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沒有硝煙的戰爭(7)

「果然沒白研究『女性』心理學。說的我都想掉眼淚了。」莊薇翻身鬆開對楊天的鉗制,跟他並排橫躺在床沿邊上。

楊天對於莊薇扯開話題的舉動不以為意,左手撐起腦門側頭看著莊薇,輕笑道:

「我以為你會很生氣,冒然登門造訪,連招呼都不跟你打一聲,你應該拽著我的領子直接扔出去的。」

「沒把你扔出去,你好像很失望麼。」莊薇雙手交疊於腦後,仰頭看著天花板。

「說實話,我是想了很久,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你會對我的行為惱羞成怒。可我還是來了……利用任務結束後的休假,因為除了這兩天假期,再想見你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楊天也雙手交疊於腦後,跟莊薇並排躺著,「第一次害怕,怕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被人搶走…… 唉,這年頭,狼太多,尤其是幼狼,不下手為強,估計這輩子我連媳婦兒都娶不上了,所以就直接下了猛料,不成功便成仁。」

楊天這些話算得上是掏心掏肺了,誠實的讓莊薇有瞬間的不適應,撐起身子,低頭對上楊天專注的視線。

「是我矯情了。」莊薇輕笑,低頭吻了吻楊天的嘴脣,「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從你認真的讓我給你那個或許會相守一生的機會開始……」本來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玩這些所謂的你追我趕的遊戲,因為他們生命中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將奉獻給國家和人民。剩下的三分之一,為什麼就不能找一個相知想通的人一起走完呢?至少,他們都明白『與寂寞為伍,與孤獨為伴』的真正含義。

楊天看著莊薇什麼也沒說,只是笑著把她緊緊的壓向他的胸口,緊緊的。笑容微微收斂,靜靜的呼吸著莊薇身上的味道,內心前所未有的平靜。

緣分,確實是個很微妙的東西,他應該感謝那次叢林的烏龍相遇,才讓他覺得非常抱歉的去注意她的一舉一動,這才有了後來的相知和此刻的相通。

在不知不覺中,他孤獨終老的想法漸漸的改變了,因為親人、軍隊和戰友,他很難想象得到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女人能夠契合他的腳步,並肩走完剩下的人生路。

職業的特殊性,註定了他未來的妻子會在孤獨和寂寞中煎熬半生,與其這樣,還不如孤獨一生,至少不會連累一個無辜的女人在無限的等待和期盼中終老。只是,這種想法在一次次的與莊薇不期而遇後,漸漸的改變了,隨著對莊薇越來越深入的了解,他有了念想,如果那個身處於孤獨和寂寞裡的是莊薇的話,他想要自私一點,就像他對莊爸坦誠的那樣,他是自私的,因為就算他犧牲了,他也只想跟她生同衾,死同穴!

***

莊薇是趴在楊天的胸口醒來的,她一睜開眼,楊天就察覺到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如果讓我們大隊的人知道我跟你同床共枕了一整夜,卻是蓋著棉被純聊天,他們肯定會覺得我某些方面有問題……唉,我都能想象得出他們會有什麼樣的詞彙來鄙視我。」

「你如果不想你的某些方面真出問題的話,最好把你的左手迅速撤離我的胸口。」莊薇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某些不對勁的地方,冷笑著威脅道。

「啊,這只是男人的本能……」楊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莊薇三兩招兒扔到了床下。

楊天似乎已經被扔習慣了,直接把這種敲敲打打當成了打情罵俏的另一種詮釋,笑眯眯的從地上爬起來,趴在床頭看著閉目養神的莊薇,吧唧一口親在了她的額頭上,「我走了,送我麼?」

「嗯,吃完早飯,我送你走。」

楊天預訂的是最早一班的飛機,拎著整整一大包莊媽為他準備的東西,告別了莊爸和莊媽後,莊薇送楊天去了機場。

年假即將結束,機場的客流量很大,到處都是送親離鄉的人和離別的場面。

楊天始終握著莊薇的手,一刻也沒有鬆開過。

「如果想我了,就跟我們基地的總機報1389,他們會給你轉接到我的電話,如果我在基地的話。」

半天,等不到莊薇的回應,楊天這才改口,「好吧,『去掉那句如果想我了』。」

「好。」

「……你不是說,不再矯情了麼?」

莊薇一本正經的看著楊天,「這是矜持。」

楊天看著莊薇,有些哭笑不得,兩人之間一點分別的傷感氛圍也沒有,只是隨意的聊著家常,直到登機前的半個小時,莊薇站在安檢口,靜靜的看著楊天的背影,沒有吻別,沒有依依不捨,楊天還是像以前一樣,離別時習慣性的不回頭道別。莊薇的臉上始終掛著似有若無的微笑,梨渦若隱若現,直到楊天轉身離開的最後一刻。

就像虎牙曾經說過的,離別是為了下次的重逢,只為了下次的重逢。

***

上了回程的公交車,莊薇沒有馬上回家,而是輾轉去了海邊。走到半路,天空突然飄起了零星的雪花,海邊的風很大,吹亂了莊薇的短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鼻間全是大海的氣息,莊薇就站在那塊石頭上一動不動的近一個小時。直到近中午,莊薇才坐著公交車晃悠著往家趕,然後被袁媛她們堵在了家門口。

突然被從一輛黑車裡躥出來的人影『襲擊』,莊薇差點條件反射的把某女一腳踹出幾米開外,要不是袁媛超大的嗓門,一邊大驚小怪的大喊救了她,恐怕剩下的假期,她都要在醫院渡過了。

「你去機場送你男人了?你男人?」袁媛的吼聲在小區裡久久迴盪。

「難道你期望去送我的女人?」莊薇不為所動的被袁媛抓住雙肩狠命的搖晃著。

「別扯些有的沒得,你有男人了為什麼不帶給我們見見啊?」

「我們單獨相處的時間都少的屈指可數,哪有時間帶給你看?」

「所以,你也跟杜曉菲一樣,要做軍嫂了?」顯然,袁媛已經跟莊爸莊媽交流過了,知道了莊薇男人的真實身份。

「唔,這個問題我還在想,我應該算軍嫂還是什麼。」

「呃。」袁媛記得她們曾經一起討論過這個問題,可惜未果。

莊薇看向剛從車上下來,站在一邊對著她輕笑的杜曉菲,也以微笑回應後,直接越過袁媛向杜曉菲走去,「畢業以後有什麼打算?」

「工作幾年,等條件允許了,我就準備隨軍。」

「幹嘛為自己找了條這麼難走的路?你父母怎麼說?」

「他們也沒辦法,誰讓我就是愛兵哥哥呢。」杜曉菲一臉無奈的坦言道。

兩人邊說邊往車子走去,獨獨把袁媛留在原地,「喂,喂,你們去哪?等等我啊。喂!」

***

一直到三人在飯店解決完午飯,莊薇才知道袁媛即將要訂婚的消息,「你不是說,為了一個男人放棄整片森林,這是很愚蠢的麼?」

「嗯,在我的心中,李策代表了整片亞馬遜。」袁媛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推翻了她自己的言論,喝了一口咖啡,躊躇半天,還是說出了口,「你真的……我其實已經知道你跟康涵洛的事情了,是李策告訴我的。」

「你們,真的不可能了麼?其實他……真的很在乎你。」

氣氛有瞬間的凝結,袁媛和杜曉菲都一臉安靜的看著莊薇,「楊天,中校,皮膚有點黑,樣子看起來很爺們,這裡還有道疤,不太明顯,但是能讓他整張臉看起來更加爺們兒了,我想大概是這樣更能彰顯他的男子氣概,他才沒有去把傷疤磨平的。」

袁媛和杜曉菲對視一眼,已經明白了莊薇的意思,袁媛嘆了一口氣,聰明的轉移了話題,「那你們是咋認識的?」

「這個麼……」

***

假期很短暫,送走楊天沒過幾天,莊爸莊媽又為莊薇打包了行囊,目送她所在的列車緩緩的離站遠去。離別時,天空又飄起了雪花。

近四年的時間,莊薇已經把G大當成了另一個家,只是這個家突然少了兩個家人,莊薇多少有些不習慣,整理完內務,眼神不經意的瞥向蘇怡和王曉琪床位上空空如也的床板,「姐妹們,期待與你們的再次相逢。」

莊薇收拾妥當就去教官辦公室報到了,教官李雯麗多年如一日的捧著她的茶壺,裊裊的霧氣繚繞,滿室都是茶香味。

「月底我有其他的事情,這次軍演你來帶隊參加吧。」李雯麗悠哉的從抽屜裡抽出幾個文件夾仍到莊薇的面前,「這次我們主要負責A7指定的區域內的電子對抗偵察、電子干擾以及電子防禦和反輻射摧毀。你整理完作戰計劃,再來找我申領設備和裝備。」

「……」

「你那是什麼表情?是準備參加我的追悼會?」李雯麗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莊薇趕緊消失。

等到莊薇抱著文件打開辦公室門的時候,李雯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啊,帶上王海博和湯驍,讓他們兩個當你的警衛員。」

「教官,我還沒有軍銜和軍職,一下配倆警衛員,這有點消受不起啊!」莊薇的表情都快哭了,她實在不想一邊打擊敵人,還要一邊當奶媽。

「你有疑議?沒關係。」李雯麗拿起桌子上的電話,往莊薇的方向點了點,「這我可說了不算,你打電話去『上面』抗議,據說這還是湯驍爺爺指明讓他跟你混的,嘶,他會不會把你當成孫媳婦看了……」李雯麗搓了搓下巴,完全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莊薇覺得,目前為止她惟二對付不了的女人一個是莊媽,一個就是她的教官李雯麗。

果然,古人誠不欺後人,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