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媗這一覺睡的迷迷糊糊,也不知睡到了什麼時候。
似乎前世今生的事的粘稠了一起,也分不出到底哪一世是夢,哪一世是真實的。
待略微有了些意識,何媗只覺得嘴裡發乾。
何媗閉著眼睛叫了一聲:「給倒杯水來。」
這時有一雙冰涼的手扶起了何媗,恭恭敬敬的捧著茶杯喂了何媗幾口水。
何媗想看清眼前是何,但眼睛似乎沾粘到了一起,怎麼也睜不開。只覺得那渾身濕漉漉的,還滴了些水到何媗身上。
何媗沒法睜開眼睛,只能聽得外面有些雨聲。
何媗便想,這是哪個?就是那毛毛躁躁的杏兒也不會這樣,沒擦乾了就過來伺候。
而那給何媗倒過了水,卻沒有走開,何媗的床邊坐了下來。何媗雖睜不開眼睛,看不見那的長相,卻覺得那似乎是哭了。
眼淚落了何媗的手背上,冰冷的,使得何媗心裡也跟著那難過起來。
何媗硬撐著動了動手指,想抬手為那擦了擦眼淚。
只何媗方能抬起了手,一切仿佛就散開了。
何媗的眼睛也能睜開,但眼前哪裡有旁的,就只有何媗的手舉空中。
天不知從何時落了雨下來,雨滴借著風飄到了何媗床邊,一些個雨滴落了何媗手背上,如哪家女兒掉落了淚珠一樣。
何媗定定的想了一會兒,心頭湧起了一陣酸澀,也不知道為了何難過。
屋裡一片漆黑,芸兒急急的提了一盞燈自外面回來,才帶來了一些光亮。
芸兒似乎十分急躁,竟沒顧得上看何媗醒過了沒有。她先到了窗邊,一邊把窗戶關上了,一邊說道:「新來的一些個小丫頭真是不頂事,怎出了事就慌了,連窗戶都不記得關。」
而後有個小丫頭也急急得進來,芸兒又低聲訓斥了她一通。
何媗於黑暗中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芸兒這才注意到了何媗早已醒了,連忙點了燈。芸兒走到何媗略有躲閃的說道:「也沒個什麼大事,只這天都黑了,杏兒還沒回來。春燕就去跟幾個丫頭出去尋了,方才只囑咐了看門的婆子看好門走開了一會兒,這小丫頭竟就沒有看住。」
那小丫頭年紀還小,嗚嗚咽咽的哭著說:「一直外面守著,沒料到這場雨來得這樣急……」
「為何不叫?杏兒又是幾時沒的?」何媗問道。
芸兒答道:「已有兩三個時辰了,原奴婢們也以為杏兒許是躲到哪裡玩兒去了,就未理這事,也未敢用這事驚動了姑娘。可……」
芸兒這時才顯出了些焦躁,顫聲說道:「可……現還沒回來,奴婢們喚了幾次姑娘,姑娘又喚不醒。所以,奴婢們便商量了出去尋一尋,只怕晚了……」
這時候,府中各院都該落了鎖,杏兒就是再胡鬧貪玩,她也不會誤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回來。此時不回來,就不定遇到什麼事兒了。
芸兒心裡也隱隱有了不祥的感覺。
何媗呼吸一頓,而後冷聲說道:「芸兒,讓去尋杏兒的丫頭婆子都回來。尋了這麼久都尋不到,許就是尋不到。這時天黑,別再丟了一個。」
芸兒帶了哭腔應了下來,而後撐了傘,囑咐了幾個丫頭顧好何媗,才去讓叫了那些去尋了杏兒的回來。何媗待芸兒走後,方用力的閉了閉眼睛。心想,本想護著這些丫頭都能得個好結果。看來,許不能如願了。
那些去尋了杏兒的丫頭婆子也陸續回來了。
小九是最後一個走進院門的,她沒顧著上撐傘,衣服已經被雨打得濕透了。
然後站了何媗門前並不敢進。
待春燕出來喚了她一次,小九才挪了挪腳,走進了屋。看何媗的臉色與往常一樣,屋內斜靠靠墊上坐著。小九看著何媗,原本忐忑的心就稍定了,啞著嗓子換了聲:「姑娘……」
何媗點了點頭,沉聲問道:「聽說最後見得杏兒,去做了什麼?「小九咬了咬嘴唇,說道:「奴婢本來與杏兒一道要去給大少爺送衣服的。可走到半路,因,因為奴婢的一句玩笑,杏兒就要去了鴛鴦閣旁邊的湖中撈魚。奴婢不敢讓她一個,就追了上去,哪知道終究晚了一步。也沒追到了杏兒,還被個女鬼嚇了一跳,奴婢一害怕就跑掉了。等奴婢出來後,才覺得那女鬼許就是杏兒扮的……奴婢就一生氣……」
說到這時,小九哭了出來,說道:「奴婢不該開那句玩笑的,也不該一生氣就撇了她走的。奴婢……」
何媗垂了眼睛說道:「且先別哭,這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再說,便是出了什麼事,也不是的過錯。先將以後出了什麼事,說清楚。」
小九擦了擦眼淚,說道:「奴婢氣了杏兒胡鬧,又不敢再走到鴛鴦閣那裡。就想先把大少爺的衣服送了過去,不去誤了差事。可待送了衣服會回,仍不見杏兒。就把事情告訴了芸兒姐姐與春燕姐姐……」
「鴛鴦閣?」
何媗瞇了瞇眼睛,而後看著小九說道:「且先回去歇著吧,先換了身衣服,別再染了風寒。」
小九連忙說道:「奴婢不用歇著,奴婢想出去尋尋。這時下著大雨,杏兒若是外面一夜,定是熬不住的。」
何媗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她該回來的時候就會回來,且退下。」
小九不敢違背了何媗,只得含淚點頭應了。
而後,何媗又命叫來各處看門的婆子。
那些婆子原本杏兒不見的時候,春燕就去問過了一次。
只這次來,何媗除了問了可曾見過了杏兒,另又問了,可見有將什麼木桶子,木箱子運到外面。那些個婆子均搖了頭,曾從未見過。
何媗待那些婆子走了之後,又問道:「如今管著鴛鴦閣的是哪個?」
春燕答道:「那鴛鴦閣,極少有去。如今守著的,是一個啞婆子,已好多年了。」
何媗合了合眼,說道:「這日,們都倦了,且先回去歇著。明日,悄悄地把那啞婆子帶來見。」
這一夜,何媗的院子裡也沒幾個睡的著。
待第二日,春燕就去叫了看著鴛鴦閣的啞婆子過來,啞婆子退了幾番,終究還是跟著春燕來了何媗的院子。
何媗看了那啞婆子一眼,只垂著眼睛問道:「這裡跑了個丫頭,聽說是守著的鴛鴦閣附近沒的,就叫過來問問。可曾見過了那個小杏兒的小丫頭?」
啞婆子緊張的捏了捏衣角,搖了搖頭。
何媗看著那啞婆子古怪的很,於是笑道:「丟了個小丫頭,原不是什麼大事,再買了個就是了。只叫來,為何不來,莫不是看不上這個地方。」
那啞婆子聽著這話,松了一口氣,胡亂的揮著手。
何媗笑著說道:「這是說很忙?」
啞婆子連忙點了點頭,對著何媗又是鞠躬又是磕頭。
何媗笑道:「不怪,既沒看到,就先回去吧。此次勞煩到,春燕給這位媽媽一兩銀子。」
春燕便拿出了一兩的碎銀子交到了那啞婆子手上,啞婆子笑著磕了幾個頭就去了。
待啞婆子走後,何媗便收了笑臉,命盯著那啞婆子。
等盯著那啞婆子的回來,只說啞婆子與往常一樣,得了錢很是歡喜的去了鴛鴦閣。只是去了鴛鴦閣只需繞過了旁邊的那個湖就行了。不知什麼原因,那啞婆子竟繞了個大遠避開了那個湖走,似乎怕了什麼。
何媗聽後,吩咐了春燕:「找幾個信的過的,去那湖裡探一探。然後,問一問,杏兒不見了的那個時辰,府上還有什麼去了鴛鴦閣的方向。」
何府的那個造出的小湖,雖看著小,但真的探查起來也需要費些功夫。
所以,春燕便先查問出了何去了鴛鴦閣。打聽回來,大約那個時辰前不久,有幾個婆子看著何安謙去了鴛鴦閣。而後,又有看見吳氏也於那個時辰前後,出了院子,向著鴛鴦閣的方向走去。
何媗聽得這話,也是坐不住了。
帶了春燕幾個,向那鴛鴦閣的湖邊走了過去。
天又陰了下來,落了幾滴雨。
何媗沒用撐傘,急急的走到了湖邊。
那湖上有一個小船,小船上有兩個男,拿了竹竿,探著湖底。
何媗眼睛眨也不眨,她把這一些事貫穿起來,隱約明白了其中的一些事。若是杏兒鴛鴦閣發現了吳氏與何安謙的什麼事,那杏兒必是活不成了。
她之前只是猜到,現是更確定了幾分。
「找到了。」那小船上的一個男喊道。
雨下大了一些,春燕還是為何媗撐開了傘。何媗死死得握著著湖邊的石扶手,咬著牙看著一具女屍被那兩個男從湖裡撈了出來。
「是杏兒。」小九只看了一眼那女屍穿的衣服,就跌坐地上哭著說道。
何媗出奇的平靜,她轉身先問了哭的泣不成聲的春燕:「有多少知道們查這件事?」
春燕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奴婢問的都是姑娘的。她們是不會說的,但府中該是有些知道姑娘查了杏兒的事。」
杏兒的屍體被搬上了岸。
何媗盯著杏兒額頭的傷,和杏兒身上用來綁著石頭沉屍的繩子。
何媗冷聲說道:「若是們對外說,杏兒是昨日下了大雨,不小心掉下湖裡淹死的。這一日,屍體浮了上來,們才發現了,可能掩得過去?」
「於這邊的是不會說出去的,旁的估計也不能知道個大概。這般說,許能掩蓋得過去。」春燕說道。
何媗抿緊嘴,伸手摸了摸杏兒的臉。
許久,何媗才說道:「那先這麼說,信也不信,且由著他們。信了更好,不信,自也有別的法子。然後先把守著鴛鴦閣的啞婆子捆了來,要問她。」