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光陰如樂章

有了重新商量的餘地,秦菜也鬆了口氣。她把自己畫在那個瓜上的指甲劃再畫了一遍:「倭瓜先生,找到這個地方很重要,而且不能以任何形式洩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請務必幫忙。」

見她態度誠懇,倭瓜好受了點,又把那個指甲痕再仔細看了一下,然後它從沙發上跳下來:「我會去找,但是我大瓜族人口眾多,也不知道幾時能有消息,你得等。」

秦菜是真的憂心——一個瓜,能長多久啊。要是找上幾個月,這瓜早沒了。倭瓜彷彿看出了她的心思:「希望在一個月內能有消息吧。」

秦菜也沒辦法,只有等。倭瓜從蒼蠅拎的箱子裡拿出一份合同:「因為事情難度很高,你先付八百萬訂金吧,黃董說了你是老桑的朋友,我們大瓜族絕不會坑自己的朋友的。這八百萬到時候多退少補。」

秦菜一咬牙,把上次白芨給她買的那塊鴛鴦寶石給送去作了定金。還差一點,也只有隨後補上了。

處理了這件事,秦菜心情大好。心裡還是想著白河,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月莧又怎麼樣了。她去房間裡瞇了一會兒,一出竅,真身就回到了白河的住處。

那時候已經將近凌晨四點了,秦菜先去自己房間,然後發現月莧住在裡面。所有的用具全部都更換了,牆被重新粉了一下,房間裡和客廳簡直像兩個天地。

牆紙是很清新的竹林,窗簾是雪白的喬其紗。所有擺件雖然不貴,但全部都十分精緻。這時候床上躺著美人,真是欣心悅目。

見她睡顏恬靜,秦菜又是欣慰,又是失落——月美人睡了她的房間,那她呢?

她慢吞吞地逛到白河的房間,白河居然還沒睡,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秦菜一進去他就發覺了,遂坐起身來。他隨手打開檯燈,示意秦菜過去坐。

秦菜在他書桌旁邊坐下來:「師父,」查到老爺子行蹤的事突然也變得沒有那麼興奮了,「我查到人間首腦的一點線索了。」

白河把檯燈別開一些,免得她魂魄不適:「說來聽聽。」

秦菜把日間在山中飲酒的事都說了,白河微微點頭:「如此說來,此人能力當真已經通天徹地了。秩序如今尊主情形不明,如果當真遇上,能有幾分勝算呢?」

秦菜微微偏過頭:「師父,你不會是怕了吧?」

白河輕歎一聲,抬手摸摸她的頭,秦菜的魂魄已隱隱可見實體,觸及略帶寒意:「你還年輕,自然是不畏天地。師父卻不得不考慮周全,如今的秩序真的經不起太大的風雨了。」

秦菜嘟起了嘴:「那師父幹嘛讓我去查?」

她在白河面前就是小孩性情,白河失笑:「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嘛。放心,師父答應,絕對不會讓你的努力白費的。」

他一臉鄭重,秦菜這才不再賭氣,然後她又想起來:「月莧在這裡住得好吧?」

白河很為難:「師父也一直想問你,月莧她怎麼會……突然來找我?小菜,師父這裡條件簡陋,恐她住著不習慣,你查查她和白芨發生了什麼事。白芨雖然任性,但是對月莧還是很在意的。如果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我還是送她回去吧。」

秦菜就把內容說得很恐怖:「師父你還不知道吧,月莧醒來之後,師叔就天天把她關在家裡,不許她出門,不許她交朋友。」

白河濃眉緊皺:「他對月莧既然真心一片,為何如此?」

秦菜睜大亮晶晶的眼睛,一臉純真:「因為師叔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而且他做的事,都是月莧所不恥的,他怕月莧發現!」

白河當然不信:「你聽誰說的?」

秦菜說得很有底氣:「你在人間高層隨便打聽一下,大家都知道。」

白河當即震怒:「他怎能做出這樣的事!」

秦菜連連點頭:「所以月莧要是送回去,估計還得被繼續關起來。對了師父,這兩個月月莧在你這兒幹嘛呢?」

白河還在為白芨的事餘怒未消,這時候只是淡淡地答:「她魂魄受損,又久未交際,我讓她在不羈閣做做文書類工作,那裡靈氣充足,能夠養她魂魄。順便也讓她多接觸點人和事,這樣心裡的事也不會鬱結於心。」

秦菜連連點頭:「師父你要多照顧她,沒事就多陪陪她。」

白河不以為意:「她與為師本就是故交,為師自當盡力。倒是你,要步步小心,千萬注意安全。」

秦菜把玩著他桌上的硯台,突然又想起來:「師父,你可太不厚道了。月莧住了我的房間,那我呢?!我住哪?還有啊,我在的時候你連牆也不刷一下,月莧來了你就什麼都買漂亮的,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吧!」

白河哭笑不得:「她就是借住幾天,走了房間還是你的。再說了,師父還給你作法寶了,也沒給她做啊。」

秦菜還是極為不滿:「那是因為她用不著啊!」

白河一巴掌拍在她頭上:「你也知道她用不著啊,正在學藝時期,就要刻苦忍耐,盡想著攀比享樂!」

秦菜挨了一巴掌,老實了:「哼,那現在我回來了,住哪!」

白河也拿她沒辦法,這徒弟,還沒慣呢,就壞了:「你住師父這,師父睡沙發。」

說罷他就起身,秦菜也不能真讓她睡沙發——那沙發那麼小,她躺下都要側著身子,別說白河了。她飄到門口:「算啦,我去跟蘑菇老祖師爺擠擠吧。」

白河啼笑皆非:「不得戲瀆祖師!!」

秦菜進了供奉祖師的房間,裡面依舊打掃得乾乾淨淨。她在蒲團上坐下來,閉上眼睛以魂入定。不多時,白河搬了把太師椅進來,就在旁邊坐下。師徒倆誰也沒再說話,依稀間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朱陽鎮。

她背心法,他手執紙筆坐在一邊,背錯一次就扣十塊錢。然後秦老二發現錢少了,少不了把她一頓胖揍。

白河還美其名曰——這叫我不打伯仁,伯仁因我而挨打。==

往事歷歷在目,秦菜突然笑了:「師父,我再背口訣給你聽吧?」

白河失笑:「你如今魂魄幾成實體,以你入道的年紀,只要注意行為端正,長此下去,修為地仙當不在話下。還用背什麼口訣?」

「喔。」秦菜重新入定,魂魄靜下來之後,她開始思考上次買來的點石成金的口訣。買來之後,她曾經用一個身體試過。好在當時早有準備,結果只使用了五次,用土轉化黃金六克不到,那具身體就出現了器官壞死。

這身體沒有魂魄,壞死就是真的壞死了。秦菜也沒辦法修,只得讓談笑處理了。

現在她一直不敢再試——這些身體比活人身體更經不起消耗。這個口訣算是買來也用處不大。她總不能用自己的真身去試吧?萬一玩壞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為什麼五行轉換的消耗會這麼大呢?土生金,明明只是最簡單的一個轉化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先壞死的器官是哪兩個來著?對了,是脾和胃。五行之中,這兩個器官都是屬土的。而偏偏那麼巧,壞死的也是它們。

而就在這時候,她突然跳起來:「我想明白了!」

白河都被她嚇了一跳:「你想明白了什麼?」

秦菜調皮地笑笑:「不告訴你。師父我先回去了,天快亮了。」

她說的是回去,白河一怔,突然伸手拍拍她的頭,這次力道輕了不少:「嗯。小菜,保護好自己。」

他輕聲叮囑,秦菜點頭:「我會的。師父照顧好自己,順便也照顧好月莧。」

白河輕輕點頭,目光中突然有了一絲憂色。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太久了,於是很多話已經不再跟人商量或者分擔。自己這個師父,實在是太不稱職了。

他握住秦菜的肩頭:「師父答應你,絕不讓你的努力白費。等人間的事情一了,師父帶你找座靈山,潛心修行,定讓你有所成就,也不負了你先知的能為。」

秦菜蹦蹦跳跳地下樓,魂魄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她的心情彷彿也如魂魄般隨風飛揚,沒有一絲重量。

回到天廬灣,她下到負一樓,這回不敢穿平時要用的身體,只穿了個很普通的。不多時又弄了許多土。談笑都看不下去了:「費這麼大勁幹嘛,就為了幾克黃金,至於嗎……你要真喜歡我去買還不行嗎?」

秦菜一臉高深莫測地鄙視他:「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乎?!」

談笑切了一聲,從後面摟住她,看著她不停地畫圖紙、寫法陣、規正口訣。熟悉的氣息撩過後頸,溫暖的懷抱如同簷下燕巢。而她就是那只從風雨中歸來的孤燕。她轉過頭,將臉貼在談笑臉頰:「我不在這麼多天,它有沒有不乖呀?」

是不是受了大瓜族的影響,她好像也變得越來越黃暴了!!

談笑淺笑了一下,也不以為意,就這麼與她臉頰相貼,兩個人靜靜擁抱。

光陰如樂章,溫柔地停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