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菜帶著吳皙在邱海大廈遠處的草場裡,一直等到談笑來接。談笑沒讓她們報地址就來了——家裡有桑骨泥人,秦菜去的地方只要有桑樹或者黃瓜,它就能知道。
簡直比衛星定位器還好用。
見到兩個人,談笑都嚇了一跳。他自然是先看秦菜的傷勢:「誰出手這麼重?」
秦菜絲了一聲,不願多談:「沒事,我下手也不輕,回去再說。」
談笑又看了一眼吳皙,她本是衣不蔽體,秦菜撿了那件棉衣給她套上。談笑便脫了自己的外套給秦菜披在身上:「出了事為什麼不告訴我?」他話裡明顯帶著責備的意思,「你可以調守望者過去。」
「啊?」秦菜完全沒想到這一點,一時也有些懊惱,「可是我想這是我的事……」
談笑將兩個女孩弄上車,秦菜坐在副駕駛座,吳皙坐在後面。他鬆開手剎:「可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是人間三線的線長。你要學會利用身邊的資源,除了美國大片,沒有多少英雄是獨立存在的。」
秦菜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回到別墅,秦菜把吳皙先帶到負一樓的魂魄實驗室裡。這裡的地氣可以保持她魂魄不散。
這裡就是一塊精心佈置的養屍地,如果時間長了,她會變成活屍,也就是……殭屍。
但秦菜不想這樣。
她讓談笑在這裡為吳皙重新佈置了一個房間:「你先住在這裡,晚上才可以上來。白天千萬不要出現。」
吳皙相信她的話:「秦大師,我的孩子……也能活下來嗎?」
秦菜微怔:「我盡量。」
上得樓來,秦菜臉上被那個稽查揍了好幾拳,肚子上也被踢了一大腳,身上被繩子勒出的傷痕一直就沒散。她倒在沙發上就不想動了。
談笑歎了口氣,絞了熱毛巾替她敷臉。看著他近在眼前的臉,秦菜放鬆了些:「談笑,我腰疼。」
談笑就皺起了眉頭:「又被踹了?」
秦菜都快哭了:「嗯!」
這時候送去醫院,難免要被秩序的人發覺。談笑只得送秦菜去「醫務室」,找朱肛裂。
朱肛裂那個時候本來已經下班了,接到電話他沒辦法,只有過來看看。
簡單地檢查了一下秦菜的腰,他的治序方案很簡單——輸液。
秦菜喪著臉:「談笑,你確定他不會把我折騰死麼?」
談笑不假思索就答:「我覺得不會,兩個稽查一個協管都沒打死你,他哪有那麼大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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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秦菜躺在床上輸液,也有些過意不去:「談笑,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明天晚點去通陽館。」
談笑歎氣,還沒說話,那邊朱肛裂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我先走了,輸完液記得拔一下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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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越來越晚了,秦菜只得推推坐在自己床邊的談笑:「你把那邊的床合過來,一起睡吧。」
談笑看了她一眼:「你睡吧,我等你輸完液再睡。別到時候忘了拔針。」
秦菜不知道該怎麼說服他,好像這些時日總是一直麻煩他。
「液輸完了我會看到的,你陪我睡一會兒嘛。」她第一次這麼柔聲說話,談笑終於把另一張床拖過來,和秦菜這張合在一起。
兩個人並肩躺著,看灰色的天花板。秦菜是真的累,不一會兒就睡熟了。
大約凌晨四點半,談笑幫她拔針的時候她清醒了一下。談笑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雖然知道他對自己不是純粹的愛情,但秦菜不能否認她是真的感動:「談笑……」
「嗯?」談笑關了燈,展臂將她攬進懷裡,「還早,繼續睡吧。」
黑暗中的人總是特別容易親近,秦菜抬頭,唇瓣蹭在談笑下巴上。談笑微怔,低下頭,雙唇燙了燙她的臉頰。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氣氛突然比她換身體同談笑做-愛時更曖昧。她只有把頭縮在談笑懷裡,裝作又睡著了。
第二天,秦菜是真不想去白芨家,她身上還是痛。臉上的傷也還沒完全消腫。但白芨的話,她還真是沒膽子違抗。
談笑依然把她送到樓下,也給準備了大衣和兌好的雞血。秦菜接過來,幾乎是扶著牆走。
幸好有電梯,不然讓她爬上去估計腰都會斷。
那時候白芨在家,秦菜把身體放在沙發上,去穿美人的身體做瑜伽。因為魂魄離得近,她能感覺到肉身的疼痛,每做一會兒就忍不住蹙了眉。
那一天她特別安靜,也不想做別的事。瑜伽做到一半,她忍不住停下來,雙手抱膝,緩了好一會兒。
不行,看來得吃鎮痛的藥。她剛想回自己身體,轉頭就看見白芨。白芨站在門口不知道多久了,他似乎喝了不少酒,老遠都能聞到酒氣。
他緩緩走過來,秦菜眉目難舒:「我只是歇一下,很快就會接著做了。」
白芨不說話,他的眸子裡閃動著一種讓秦菜覺得可怕的東西。秦菜不由往後面縮了縮:「師叔?」
白芨冷不防關了燈,突然而來的黑暗讓秦菜覺得恐懼。她起身往旁邊躲,不料一個身體覆過來,強制性壓住她的肩膀,不讓她亂動。
秦菜覺得那種痛又加劇了,可能是昨夜秩序稽查放出的那根繩子勒傷了她的魂魄。當時她魂魄集中,不覺得。這時候魂魄一分散,痛就明顯起來,難以忍受。
白芨解開她輕薄柔軟的瑜伽服,動作還算溫柔,聲音卻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別亂動。」
秦菜哪能不亂動——他是她師叔啊!!
她立刻就打算離魂回去,白芨發現了,右手食指按了按她眉心,也不知道施了什麼訣,她便不管如何掙扎都出不去。
白芨解開自己的襯衣,呼吸混著濃烈的酒香,越來越急促:「月莧……」
秦菜第一次聽到美人的名字,原來她叫月莧。不過現在她實在是不關心這個:「師叔,我身上很疼,你別這樣。」
白芨根本沒有聽到她說什麼,他的手在那一大片雪白柔滑的肌膚上寸寸愛撫,不知不覺間已經脫下她的瑜伽服扔在瑜伽墊上。
秦菜滿面通紅,白芨的手觸碰到那處最柔嫩的地方,雖然不是她的身體,那感覺卻如同自己的身體一樣。
秦菜急了,想做出點破壞他夢中情人形象的舉動,白芨卻已經低頭吻住了她的唇。隨後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根指頭破門而入。
那感覺太真切,秦菜渾身一僵,白芨緩緩開發試探,身體已然發燙。
秦菜第一次覺得恐懼,以前和談笑在一起的時候,身體對外的感覺降低了不少,她還有些懵懂。但這一次,身體的靈敏度一模一樣,她甚至忘了自己在別的身體裡面。
她用力推拒,白芨礙著這身體,動作並不粗暴。只是緩緩探入了兩根手根。這具身體多年不曾使用,驀然而入,他怕她承受不了——即使是酒已微醺、欲-火障目,他依然為她考慮得十分周到。
秦菜掙扎得太厲害,白芨有些不耐煩了。他右手掐訣,再度從她眉心摁進去。秦菜只覺得一股火焰從魂魄內裡燃起,像要把整個人都燃成灰燼一樣。
魂魄上被繩子勒出的傷口如同生生開裂,她想叫叫不出來,連動一根手指都萬分艱難。這具身子也跟著顫抖,但白芨用的乃助陽之術,只是短時間提升身體所含的陽氣,對身體全然無害。
他也並不擔心,只是腰身用力一挺,用盡全力貫穿這具身體。
秦菜喉頭發出一聲垂死般地低吟,她真身裡面的殘魂感覺到了這種痛苦,竟滾落了一串淚珠。
白芨近乎狂亂地進出,同時用力親吻她的唇。秦菜緊緊閉著眼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五內欲焚。
「月莧……」他低聲呼喊一個名字,食指滑過臉龐,似乎觸到那具身體眼角的淚痕。於是動作慢慢變得溫柔下來,他吻吻她已然紅腫的唇瓣:「弄疼你了?」
聲音裡說不盡的溫存纏綿,秦菜當然知道那不是詢問自己。她全身顫抖,連呼吸間都帶著疼痛。白芨輕柔地吻過她脖子上細嫩的肌膚,動作開始放慢,極為輕柔。
秦菜依然在發抖,她附在這具身體裡的只有三魂三魄,根本受不住這麼劇烈的陽氣。白芨又與她溫存了許久,最後像一場夢醒一樣,他穿好衣服,打開床頭燈:「滾。」
秦菜魂魄都快被烤乾了一樣,她抖著身體,怎麼也抽不出這三魂三魄。
對於她,白芨的耐性十分有限,當下右手掐訣,把她從月莧的身體裡拽了出來。那感覺像是生生被撕掉一層皮一樣,秦菜知道自己的小魂魄碎片還粘在身體裡。
劇烈的疼痛讓她幾欲嘔吐,腦子裡一陣眩暈,天地都在不停地旋轉。
她急急安自己魂魄,但是疼痛太劇烈,幾乎起不到作用。她蹲在地上,頭好像要炸開,白芨只是抱了月莧去浴室清洗。
他的聲音又低又柔:「明天去做SPA好不好?你喜歡請人過來在家裡做呢,還是我帶你去店裡做呢?」
當然沒有人回答他,秦菜蹲在客廳裡五六分鐘站不起來。心裡突然難以名狀的委屈,難道老天讓我遇見她,就是要告訴我其實我過得豬狗不如嗎?
一路扶著牆下樓,秦菜艱難地下樓。外面雨還沒停,打在身上冰冷一片。秦菜卻覺得能夠好受些。
她一直走到小區門口,全身濕透。衣服和頭髮粘連著貼在身上,魂魄裡的灼傷的痛楚漸漸淡了些,只是頭還是悶痛,她隱隱有些噁心。
這時候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早,談笑還沒有來接她。
她在站在小區外的路燈下,突然忍不住扶著電桿嘔吐。旁邊的凹處積了一灘水窪,秦菜吐得天昏地暗之後,看見水窪中的自己。
突然覺得自己特別慘。眼淚潸然而下。
她在路燈下哭了有半個多小時,小區保安室的老大爺出來,給她撐了一把傘。在這樣的富人區,他看過了太多炎涼。而秦菜的模樣,太像是被男人半夜趕出家門,流落街頭的女孩:「所以你們這些孩子,要自愛啊。」
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談笑驅車而來,見到一身濕透的秦菜:「怎麼了?」
秦菜將下巴靠在他的肩上,過了很久很久才忍住悲傷:「談笑,你說我怎麼就混成了這樣呢?」
為什麼最後,我會混成了這樣?該去哪找回最初的驕傲和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