艷史秘聞錄》第一章第一小節。--

這第一小節的內容,自然就是沙鷹了。

談笑又看了秦菜一眼:「你也知道顏月容的存在?」

顏月容是三畫總部守望者培訓中心的講師,負責小組守望者的理論知識培訓。沙座與她以前在培訓中心是同一屆畢業的,這番也算是同學重逢了。

兩個人一見面,頓時「舊情復燃」、「乾柴烈火」……

當然,這是鳳姐的原話,有多大可信度沒有人知道。

而悲哀的明顯是沙鷹。

這邊秦菜和談笑在車裡聊天,八卦的主角正在屋子裡與酷似紅姐的人憶當年。當秦菜關上房門的時候,沙發上一直安靜端坐的「紅姐」突然站起身來,左腳踩在茶几上,右掌拍在沙鷹肩上。

「哥們,老樹真是佩服你呀,你實在是太聰明了!矮呀,我真是為你捏了把汗啊!!那個女人手上的東西是涼的,姓藍的手上那杯可是剛剛開水沖泡的!!幸好你是趕了那個女人走哇,你要是趕了姓藍的走,那你胸口還不被燙出一堆水泡啊!!」

「……」

「哥們,你不要老是抓著我的手哇,黃老弟說這樣容易讓人產生誤會。對了,黃老弟說這年頭,七十歲以下的男女呆在一個屋子裡頭肯定是在做不可告人的事,我們沒打擾你吧?」

「……」

「當然啦,打擾了你也不要緊,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不可告人的事究竟是啥事。黃老弟還沒講完就被人摘走了,據說後來還被做成門了,品牌還挺響的,叫什麼黃瓜門。老子就納悶了,你說這年頭,黃瓜還能做成門,人腦袋裡到底裝的是啥啊!」

「……」

「別老是不說話啊,老這樣呆著多悶啊。想我老樹就是為了說話,拚命修煉了多少年才長出這張嘴!你們人類有嘴還不知道多說話!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不可告人的事究竟是啥事呢?」

「……」

「唉,姓藍的還說讓老樹前來陪你聊會兒天,你老這麼一聲不吭的怎麼聊得起來嘛?有了,要不我給你講故事吧?我長那地兒以前是個刑場你知道吧,故事可多了……喔,明朝的事記不大清啊,我們就從清朝講起吧!!話說當時是1644年……」

半個鐘頭後。

「喲,這個故事你好像不太感興趣,難道你更喜歡聽明朝的故事?!那行,咱就從1368年講起……」

蹲在沙發前的沙鷹終於有反應了——他抹了抹自己的臉。那棵老樹噴了他一臉的唾沫星子!

藍、愁!!

車裡,秦菜簡直就是未卜先知:「談笑,我覺得今天咱們先別回家了。」

談笑瞄了秦菜一眼:「那肯定了。你現在回家的話,估計真的做個記號我也認不出你了。」

秦菜沒有笑:「談笑,你知道沙鷹為什麼和顏月容在一起嗎?」

談笑在看路,這時候不過凌晨一點多鐘,隱隱有霧,可視度很差:「不是因為他們是舊識嗎?」

秦菜搖頭:「你沒有發現顏月容和紅姐很像嗎?其實說真的有時候我實在不明白,沙鷹喜歡紅姐什麼地方。怎麼可能有女人一邊愛著自己的愛人,一邊還和通爺那樣的人勾勾搭搭。紅姐根本就是在利用他嘛。」

談笑沒有回答,開車到西城區,開了個房間,兩個人窩在酒店裡躲了一夜。

第二天,通陽館。

秦菜正在接客,突然一個人殺氣騰騰地闖進來,當時秦菜臉色就變了——這該死的談笑,讓他看門他看到哪去了!!

沙鷹一進來就把病人趕走了,隨後他關上門!

秦菜當時穿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體,沙鷹下手沒有絲毫顧慮,直接將她打成了……秦菜醬。

身體的痛感,大約是自己身體痛感的百分之八十,秦菜鼻血橫流,生生嘗到了「活活打死」四個字的滋味。

沙鷹下手是真的重,椅子都打散了。

秦菜一直咬著牙,沒求饒,也沒哭。

最後沙鷹用斷了一截的椅子腿戳進這具身體的胸膛,血流得不多,秦菜眼睛還能看見。沙鷹緩緩蹲在她面前:「我哪裡對不起你?」

秦菜搖了搖頭,憑良心說,沙鷹對她真的已經很好了,是整個人間裡面,對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個對她好的。

沙鷹抓起桌上的陶人,一把打在她頭上,秦菜知道這具身體的生氣不多了。她能感覺到陽氣入侵。沙鷹的聲音像結了冰:「那你他媽的吃飽了沒事做了嗎?」

秦菜眼前有一點重影:「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在其他人身上,再尋找同一個人的影子。」她掐訣安自己魂魄,減少對陰氣的消耗,「就算是一模一樣的容貌,一模一樣的身體又怎麼樣,沙鷹,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

沙鷹沒有辦法形容自己的憤怒,他一晚上都在找秦菜,並發誓找到她要將她千刀萬刮,把魂魄也砸碎,令她永世不得超生!

她終於是毀了搖紅在他心中最後的那一絲留戀。以後再想起那一張臉,他恐怕都會有心理陰影。

這世界不會再有另一個搖紅。

所以不管是秦菜也好、顏月容也好,都不過是他留戀搖紅的那一抹影子。而現在,她一刀捅進去,連那抹影子都成了惡夢。

這一番暴力地發洩之後,他也冷靜了下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我不會再回三線。」

秦菜呼吸艱難,她已經快穩不住魂魄了:「哦?那我挺失望的。」

沙鷹注視了她半天,轉身走了。他一開門,談笑就衝了進來,一見躺在地上的秦菜醬,他腦袋都大了:「沙鷹,你雖然是總部的人,但是公然到三線毆打線長,太過分了吧?!」

沙鷹毫不在乎:「那你投訴我吧。」

他走了,談笑把秦菜從地上「撿」起來:「……這個……怎麼辦?」

秦菜指指桌上:「那邊有個鎖魂壇,你拿過去,等我過去後,把它帶回負一樓。」

談笑真的把那個小瓶子拿過來,看秦菜做功夫的時候,他突然問了一句:「明知這樣會激怒他,對我們毫無好處,又得罪了顏月容,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秦菜一張臉都表情都看不出來了:「就當是……為了當初他對我的好吧。」

希望從此以後,不會再有另一個女人,握著他無法釋懷的殘情,再繼續利用他。

「我不信,難道你是想打動他的心?!」

「談笑?」

「嗯?」

「其實有時候,我越想越覺得我真他媽的是個善良、忠厚的人,神都沒有老子這麼慈悲。」

「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